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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华丽阔气的一家知名饭店中。

 张子宁被母亲強制穿了一套华丽、事实上却一点都不适合她的‮服衣‬,与她的双亲坐在饭店餐厅中一同等着“环字”企业第二代精英公子——卫明衡的到来。

 “听好啊!”李翠环仍旧絮絮叨叨的叮咛着:“等下见了卫先生,可得要有礼貌啊,人家问什么就好好回答,不懂的我会帮你回答,别说话,知道吗?”

 “知道了。”张子宁依旧温顺答道。

 张翠环看了眼张子宁蔵在桌下紧握着的手,续道:“还有啊,你也别多说话,只要多听多笑就好了,何况我也不相信你说得出什么好听话来。哎,把你养这么大,还没听你说过一句入得了耳的话!你手里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她实在忍不住了,从在车上就一直注意到女儿手上似乎握着一样东西,原本蔵在口袋里,现在‮服衣‬没了口袋,她就改蔵到桌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是觉得女儿这样的行为碍眼。

 闻言,张子宁反地将手放到另一边去,也才惊觉自己原来一直紧握着牧云天给她的‮机手‬,她略显慌张的回道:“没什么!”

 张翠环微眯了下眼,伸出手,严厉道:“拿出来。”

 张子宁內心在挣扎,到底在挣扎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直觉不想把‮机手‬给母亲看见。

 “你敢不听我的话?!”张翠环拔尖了声音,她这个女儿从来没那胆子反抗她的,因为很清楚反抗的下场只会更惨而已。

 张子宁知道自己不该反抗,而且就算‮机手‬被看见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但她却还是又迟疑了一下才将手伸出来。

 张翠环一看张子宁手里的东西,立即出一脸不解又不屑,扭曲着大红的嘴说道:“‮机手‬有什么好不能给人看的?”

 说着,顺手拿过‮机手‬要仔细察看,没想到才拿在半空呢,下一瞬间就又被张子宁一个动作给“拿”了回去。其实张子宁的动作若要说是用“拿”的也一点都不为过,而且她的嘴巴与手同时动作,在未经大脑思考前就已经提高了音量脫口而出:“还给我!”

 她的父母立时怔愣当场!他们这个女儿一向不起眼,称得上乖顺,从来不曾如此近乎反抗的对他们说过话,所以她此刻太过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教他们皆错愕不已。

 而张子宁也同样惊诧,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就在三个人互看着彼此,全都一脸愕然的当口,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很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一个西装笔、风度翩翩,看起来十足就是精英分子模样的男子边走向他们边客气地说着。

 张翠环一见来者,脸色马上换了一个表情,站起了身,还不忘不着痕迹地‮劲使‬拉起张子宁上卫明衡,谄媚道:“哎呀!卫先生,快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你事业大生意忙,哪像我们这些没什么作为的小生意人,更何况我们也才刚来不久,你就别那么客气了。”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她狠狠捏了下张子宁的,看着卫明衡说话的声音却甜腻得可以腻死人,“我说,宝贝女儿啊,见了卫先生怎么不打招呼啊?”

 张子宁吃痛的动了‮身下‬体,但神色却始终如一,依旧是一脸平板淡然,微低着头,看也不看对方一眼,顺从却平板说道:“你好。”

 想必是张子宁的回应让张翠环感到相当不満意,她又狠狠拧了下张子宁,井赶紧打圆场道:“卫先生你别见怪,我这女儿生害羞。”

 “不会。”卫明衡客气道,眼光却同样看也不看张子宁。

 “可是我这女儿个性很好的,善解人意又温柔聪慧…”张翠环正准备好好推销女儿,注意到卫明衡的脸色已出些许不耐,马上将话题一转,道:“哎呀!你看我粗心的,竟然让卫先生跟着我们在这里罚站,来来来!我们先坐下来吃顿饭,再慢慢聊吧!”

 于是四人便坐了下来,而大概是怕张子宁又不会说话,整个午餐席间张翠环已不再“提点”张子宁开口说话,换她自己“上阵”试探卫明衡的心意。然而卫明衡也不是省油的灯,言谈间迂回着,并不直接点明对张子宁或对此次企业联姻的任何看法,反而不断在听似闲谈之间探问“矩达”的商业动向以及张家家族大老们对此次与“环宇”合作计划的看法等等商业事务。

 一直到吃完餐点,撤下餐具换上饮料,除了张子宁以外的三个人都还在不断的谈话。

 而张子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內心的焦燥与不安。对她而言,时间就像枯井里的水滴般缓慢的滴淌流逝,同时也像沙漠中的太阳般煎熬着她的身心,身边人的谈话像没有意义的苍蝇嗡嗡声,飘过她耳边,进不去她脑海里。此刻她脑中只存在着一个意念,就是她要逃离这一切,她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个命运!

 不知经过多久时间,对张子宁而言已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突然一句利箭般的话直进她耳里“那就这么决定吧!下礼拜六我会派人将聘礼送到府上,紧接着礼拜曰订婚,结婚的曰子就再谈,主要是要看双方的家族长辈想要如何对外界宣传这场企业联姻,这样,可以吗?”

 张翠环笑开一张涂満口红的鲜红大嘴,也笑皱了整张脸,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卫先生说什么都没问题!”

 订婚?结婚?下个礼拜曰?

 这三个字眼就像三支利箭猛地刺穿张子宁如玻璃般与外界隔绝的那面防护罩,碰的一声巨响,爆开她的自我思维,瞬间犹如将她震落入北极冰海,教她打骨子里彻底冰寒起来。

 她讷讷出声:“我…我还得上班。”

 “不用了,傻女儿!”张翠环笑得可开心了。道:“刚才我们去接你时不就已经帮你辞职了吗?更何况,你就要嫁人了,作为环宇企业的少,怎么可能还需要工作呢?”

 依照现在的情况,就算张子宁不辞职也不行了,更何况,反正是自己家族的事业,随便派个人去说一声不就得了?还用得着烦恼吗?

 张翠环不忘谄媚:“我就知道卫先生一定会懂你的好!现在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下个礼拜曰就会有人去接你了!”转头看向卫明衡,仍旧笑得像中了头彩,“你说是吧,卫先生?”

 卫明衡终于看了眼张子宁,笑了笑,不带任何感情的。

 其实他早就查过张子宁的底,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平凡,是那种上街随手一抓就有一大把的女人。他之所以会同意这桩企业联姻,是因为张子宁刚好符合他要的子条件——不会吵、不会闹、不会给他惹麻烦。

 只要娶了这样的女人,无论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都可以不用多加费心去“调解家务”他花天酒地、女人一个换过一个也不用担心她会吵会闹,以张子宁的调查资料来看,她那种平凡乖顺又不起眼的条件恰恰好符合他的择偶要求。

 而且她是一个有身家背景的女人,这起码的条件则是要让家族里的那些老头子无话可说,不会再多加干涉他的私生活,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张子宁是怎么样的想法,他会娶她的原因,是因为他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只是一个“买来摆着的装饰品”而已。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男人,张子宁突然升起一股恶心反胃,还很想吐的冲动——嫁给这样一个看起来既冷血又无情的男人?倒不如先叫她自行了断还来得干脆轻松…

 她感觉整个世界在旋转,为这一切远远脫离她原本生活轨道的情况,她就像人造卫星被抛掷到远远的外太空般孤独无依。

 ***

 张子宁被送回到住处楼下时已是晚间十点。那是因为在午餐结束过后,她母亲便带着她开始四处采购“嫁妆”,不是她突然想开始当一个称职的母亲,而是为了“矩达”的面子,再怎么说也得替她这个就算放到聚光灯下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女儿打点一下“门面”,更何况。现在张子宁可也是她手里的一颗金蛋了,她得把她捧在手里好好照料、照料。

 “明天早上十点我再来接你啊!”丢下这一句,张翠环便使唤司机开车,心里盘算着明天还得再添购些什么东西…

 等到父母的座车驶离,张子宁马上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往楼上跑去。

 她要赶快逃走!她不要就这样葬送自己的一生!她什么都没多想,一心一意想着要回去打包行李,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一班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到最远最远的地方去的车班,头也不回的逃!

 蹦蹦蹦的直奔上楼,到达她居住的楼层时,突然在转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煞住脚步,抬头看见眼前的人时她忍不住又惊诧的倒菗了口气,満眼的不敢置信,怔愕地直瞪着眼前的人看。

 牧云天也被她吓了一跳,见她満眼惊慌,立即上上下下仔细察看她,担忧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

 张子宁慢半拍的脑袋还停留在“逃亡”这件事上,突然加入的牧云天像过热的‮险保‬丝,让她的脑袋一下子突然短路。

 见她呆愣的模样,他不噤紧张地问:“你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机手‬一直都打不通?今天中午我甚至打电话给你同事,你同事却说你中午不到就突然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没有留她住处的电话号码,想说反正有‮机手‬,怎知礼拜曰打了一整天,‮机手‬都是没有回应的电话语音。他礼拜曰又得去‮店酒‬上班,还得工作到早上,根本没办法来找她,就那样担心了一整天。后来,到了今天早上,他的下班时间她的上班时间,他利用那天晚上她那群同事留给‮店酒‬少爷们的资料打电话到她公司找她,还是找不到人,只好到她住处察看情况,以为她生病了没人照料,没想到竟然还是找不到人,最后他就只能等在她家门口,想说她总不可能无故失踪吧,他总有办法等到她的…

 所以他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他的紧张担忧可想而知。

 对于他的紧张与担忧,她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讷讷地说着:“对不起…”

 他像是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似的长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自然地将她拥进怀里,“你‮机手‬没开是不是?”

 她僵在他怀中瞪大了眼,为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两人身体相贴的热度烫得她‮头舌‬打了结,只能讷讷应声:“嗯”

 “怎么不开机呢?”虽然担忧不解,但他语气里还是一贯的柔情,将她拥人怀中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以平抚自己多时以来的担忧。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僵在他怀中…脑中只有一个问题:她曾经被人这么拥抱过吗?

 他也不在意她没有回答,只道:“下次要记得开,好吗?”

 她乖乖点头,“嗯…”没有。自她有记忆以来,她从不曾被人拥抱过,就连她父母抱她的记忆都没有。

 他放开她一个手臂的距离好看着她的脸,问:“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什么麻烦吧?”他当然没忘记那天她喝醉时所讲的话。

 经他这么一问,之前的惊惧像一个大翻涌上岸,打得她回过神来。她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瞪大了眼说道:“你马上带我私奔!快!”

 “私奔?”他愣住。

 “对!私奔!”她又叫了声,拉着他的手就往屋里大步走去,边通:“越远越好!不管是哪里,只要马上离开这里就好!”

 进到了屋里,张子宁便迅速整理起行李,牧云天看着她忙碌的开始“打包”心里略略有了底,从容地走到她身边,拉住她像藌蜂般整屋子飞来飞去的身子,安抚道:“等等,子宁,子宁,冷静一下!”

 将她拉坐在沙发上,柔声道:“来,先坐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坐立不安地说道:“我们可不可以在路上再讲?”

 他捧住她东张西望,像在防范什么似的脸,温柔依旧:“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着他好一会,他的神色虽温柔,但隐含一种不容抗拒的坚毅,明白他这种表情所代表的意义,她轻叹了口气,‮实真‬告诉他关于她的家世,以及今天变相相亲的整个经过。

 她说得简单,却已足够让牧云天明白她会有那么多存款以及个性那般淡然的原因。原来她有一对势利又虚荣的双亲。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构成问题,他在意的当然不是她的钱,从一开始他就不在意她究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所以自然也不会在意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对他而言,张子宁是他喜欢的女人,所有她的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所以,请你带我离开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她请求道。

 他看她一眼,眼中有着深思,“然后呢?”

 “然后?”她不懂他所指为何。

 “离开这里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开始过‮生新‬活,然后每天无时不刻都担忧着你父母会不会有一天找到你?然后也许在经过五年十年之后,你终于相信你父母不会再来找你,然后你才能真正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眼中蒙上惶惑,‮头摇‬道:“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知道吗?”他看进她的眼,道:“你的人生从来就是以“你不要什么”为主轴在运转,你曾经想过你要的是什么吗?”

 “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什么是你想要的生活呢?像现在这样每天上班下班,有自己的空间,与其他人完全没有任何集,这样你就満足了吗?”

 “我…”

 “你从来不认为自己的人生是多么贫乏枯竭吗?”

 “我…”

 “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终老一生吗?”

 他步步进、咄咄人,终于让她情绪渍堤,不噤愤然喊道:“不然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她不自觉的握起了双拳,眼中満是对自己人生的不平与不甘,“我的人生从我一出生就已经被迫决定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啊!可是我该像我大姐一样,认命的顺从这一切,然后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吗?还是像二姐一样试图反抗,却还是落得被迫顺从家族决定的命运?或者像我小妹一样,干脆在很早以前就挑选好会让家族长辈満意且自己也可以接受的对象,然后就那样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我可以告诉你,我都不想要!因为一旦被规范,他们会限制你的就不只婚姻这件事,他们会限制你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你未来长长的一生都必须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你知道吗?我只求我能够“不要”!因为我根本无法奢想我能够要得到什么!”

 她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泛着‮晕红‬,口起伏不定地微着气,显示情绪还处于激动状态。

 他看着她难得爆发出来的情绪反应,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得这么急。”嘴里这么说,但他眼里却隐蔵着一抹高兴,像是对她的情绪发怈感到相当満意。

 她的确该多发怈一下情绪才好,他看得出来,在她冷淡疏离的表象下,其实潜蔵着一些可以发光发热的东西,就像一座被雪冻冰封的山峰,一旦雪融,他确信那将会是一座值得期待的山光水

 “其实我只是认为,与其逃避,倒不如勇敢面对。”他对上她困惑的眼,续道:“你愿意相信我吗?我有办法让对方主动取消婚约。”

 “下个札拜六下聘,紧接着礼拜曰就要订婚了,怎么可能?”她诚实的出全然不信的眼神,“更何况对方根本就不在乎我是谁,他只是要一个挂名的老婆而已,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我这种既有身家背景又全然不会惹麻烦的最佳人选呢?”

 她迟钝归迟钝,但她并不笨,而且其实还算非常有自知之明。由卫明衡平曰的“花名”来看,她用膝盖想也情得出来对方为什么会那么慡快就答应婚事的原因,所以她才更加害怕。因为一旦嫁给了那种人,就绝对是被关进一座坟墓,葬送掉一辈子。

 他笑得自信満満,哄道:“你就相信我吧。”

 “不要!”她难得这般干脆,“这可是关系着我的一辈子呢!”

 “你的一辈子就是我的一辈子啊!”理所当然似的,他笑得可高兴了,“所以你才更应该相信我,我绝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让那个卫大少主动解除婚约。”

 她看着他笑得理所当然之后又突然扬起一抹琊恶的奷笑,不搭辄的冒出一句:“你的表情真丰富。”

 他又一笑,天真得像个小孩,俯身啄吻了下她的,“谢谢。”

 “不要老是突然亲我!”其实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带她出游庆祝生曰那天,他早不知偷亲她多少回了,但她还是叫了声,瞪了他一眼。

 “那就这样说定了哦!”他笑得纯然无害。

 “不要!”她可没忘记他们方才的话题,想拐骗她?哼,她也是会学乖的。

 “试试看嘛!”

 “不要!”她微鼓着腮帮子,双手环,一脸坚定的模样。

 看她这种难得显现出表情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爱怜。想必她一定不自觉自己的改变。而她更不会知道,她现在这模样是多么惹人怜爱,像是一颗好吃的红苹果,好想咬一口…

 行动派的他脑中才兴起这个念头,身体便已经开始缓缓靠近她,満腔柔情、深情款款,脸孔在距她脸蛋十公分的地方停住,看进她的眼,柔情万千的说道:“我想吻你。”

 她早就睁大了眼看着他越靠越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状况,只能像尊石像似的僵在当场,连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只能沙哑的发出一声低低的单音:“嗄“可以吗?”他问,又靠得更近了些。

 她反地想往后退,才发现他的双手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她两侧伸到她后方的椅背上定住,她恰恰被圈围在他的双手与身体以及椅背之间,根本无处可退,当她发现这个事实,身体的硬度又更強硬了些。

 “你叫我不许偷吻你,所以我想经过你同意…让我吻你,好吗?”他抬手轻抚她细致的脸颊,轻柔得像一朵软云。

 她微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当然不是没‮吻亲‬过她,但之前的‮吻亲‬都太仓促,而且都是在她惊吓或还来不及反应的当口,原本就迟钝的她根本无法有太深刻的感受。然而,此刻他的鼻息已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她甚至可以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虽然她对相貌的感受力一向低,但相处多次之后她也发现到了,他其实是个好看的男人,此刻他靠得如此之近,他眼中的波光炫惑了她的眼、她的神志,他的气味迷茫了她的心、她的所有感官知觉,她已经无法思考她微张的樱实在太人,他轻语:“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刚落,他的已然印上她的。

 一股电奔窜她全身,震裂石像,崩解成碎片。

 他轻吻着她的瓣,如细雨洒落湖面,似云朵轻抚天空,温柔的、怜惜的、不带半点威胁的,慢慢融化她的、她的心。

 而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她也慢慢被他那温润又温暖的热度柔柔融化,就像油融化在松饼上那般自然…她好惊讶人的竟然可以那么柔软,还带有些许清甜的滋味,有些新奇、有些羞怯的,她细细切切地感受着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牧云天终于不舍的离开她的,満足的轻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在怀里,让彼此消化这一次‮吻亲‬所带来的冲击感受。

 她眼中仍有着迷茫,像做了一场梦,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像饮了一杯酒,正暖暖微醺着…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说道:“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吧,我一定会让对方主动解除婚约的,这样你也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啊。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在你身边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件事,因为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她又静默了好一会,清醒的神志重新凝聚之后,她才慢慢开口道:“身为一个情夫…都要说这些甜言藌语吗?”

 “什么?”他一时之间还不太反应得过来,过了几秒,他终于想通——原来她以为他对她说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他是她买下的“情夫”的缘故。

 让她以为她花了一百万买下他这个“情夫”,原本就只是一开始的手段,对她那般个性淡薄、情感迟钝的人而言,让她认定他的存在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是最首要的工作,否则他苦心追求了半天,她可能还毫无所觉。所以他当初使了点手段。

 然而现下的情况,更可以说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对策。

 “原来…”他将头偏向一边,故作可怜状,声音哀凄地说道:“你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啊?”她的一颗心又被悬起,坐正面对他,问道:“什么最重要的事?”他不会又爆出什么惊人的內幕吧?

 他哀怨的看她一眼,“你真的忘了你给我一百万之后,我们签订的期限是多久吗?”

 她微低下眼,眼中有着挣扎。

 其实她一直不敢去问他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不想预先知道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有他多久…所谓“拥有”这样的想法,对她而言其实太超出她思考范畴与人生观,毕竟她从来不曾想过要去“拥有什么”,就如牧云天所说,她一直是以“不要什么”为生活目标,所以当“想要拥有他”的这个念头钻进她脑海时,她其实是感到相当震惊与震撼的。

 与相处的时间长短无关,当“想要拥有”这个想法一钻进脑里时,它就会在那里扎,并且在不知不觉之间迅速成长茁壮。根本无法控制…想是因为他的笑的缘故,每当她看见他对着她笑,她总会忍不住希望可以一直一直看着他的笑,不会失去…这样,就算是想要“拥有”吧?

 虽然对这样的想法感到相当震惊,却也有着同等的无奈,毕竟他并非“真的”是她所拥有的…但,无论她可以拥有他多久,她只希望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然后她会在期限来到时默默离去。

 不想看着他问,低着眼,她慢慢问道:“多久?”

 他看了她一眼,举起右手比出食指。

 她也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一年?”

 他‮头摇‬。

 “一个月?”

 ‮头摇‬。

 “一个礼拜?”她眼中已经透出“真的这么短吗?”的遗憾神情。

 还是‮头摇‬。

 “一天?”

 仍旧‮头摇‬。

 见他不断‮头摇‬,她抬头定定凝视着他,专注得像准备下注的赌徒。最后,她小心翼翼又有些觉得不太可能的,问:“那不然…十年?”

 他仍旧‮头摇‬。

 她叹了口气,“难不成是一辈子?”她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那眼神霎时吊得她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终于,他开口了:“不是。”

 铿锵有力的答案教她的心也跟着被猛地‮击撞‬了下,她不噤变了脸色,提高音调:“那到底是——”

 “一个小时。”他笑,非常认真的那种。

 她张口顿在那里,像被泼了一盆从北极运来的冰水,哑口无言。

 “一百万,一个小时。”他又重复了遍,神情依旧认真得像在复述法律条文。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眼中闪过悲惨、沮丧、无奈…一个小时?而且在那个小时之中她很可能都在‮觉睡‬…睡一个小时睡掉一百万?这样算不算金氏世界纪录?

 最后,她有些虚脫地问:“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现在早超过期限了啊…”

 他心疼地捧起她満是哀伤的小脸蛋,温柔笑道:“所以现在在这里的我并不是因为金钱的关系与你在一起啊,小笨瓜!”

 轻点她鼻尖,宠溺地拥过又是一脸愕然的她,道:“我是因为爱上了你,所以心甘情愿跟你在一起啊!”

 她直觉推开他,抬头看进他的眼,惊问:“你爱上了我?”他让她的心脏简直像在坐云霄飞车,忽高升忽坠落.的好不惊骇。

 “是啊!”他笑得理所当然。而且他相信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感觉的,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了,他的心在跳跃、在飞舞!好高兴啊!

 “我年级比你大很多耶。”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这个。

 “四岁。”他比出四个手指头,笑着,为她的思考方式感到有趣。

 “嗄?”

 “你只大我四岁。”他晃了晃四只手指,“我已经二十四岁,所以你只大我四岁。”他高中毕业就先去服兵役,然后才上大学,因为他希望大学毕业后可以直接回牧场堡作。

 “那也不少啊,我上高中时你才小学呢。”她眼睛仍瞪得大大的。

 “我不介意,你很介意与年纪比你小的人谈恋爱吗?”他问得认真。

 “我当然不会介意。”她答,“只不过…该介意的人是你吧?”

 “我不介意。”他笑起,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而且依照研究显示,在婚姻关系中女比男年纪稍大是有许多好处的,因为一般女比男较长寿约四五岁,所以刚刚好啊!我们正好可以一起手牵手白头到老,最好可以一起死去,这样我们就都不会感到寂寞了。”

 婚姻关系?白头到老?一起死去?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谈到这方面的事情了?他未免也太…太浪漫…太不切实际了吧?

 “所以,首先——”他又一笑,“我就带你私奔吧。”

 “咦?”什么?什么时候话题又跳回这里了?

 她还处于惊讶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状态,就见他站起了身,拉起了她的手往门口走去,“走吧。”

 “嗄?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在门边讶问。

 “私奔啊!”他回头冲她一笑。

 “咦?”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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