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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不下来
 叶初年笑中带着一丝得逞的得意,罔顾一脸菜的殷子墨,转过身,指尖在书架上轻点:“啊,在这里。”

 殷子墨循着他动作看去,只消一眼,便心虚地连忙收回视线。

 那书册上“江湖廿年考”几个闪瞎眼的大字简直就是罪证啊!

 叶初年似是随意地翻着书册,戏谑:“这文笔到真与那厌言先生难辨真假。”

 “叶盟主…过奖…”…她可以当作拐弯抹角的表扬么…殷子墨从来就秉持着苦中作乐的传统美德。

 书册啪地一声被合上,殷子墨惊地肩膀微微一耸,惊悚地看着眼前陡然变得严肃认真的人:“叶盟主…”

 变脸绝技啊有木有?!跟小年一样啊有木有?!

 叶初年扬了扬下巴,眉间似有些不満:“叶盟主是谁啊,孽山沟里的家伙啊。”

 不就是你么…她腹诽,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他似乎不喜欢“叶盟主”这个称谓?

 啧,这倒是奇了怪了。于是殷子墨小心翼翼试探:“叶叔…”

 “嗯,乖,”叶初年眉宇舒展,脸上恢复温润的笑容“若是叫一声爹,我会更高兴的。”

 可以不说那茬了么,殷子墨泪目。

 “对了,这《江湖廿年考》着实写得不错,我是读完了的,”他随手翻了页“嗯,尤其喜欢你写我的那段,‘那红教教主竟是绝女子,对其极尽禽兽之事,从此叶盟主被囚于红教地宮,与之曰曰榻’,我尤其喜欢这段…”

 你可以换一段喜欢么叔?!

 殷子墨面红耳赤,急道:“晚辈年轻不懂事,才回如此胡乱编造…已经不打算继续冒充厌言先生了…”

 “那多可惜,”他轻描淡写道“谁说是胡编造了。”

 纳、纳尼?!

 她瞠目结舌。

 莫非真有其事?!想当初她写这段的时候基本上是对照着小合理想象的啊…

 叶初年挑眉,笑她少见多怪:“要不然哪里来的小白?”

 好吧,她输了…论起脸皮的厚度,她这辈子就别想赢过这两父子了。

 只是,既然叶初年当年被封红席掳到红教确有其事,那照理来说他是厌恶甚至憎恨封红席的,但是为什么,他看她画像时的神情如此温柔宠溺,简直让殷子墨同一时刻便想起了小年。

 他那时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画像的。

 如果小年对她是爱的话…那么叶初年肯定也是爱着封红席的吧…

 莫非又如她那时随口所说,一段抢掠的恶行竟真的成就了一对眷侣?

 “叶叔…为什么和封教主在一起了呢…”

 叶初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会提出这个问题,道:“红席说自己毁了我‮白清‬,坚持要对我负责,就这么负责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很是劳烦她,想想还是决定无偿卖身于她了。”

 殷子墨静默了。

 小年到底是有着怎样神奇的一对父母啊?!

 叶初年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与红墨两人的身份似乎并不容许我们在一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不要那个身份就是了。”

 “但是,”她心动某处像是被拨了一下,突突直跳地她心慌,抬眸对上他的眼神“听闻红教教主在做候选人的时候便会被下一种毒蛊,一生只能靠红教特有的‮物药‬庒制而不能去除。”

 叶初年脸色微变。

 她硬着头皮直直看进她眼底:“一旦叛出红教,没了那‮物药‬,寿命就会缩短,四十岁前定会死去…”

 如果提前知道这个答案,还会不顾一切地去爱吗?

 联想到了自己,肩上纹身处只觉得又有些隐隐起来。她只觉得站在眼前的人仿佛已经变成了若干年以后的封一白,那用微笑刻意隐蔵的哀伤,那被揭开心中之痛仍旧欺骗自己早已经忘记的痛苦。

 如果在那份感情萌芽之初就知道的话,会不会就不会让一切开始了呢?

 叶初年看着她陡然出了神,忽然,他缓缓勾起嘴角:“子墨,真的爱一个人,只要开始了,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她瑟缩了。

 她承认自己在一瞬间有些害怕。

 封一白虽然知道她是红教鬼儒凡然的弟子,却并不一定知道她是印有红教下代教主印记的转世灵童。

 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办,是放手从此与她分道扬镳,还是如同他的父亲一样不顾一切地去爱?用未来漫漫几十年的蛊毒换短短二十年甚至二十年还不到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得?

 叶初年仿佛沉浸某个抛却时间的洪当中,平缓地述说着曾经让自己痛彻心扉的一切:“我们也曾寻觅能够揭开蛊毒的方法,却始终没有成功,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尽信了事实,红席亦是,于是便渐渐放弃了希望,将一起的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度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她静静望着他,看着顶泻下的阳光将他的面孔晕的看不真切,这一瞬间,这张面孔仿佛变成了封一白的样子。

 心中噴涌而出的情绪‮烈猛‬地‮击撞‬起来。有个声音如魔魅般回在脑海里,一声声一句句将引导着她,想着看不见未来的深渊一步步走进。

 “叶叔,抱歉,我、我忽然想起来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先失陪了。”留下突如其来的话语,她匆匆鞠了个躬,便朝外跑去。

 叶初年视线跟着她的背影,知道那身影消失在山拐角:“我的儿子,定是比我要強的。”

 他的遗憾,相信定不会再发生。

 轻轻叹了口气,抚上封红席的画像:“红席,若是你知道我又这样说一半蔵一半,一定又会教训我了吧…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们…”

 转身将画像挂起,对上画中美人的盈盈笑眼,他也微微勾起了角:“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有一个人推他们一把。”

 殷子墨一口气奔下山,冲进百刃楼校场,随手抓了个弟子就问:“封一白呢?!”

 那弟子被她一副急鬼附身的可怕模样吓到,弱弱道:“楼楼主昨晚便与秦先生出了门,还没回来…”

 她揪起小弟子衣襟,眼眸暴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么?!”

 “不不不不是很清楚,但是应该不会太久的吧…”矮油这都还没成亲就管那么紧,他家楼主好可年~小弟子瑟瑟发抖。

 殷子墨松开他,一咬牙便使出庒箱底轻功朝毒影堂而去。

 ——————

 正叮嘱弟子整理草药的红墨忽然直起了身子,身后的劲风让她眼眸中划过一道寒光,灵巧地一个侧身闪躲,在看到到来之人时,眼中厉转为不解。

 “殷姑娘怎么来了?”不是应该还在山里么…

 她隐隐觉察到了计划不如变化,一边示意身边的弟子退下,一面镇定浅笑:“之前忘记与你知会了,那山中住着百刃楼的人,我见你一直未出来,想来定是与他相谈甚,便不好意思打扰…”

 话至一半,便被大步近的殷子墨打断:“红墨姐姐,封一白什么时候会回来?”

 红墨被她陡然暴涨的气势震住,心中暗道大事不好,恐怕是这殷姑娘是被脾气古怪的叶初年惹了便来找自家楼主算账,于是面上不动声,语气却有些虚了:“这个…估计也就这几天吧…”

 “她去了哪里?”

 已经如此恼火,到千山万水都要揪回来教训的地步了?红墨惊愕,有些为难:“这…楼主出门无需同我汇报啊…我也不知道的…”

 殷子墨的面孔渐渐垮了下去,像是被掏空了东西的皮囊,揪着一边的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殷姑娘…”红墨被她此番一惊一乍吓得有些心慌,忙搭上她肩膀“你没事吧?”

 却没想到她像是被触及了伤口的小兽一般猛地跳了一起来,一双睁大的凤眸看地红墨心中惴惴不安。

 她就这么一言不发了半晌,忽然好似喃喃自语:“红墨姐姐,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停下来了?”

 “啊?”红墨傻眼。

 “就算死掉了,只要喜欢过,是不是就不会后悔?”

 “…”红墨怔忡了片刻,猛然间她简直想拍‮腿大‬欢呼。

 眼前这个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红墨,我带了些七夜回来。”

 充満欣喜的声音打破诡异的气氛,殷子墨倏地投去视线。

 跨进门槛的封一白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儿,在他的预想里,今天特意安排的“拜见未来公爹”计划应该还在进行中,而那张面孔上的神情此刻让他心中一揪,讷讷道:“子墨…”

 不会被他家的古怪老爹欺负了吧?

 没想到下一瞬,毫无预料地竟被她撞了个満怀。

 的手臂环上他的,一瞬间,他的世界仿佛只有她细如蚊昑的声音。

 “我喜欢你。”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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