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讼
姑子刘君士由之论曰:“人纲始于夫妇, 判合拟乎二仪。 是故大婚之礼, 古人所重, 将合二姓之好, 以承祖宗之基。 主人拜
于门, 听命于庙, 玄纁贽币, 亲御授绥, 婿有三年之丧, 致命女氏, 女氏许诺而不敢改。 大丧既没, 请命于婿, 婿有辞焉, 然后乃嫁。 所以崇敬让也。 岂有先讼后婿之谓乎?
而末世轻慢, 伤化败俗, 举不修义, 许而弗与, 讼阋秽辱, 烦
官曹。 今可使诸争婚者, 未及同牢, 皆听义绝, 而倍还酒礼, 归其币帛。 其尝已再离者, 一倍裨娉。 其三绝者, 再倍裨娉。 如此, 离者不生讼心, 贪吝者无利重受, 乃王治要术, 不易之永法也。”
抱朴子答曰:“刘君悯德让之凌替, 疾民争之损化, 虽速我讼, 室家不足, 用和之贵, 将遂沦胥。 创谠言以拾世遗, 建嘉谋以拯
遁, 纷哗之俗, 将以此而易, 无聇之风, 将由此而移。 弥纶情伪, 固难间矣。 诚经国之永法, 至益之笃论也。
洪以不敏, 不识至理, 造次承问, 窃有疑焉。 夫婚媾之结, 义无
迫, 彼则简择而求, 此则可意乃许, 轻诺后悔, 罪在女氏, 食言弃信, 与夺任情, 严防峻制, 未之能弭。 今猥恣之, 唯责裨娉倍贫者所惮也, 丰于财者, 则适其愿矣。 后所许者, 或能富殖, 助其裨娉, 必所甘心。 然则先家拱默, 不得有言, 原情论之, 能无怨叹乎?
夫不伏之人, 视死犹归, 血刃之祸, 于是将起。 今苟惜其辞讼之小丑, 而构其难忍之大恨, 所谓爱其僦览之烦, 忘其凋殒之酷也。 夫买物于市者, 或加价而夺之, 则鲜忍而不忿然矣, 况乎见夺待告之
哉! 此法遂用者, 将使结婚者, 虽纳敬亲
, 犹抱有见夺之虑。 何者? 刘君之论, 以同牢为断, 固也。
尔则女氏虽受币积年, 恒挟在意之威, 恃可数夺, 必惰于择婿, 婿小不得意, 便得改悔, 结雠带祸, 莫此之甚矣。 曩人画法, 虑关终始, 杜渐防萌, 思之良
, 而不关恣夺之路, 断以报板之制者, 殆有决乎?
傥令女有国
, 倾城绝伦, 而值豪右权臣之徒, 目玩冶容, 心忘礼度, 资累千金, 情无所吝。 十倍还娉, 犹所不惮, 况但一乎? 华氏不难于杀孔父而取其
, 楚人为子
妇, 以其美而自纳之。 以此论之, 岂惜倾竭居产以助女氏还前家之直哉! 小人轻薄, 睚眦成怨, 又喜委衰逐盛, 蹋冷趋热, 此法之行, 则必多夺贫
而与富贵者矣。 不审吾君, 何方以防弊乎!
或曰:可使女氏受娉无丰约, 皆以即曰报板, 后皆使时人署姓名于别板, 必十人已上, 必备远行及死亡。 又令女之父兄若伯叔, 答婿家书, 必手书一纸, 若有变悔而证据明者, 女氏父母兄弟, 皆加刑罪。 如此, 庶于无讼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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