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有人说:“黑的是夜,暗的是云,掩蔵的是月的心情。”
人是喜欢掩蔵的。
当人想掩蔵自己的时候,往往便会选择一个黑暗的地方,因为有黑的掩饰有暗的遮蔵,人便有融入其中让自己寻得了一丝全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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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倾城,一路狂奔着,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坚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离别,所以,我只能借助身体上的疲惫来淡化心中的酸楚,天很快黑了,四周又黑又暗,大摇大摆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那个男人很奇怪,这个天气居然穿着是薄衫,白色的,很配他的气质,从这个方向看去,已经不能算是少年了,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看上去从容不迫云淡风清,飘飘然地一个人,可无形中,又透出一股寂然。而那种寂然,却不是普通人能为他抚去的。
他坐在街角摆着的那个唯一摊位的椅凳上。
这是一个卖酒弹位,很奇怪,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摆摊。
男人坐下之后,摊主过来招呼,卖酒的是个老头儿,有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和一对三角眼,眼神朦朦胧胧,似睡无醒。他好像很不満这个时候还有人打扰自己的休息,嘴里有些嘟嘟囔囔。
男儿似乎看出了老头儿的不満情绪,他一言不发,只是动作拖沓地从怀里摸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放到桌上。
真是有钱连磨也推鬼,又何况是个平庸的老头子,耷拉成一条线的眼睛立时大了不少。他鞠躬他点头:“哎哟,这位爷。老头子我是小本经营,可拿不出那么多找头。”
男人笑了,道:“无妨。这锭金元宝你只管拿了去便是。”
老头儿捧了元宝眉开眼笑:“要不要再给爷上二斤牛
?”
微笑“好的,不过等会吧!等别人来之后一起上吧!”
“别人?”老头儿一边切着牛
一边笑道:“爷,您可别逗了。这么晚了,除了打更的,哪还会有什么别人?”
老头儿的话还没说完,眼角已“侵入”一片与众不同的蓝色。老头儿看去,只见一个身影从黝黑的夜幕了浑浊油灯照亮的范围。
蓝衣的姑娘,带着的帷帽遮住了大半个容颜,半夜还敢出门的姑娘很少,一般在街头闲游的大多都不是什么良家的女子,只是这个姑娘却让人丝毫起不了这个念头,只觉稍稍往那个方面想也是对她的一种亵du。
直令老头儿看到傻眼。别过头又呆呆看了一眼在那一桌神情自若不以为然喝着酒的男人,老头儿低喃道:“这还真是说到便到,巧的没话儿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我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我定定的看着那悠哉悠哉喝酒的男人,因为他的目光也一刻没有从我的身上有所“错过”
“过来坐吧!”先发话的是男人。他微笑着看了一下自己身边已经拉出来的凳子,道:“夜凉,人容易寂寞。两人对饮总好过一人独酌。当然,前提得是这位姐小不嫌我灯突,不介意和我这酒鬼共拼一个桌的话。”
“完全不介意。因为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我忽然笑了起来,说完,走到那个位子稳然入座。
那个老头在暗地里扎舌,好豪慡的姑娘,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出事?呵呵,姑娘,你不怕我会做什么事情吗?”老头的声音很低,还是被中年人听在耳中,低沉的笑了两声,执杯的手顿了顿,接着一杯黄汤利索下得肚去。
“你会吗?”我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不会,因为我是一个酒鬼,而不是一个
鬼。”仰头又是一杯灌了进去。
看着他喝酒的样子,还真是很合他对自己的评价——酒鬼,老头子的酒并不是很好,可他还是一杯又一杯接连不断的喝着。
“你好像很不挑啊!”他在那里喝酒,那么挑起话题的人只能是我了。
“有差吗?”他停杯看着我。
“没有吗?”我挑眉,自己不喝酒,不知道这酒鬼对酒是怎么定义的。
“无差,无差。我曾经喝过最美的用夜光杯装着的透亮的西域葡萄酒,也喝过最糟的不知掺了多少水的老米酒。其实只要能让我喝上一杯的地方,对我而说,在哪里都没有差,什么样的酒都没有差。”
“因为我是酒鬼。酒鬼的宗旨是——只喝酒,不品酒。”男人忽然低低一笑,颔首,扬嘴角,眯眼,圣洁而飘渺。
“酒鬼?是吗?酒气虽浓,却不成鬼。”
“你是想说,我不是个酒鬼?”
“酒鬼的身上应该只有酒气,而我却另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梅者,傲也。一个身上有傲气的人,是做不成鬼的。要做鬼,必须万物皆抛、万心皆泯。鬼只为一个目的而成鬼,最最不需要的便是束缚自己的傲气。”话停了下来,我笑得别有意味“而且我还知道,阁下不止被傲气所缚,另被别的一些什么紧紧束缚着。”
男人一怔,看向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透
出一丝不可思议,眼神也转动出瞬间的沉思。突然,他一声低笑出口,击桌赞道:“有意思,有意思。光为了这些话,我便要敬你一杯。”说着,酒已倒入口中。一杯即罢,他举杯示意,双眸晶亮:“看来今夜会使我过的更有趣些。有你这年轻人作陪,我算是没有在这街头白白溜达了大半夜。”
“你是白白溜达了半夜,我可是半夜无家可归,
落街头啊!”我哀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哪怕是打一架,免得一个人不舒服。”
“呵呵,小姑娘倒是慡利的人,只是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要打架,不怕老板会心慌吗?”
“怕什么,你那一锭金子足以顶了今晚的所有花销了。”我看了一眼一边切好牛
不敢打扰我二人谈话正摸着怀里那锭金元宝笑得乐呵呵的老头子,又是长叹了一口:“而且我知道遇上你之后,我这个和人打架的念头是彻底的打消了,因为你是绝对不肯和我动手的。”
“也对,因为我只是一个酒鬼,酒鬼唯一的爱好就是酒,美酒当前,自然是任何的外因都不能阻碍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向老头儿高声道:“店家,酒该添了,菜也该上了。”
老头儿一惊,慌慌张张将襟口拉整齐,端了盘,提了壶,一声吆喝从口出。
“来了!——”
一碟酱牛
一壶烧刀子上了桌,老头儿眯起眼,笑得献媚:“还要些什么?”
中年冲我道:“你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我只是无聊,却不饿,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来一壶——水。”我想了想说道。
“水?”老头儿一愣,用异样的眼光睨我“这位姐小,不是我听错了吧?”
我头摇:“不是,我只要一壶水,不是在和你开玩笑。”知道这老头的下一句是什么,先说了出来堵他的嘴。
“好,您稍后!”边去端水边在心里纳罕,居然有人专门要白水,看样子是大家的闺秀,吃不惯小摊子的饭食。
这个身体有着一双白皙的手,纤纤玉指,宛若青葱,看上去就不由让人想入非非。执壶的时候,身子微倾,眼睛毫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小杯,看着一线银丝缓缓注入杯口,我神情专注而肃穆。
男人有一双奇特的眸,时而晶亮,时而朦胧。晶亮时是探赜索隐的迸发,朦胧时是盘陀迂曲的昅纳。一放一收,就像这个人,刚強中
着韧
,韧
中掺着刚強,而这双眸子正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做什么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忍不住问了出来。
“什么?”我一愣。
男人微笑,一声不发。只是拿起桌上酒壶,尽自往面前的杯中倒。酒水化作一道水泻,稳稳落入杯口,在杯中圈起螺旋,半滴未洒、半滴未溅。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倒水似乎谨慎的过头了。不好意思。”说到此似乎有些羞赧“我习惯了,应该说是职业病了吧!”
“职业病?”沉昑半晌,还是问了出来,看来对于这个奇怪的用词还是不明白。
“没有什么啦!这只是我们家乡的一种方言罢了。”帷帽下我吐了吐头舌,又忘了不是在自己的时空。
男人看不清她暗地里的小动作,只是发现眼前这姑娘——是个
曾经他也见过一个
样的少年,不过他很容易便看透了少年,因为那个少年是单纯,单纯的少年再
样,也能被人看透。
但,这个姑娘不一样,从她的声音和身形来看,应该年纪不大,可是她浑身透漏出来的气息却是有着不同于年迈者的沧桑,言谈话语中也含着不同于年幼者的。
江湖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新人,也许他真的老了,也许…在外头喝酒,一吹风,人不噤有些微醉醺醺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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