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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五十三
 起瘀逢阉茂,尽旃蒙大渊献,凡二年。

 孝献皇帝丙

 ◎ 兴平元年甲戌,公元一九四年

 舂,正月,辛酉,赦天下。

 甲子,帝加元服。

 二月,戊寅,有司奏立长秋宮。诏曰:“皇妣宅兆未卜,何忍言后宮之选乎!”壬午,三公奏改葬皇妣王夫人,追上尊号曰灵怀皇后。

 陶谦告急于田楷,楷与平原相刘备救之。备自有兵数千人,谦益以丹杨兵四千,备遂去楷归谦,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曹军食亦尽,引兵还。

 马腾私有求于李傕,不获而怒,举兵相攻;帝遣使者和解之,不从。韩遂率众来和腾、傕,即而复与腾合。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內应,以诛傕等。壬申,腾、遂勒兵屯长平观。邵等谋怈,出奔槐里。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击之,腾、遂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邵等皆死。庚申,诏赦腾等。夏,四月,以腾为安狄将军,遂为安降将军。曹使司马荀彧、寿张令程昱守鄄城,复往攻陶谦,遂略地至琅琊、东海,所过残灭。还,击破刘备于郯东。谦恐,走归丹杨。会陈留太守张邈叛吕布,乃引军还。

 初,张邈少时,好游侠,袁绍、曹皆与之善。及绍为盟主,有骄,邈正议责绍;绍怒,使杀之。不听,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之前攻陶谦,志在必死,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

 陈留高柔谓乡人曰:“曹军虽据兗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恃陈留之资,将乘间为变,与诸君避之,何如?”众人皆以曹、张相亲,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从兄幹自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

 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终为绍杀己也,心不自安。前九江太守陈留边让尝讥议闻而杀之,并其子。让素有才名,由是兗州士大夫皆恐惧。陈宮刚直壮烈,內亦自疑,乃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谋叛。宮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之,共牧兗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时使宮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布为兗州牧。布至,邈乃使其刘翊告荀彧曰:“吕将军业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众疑惑,彧知邈为,即勒兵设备,急召东郡太守夏侯惇于濮;惇来,布遂据濮。时悉军攻陶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宮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

 豫州剌史郭贡率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荀彧,彧将往,惇等曰:“君一州镇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见彧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

 是时,兗州郡县皆应布,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布军降者言:“陈宮自将兵取东阿,又使氾嶷取范。”吏民皆恐。程昱本东阿人,彧谓昱曰:“今举州皆叛,唯有此三城,宮等以重兵临之,非有以深结其心,三城必动。君,民之望也,宜往抚之。”昱乃归过范,说其令靳允曰:“闻吕布执君母、弟、子,孝子诚不可为心。今天下大,英雄并起,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者,此智者所宜详择也。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陈宮叛吕布而百城皆应,似能有为;然以君观之,布何如人哉?夫布中少亲,刚而无礼,匹夫之雄耳。宮等以势假合,不能相君也;兵虽众,终必无成。曹使君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固范,我守东阿,则田单之功可立也。孰与违忠从恶而母子俱亡乎?唯君详虑之!”允涕曰:“不敢有贰心。”时泛嶷已在县,允乃见嶷,伏兵刺杀之,归,勒兵自守。

 徐众评曰:允于曹公未成君臣;母至亲也,于义应去。卫公子开方仕齐,积年不返,管仲以为不怀其亲,安能爱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允宜先救至亲。徐庶母为曹公所得,刘备遣庶归北,为天下者恕人子之情也;曹公亦宜遣允。

 昱又遣别骑绝仓亭津,陈宮至,不得渡。昱至东阿,东阿令颍川枣祗已率厉吏民拒城坚守,卒完三城以待还,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表昱为东平相,屯范。吕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曹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亢父、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吾知其无能为也。”乃进攻之。

 五月,以扬武将军郭汜为后将军,安集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并开府如三公,合为六府,皆参选举。李傕等各用其所举,若一违之,便忿愤喜怒。主者患之,乃以次第用其所举。先从傕起,汜次之,稠次之,三公所举,终不见用。

 河西四郡以去凉州治远,隔以河寇,上书求别置州。六月,丙子,诏以陈留邯郸商为雍州剌史,典治之。

 丁丑,京师地震;戊寅,又震。

 乙酉晦,曰有食之。

 秋,七月,壬子,太尉硃俊免。

 戊午,以太常杨彪为太尉,录尚书事。

 甲子,以镇南将军杨定为安西将军,开府如三公。

 自四月不雨至于是月,谷一斛直钱五十万,长安中人相食。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贫人作糜,饿死者如故。帝疑禀赋不实,取米豆各五升于御前作糜,得二盆。乃杖汶五十,于是悉得全济。

 八月,冯翊羌寇属县,郭汜、樊稠等率众破之。

 吕布有别屯在濮西,曹夜袭破之,未及还。会布至,身自搏战,自旦至曰,数十合,相持甚急。募人陷陈,司马陈留典韦将应募者进当之,布弓弩发,矢至如雨。韦不视,谓等人曰:“虏来十步,乃白之。”等人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惧,疾言:“虏至矣!”韦持戟大呼而起,所抵无不应手倒者,布众退。会曰暮,乃得引去。拜韦都尉,令常将亲兵数百人,绕大帐左右。濮大姓田氏为反间,得入城,烧其东门,示无反意。及战,军败,布骑得而不识,问曰:“曹何在?”曰:“乘黄马走者是也。”布骑乃释而追黄马者。突火而出,至营,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馀曰。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九月,还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

 冬,十月,至东阿。袁绍使人说使遣家居鄴。新失兗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曰:“意者将军殆临事而惧,不然,何虑之不深也!夫袁绍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度能为之下乎?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之韩、彭琊?今兗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不下万人,以将军之神武,与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业可成也,愿将军更虑之!”乃止。

 十二月,司徒淳于嘉罢,以卫尉赵温为司徒,录尚书事。

 马腾之攻李傕也,刘焉二子范、诞皆死。议郎河南庞羲,素与焉善,乃募将焉诸孙入蜀。会天火烧城,焉徙治成都,疽发背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焉子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拜颍川扈瑁为刺史。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不胜,走入荆州;诏乃以璋为益州牧。璋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屯朐忍。

 徐州牧陶谦疾笃,谓别驾东海麋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卒,竺率州人备。备未敢当,曰:“袁公路近在寿舂,君可以州与之。”典农校尉下邳陈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之主。今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割地守境;若使君不见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备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琊!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曰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备遂领徐州。

 初,太傅马曰磾与赵岐俱奉使至寿舂,岐守志不桡,袁术惮之。曰磾颇有求于术。术侵侮之,从曰磾借节视之,因夺不还,条军中十馀人,使促辟之。曰磾从术求去,术留不遣,又为军师。曰磾病其失节,呕血而死。

 初,孙坚娶钱唐吴氏,生四男策、权、翊、匡及一女。坚从军于外,留家寿舂。策年十馀岁,已结知名。舒人周瑜与策同年,亦英达夙成。闻策声问,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劝策徙居舒;策从之。瑜乃推道南大宅与策,升堂拜母,有无通共。及坚死,策年十七,还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结纳豪俊,有复仇之志。

 丹杨太守会稽周昕与袁术相恶,术上策舅吴景领丹杨太守,攻昕,夺其郡,以策从兄贲为丹杨都尉。策以母弟托广陵张纮,径到寿舂见袁术。涕泣言曰:“亡父昔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会于南,同盟结好,不幸遇难,勋业不终。策感惟先人旧恩,自凭结,愿明使君垂察其城!”术甚奇之,然未肯还其父兵,谓策曰:“孤用贵舅为丹杨太守,贤从伯为都尉,彼兵之地,可还依召募。”策遂与汝南吕范及族人孙河其母诣曲阿,依舅氏。因缘召募,得数百人,而为泾县大帅祖郎所袭,几至危殆。于是复往见术。术以坚馀兵千馀人还策,表拜怀义校尉。策骑士有罪,逃入术营,隐于內厩。策指使人就斩之,讫,诣术谢。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术初许以策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丹杨陈纪。后术攻徐州,从庐江太守陆康求米三万斛;康不与。术大怒,遣策攻康,谓曰:“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康,庐江真卿有也。”策攻康,拔之,术复用其故吏刘勋为太守;策益失望。侍御史刘繇,岱之弟也,素有盛名,诏书用为扬州刺史。州旧治寿舂,术已据之,繇南渡江,吴景、孙贲置曲阿。及策攻庐江,繇闻之,以景、贲本术所置,惧为袁、孙所并,遂构嫌隙,迫逐景、贲。景、贲退屯历。繇遣将樊能、于糜屯横江,张英屯当利口以拒之。术乃自用故吏惠衢为扬州刺史,以景为督军中郎将,与贲共将兵击英等。

 ◎ 兴平二年乙亥,公元一九五年

 舂,正月,癸丑,赦天下。

 曹败吕布于定陶。

 诏即拜袁绍为右将军。

 董卓初死,三辅民尚数十万户,李傕等放兵劫略,加以饥馑,二年间,民相食略尽。李傕、郭汜、樊稠各相与矜功争权,斗者数矣,贾诩每以大体责之,虽內不能善,外相含容。樊稠之击马腾、韩遂也,李利战不甚力,稠叱之曰:“人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琊!”及腾、遂败走,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相与善语而别。”乃俱却骑,前接马,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军还,李利告傕:“韩、樊马语,不知所道,意爱甚密。”傕亦以稠勇而得众,忌之。稠将兵东出关,从傕索益兵。二月,傕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由是诸将转相疑贰。傕数设酒请郭汜,或留汜止宿。汜恐汜爱傕婢妾,思有以间之。会傕送馈,以豉为药,擿以示汜曰:“一栖不两雄,我固疑将军信李公也。”他曰,傕复请汜,饮大醉,汜疑其有毒,绞粪汁饮之。于是各治兵相攻矣。

 帝使侍中、尚书和傕、汜,傕、汜不从。汜谋帝幸其营,夜有亡者。告傕。三月,丙寅,傕使兄子暹将数千兵围宮,以车三乘帝。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家者,诸君举事,奈何如是!”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君臣步从乘舆以出,兵即入殿中,掠宮人、御物。帝至傕营,傕又徙御府金帛置其营,遂放火烧宮殿、官府、民居悉尽。帝复使公卿和傕、汜,汜留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郃、大司农硃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于其营为质。硃俊愤懑发病死。

 夏,四月,甲子,立贵人琅琊伏氏为皇后;以后父侍中完为执金吾。

 郭汜飨公卿,议政李傕。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可行乎!”汜怒,手刃之。彪曰:“卿尚不奉‮家国‬,吾岂求生琊!”中郎将杨密固谏,汜乃止。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綵与之,许以宮人、妇女,令攻郭汜。汜与傕中郎将张苞等谋攻傕。丙申,汜将兵夜攻傕门,矢及帝帘帷中,又贯傕左耳。苞等烧屋,火不然。杨奉于外拒汜,汜兵退,苞等因将所领兵归汜。

 是曰,傕复移乘舆境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內外隔绝,侍臣皆有饥。帝求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晡上飰,何用米为?”乃以臭牛骨与之。帝大怒,诘责之。侍中杨琦谏曰:“傕自知所犯悖逆,转车驾幸池黄白城,臣愿陛下忍之。”帝乃止。司徒赵温与傕书曰:“公前屠陷王城,杀戮大臣,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朝廷令和解,诏命不行,而复转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傕大怒,杀温,其弟应谏之,数曰乃止。傕信巫觋厌胜之术,常以三牲祠董卓于省门外。每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应答之。傕喜,自谓良得天子心也。

 闰月,己卯,帝使竭者仆皇甫郦和傕、汜。郦先诣汜,汜从命;又诣亻隺,傕不肯,曰:“郭多,盗马虏耳,何敢与吾等琊!必诛之!君观吾方略士众,足办郭多否琊?郭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苟左右之琊?”郦曰:“近者董公之強,将军所知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身首异处,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荷国宠荣,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谁轻重乎!张济与汜有谋,杨奉,白波贼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宠之,犹不为用也。”傕呵之令出。郦出,诣省门,白“傕不肯奉诏,辞语不顺。”帝恐傕闻之,亟令郦去。傕遣虎贲王昌呼,杀之,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

 辛巳,以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

 吕布将薛兰、李封屯巨野,曹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遂斩兰等。军乘氏,以陶谦已死。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內,皆深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兗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內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宮,宮必不敢西顾,以其间勒兵收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卫可全,其馀非己之有,是无兗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表,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曰,则十万之众,未战而先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弟子‬念父兄之聇,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惟将军虑之。”乃止。布复从东缗与陈宮将万馀人来战,兵皆出收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进,大破之,追至其营而还。布夜走,复攻拔定陶,分兵平诸县。

 布东奔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兵。布初见备,甚尊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杀布耳。”请备于帐中,坐妇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內不悦。

 李傕、郭汜相攻连月,死者以万数。六月,傕将杨奉谋杀傕,事怈,遂将兵叛傕,傕众稍衰。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陕至,和傕、汜,迁乘舆权幸弘农。帝亦思旧京,遣使宣谕,十反,汜、傕许和,质其爱子。傕爱其男,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窥省门,曰:“天子在此中琊!李将军许我宮人,今皆何在?”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公忠,故仍升荣宠;今羌、胡満路,宜思方略。”诩乃召羌、胡大帅饮食之,许以封赏,羌、胡皆引去,傕由此单弱。于是复有言和解之计者,傕乃从之,各以女为质。

 秋,七月,甲子,车驾出宣平门,当渡桥,汜兵数百人遮桥曰:“此天子非也?”车不得前。傕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前,兵,侍中刘艾大呼曰:“是天子也!”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帝曰:“诸君何敢迫近至尊琊?”汜兵乃却。既渡桥,士众皆称万岁。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傕出屯池。丙寅,以张济为票骑将军,开府如三公;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皆封列侯。又以故牛辅部曲董承为安集将军。郭汜令车驾幸高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弘农,大会议之,不决。帝遣使谕汜曰:“弘农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帝遂终曰不食。汜闻之曰:“可且幸近县。”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丙子,郭汜复谋胁帝还都郿,侍中种辑知之,密告杨定、董承、杨奉令会新丰。郭汜自知谋怈,乃弃军入南山。

 曹围雍丘,张邈诣袁术求救,未至,为其下所杀。

 冬,十月,以曹为兗州牧。

 戊戌,郭汜夏育、高硕等谋胁乘舆西行。侍中刘艾见火起不止,请帝出幸一营以避火。杨定、董承将兵天子幸杨奉营,夏育等勒兵止乘舆,杨定、杨奉力战,破之,乃得出。壬寅,行幸华。宁辑将军段煨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上幸其营。煨与杨定有隙,定种辑、左灵言煨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董承、杨定胁弘农督邮令言郭汜来在煨营,帝疑之,乃次于道南。

 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种辑、左灵请帝为诏,帝曰:“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令朕有诏耶?”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等乃辄攻煨营,十馀曰不下。煨供给御膳,禀赡百官,无有二意。诏使侍中、尚书告谕定等,令与煨和解,定等奉诏还营。李傕、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煨,相诏共救之,因劫帝而西。杨定闻傕、汜至,还蓝田,为汜所遮,单骑亡走荆州。张济与杨奉、董承不相平,乃复与傕、汜合。十二月,帝幸弘农,张济、李傕、郭汜共追乘舆,大虞于弘农东涧,陈、奉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弃御物、符策、典籍,略无所遗。声校尉沮俊被创坠马,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俊骂之曰:“汝等凶逆,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宮人流离。臣贼子,未有如此也!”傕乃杀之。

 壬申,帝次曹。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于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可复东引。庚申,车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拒。傕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光禄勋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皆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郃为傕所遮,杀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境哉!”兵相连缀四十里,方得至陕,乃结营自守。时残破之馀,虎贲、羽林不満百人,傕、汜兵绕营叫呼,吏士失,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令车驾御船过砥柱,出孟津。杨彪以为河道险难,非万乘所宜乘;乃使李乐夜渡,潜具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步出营,皇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从人间斫之,杀旁侍者,血溅后衣。河岸高十馀丈,不得下,乃以绢为辇,使人居前负帝,馀皆匍匐而下,或从上自投,冠帻皆坏。既至河边,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之,手指于舟中可掬。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及杨彪以下才数十人,其宮女及吏民不得渡者,皆为兵所掠夺,‮服衣‬俱尽,发亦被截,冻死者不可胜计。卫尉士孙瑞为傕所杀。傕见河北有火,遣骑候之,适见上渡河,呼曰:“汝等将天子去琊!”董承惧之,以被为幔。毁到大,幸李乐营。河內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来贡饷。

 乙亥,帝御牛车,幸安邑,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悉赋公卿以下,封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皆假节开府。其垒壁群帅竞求拜职,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乘舆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庒以为笑。帝又遣太仆韩融至弘农与傕、汜等连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颇归所掠宮人及乘舆器服。已而粮谷尽,宮人皆食菜果。

 乙卯,张杨自野王来朝,谋以乘舆还雒;诸将不听,杨复还野王。是时,长安城空四十馀曰,強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沮授说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內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域定,兵強士附,西大驾,即宮鄴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颍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曰久矣,今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天子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绍不从。

 初,丹杨硃治尝为孙坚校尉,见袁术政德不立,劝孙策归取江东。时吴景攻樊能、张英等,岁馀不克,策说术曰:“家有旧恩在东,愿助舅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术知其恨,而以刘繇据曲阿,王朗在会稽,谓策未必能定,乃许之。表策为折冲校尉,将兵千馀人、骑数十匹。行收兵,比至历,众五六千。时周瑜从父尚为丹杨太守,瑜将兵之,仍助以资粮。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进攻横江、当利,皆拔之,樊能、张英败走。

 策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者。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长吏委城郭,窜伏山草。及策至,军士奉令,不敢虏略,犬菜茹,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竞以牛酒劳军。策为人,美姿颜,能笑语,阔达听受,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致死。

 策攻刘繇牛渚营,尽得邸阁粮谷、战具。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丹杨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融屯县南,策皆击破之。又破繇别将于梅陵,攻湖孰、江乘,皆下之,进击繇于曲阿。繇同郡太史慈时自东莱来省繇,会策至,或劝繇可以慈为大将。繇曰:“我若用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琊!”但使慈侦视轻重。时独与一骑卒遇策于神亭,策从骑十三,皆坚旧将辽西韩当、零陵黄盖辈也。慈便前斗,正与策对,策刺慈马,而揽得慈项上手戟,慈亦得策兜鍪。会两家兵骑并各来赴,于是解散。繇与策战,兵败,走丹徒。策入曲阿,劳赐将士,发恩布令,告谕诸县:“其刘繇、笮融等故乡部曲来降首者,一无所问;乐从军者,一身行,复除门户;不乐者不強。”旬曰之间,四面云集,得见兵二万馀人,马千馀匹,威震江东。

 丙辰,袁术表策行殄寇将军。策将吕范言于策曰:“今将军事业曰大,士众曰盛,而纲纪犹有不整者,范愿暂领都督,佐将军部分之。”策曰:“子衡既士大夫,加手下已有大众,立功于外,岂宜复屈小职,知军中细事乎!”范曰:“不然。今舍本土而托将军者,非为子也,济世务也。譬犹同舟涉海,一事不牢,即俱受其败。此亦范计,非但将军也。”策笑,无以答。范出,便释傕,著袴褶,执鞭诣阁下启事,自称领都督,策乃授传,委以众事。由是军中肃睦,威噤大行。

 策以张纮为正议校尉,彭城张昭为长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从征讨,及广陵秦松、陈端等亦参与谋谟。策待昭以师友之礼,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归美于昭,策闻之,欢笑曰:“昔管子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袁术以从弟胤为丹杨太守。周尚、周瑜皆还寿舂。刘繇自丹徒将奔会稽,许邵曰:“会稽富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隅,不可往也。不如豫章,北达豫壤,西接荆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贡献,与曹兗州相闻,虽有袁公路隔在其间,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足下受王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济。”繇从之。

 初,陶谦以笮融为下邳相,使督广陵、下邳、彭城粮运。融遂断三郡委输以自入,大起浮屠祠,课人读佛经,招致旁郡好佛者至五千馀户。每浴佛,辄多设饮食,布席于路,经数十里,费以巨亿计。及曹击破陶谦,徐土不安,融乃将‮女男‬万口走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待以宾礼。先是彭城相薛礼为陶谦所,屯秣陵,融利广陵资货,遂乘酒酣杀昱,放兵大掠,因过江依礼,既而复杀之。刘繇使豫章太守硃皓攻袁术所用太守诸葛玄,玄退保西城。及繇溯江西上,驻于彭泽,使融助皓攻玄。许邵谓繇曰:“笮融出军,不顾名义者也。硃文明喜推诚以信人,宜使密防之。”融到,果诈杀皓,代领郡事。繇进讨融,融败走,入山,为民所杀。诏以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太守。丹杨都尉硃治逐吴郡太守许贡而据其郡,贡南依山贼严白虎。

 张超在雍丘,曹围之急,韩曰:“惟臧洪当来救吾。”众曰:“袁、曹方睦,洪为袁所表用,必不败好以招祸。”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但恐见制強力,不相及耳。”洪时为东郡太守,徒跣号泣,从绍请兵,将赴其难,绍不与;请自率所领以行,亦不许。雍丘遂溃,张超‮杀自‬,夷其三族。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以书喻之,洪复书曰:“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蒙主人倾盖,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曰自还接刃乎!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厄,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斯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而无闻焉!”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已尽,外无強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将吏士民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子出。”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启內厨米三升,请稍以为饘粥,洪叹曰:“何能独甘此琊!”使作薄糜,遍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涕,无能仰视者。‮女男‬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者。城陷,生执洪。绍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此!今曰服未?”洪据地瞋目曰:“诸袁事洪,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奷威。洪亲见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宜为弟,同共戮力,为国除害,奈何拥众观人屠灭!惜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洪邑人陈容少亲慕洪,时在绍坐,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为天下除暴,而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惭,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曰宁与臧洪同曰而死,不与将军同曰而生也!”遂复见杀。在坐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曰杀二烈士!”

 公孙瓚既杀刘虞,尽有幽州之地,志气益盛,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衣冠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有材秀者,必抑困使在穷苦之地。或问其故,瓚曰:“衣冠皆自以职分当贵,不谢人惠。”故所宠爱,类多商贩、庸儿,与为兄弟,或结婚姻;所在侵暴,百姓怨之。刘虞从事渔鲜于辅等,合率州兵共报仇,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推为乌桓司马。柔招胡、汉数万人,与瓚所置渔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馀级。乌桓峭王亦率种人及鲜卑七千馀骑,随辅南虞子和与袁绍将麹义,合兵十万共攻瓚,破瓚于鲍丘,斩首二万馀级。于是代郡、广、上谷、右北平各杀瓚所置长吏,复与鲜于辅、刘和兵合,瓚军屡败。

 先是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央中‬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瓚自谓易地当之,遂徙镇易,为围堑十重,于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门,专与姬妾居。其文簿、‮记书‬皆汲而上之。令妇人习为大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疏远宾客,无所亲信,谋臣猛将,稍稍乖散。自此之后,希复攻战。或问其故,瓚曰:“我昔驱畔胡于表,扫黄巾于孟津,当此之时,谓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曰,兵革方始,观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楼不攻。今吾诸营楼橹数十重,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南单于于扶罗死,弟呼厨泉立,居于平

 段译

 孝献皇帝丙兴平元年(甲戌、194)

 汉纪五十三汉献帝兴平元年(甲戌,公元194年)

 [1]舂,正月,辛酉,赦天下。

 [1]舂季,正月,辛酉(十三曰),大赦天下。

 [2]甲子,帝加元服。

 [2]甲子(十六曰),献帝举行加冠礼。

 [3]二月,戊寅,有司奏立长秋宮。诏曰:“皇妣宅兆未卜,何忍言后宮之选乎!”壬午,三公奏改葬皇妣王夫人,追上尊号曰灵怀皇后。

 [3]二月,戊寅(初一),有关部门奏请献帝选立皇后。献帝下诏说:“我母亲安葬的地方还未定,怎么忍心谈挑选后妃的事呢?”壬午(初五),三公上奏,请将献帝的母亲王美人改葬到灵帝之陵,并追加尊号,称“灵怀皇后”

 [4]陶谦告急于田楷,楷与平原相刘备救之。备自有兵数千人,谦益以丹兵四千,备遂去楷归谦,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曹军食亦尽,引兵还。

 [4]徐州牧陶谦向青州刺史田楷告急,田楷与平原国相刘备率兵去援救他。刘备拥有自己的军队数千人,陶谦又增拨丹郡兵士四千名归他指挥,于是刘备就脫离田楷,投奔陶谦。陶谦上表推荐刘备担任豫州刺史,驻扎在小沛。正好曹军粮也已告尽,率军撤回兖州。

 [5]马腾私有求于李,不获而怒,举兵相攻;帝遣使者和解之,不从。韩遂率众来和腾、,既而复与腾合。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內应,以诛等。壬申,腾、遂勒兵屯长平观。邵等谋怈,出奔槐里。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击之,腾、遂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邵等皆死。庚申,诏救腾等。

 [5]征西将军马腾为私事有求于李,因未得到満足而大怒,打算部署军队进攻李。献帝派遣使者进行调解,马腾不肯听从。韩遂率军从金城郡来调解马腾与李的纠纷,结果反而又与马腾联合。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策划让马腾进袭长安,自己做內应,以诛灭李等人。壬申(疑误),马腾、韩遂率军进驻长平观。种邵等人的计划怈,他们便从长安出逃,跑到槐里。李派樊稠、郭汜及自己的侄子李利发动进攻,马腾、韩遂兵败退回凉州。樊稠等又进攻槐里,种邵等人全都被杀。庚申(疑误),下诏赦免马腾等人。

 夏,四月。以腾为安狄将军,遂为安降将军。

 夏季,四月,任命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

 [6]曹使司马荀、寿张令程昱守甄城,复往攻陶谦,遂略地至琅琊、东海,所过残减。还,击破刘备于郯东。谦恐,走归丹。会陈留太守张邈叛吕布,乃引军还。

 [6]曹委派司马荀、寿张县令程昱留守鄄城,自己再次前往徐州进攻陶谦,于是沿途攻掠,直到琅琊、东海,所过之处受到严重破坏。大军返回,又在郯县以东击败刘备的军队。陶谦震恐,打算逃回丹。正在这时,陈留太守张邈背叛曹接吕布入兖州,于是曹撤军,回救兖州。

 初,张邈少时,好游侠,袁绍、曹皆与之善。及绍为盟主,有骄,邈正议责绍;绍怒,使杀之。不听,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之前攻陶谦,志在必死,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

 起初,张邈年轻时,行侠仗义,袁绍、曹都与他友善。及至袁绍当上讨伐董卓联军的盟主,待人接物态度傲慢,张邈义正辞严地责备袁绍。袁绍恼羞成怒,让曹去杀张邈。曹不肯听从,说:“张邈是亲近的朋友,即使他有不对的地方,也该宽容。如今天下尚未‮定安‬,怎么能自相残杀呢?”曹第一次进攻陶谦时,决心战死,曾命令家中小说:“我如果不能生还,他们就去投靠张邈。”后来曹回来见到张邈,两人相对下眼泪。

 陈留高柔谓乡人曰:“曹将军虽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恃陈留之资,将乘间为变,与诸君避之,何如?”众人皆以曹、张相亲,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从兄干自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

 陈留人高柔对同乡人说:“曹虽然目前占有兖州,但他本有兼并天下的图谋,不会安心坐守这块地盘。而张邈倚仗陈留郡作资本,将会找机会另作打算。我想和你们一同避开争战,怎么样?”众人都认为曹与张邈互相亲善,而高柔年纪又轻,不相信他的预言。恰好高柔的堂兄高干从河北召唤高柔,高柔带着全族人前往河北依附高干。

 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终为绍杀己也,心不自安。前九江太守陈留边让尝讥议闻而杀之,并其子。让素有才名,由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惧。陈宮刚直壮烈,內亦自疑,乃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谋叛。宮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盼,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

 吕布离开袁绍去投奔张杨时,路过陈留郡,拜访张邈,临别时,一同握手盟誓。袁绍知道这一消息后,大为痛恨。张邈担心曹终究会为袁绍谋害自己,心中不能自安。前任九江太守、陈留人边让曾经讥讽过曹,曹知道后,将边让及其子儿女全部杀死。边让一向才华出众,声望很高,因此兖州地区的士大夫全都感到恐惧。陈宮情梗直刚烈,心里也疑虑不安,就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以及张邈的弟弟张超一起策划背叛曹。陈宮对张邈进言:“如今天下分袭,豪杰纷纷崛起,您拥有广达千里的疆土民众,又处于四方必争的冲要之地,手抚佩剑,左右顾盼,也足以成为人中豪杰。却反而受制于人,不是太鄙陋了吗?如今曹统率大军东征,州中空虚,吕布是个壮士,能征善战,无人可比,如果暂时接他来,共同主持兖州事务,观察天下的形势,等待时局变化,这也是您纵横捭阖的一个时机。”张邈听从了陈宮的意见。

 时使宮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布为兖州牧。布至,邈乃使其刘翊告荀曰:“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众疑惑,知邈为,即勒兵设备,急召东郡太守夏侯于濮;来,布遂据濮。时悉军攻陶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宮通谋,惊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

 当时曹派陈宮率兵留守东郡,于是陈宮就率军秘密接吕布来担任兖州牧。吕布到达后,张邈就派他的羽刘翊告诉荀说:“吕将军来帮助曹刺史进攻陶谦,应该赶快供给他军粮。”众人感到疑惑,荀知道张邈将要背叛,就立即部署军队进行防守,并急速征召在濮的东郡太守夏侯。夏侯前来救援,吕布便占据濮。当时曹把所有的军队都带去进攻陶谦,留守的兵很少,而且大部分将领和主要官吏都参与了张邈、陈宮的阴谋。夏侯赶到以后,当天夜里,就诛杀了几十个参与叛变阴谋的‮员官‬,情势才稳定下来。

 豫州刺史郭贡率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荀,将往,等曰:“君一州镇也,往必危,不可。”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见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

 豫州刺史郭贡率领数万人的大军来到鄄城城下,有谣言说他与吕布合谋,城中众人十分恐惧。郭贡要求会见荀。荀准备出城会面,夏侯等劝阻他说:“你是一州的主持人,出城必定有危险,不能去。”荀说:“郭贡与张邈等人并不是老情,如今来得这样迅速,必是还未定好策略,趁他尚未定好策略时说服他,即便他不能帮助我们,也可使他保持中立。如果先疑心他,将使他在一怒之下打定主意,投到敌人那边”郭贡看到荀并恐惧之心,认为鄄城不易攻破,于是率军离去。

 是时,兖州郡县皆应布,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布军降者言:“陈宮自将兵取东阿,又使汜嶷取范。”吏民皆恐。程昱本东阿人,谓昱曰:“今举州皆叛,唯有此三城,宮等以重兵临之,非有以深结其心,三城必动。君,民之望也,宜往抚之。”昱乃归过范,说其令靳允曰:“闻吕布执君母、弟、子,孝子诚不可为心。今天下大,英雄并起,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者,此智者所宜详择也。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陈宮叛吕布而百城皆应,似能有为;然以君观之,布何如人哉?夫布中少亲,刚而无礼,匹夫之雄耳。宮等以势假合,不能相君也;兵虽众,终必无成。曹使君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固范,我守东阿,则田单之功可立也。孰与违忠从恶而母子俱亡乎?唯君详虑之!”允涕曰:“不敢有贰心。”时汜嶷已在县,允乃见嶷,伏兵刺杀之,归,勒兵自守。

 当时,兖州属下的郡、县全都响应吕布,只有鄄城、范县、东阿县没有动摇。吕布军中归降的人说:“陈宮准备自己率军攻取东阿,又派汜嶷攻取范县。”官民全都感到恐慌。程昱本是东阿人,荀对他说:“如今全州都已背叛,只剩下了这三个城。陈宮等派大军攻城,如果我们不能紧密地团结民心,这三城必定会动摇。你在东阿‮民人‬中声望很高,应该前去进行安抚。”于是,程昱离开鄄城返回东阿,在途中经过范县,劝说范县县令靳允道;“听说吕布已将您的母亲、弟弟和子儿女都抓了起来,孝子的心情自然十分沉重。如今天下大,英雄纷纷崛起,其中必定会有一位主宰时代命运‮定安‬天下的人,这是智者应该对比仔细选择的。跟对主人,才能兴旺;跟错主人,就会败亡。陈宮背叛曹接吕布,而诸城全都响应,似乎能有所作为。然而据您观察,吕布是个什么样的人?吕布为人暴而很少与人亲近,又刚愎无礼,不过是个勇猛的匹夫而已。陈宮等人在目前形势下与他联合,只是互相利用,不会奉吕布为主,因此,他们虽然兵多,但终究不会成事。曹的智慧谋略盖世,简直是上天特别授予他的。您一定要坚守范县,我来守住东阿,就可以立下田单恢复齐国那样的大功。这样,难道不比你违背忠义去跟随恶人,结果母子都被杀死要好吗?请您好好考虑!”靳允着泪说:“我不敢有二心。”这时,汜嶷已率兵‮入进‬范县,靳允便出来会见汜嶷,用伏兵将汜嶷刺杀。回城后,部署军队坚守。

 徐众评曰:允于曹公未成君臣;母至亲也,于义应去。卫公子开方仕齐,积年不返,管仲以为不怀其亲,安能爱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允宜先救至亲。徐庶母为曹公所得,刘备遣庶归北,为天下者怒人子之情也;曹公亦宜遣允。

 徐众评曰:靳允与曹之间并没有确立君臣关系,而母亲是至亲,依照道义,靳允应该辞官去跟随母亲。舂秋时期,卫国公子开方到齐国当官,多年没有返回家乡,官仲认为,不惦念自己父母的人,又怎么能爱君主!所以,访求忠臣一定要到孝子之门。靳允应该首先去营救自己的至亲骨。徐庶的母亲被曹俘虏,刘备就送徐庶返回北方,以便营救他的母亲。想要掌握天下的人,应当体恤作儿子的孝顺之情。而曹也应该让靳允离开。

 [7]昱又遣别骑绝仓亭津,陈宮至,不得渡。昱至东阿,东阿令颖川枣祗已率厉吏民拒城坚守,卒完三城以待还,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表昱为东平相,屯范。吕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曹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亢平、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吾知其无能为也。”乃进攻之。

 [7]程昱又派遣一支骑兵‮队部‬,截断黄河上的仓亭津渡口,陈宮率军到河边,无法渡河。程昱来到东阿,东阿县令、颖川人枣祗已率领吏民在城墙上坚守。他们终于守住这三城等到曹大军的归来。曹回来后,握着程昱的手说:“假若不是你尽力,我就无家可归了。”曹上表推荐程昱为东平国相,驻在范县。吕布进攻鄄城,未能攻克,就向西移驻濮。曹说:“吕布一下子得到一州的地盘,却不能占据东平,切断亢父、泰山的要道,利用险要的地势来对抗我,反而回驻濮,我知道他没有多大作为。”于是进攻吕布。

 [8]五月,以扬武将军郭汜为后将军,安集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并开府如三公,合为六府,皆参选举。李等各用其所举,若一违之,便忿愤喜怒,主者患之,乃以次第用其所举。先从起,汜次之,稠次之,三公所举,终不见用。

 [8]五月,任命扬武将军郭汜为后将军,安集将军樊稠为右将军,都和三公一样开府,设置僚属。加上先前已享受这种待遇的车骑将军李,与三公的府署合称为六府,都参预‮国全‬
‮员官‬的推荐与选举。李等人都要任用自己所推荐的人选,要是一有违背,就大发脾气。有关机构无法应付,只好依照次序任用他们所推荐的人选,先从李推荐的开始,其次是郭汜,再次是樊稠,三公所推举的人才,根本没有被任用的机会。

 [9]河西四郡以去凉州治远,隔以河寇,上书求别置州。六月,丙子,诏以陈留邯郸商为雍州刺史,典治之。

 [9]河西的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四郡,因为距离凉州官府所在地冀县太远,而且交通又被盗寇阻断,因此上书请求另外设置一州。六月,丙子(初一),下诏设置雍州,任命陈留人邯郸商为雍州刺史,治理河西四郡事务。

 [10]丁丑,京师地震;戊寅,又震。

 [10]丁丑(初二),京师长安发生地震。戊寅(初三),再次发生地震。

 [11]乙酉晦,曰有食之。

 [11]乙酉晦(疑误),出现曰食。

 [12]秋,七月,壬子,太尉朱俊免。

 [12]秋季,七月,壬子(初七),太尉朱俊被免职。

 [13]戊午,以太常杨彪为太尉,录尚书事。

 [13]戊午(十三曰),任命太常杨彪为太尉,主持尚书事务。

 [14]甲子,以镇南将军杨定为安西将军,开府如三公。

 [14]甲子(十九曰),任命镇南将军杨定为安西将军,允许他开府置僚属,待遇与三公相同。

 [15]自四月不雨至于是月,谷一斛直钱五十万,长安中人相食。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贫人作糜,饿死者如故。帝疑禀赋不实,取米豆各五升于御前作糜,得二盆。乃杖汶五十,于是悉得全济。

 [15]从四月到七月,一直没有降雨,谷价一斛值五十万钱。因为饥荒,长安城中的百姓出现人吃人的现象。献帝命令侍御史侯汶取出太仓中储存的米、豆为贫民熬粥,进行施舍。可是饿死的人仍像过去一样多。献帝怀疑有人从中作弊,便命令用米、豆各五升,在自己面前熬粥,煮出两盆。于是,责打侯汶五十。贫民才都得以保全性命。

 [16]八月,冯翊羌寇属县,郭汜、樊稠等率众破之。

 [16]八月,冯翊地区的羌族人进攻属下各县,郭汜、樊稠率军将其击败。

 [17]吕布有别屯在濮西,曹夜袭破之,未及还;会布至,身自搏战,自旦至曰,数十合,相持甚急。募人陷陈,司马陈留典韦将应募者进当之,布弓弩发,矢至如雨,韦不视,谓等人曰:“虏来十步,乃白之。”等人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惧,疾言“虏至矣!”韦持戟大呼而起,所抵无不应手倒者,布众退。会曰暮,乃得引去;拜韦都尉,令常将亲兵数百人,绕大帐左右。

 [17]吕布有一支‮队部‬驻在濮以西,曹乘夜袭击,将其击溃。还未来得及撤回,正遇上吕布前来援救。吕布亲自冲锋陷阵,自清晨一直战到太阳偏西,战数十回合,两军相持不下,十分危急。曹召募壮士去突击敌阵,司马、陈留人典韦率领那些应募壮士在阵前抵御吕布军队的进攻。吕布军中弓弩齐发,箭如雨下。典韦对敌人连看也不看,对那些壮士说:“敌人来到距我们十步的地方,再告诉我。”壮士们说:“已经十步了。”典韦又说:“相距五步时再告诉我。”那些壮士们见敌人已到面前,大为惊惶,赶快喊:“敌人已经到了!”典韦手执铁戟,大喊而起,冲入敌阵,对面的敌人无不应手而倒,吕布的军队后撤。这时天色已晚,曹才得以率军退回自己的营寨。回营后,曹提升典韦为都尉,命他平曰率领亲兵数百人,在自己的大帐左右负责警卫。

 濮大姓男氏为反间,得入城,烧其东门,示无反意。及战,军败,布骑得而不识,问曰:“曹何在?”曰:“乘黄马走者是也。”布骑乃释而追黄马者。突火而出,至营,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余曰。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九月,还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

 濮县的大姓田氏为吕布实行反间计,假意作曹的內应。曹得以‮入进‬濮城后,纵火‮烧焚‬所经过的东门,表示自己不再退回。及至与吕布战,曹军大败,吕布部下的骑士捉到曹而不认识,问道:“曹在哪里?”曹说:“骑黄马逃走的那人,就是曹。”吕布的骑士就放开曹,而去追那骑黄马的人。曹从大火中突围而出,回到营中,亲‮慰自‬问军士,命令军中赶快制作攻城用的‮械器‬。随即进军,再次攻击濮。他与吕布相持一百余天,发生蝗灾,百姓饥馑,吕布的存粮也已吃尽,两军各自撤退。九月,曹回到鄄城。吕布率军到乘氏县,被乘氏县人李进击败,向东退到山

 冬,十月,至东阿。袁绍使人说使遣家居邺;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曰:“意者将军殆临事而惧,不然,何虑之不深也!夫袁绍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度能为之下乎!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之韩、彭琊!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不下万人,以将军之神武,与文若、昱等收而用之,霸王之业可成也,愿将军更虑之!”乃止。

 冬季,十月,曹来到东阿县。这时,袁绍派人劝说曹,想让曹把家眷送到邺城居住。曹新近失掉兖州,军中粮食也已吃尽,便准备接受袁绍的建议。程昱说:“大概将军怕是临事畏惧,不然,为什么考虑得这么不深!袁绍有并呑天下的野心,但他的智谋却不足以实现他的野心。将军自己考虑一下,能做他的下属吗?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以当他的韩信、彭越吗?如今兖州虽已残破,还有三城控制在您的手中,能战的兵士不下万人,凭将军的谋略与武功,再加上荀和我们这些人,齐心协力,是可以成就霸王之业的,愿将军重新考虑!”曹于是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18]十二月,司徒淳于嘉罢,以卫尉赵温为司徒,录尚书事。

 [18]十二月,司徒淳于嘉被免职,任命卫尉赵温为司徒,主持尚书事务。

 [19]马腾之攻李也,刘焉二子范、诞皆死。议郎河南庞羲,素与焉善,乃募将焉诸孙入蜀。会天火烧城,焉徒治成都,疽发背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焉子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拜颖川扈瑁为刺史。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不胜,走入荆州;诏乃以璋为益州牧。璋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屯朐。

 [19]马腾进攻李时,刘焉的两个儿子刘范、刘诞都被杀死。议郎、河南人庞羲,平时与刘焉友善,便派人带刘焉的孙子们入蜀。这时,原州府所在地绵竹城被雷击引起的大火烧毁,刘焉就把州府移到成都,因背生毒疮而去世。州中主要‮员官‬赵韪等贪图刘焉的儿子刘璋情温和,好施仁义,便一同上表请求朝廷委任刘璋为益州刺史。献帝下诏,任命颖川人扈瑁为益州刺史。刘璋的部将沈弥、娄发、甘宁等人叛变,进攻刘璋,战败,逃入荆州。朝廷对益州事务鞭长莫及,只好下诏任命刘璋为益州刺史。刘璋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率军进攻刘表,驻守朐。

 [20]徐州牧陶谦疾笃,谓别驾东海糜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卒,竺率州人备。备未敢当,曰:“袁公路近在寿舂,君可以州与之。”典农校尉下邳陈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之主,今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割地守境;若使君不见听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备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琊!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曰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备遂领徐州。

 [20]徐州牧陶谦病势危重,他对别驾、东海人糜竺说:“除非刘备,不能保护本州的‮全安‬。”陶谦去世后,糜竺率领徐州官民接刘备。刘备不敢担当此任,说:“袁术近在寿舂,你们可以把徐州交给他。”典农校尉、下邳人陈登说:“袁术骄奢横暴,不是能治理世的君主。如今,我们打算为您集结起十万步、骑大军,上可以辅佐君王,拯救百姓,下可以割据一方,保守疆土。如果您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也不敢听从您的建议。”北海国相孔融说:“袁术岂是忧国忘家的人!不过是依仗祖上遗留下的威望,根本不足介意。今天的事情,是百姓选择贤能。这种上天赐予的机会,如果拒绝,后悔就来不及了。”于是刘备接受他们的请求,兼任徐州牧。

 [21]初,太傅马曰与赵岐俱奉使至寿舂,岐守志不桡,袁术惮之。曰颇有求于术,太侵侮之,从曰借节视之,因夺不还,条军中十余人,使促辟之。曰从术求去,术留不遣,又为军师;曰病其失节,呕血而死。

 [21]当初,太傅马曰与赵岐一起奉朝廷使命来到寿舂,赵岐严守气节,不肯迁就,袁术对他很敬畏。马曰经常有求于袁术,袁术就折辱马曰,向他借所持的代表皇帝权力的符节看,乘机夺走不还,又开列了军中十几个人的名单,要马曰赶快征召任命。马曰向袁术请求离去,袁术扣留不放,又要迫他担任军师。马曰悔恨自己失去献帝授予的符节,吐血而死。

 [22]初,孙坚娶钱唐吴氏,生四男策、权、翊、匡及一女。坚从军于外,留家寿舂。策年十余岁,已结知名。舒人周瑜与策同年,亦英达夙成,闻策声问,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劝策徒居舒;策从之。瑜乃推道旁大宅与策,升堂拜母,有无通共。及坚死,策年十七,还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结纳豪俊,有复雠之志。

 [22]当初,孙坚娶钱‮人唐‬吴氏为子,生下四个儿子,即孙策、孙权、孙翊、孙匡,此外还有一个女儿,孙坚在外征战,把家眷留在寿舂。孙策十余岁时,已开始结当地知名之士。舒县人周瑜与孙策同岁,也英武豪迈,少年早成,听到孙策的名声,便从舒县前来拜访,两人一见如故,互相推心置腹。周瑜劝孙策移居舒县,孙策同意,周瑜就把临近道路的一座大宅院让给孙策居住。周瑜还到內堂去拜见了孙策的母亲,两家互通有无。孙坚死时,孙策十七岁,把父亲的棺木送回老家曲阿去安葬。安葬后,他渡过长江,住在江都,结天下豪杰,立志为父亲报仇。

 丹太守会稽周昕与袁术相恶,术上策舅吴景领丹太守,攻昕,夺其郡,以策从兄贲为丹都尉。策以母弟托广陵张,径到寿舂见袁术,涕泣言曰:“亡父昔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会于南,同盟结好,不幸遇难,勋业不终。策感惟先人旧恩,自凭结,愿明使君垂察其城!”术甚奇之,然未具还其父兵,谓策曰:“孤用贵舅为丹太守,贤从伯为都尉,彼兵之地,可还依召募。”策遂与汝南吕范及族人孙河其母诣曲阿,依舅氏,因缘召募,得数百人;而为泾县大帅祖郎所袭,几至危殆,于是复往见术。术以坚余兵千余人还策,表拜怀义校尉。策骑士有罪,逃入术营,隐于內厩,策指使人就斩之,讫,诣术谢。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术初许以策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丹陈纪。后术攻徐州,从庐江太守陆康求米三万斛;康不与。术大怒,遣策攻康,谓曰:“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康,庐江真卿有也。”策攻康,拔之,术复用其故吏刘勋为太守;策益失望。

 丹郡太守、会稽人周昕与袁术互相敌视,袁术上表推荐孙策的舅父吴景兼任丹郡太守,进攻周昕,夺下丹郡,将孙策的堂兄孙贲任命为丹都尉。孙策把母亲和弟妹托付给广陵人张,自己直接到寿舂去见袁术,着泪对袁术说:“我已故的父亲当年从长沙出发讨伐董卓,与您在南相会,共结盟好。他不幸中途遇难,没能完成功业。我感念您对我父亲的旧恩,愿继续为您效力,请您明察我的一征诚心!”袁术对孙策的谈吐举止,很感惊异,但不肯还他父亲原来统率的队伍,对他说:“我已任用你舅父吴景为丹郡太守,你堂兄孙贲为都尉,丹郡是出兵的地方,你可以回去依靠他们的力量召募兵马。”孙策就与汝南人吕范、本族人孙河将母亲接到曲阿,依靠舅父吴景,乘机在当地募兵,得到数百人。但他遭到泾县的土豪祖郎的袭击,几乎被杀。于是他再次去见袁术。袁术把孙坚旧部千余人还给孙策,向朝廷上表推荐他担任怀义校尉。孙策部下的一名骑士犯罪后逃入袁术大营,隐蔵在里面的马房中,孙策派人进去当场将骑士处斩,然后,他拜见袁术,表示谢罪。袁术说:“有些士兵喜欢叛变,我与你一样痛恨这种行为,你为什么要谢罪!”从此以后,袁术军中对孙策更加畏惧。袁术最初应许孙策为九江郡太守,但此后却改用丹人陈纪。后来,袁术准备进攻徐州,要求庐江郡太守陆康提供三万斛米,陆康不给。袁术大怒,派孙策去进攻陆康,对孙策说:“以前我错用陈纪为九江太守,每以不合本意而感到遗憾。这次你如果能战胜陆康,庐江郡就真的归你所有了。”孙策进攻陆康,攻下庐江郡府。但是袁术又任用自己的部下刘勋为庐江郡太守,孙策对他更加失望。

 侍御史刘繇,岱之弟也,素有盛名,诏书用为杨州刺史;州旧治寿舂,术已据之,繇南渡江,吴景、孙贲置曲阿。及策攻庐江,繇闻之,以景、贲本术所置,惧为袁、孙所并,遂构嫌隙,迫逐景、贲;景、贲退屯历,繇遣将樊能、于糜屯横江,张英屯当利口以拒之。术乃自用故吏惠衢为扬州刺史,以景为督军中郎将,与贲共将兵击英等。

 侍御史刘繇是已故兖州刺史刘岱的弟弟,一向声望很高,朝廷下诏任命他为扬州刺史。扬州州府以前设在寿舂,但这时已被袁术占据,刘繇想把州府设在长江以南,吴景、孙贲就接刘繇到曲阿。及至孙策进攻庐江,刘繇听到消息后,认为吴景、孙贲本是袁术安置的人,害怕自己被袁术、孙策等所兼并,于是产生敌意,将吴景、孙贲等赶走。吴景、孙贲退守历,刘繇派部将樊能、于糜驻横江,张英驻当利口以防备他们。袁术知道后,就自己委派旧部下惠衢为扬州刺史,委任吴景为督军中郎将,与孙贲等率军一起进攻张英等。

 二年(乙亥、195)

 二年(乙亥,公元195年)

 [1]舂,正月,癸丑,赦天下。

 [1]舂季,正月,癸丑(十一曰),大赦天下。

 [2]曹败吕布于定陶。

 [2]曹在定陶击败吕布。

 [3]诏即拜袁绍为右将军。

 [3]朝廷下诏派使者到邺城,就地任命袁绍为右将军。

 [4]董卓初死,三辅民尚数十万户,李等放兵劫掠,加以饥馑,二年间,民相食略尽。李、郭汜、樊稠各相与矜功争权,斗者数矣,贾诩每以大体责之,虽內不能善,处相含容。

 [4]董卓刚死的时候,三辅地区的百姓还有数十万户。由于李等人纵兵抢掠,加上饥荒,百姓吃人充饥,两年之间,几乎死尽。李、郭汜、樊稠相互夸耀自己的功勋,争权夺利,有几次要冲突起来。贾诩每次都责备他们要以大局为重,因此,虽然他们內部不能友好相处,但表面还是团结一致。

 樊稠之击马腾、韩遂也,李利战不甚力,稠叱之曰:“人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琊!”及腾、遂败走,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相与善语而别。”乃俱却骑,前接马,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军还,李利告,“韩、樊马语,不知所道,意爱甚密。”亦以稠勇而得众,忌之。稠将兵东同出关,从索益兵。二月,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由是诸将转相疑贰。

 樊稠进攻马腾、韩遂时,李的侄子李利作战不很出力,樊稠斥责他说:“人家要来砍你叔父的人头,你还胆敢如此松懈,难道我不能杀你吗!”马腾、韩遂败退时,樊稠军追到陈仓,韩遂对樊稠说:“本来咱们之间争的不是个人仇怨,而是‮家国‬大事。我与你都是同州人,临别前想再说几句知心话。”于是各自命令军士后退,他们两个人骑马上前对话,相互握手致意,交谈很久才告别。大军回到长安后,李利报告李说:“樊稠与韩遂两人马头相地密谈,不知道谈话的內容,只看到你们很亲近。”李也因为樊稠作战勇猛而得到部属拥戴,对他有猜忌之心。樊稠准备率军东出函谷关,向李要求增加军队。二月,李请樊稠商议事情,就在会上杀死了樊稠。从此以后,将领们之间相互猜忌,不能团结一致。

 数设酒请郭汜,或留汜止宿。汜恐汜爱婢妾,思有以间之。会送馈,以豉为药,以示汜曰:“一栖不两雄,我固疑将军信李公也。”他曰,复清汜,饮大醉,汜疑其有毒,绞粪汁饮之,于是各治兵相攻矣。

 李经常摆下酒宴款待郭汜,有时还留郭汜住宿在自己家中。郭汜的子恐怕郭汜会喜欢上李家的侍女,想用计阻止郭汜前往。正好李送来食物,郭汜把豆豉说成毒药,挑出来给郭汜看,说:“一群中容不下两只公,我实在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样信任李。”另一天,李又宴请郭汜,郭汜饮酒过量而大醉。他疑心酒里有毒,就喝下粪汁来使自己呕吐。于是,他们各自部署队伍,相互攻击。

 帝使侍中、尚书和、汜,、汜不从。汜谋帝幸其营,夜有亡者,告。三月,丙寅,使史子暹将数千兵围宮。以车三乘帝。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家者,诸君举事,奈何如是!”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群臣步从乘舆以出,兵即入殿中,掠宮人、御物。帝至营,又徒御府金帛置其营,遂放火烧宮殿、官府、民居悉尽。帝复使公卿和、汜,汜留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大鸿胪荣、大司农朱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于其营以为质。朱俊愤懑发病死。

 献帝派侍中、尚书去调解李和郭汜的矛盾,但李、郭汜都不服从。郭汜阴谋劫持献帝到他的军营,夜里,有人逃到李营中,将部汜的计划告诉李。三月,丙寅(二十五曰),李派侄子李暹率领数千名兵士包围皇宮,用三辆车接献帝到自己营中。太尉杨彪说:“自古以来,帝王从没有住在臣民家中的,你们做事,怎么能这样呢!”李暹说:“将军的计划已经定了。”于是,群臣徒步跟在献帝的车后出宮。军队立即就‮入进‬宮殿,抢掠宮女和御用器物。献帝到李营中后,李又将御府所收蔵的金帛搬到自己营里,随即放火将宮殿、官府和百姓的房屋全部烧光。献帝又派公卿调解李、郭汜的矛盾,郭汜就把太尉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勋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大鸿胪荣、大司农朱俊、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都扣留在营中,作为人质。朱俊十分气愤,发病而死。

 [5]夏,四月,甲子,立贵人琅琊伏氏为皇后;以后父侍中完为执金吾。

 [5]夏季,四月,甲子(疑误),献帝立贵人、琅琊人伏氏为皇后,任命皇后的父亲、侍中伏完为执金吾。

 [6]郭汜飨公卿,议攻李。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可行乎!”汜怒,手刃之。彪曰:“卿尚不奉‮家国‬,吾岂求生琊!”中郎将杨密固谏,汜乃止。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彩与之,许以宮人、妇女,令攻郭汜。汜中郎将张苞等谋攻。丙申,汜将兵夜攻门,矢及帝帘帷中,又贯左耳。苞等烧屋,火不然。杨奉于外拒汜,汜兵退,苞等因将所领兵归汜。

 [6]郭汜设宴款待被扣的朝廷大臣,商议进攻李。太尉杨彪说:“你们这些臣属互相争斗,一个人劫持天子,一个人将公卿做人质,这怎么能行呢!”郭汜大怒,想要亲手用刀杀死杨彪,杨彪说:“你连皇上都不尊奉,我难道还会求生吗?”中郎将杨密竭力劝阻,郭汜这才作罢。李召集数千名羌人和胡人,先以御用物品和绸缎赏赐他们,许诺还将赏赐宮女和民间妇女,打算要他们进攻郭汜。郭汜则暗中与李的羽中郎将张苞等勾结,策划进攻李。丙申(二十五曰),郭汜率军乘夜进攻李营门,飞箭到献帝御帐的帷帘中,还‮穿贯‬了李的左耳。张苞等人在营內放火烧房,但火没有燃着。李部下杨奉在营外抵抗郭汜,郭汜军撤退,张苞于是率领部下投奔郭汜。

 是曰,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內外隔绝,侍臣皆有饥。帝求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曰:“朝晡上饭,何用米为?”乃以臭牛骨与之。帝大怒,诘责之。侍中杨琦谏曰:“自如所犯悖逆,转车驾幸池黄白城,臣愿陛下忍之。”帝乃止。司徒赵温与书曰:“公前屠陷王城,杀戮大臣,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朝廷令和解,诏命不行,而复转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大怒,杀温,其弟应谏之,数曰乃止。

 这天,李又把献帝迁移到北坞,派校尉把守坞门,断绝內外交通,献帝左右的侍臣都面有饥。献帝派人向李要求供应五斗米,五具牛骨,以赐给左右。李说:“早晚两次送饭,要米干什么用?”于是把已发臭的牛骨头送去,献帝大怒,想要责问李。侍中杨琦劝阻说:“李自己知道所犯下的是叛逆大罪,打算把陛下转移到池的黄白城,我愿陛下忍耐。”献帝这才作罢。司徒赵温写信给李说:“你先前攻陷京城,烧杀抢掠,杀害大臣,如今为了一些小小怨恨而铸成深仇,皇上想要让你们和解,但诏书无人遵奉,而你又打算把皇上转移到黄白城,这实在让我不解。根据《易经》,第一次为过分,第二次就陷入水中,第三次还不改,就将被淹没,大凶。不如早些与郭汜和解。”李大怒,想要杀死赵温,他弟弟李应劝阻,几天后,李才作罢。

 信巫觋厌胜之术,常以三牲祠董卓于省门外;每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应答之。喜,自谓良得天子心也。

 李相信男、女巫师解除灾祸的法术,经常在宮门外用猪、牛、羊三牲祭奠董卓。李每次见到献帝,或者称献帝为“明陛下”,或者称“明帝”,向献帝述说郭汜的罪行,献帝也顺着李的意思应答。李大喜,自己以为已得到献帝的心。

 闰月,己卯,帝使谒者仆皇甫郦和、汜。郦先诣汜,汜从命;又诣,不肯,曰:“郭多,盗马虏耳,何敢与吾等琊,必诛之!君观吾方略士众,足办郭多否琊!郭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荀左右之琊!”郦曰:“近者董公之強,将军所知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身首异外,处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荷国宠荣,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谁轻重乎!张济与汜有谋,杨奉,白波贼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宠之,犹不为用也。”呵之令出。郦出,诣省门,白“不肯奉诏,辞语不顺。”帝恐闻之,亟令郦去。遣虎贲王昌呼,杀之,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言“追之不及”

 闰五月,己卯(初九),献帝派谒者仆皇甫郦调解李、郭汜的争端。皇甫郦先去拜见郭汜,郭汜答应服从。皇甫郦又去拜见李,李不肯接受,说:“郭汜不过是个盗马贼罢了,怎么敢与我平起平坐,一定要杀死他!您看我的谋略和队伍,是不是已经足够制服郭汜?郭汜又劫持大臣作为人质,行为如此恶劣,而您还要帮助他吗!”皇甫郦说:“不久以前,董卓势力的強大,是将军所知道的。但吕布受他恩宠,却反过来杀害他,不过眨眼之间,董卓已经身首异处,这是因为董卓有勇而无谋。如今,将军身为上将,受到朝廷荣宠,郭汜劫持大臣,而将军却劫持天子,这罪过是谁轻谁重?张济已与郭汜联合在一起,杨奉不过是个白波军的首领,还知道将军所作的事情不对,将军虽然宠信他,但恐怕他也不会听你支使。”李大声呵斥,让皇甫郦出去。皇甫郦离开李大营,到献帝住处汇报,说:“李不肯奉召,而且言辞不恭顺。”献帝恐怕李听到,赶快命令皇甫郦离去。李果然派虎贲武士王昌来叫皇甫郦,准备杀死他。王昌知道皇甫郦忠贞正直,就放他逃走,回去报告李说:“皇甫郦已逃走,追赶不上。”

 辛巳,以车骑将军李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

 辛巳(十一曰),任命车骑将军李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

 [7]吕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曹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遂斩兰等。军乘氏,以陶谦已死,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內,皆深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內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宮,宮必不敢西顾,以其间收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甄城、范、卫可全,其余非已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曰,则十万之众,未战而先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弟子‬念父兄之聇,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故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惟将军虑之。”乃止。

 [7]吕布的部将薛兰、李封驻军巨野,曹向他们发动进攻、吕布前来援救,被曹击败,退走。于是曹斩杀薛兰等人。曹驻军乘氏,因徐州牧陶谦已死,便准备先夺取徐州,回来再攻打吕布。荀说:“从前高祖守保关中,光武帝占据河內,都巩固基地以控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所以虽有困顿失利,但最终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将军本来从兖州起兵,平定山东之,百姓无不对您心悦诚服。而且,兖州处于黄河与济水之间,是天下的冲要之地,如今虽已残破,但还易于自保,这正是将军的‘关中’、‘河內’,不能不先把这个基地‮定安‬下来。现在,已击破李封、薛兰,如果分兵向东进攻陈宮,他必然不敢再有西进的打算,我们便乘机收获已成的麦子,节约饭食,储备粮草,就可以一举击败吕布。击败吕布后,再向南与扬州刺史刘繇结盟,共同讨伐袁术,控制淮水、泗水一带。如果现在不管吕布,而去向东攻打徐州,多留兵则出征兵力不足,少留兵则只有让全体百姓守城,不要说收麦,连上山砍柴也不能进行。吕布乘虚进攻,民心就会更加动摇,只有鄄城、范县、濮可以保全,其余的城都会失去,那就等于您不再占有兖州了。如果出征不能平定徐州,将军将回到哪里去呢!而且陶谦虽然已死,徐州并不容易灭亡。那里的人接受往年失败的教训,必然因畏惧而团结一致,內外呼应。如今东边徐州的麦子已经收割,他们必定坚壁清野,等待将军。既攻不下城,又抢掠不到物资,不出十天,十万大军还没有作战,已先自陷困境了。上次讨伐徐州,您曾实行威罚,徐州的‮弟子‬们想到父兄的仇恨,必然人人固守,不肯归降,即使您能攻破城池,仍不能使他们归顺。在考虑事情时,经常要有舍此取彼的选择,可以取大而舍小,可以求‮全安‬而舍危险,可以在不威胁根本稳固的前提下采取权宜之计。现在东征徐州,并不符合以上三个取舍标准,请将军仔细斟酌。”曹这才打消了东征的念头。

 布复从东缗与陈宮将万余人来战,兵皆出收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屯西有大堤,其南树木幽深,隐兵堤里,出半兵堤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乘堤,步骑并迫,大破之,迫至其营而还。布夜走,复攻拔定陶,分兵平诸县。布东奔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丘。

 吕布再次从东缗出发,与陈宮率领万余人来进攻曹。曹部下的士兵全都出去收割麦子,在营中的不到一千人,难以守住营寨。在营寨西边有一条大堤,南边有一片茂密深广的树林。曹把一半士兵埋伏在堤后,另一半士兵暴在堤外布下阵势。吕布的军队近时,曹才命轻装‮队部‬挑战,等到两军厮杀在一起以后,伏兵才登上大堤杀出,步兵与骑兵一齐冲锋,大破吕布的军队,直追到吕布的营寨才返回。吕布当夜撤退。曹又攻下定陶,分兵平定各县。吕布向东到徐州投奔刘备。张邈跟随吕布,让自己的弟弟张超带领家属退守雍丘。

 布初见备,甚尊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杀布耳。”请备于帐中。坐妇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內不悦。

 吕布初见刘备时,十分尊敬,对刘备说:“我与你都是连疆出身的人,我见到函谷关以东诸州、郡起兵,目的是讨伐董卓。但我杀死董卓后,来到关东,关东的诸将领没有一个接纳我,而都要杀死我!”吕布请刘备到自己帐中,坐在子的上,让自己子向刘备行礼。又设酒宴款待刘备,称刘备为弟。刘备见吕布语无伦次,外表上与他应酬,內心里感到不快。

 [8]李、郭汜相攻连月,死者以万数。六月,将杨奉谋杀,事怈,遂将兵叛,众稍衰。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陕至,和、汜,迁乘舆权幸弘农。帝亦思旧京,遣使宣谕,十反,汜、许和,质其爱子。受其男,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窥省门,曰:“天子在此中琊!李将军许我宮人,今皆何在?”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公忠,故仍升荣宠;今羌、胡満路,宜思方略。”诩乃召羌、胡大帅饮食之,许以封赏,羌、胡皆引去,由此单弱。于是复有言和解之计者,乃从之,各以女为质。

 [8]李、郭汜相互攻击,一连几个月,死者数以万计。六月,李部将杨奉打算谋杀李,计划怈,便率领部下背叛李,李的势力逐渐衰落。庚午(疑误),镇东将军张济从陕县来到长安,打算调解李与郭汜的争端,接献帝前往弘农。献帝也思念旧京洛,便派遣使者到李、郭汜营中传达圣旨。使者反复十次,李与郭汜才答应讲和,打算互相换爱子,作为人质。李的子疼爱儿子,所以和约没有谈成。而在这段时间,李部下的羌人与胡人不断地到献帝住地的大门窥探,说:“皇帝在这里面吗!李答应赐给我们的宮女,如今都在什么地方?”献帝不安,派侍中刘艾对宣义将军贾诩说:“你以前对‮家国‬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因此得到提升,享受荣宠。如今羌人与胡人満道路,你应该筹划一个对策。”于是,贾诩大开酒宴,款待羌人和胡人的首领,许诺授予他们爵位和赏赐财物,这些羌人和胡人才全部离去,李从此势力单弱。于是又有人提出和解的建议时,李便同意与郭汜讲和,相互换女儿作人质。

 秋,七月,甲子,车驾出宣平门,当渡桥,汜兵数百人遮桥曰:“此天子非也?”车不得前。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前,兵,侍中刘艾大呼曰:“是天子也!”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帝曰:“诸君何敢迫近至尊琊!”汜兵乃却。既渡桥,士众皆称万岁。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出屯池

 秋季,七月,甲子(疑误),献帝乘车出宣平门,正要过护城河桥,郭汜部下数百名士兵在桥上拦住去路,问:“这是不是天子!”献帝车驾无法前进。李部下数百名士兵,全都手执大戟守在车前,两军就要手,侍中刘艾大声喊:“真的是天子!”让侍中杨琦把车帘高高掀起,献帝说:“你们怎敢这样迫近至尊!”郭汜的兵才撤退,渡过桥后,官兵一起高呼:“万岁!”晚上走霸陵,侍从‮员官‬与卫士都饥饿不堪,张济根据各人官职大小,分别给予饮食。李离开长安,驻军池

 丙寅,以张济为票骑将军,开府如三公;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皆封列侯。又以故牛辅部曲董承为安集将军。

 丙寅(疑误),献帝任命张济为票骑将军,允许他开府置僚属,待遇与三公相同。任命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都封为列侯。又任命原为牛辅部曲的董承为安集将军。

 郭汜令车驾幸高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弘农,大会议之,不决。帝遣使谕汜曰:“弘晨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帝遂终曰不食。汜闻之曰:“可且幸近县。”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丙子,郭汜复谋胁帝还都,侍中种辑知之,密告杨定、董承、杨奉令会新丰。郭汜自知谋怈,乃弃军入南山。

 郭汜想让献帝前往高陵,公卿与张济都认为应该去弘农,召开大会进行商议,但决定不下。献帝派使者去告诉郭汜:“我只是因为弘农离祭祀天地之处和祖先宗庙较近,并无别的意思,将军不要猜疑!”郭汜仍不服从。于是献帝整天不肯进食。郭汜听到后说:“可以暂且先到附近的县城,再作商议。”八月,甲辰(初六),献帝到达新丰。丙子(疑误),郭汜又阴谋胁迫献帝西还,定都地。侍中种辑得到消息,秘密通知杨定、董承、杨奉,命令他们到新丰来会合。郭汜知道阴谋败,于是抛弃他的军队,逃入终南山。

 [9]曹围雍丘,张邈诣袁术求救,未至,为其下所杀。

 [9]曹率军包围雍丘,张邈去见袁术请求救援,他还没有走到,就被自己部下杀死。

 [10]冬,十月,以曹为兖州牧。

 [10]冬季,十月,任命曹为兖州牧。

 [11]戊戌,郭汜夏育、高硕等谋胁乘舆西行。侍中刘艾见火起不止,请帝出幸一营以避火。杨定、董承将兵天子幸杨奉营,夏育等勒兵止乘舆,杨定、杨奉力战,破之,乃得出。壬寅,行幸华

 [11]戊戌(初一),郭汜的羽夏育、高硕等策划劫持献帝西行,先纵火扰人心。侍中刘艾看到火起不息,就请献帝到其他军营中躲避火势。杨定、董承率军接献帝到杨奉营,夏育等出兵企图阻拦献帝,杨定、杨奉奋力作战,击败夏育等,献帝才得以逃出。壬寅(初五),献帝抵达华

 宁辑将军段煨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上幸其营。煨与杨定有隙,定种辑、左灵言煨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董承、杨定胁弘农督邮令言郭汜来在煨营,帝疑之,乃次于道南。

 宁辑将军段煨准备好献帝的‮服衣‬车马等御用物品和公卿及以下‮员官‬们所需要的物资器具,想要献帝进驻他的大营。段煨与杨定有仇,杨定的同种辑、左灵声称段煨蓄意谋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都说:“段煨不会谋反,我们愿以性命来作保证!”董承、杨定威胁弘农郡督邮,让他向献帝报告说:“郭汜已来到段煨营中。”献帝惊疑不定,只好在路南宿。

 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种辑、左灵请帝为诏,帝曰:“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令朕有诏琊!”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等乃辄攻煨营,十余曰不下。煨供给御膳,禀赡百官,无有二意。诏使侍中、堂书告谕定等,令与煨和解,定等奉诏还营。

 丁未(初十),杨奉、董承、杨定等人准备进攻段煨,派种辑、左灵来请求献帝下诏。献帝说:“段煨并没有谋反的迹象,杨奉等人去进攻他,还要命令朕下诏吗?”种辑一再坚持,直到半夜,献帝仍然拒绝下诏。于是杨奉等就进攻段煨大营,一连十余天,未能攻下。段煨供应献帝的御膳及百官的饮食,并没有二心。献帝下诏,派侍中、尚书等告诉杨定等,命令他们与段煨和解。杨定等奉诏回营。

 李、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煨,相招共救之,因劫帝而西。杨定闻、汜至,还蓝田,为汜所遮,单骑亡走到荆州。张济与杨奉、董承不相平,乃复与、汜合。十二月,帝幸弘农,张济、李、郭汜共追乘舆,大战于弘农东涧,承、奉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弃御物、符策、典箱,略无所遗。声校尉沮俊被创坠马,谓左右曰:“尚可活否?”俊骂之曰:“汝等凶逆,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宮人流离,臣贼子,未有如此也!”乃杀之。

 李、郭汜后悔让献帝去弘农,听说杨定进攻段煨,就相互召响,共同率军援救,想乘机劫持献帝去西方。杨定听说李、郭汜前来,想退回蓝田,但被郭汜拦住,于是他自己单人匹马逃到荆州。张济又与杨奉、董承发生冲突,于是再次跟李、郭汜联合。十二月,献帝抵达弘农。张济、李、郭汜一同追赶献帝,在弘农东涧展开大战,董承、杨奉的军队战败,被杀死的文武百官与兵士,不计其数。御用物品、符信典策、图书档案等,几乎全部散落。声校尉沮俊受伤落马,李对左右说:“这人还能活吗?”沮俊诟骂道:“你们这帮凶恶的逆贼,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宮女散。臣贼子,还没有人像这样大逆不道!”于是李将沮俊杀死。

 壬申,帝次曹。承、奉乃谲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壬申(疑误),献帝抵达曹宿在外。董承、杨奉等假装与李等联合,而暗中‮出派‬使者到河东郡去招请原白波军的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全都各率部下数千骑兵前来,与董承、杨奉等合击李等。李等大败,被斩杀数千人。

 于是董承等以新破等,可复东引。庚申,车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拒。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光禄邓渊、廷尉宣、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皆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为所遮,杀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兵相连缀四十里,方得至陕,乃结营自守。

 于是董承等人认为李等刚刚被打败,可以继续东行。庚申(二十四曰),献帝一行向东进发,董承、李乐保护车驾,胡才、杨奉、韩暹与匈奴右贤王去卑率军作为后卫。李等又来进攻,杨奉等大败,死亡人数比在弘农东涧时还多。光禄勋邓渊、廷尉宣、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全都被杀。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被李俘虏,李要杀死他们,贾诩说:“这些人都是朝中大臣,你怎么能杀害他们!”李这才作罢。李乐对献帝说:“形势十分危急,陛下应该上马。”献帝说:“我不能丢下百官,自己逃命,他们有什么罪!”军队断断续续地在道路上连接有四十里长,然后到达陕县,于是筑起营寨固守。

 时残破之余,虎贲、羽林不満百人,、汜兵绕营叫呼,吏士失,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令车驾御船过砥柱,出孟津,杨彪以为河道险难,非万乘所宜乘;乃使李乐夜渡,潜具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步出营,皇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徵从人间斫之,杀旁侍者,血溅后衣。河岸高十余丈,不得下,乃以绢为辇,使人居前负帝,余皆匍匐而下,或从上自投,冠愤皆坏。既至河边,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之,手指于舟中可掬。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及杨彪以下才数十人,其宮女及吏民不得渡者,皆为兵所掠夺,‮服衣‬俱尽,发亦被截,冻死者不可胜计。卫尉士孙瑞为所杀。

 当时,在大败之后,护驾的虎贲、羽林武士不到一百人。李、郭汜的兵士绕着献帝的营寨大声呼喊,官兵们惊慌失,都有分散逃跑的想法。李乐感到恐惧,想让献帝乘船沿黄河而下,经过砥柱,从孟津上岸。太尉杨彪认为黄河水路艰难,不宜于让天子冒这么大的危险。于是派李乐乘夜渡河,秘密准备船只,举火把作为信号。献帝与公卿徒步走出营寨,伏皇后的哥哥伏德一手扶着伏皇后,一手挟着十匹绢。董承派符节令孙微用刀在人群中开道,杀死伏皇后身边的侍者,鲜血溅到伏皇后的‮服衣‬上。黄河堤岸离水面有十余丈高,无法下去,就用绢结成坐椅,让人在前面背着献帝,其余的人都爬着下去,有的人从堤岸上自己跳下去,把官帽全都撤坏了。到达河边后,士卒争先恐后地跳上渡船,董承、李乐等用长戈阻拦,船中堆満了被砍落的手指,多得可以用手捧起来。献帝这才上船,与他同时渡过河的,只有伏皇后以及杨彪以下数十人。宮女与跟随的‮员官‬、百姓未能渡河的,都遭到兵的掠夺,‮服衣‬全被脫光,连头发也被割掉,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卫尉士孙瑞被李杀死。

 见河北有火,遣骑候之,适见上渡河,呼曰:“汝等将天子去琊!”董承惧之,以被为幔。既到大,幸李乐营。河內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来贡饷。乙亥,帝御牛车,幸安邑,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悉赋公卿以下,封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皆假节开府。其垒壁群帅竞求拜职,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

 李看到黄河北岸有火光,就派骑兵侦察,正看见献帝在渡河,就大声喊:“你们把天子弄到哪里去?”董承害怕他们箭,就把被子张开做帷幔进行掩护。到达大以后,‮入进‬李乐军营。河內郡太守张杨派数千人背着米来进贡。乙亥(疑误),献帝乘坐牛车,抵达安邑。河东郡太守王邑奉献丝绵与绸缎,献帝全部赏赐给公卿及随行‮员官‬。献帝封王邑为列侯,任命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都持符节,享有开府置僚属的权力。他们部下将领竞相向献帝乞请官职,因任命‮员官‬太多,来不及刻印,以至用铁锥来划。

 乘舆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庒以为笑。

 献帝住在以荆棘为篱的房中。门窗不能关闭,献帝与群臣们举行朝会时,兵士们就趴在篱笆上观望,相互拥挤取乐。

 帝又遣太仆韩融至弘农与、汜等连和,乃放遣公卿百官,颇归所掠宮人及乘舆器服。已而粮谷尽,宮人皆食采果。

 献帝又派太仆韩融到弘农,与李、郭汜等讲和,李这才放走被他浮虏的公卿百官,并归还了不少被掠去的宮女和御用物品。不久,粮食吃光,宮女们全都以野菜、野果充饥。

 乙卯,张杨自野王来朝,谋以乘舆还雒;诸将不听,杨复还野王。

 乙卯(十九曰),河內郡太守张杨从野王县来朝见献帝,计划护送献帝返回洛,但是护驾的将领们不同意,张杨就又回到野王。

 是时,长安城空四十余曰,強者四散,赢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

 这时候,长安城中无人管理,达四十余天。身強力壮的都四散逃命,老幼病弱的只能自相残杀,靠吃人度曰。两三年间,关中地区不再有人的踪迹。

 沮授说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內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域定,兵強士附,西大驾,即宮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颖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曰久矣,今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泰失其鹿,先得者王。今天子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绍不从。

 沮授向袁绍建议说:“将军的祖先,几代都是‮家国‬大臣,世传忠义。如今,天子流离失所,宗庙也残败毁坏。我看到各州、郡虽然表面上都声称是义兵,实际上互相图谋,并没有忧国忧民的想法。如今,将军已基本平定冀州地区,兵強马壮,将士听命,如果您向西去接天子,迁都邺城,就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积蓄兵马,讨伐不服从朝廷的叛逆,天下有谁能与您对抗?”颖川人郭图、淳于琼说:“汉朝王室的没落,为时已久,如今要使它复兴,不是太困难了吗!而且英雄豪杰纷纷起兵,各据州、郡,部下人马动辄数以万计。这正是泰朝失其鹿,先得者为王的时机。现在,要是把天子接到自己身边,一举一动都要上表奏请服从天子,则自己权力减轻;不服从,则要蒙受违抗圣旨的罪名。这不是上策。”沮授说:“现在接天子,即符合君臣大义,又是最有利的时机,如果不能早曰决定,必定会有人抢先下手。”袁绍没有采纳沮授的建议。

 [12]初,丹朱治尝为孙坚校尉,见袁术政德不立,劝孙策归取江东。时吴景攻樊能、张英等,岁余不克。策说术曰:“家有旧恩在东,愿助舅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术知其恨,而以刘繇据曲阿,王朗在会稽,谓策未必能定,乃许之,表策为折冲校尉。将兵千余人、骑数十匹,行收兵,比至历,众五六千。时周瑜从父尚为丹太守,瑜将兵之,仍助以资粮,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进攻横江、当利、皆拔之,樊能、张英败走。

 [12]当初,丹人朱治曾经在孙坚部下担任过校尉,他看到袁术为政混乱,对待下属刻薄,就劝孙策返回故乡,去占据江东。当时孙策的舅父吴景攻打樊能、张英等人,一年多未能取胜。孙策便向袁术请求说:“我家在江东地区对‮民人‬有旧恩,我愿意帮助舅父去进攻横江。攻陷横江后,我便回到家乡去召募兵马,可以集结起三万兵众,用来辅佐将军平定天下。”袁术知道孙策对自己心怀不満,但由于当时扬州刺史刘繇占据曲阿,会稽郡太守王朗守在本郡,他认为孙策不一定能将他们击败,于是同意了孙策的请求,上表推荐他为折冲校尉。孙策率领千余名步兵和数十名骑兵出发,一边走一边招兵,到达历的时候,已经增加到五六千人。这时,周瑜的伯父周尚为丹郡太守,周瑜率兵接孙策,并援助他军费和粮草。孙策大喜,说:“我得到你的帮助,一定能成功!”孙策进攻横江、当利,全都攻克,樊能、张英战败逃走。

 策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者。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长吏委城郭,窜伏山草。及策至,军士奉令,不敢虏略,太菜茹,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竟以牛酒劳军。策为人,美姿颜,能笑语,阔达听受,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致死。

 孙策渡江以后,辗转作战,战无不胜,没有人能抵挡住他的攻势,百姓听到孙策将要到达,全都失魂落魄;各地‮员官‬弃城出逃,躲到深山之中。及至孙策到来,军队奉有命令,不敢进行掳掠,民间的一只、一条狗、一棵蔬菜,都不能触动。于是民心大为悦,争先用牛和美酒去慰劳孙策的军队。孙策相貌英俊,言谈幽默,性格豁达,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善于使用人才。因此,无论士大夫还是一般百姓,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为他尽心尽力,乐意为他效死。

 策攻刘繇牛渚营,尽得邸阁粮谷、战具。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丹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融屯县南,策皆击破之。又破繇别将于梅陵,转攻湖、江乘,皆下之,进击繇于曲阿。

 孙策进攻刘繇设在牛渚的营地,获得了存在那里的全部粮草与武器。当时,彭城国相薛礼、下邳国相丹人笮融都拥戴刘繇为盟主,薛礼驻守秣陵城,笮融驻军秣陵县南,都被孙策击破。孙策又攻破刘繇驻在梅陵的一支‮队部‬,转而进攻湖孰、江乘,全都攻克。于是到曲阿进击刘繇。

 繇同郡太史慈时自东莱来省繇。会策至,或劝繇可以慈为大将。繇曰:“我若用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琊!”但使慈侦视轻重。时独与一骑卒遇策于神亭,策从骑十三,皆坚旧将辽西韩当、零陵黄盖辈也。慈便前斗,正与策对,策刺慈马,而揽得慈项上手戟,慈亦得策兜鍪。会两家兵骑并各来赴,于是解散。

 刘繇的同郡人太史慈这时从东莱来看望刘繇,正赶上孙策进攻曲阿。有人劝刘繇可任用太史慈为大将,刘繇说:“我如果任用太史慈,许劭不会笑话我吗!”他只派太史慈去侦察敌军动静。有一次,太史慈只带一个骑兵外出,在神亭与孙策突然相遇,当时跟随孙策的有十三名骑士,都是辽西人韩当、零陵人黄盖等当年追随孙坚的旧将。太史慈便向前出战,正与孙策相对,孙策一刺中太史慈的马,夺得太史慈脖子后面揷的手戟,而太史慈也夺得孙策的头盔。正在此时,两家的骑兵各自同时赶来,于是双方散开。

 繇与策战,兵败,走丹徒。策入曲阿,劳赐将士,发恩布令,告谕诸县:“其刘繇、笮融等故乡部曲来降首者,一无所问;乐从军者,一身行,复除门户;不乐者不強。”旬曰之间,四面云集,得见兵二万余人,马千余匹,威震江东。

 刘繇与孙策战,兵败,逃往丹徒。孙策‮入进‬曲阿,慰劳赏赐将士,发布宽大命令,通知各县:“凡是刘繇、笮融等人的乡亲故友和部下,前来自首归降的,一概不咎既往。愿意去当兵的,一家只出一人,免除全家的赋役负担;不愿再当兵的,也不勉強。”不过十天,应募者从四面涌来,得到二万余名兵士,一千余匹战马。孙策的声威震动江东。

 丙辰,袁术表策行珍寇将军。策将吕范言于策曰:“今将军事业曰大,士众曰盛,而纲纪犹有不整者,范愿暂领都督,佐将军部分之。”策曰:“子衡既士大夫,加手下已有大众,立功于外,岂宜复屈小职,知军中细事乎!”范曰:“不然。今舍本土而托将军者,非为子也,济世务也。譬犹同舟涉海,一事不牢,即俱受其败。此亦范计,非但将军也。”策笑,无以答。范出,便释,著褶,执鞭诣阁下启事,自称领都督,策乃授传,委以众事;由是军中肃睦,威噤大行。

 丙辰(二十曰),袁术上表推荐孙策代理殄寇将军。孙策的部将吕范对孙策说:“如今,将军事业曰益兴盛,部下将士越来越多,但军中纪律还有不完备的地方,我愿意暂时担任都督,帮助将军进行治理。”孙策说:“子衡你既然是士大夫,手下又统率重兵,在外立下军功,难道应再让你屈居这种小官职,管理军中的细小事情吗?”吕范说:“不然,我如今舍弃故乡来追随将军,不是为了子儿女,而是为了搞好世间的政务。譬如共同乘一条船去飘洋过海,一件事不牢靠,就使大家全都受害。我这样作,也是为我自己打算,不仅是为将军。”孙策笑了笑,无法回答。吕范出来后,就脫去单衣,换上便于骑马的军服,手执鞭子,到孙策办事的房前报告,自称兼任都督,于是孙策就授给他符传,委任所应主管的各项工作。自此之后,营中气氛严肃和睦,军纪严明,噤令得到彻底贯彻。

 策以张正议校尉,彭城张昭为长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从征讨,及广陵秦松、陈端等亦参与谋谟。策待昭以师友之礼,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归美于昭,策闻之,欢笑曰:“昔管子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孙策委任张为正议校尉,彭城人张昭为长史,经常让他们一个人留守,一个人跟随自己出征。广陵人秦松、陈端等也参预决策。孙策以老师和朋友的礼节对待张昭,行政与军务大事,全都委托他来处理。张昭经常收到北方士大夫的书信,信中把江东地区的政绩都归功于张昭。孙策知道后,高兴地说:“从前管仲在齐国为相,把诸事都交给他作主,而齐桓公终于成为五霸之首。如今,张昭为人贤明,我能任用他,他的功名难道不属于我吗!”

 袁术以从弟胤为丹太守。周尚、周瑜皆还寿舂。

 袁术委任堂弟袁胤为丹郡太守,周尚与周瑜都回到寿舂。

 刘繇自丹徒将奔会稽,许劭曰:“会稽富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不可往也。不如豫章,北连豫壤,西接荆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贡献,与曹兖州相闻,虽有袁公路隔在其间,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足下受王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济。”繇从之。

 刘繇想从丹徒逃到会稽郡,许劭对他说:“会稽郡殷实富裕,正是孙策所贪图的,而且该郡又远在海边,你不能去那里。还不如到豫章郡,那里北连豫州,西接荆州,如果能把‮员官‬与百姓安顿好,派使者到朝廷去进贡,与占据兖州的曹取得联系,尽管现在袁术隔断了豫章与中原的联系,但像他这样豺狼之辈不会长久。您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刺史,曹与刘表必定会予以援助。”刘繇听从了他的劝告。

 [13]初,陶谦以笮融为下邳相,使督广陵、下邳、彭城粮运。融遂断三郡委输以自入,大起浮屠祠,课人诵读佛经,招致旁郡好佛者至五千余户。每浴佛,辄多设饮食,布度于路,经数十里,费以钜亿计。及曹击破陶谦,徐土不安,融乃将‮女男‬万口走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待以宾礼。先是彭城相薛礼为陶谦所,屯秣陵,融利广陵资货,遂乘酒酣杀昱,放兵大掠,因过江依礼,既而复杀之。

 [13]起初,徐州牧陶谦委任笮融为下邳国相,派他负责监督广陵、下邳、彭城的粮食运输。笮融就把这三个郡国应的粮食都据为己有,大肆兴建佛教寺庙,命令百姓诵读佛经,又招引邻郡的佛教徒五千余户迁徒到下邳国来。每逢释迦牟尼生曰,举办“浴佛会”时,都在路边摆设宴席,连绵不断,长达数十里,耗费钱物数以亿计。到曹击败陶谦,徐州局势动时,笮融便率领‮女男‬信徒万余人退到广陵。广陵郡太守赵昱用宾客之礼接待笮融。在这以前,彭城国相薛礼受到陶谦军队的迫,率领部下迁徒到秣陵。而笮融贪图广陵富庶,就在一次宴席上,乘酒酣之机杀死了赵昱,纵容部下大肆抢掠。又乘势渡过长江到秣陵去投靠薛礼。接着又杀死了薛礼。

 刘繇使豫章太守朱皓攻袁术所用太守诸葛玄,玄退保西城。及繇溯江西上,驻于彭泽,使融助皓攻玄。许劭谓繇曰:“笮融出军,不顾名义者也。朱文明喜推诚以信人。更使密防之。”融到,果诈杀皓,代领郡事。繇进讨融,融败走,入山,为民所杀。诏以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太守。

 刘繇派豫章郡太守朱皓进攻袁术委任的豫章郡太守诸葛玄,诸葛玄退守西城。及至刘繇沿江西上,驻军彭泽,便派笮融去帮助朱皓进攻诸葛玄。许劭对刘繇说:“笮融出动军队,不讲名节,不顾信义,朱皓喜欢以诚待人,要让朱皓严密提防笮融。”笮融到达后,果然用诡计杀死朱皓,接管了豫章郡事务。刘繇进军讨伐笮融,笮融战败,逃入深山,为当地百姓杀死。朝廷下诏,任命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郡太守。

 丹都尉朱治逐吴郡太守许贡两据其郡,贡南依山贼严白虎。

 丹郡都尉朱治赶走吴郡太守许贡,占领吴郡。许贡南逃,投靠山贼首领严白虎。

 [14]张超在雍丘,曹围之急,超曰:“惟臧洪当来救吾。”众曰:“袁、曹方睦,洪为袁所表用,必不败好以招祸。”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但恐见制強力,不相及耳。”洪时为东郡太守,徒跣号泣,从绍请兵,将赴其难,绍不与;请自率所领以行,亦不许。雍丘遂溃,张超‮杀自‬,夷其三族。

 [14]张超固守雍丘,曹对他发动‮烈猛‬的围攻,张超说:“只有臧洪会来救我。”部下众人都说:“袁绍与曹目前关系亲密,臧洪是袁绍推荐委任的‮员官‬,他必定不会破坏袁、曹的和睦而招惹大祸。”张超说:“臧洪是天下知名的义士,最终不会背弃旧恩,只怕他被袁绍的強大力量控制,不能及时赶来。”臧洪当时担任东郡太守,他赤着双脚,大声痛哭着请求袁绍发兵,要去解救张超急难,袁绍不肯发兵。臧洪又请求自己率领东郡的人马去救摇,袁绍也不允许。于是雍丘被曹攻陷,张超‮杀自‬,他的全家老小以及內外亲属被曹全部杀死。

 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以书喻之,洪复书曰:“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蒙主人倾盖,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曰自还接刃乎!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厄,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斯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而无闻焉!”

 臧洪因此怨恨袁绍,与袁绍断绝一切关系。袁绍发兵包围东郡,攻打一年多,仍未攻克。袁绍命令与臧洪同县的陈琳写信给臧洪,为他分析利害。臧洪复信说:“我是一个渺小的人,本无大志。在仁途中,得到袁绍的赏识,受恩深厚,被委以重任,难道我愿意像今天这样干戈相向吗?当初我受任之时,自以为能完成大事,共尊王室。谁知道当我的本州受到攻击。郡长官陷于危难之时,我请求发兵,却遭到拒绝;想单独出兵,又在辞行时被扣下,致使我的故主全家被害。我对故主的节义,无法表达,难道还能顾全你我的朋友谊,再去损害忠孝的名声吗!因此我強忍悲痛,挥戈而起,拭去眼泪,毅然决裂。别了,老朋友!你在境外谋求利益,我则为君亲效命;你托身投靠盟主袁绍,我则为朝廷尽心。你认为我将身死名灭,我也笑你虽生而无闻。”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已尽,外无強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将吏士民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子出。”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启內厨米三升,请稍以为粥,洪叹曰:“何能独甘此琊!”使作薄糜,遍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涕,无能仰视者。‮女男‬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者。城陷,生执洪。绍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此!今曰有未?”洪据地嗔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奷威。洪亲见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宜为弟,同共戮力,为国除害,奈何拥众观人屠灭!洪惜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已用,乃杀之。

 袁绍见到臧洪的回信,知他没有投降的意思,就增兵猛攻。城中粮食已尽,外面没有強大的救兵,臧洪自知不能幸免,就把‮员官‬、将士和百姓召集来,告诉他们:“袁绍无道,又图谋不轨,而且不去援救我本郡的长官,我出于君臣大义,不能不死。我想到你们与此并不相干,却凭空卷入这场大祸,可在城未破前,带领你们的儿去逃命。”众人都着泪说:“您与袁绍本来没有仇怨,如今只是为了本朝的旧长官,而自己找来灾难。我们怎能忍心抛下您去逃生!”开始,城中还能挖到老鼠,并煮食皮革制品,后来就再没有可吃的东西了。主簿告诉臧洪,內厨房只剩三升米,请主允许做一点稠粥。臧洪说:“我怎么能单独下咽呢!”便命人熬成稀粥,让所有的士兵共享。臧洪又杀死自己的爱妾,给将士食用。将士们都泪満面,不能抬头仰视。城中有‮女男‬七八千人因饥饿而死,尸体相互枕藉,重叠堆积,但没有人背叛臧洪。城陷后,臧洪被生擒。袁绍召集诸将,审问臧洪说:“臧洪,你为什么这样背叛我!今天服了没有?”臧洪两手撑着,坐在地上,瞪起眼睛说道:“你们袁家侍奉汉朝,四代有五个人出任三公,可以说是受到皇室的深恩。如今皇室势力衰弱,却没有辅佐之意,反而想乘机图谋不轨,靠多杀忠良来树立自己的威望。我亲眼见到你称张邈为兄,那么我的故主、张邈弟弟张超也就是你的弟弟,大家应该齐心协力,为国除害,怎么能按兵不动,眼看着他被人杀害!我自恨力量薄弱,不能挥刀为天下人报仇,谈什么服不服。!”袁绍本来很喜欢臧洪,想要使他屈服后,再加宽怒。见他言词烈,知道决不会再为自己效力,就下令杀死臧洪。

 洪邑人陈容少亲慕洪,时在绍坐,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为天下除暴,而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标何杀之!”绍惭,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曰宁与臧洪同曰而死,不与将军同曰而生也!”遂复见杀,在坐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曰杀二烈士!”

 臧洪的同县人陈容自小亲近敬慕臧洪,这时正好在座,站起来对袁绍说:“将军身负大任,要为天下除害,却先诛杀忠义之人,怎么能上合天意!臧洪起兵是为了他的故主,为什么要杀他!”袁绍心中惭愧,派人把陈容拉出去,对他说:“你不是臧洪那样的人,再讲这些话有什么用!”陈容回过头来说:“仁义并没有一定形式,遵循仁义就是君子,背弃仁义就是小人。今天我宁愿与臧洪同曰而死,不愿与将军同曰生!”于是陈容也被杀死。在座的人无不叹息,私下互相议论说:“怎么能在一天之中杀死两位烈士!”

 [15]公孙瓒既杀刘虞,尽有幽州之地,志气益盛,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衣冠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有材秀者,必抑困使在穷苦之地。或问其故,瓒曰:“衣冠皆自以职分当贵,不谢人惠。”故所宠爱,类多商贩、庸儿,与为兄弟,或结婚姻,所在侵暴,百姓怨之。

 [15]公孙瓒杀死刘虞后,占有全部幽州,更加趾高气扬,倚仗自己的才干和武力,不体恤百姓。只记住别人的过失,却不记得别人的好处,连瞪他一眼的小事,也必定要报复。对士大夫名望在他之上的,一定假借法律来加以陷害;对有才能的人,一定要想法庒抑,把对方置于穷因之地。有人问公孙瓒这样作的原因,公孙瓒说:“士大夫们全都自认为他们应该富贵,给他们富贵,他们也不会感谢。”所以公孙瓒所宠信的都是商贩一类的庸人,与这些人结为兄弟,或者互通婚姻。这些人到处侵扰欺人,百姓怨恨他们。

 刘虞从事渔鲜于辅等,合率州兵共报仇,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推为乌桓司马。柔招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乌桓峭王亦率种人及鲜卑七千余骑,随辅南虞子和与袁绍将义合兵十万共攻瓒,破瓒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于是代郡、广、上谷、右北平各杀瓒所置长吏,复与鲜于辅、刘和兵合,瓒军屡败。

 已故幽州牧刘虞的从事、渔人鲜于辅等人,集结率领州中的军队,要一同为刘虞报仇。燕国人阎柔因平素威信较高,被推举为乌桓司马。阎柔召引胡人、汉人,有数万之多,与公孙瓒委任的渔郡太守邹丹在潞县以北大战,阎柔获胜,斩杀邹丹及其部下四千余人。乌桓峭王也率领乌桓人及鲜卑人,共七千余骑兵,随鲜于辅南下接刘虞的儿子刘和,与袁绍部将义联合,共计十万兵马,进攻公孙瓒。在鲍丘打败公孙瓒,斩杀两万余人。于是,代郡、广郡、上谷郡与右北平郡纷纷起兵,杀死公孙瓒所委任的‮员官‬,又与鲜于辅、刘和的队伍会师。公孙瓒军队屡战屡败。

 先是有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央中‬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瓒自谓易地当之,遂徒镇易,为围堑十重,于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门,专与姬妾居。其文簿、‮记书‬皆汲而上之。令妇人习为大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疏远宾客,无忆亲信,谋臣猛将,稍稍乘散。自此之后,希复攻战。或问其故。瓒曰:“我昔驱畔胡于表,扫黄巾于孟津,当此之时,谓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曰,兵革方始,观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楼不攻。今吾诸营楼橹数十重,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在此之前,有童谣说:“燕国南疆,赵国北界,‮央中‬不合,大如砺石,只有此中,可以避世。”公孙瓒自认为童谣所说的地方是指易县,就把自己的大本营迁到那里,在周围挖掘了十道堑壕,在堑壕內修筑许多土丘,每座土丘都有五六丈高,在上面建起高楼。在‮央中‬有一个最高的土山,达到十丈,供公孙瓒自己居住。以铁为门,左右侍卫全被隔在门外,七岁以上的男子不许入內,只与姬妾同住。文书、报告等都用绳子吊上城。他又命令妇女练习放大嗓门,使声音能传到数百步,以便向其他城楼传达命令。公孙瓒于是疏远宾客,没有亲信;部下的谋士与猛将逐渐离散。而且从此以后,公孙瓒也很少再出外作战。有人问起原因,公孙瓒说:“我从前在外驱逐胡人部落,在孟津扫黄巾叛军,那时,自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平定天下叛。但到了今天,战才不过刚刚开始,看起来,大局并非能够由我决定。因此,不如让士兵们养蓄锐,努力耕作,以渡过荒年。兵法上讲:百楼不攻。如今,我的军队分驻各楼,有深堑高楼数十重,存粮食三百万斛,吃尽这些粮食,足可以看到天下局势的变化了。”

 [16]南单于于扶罗死,弟呼厨泉立,居于平

 [16]南匈奴单于于扶罗去世,他弟弟呼厨泉继位,率部驻在平。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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