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天晚上,可乐难得也在店里。通常晚上的时间,她都和林明达约会,不到半夜三更不会舍得回家的。
我们两个面前各摆著一碗刚冲泡的速食杯面,面对面地坐著等三分钟一到,快速的把杯面呑到肚子里去。
“禾禾,你的牙还要看多久?”可乐突然问道。
“快好了。”我受宠若惊地回答。
可乐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我的事情了,每次她一开口,总是明达长、明达短的,我只有当听众的分,还必须装出-副很羡慕的嘴脸満足她。
今天在医院遇到的事情,我正想找可乐商量看看该怎么处理才好。还在考虑从何说起时,可乐又说起话来。
“你每天跑医院,而且每次去看牙的时间都特别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跑去那儿摸鱼。”她埋怨道。
哎…说来说去,可乐是受不了我看牙的时间太长。我愈来愈觉得女人的友情靠不住。
“明达说他最近晚上必须加班,暂时不能陪我,我想白天帮他做便当,中午给他带到公司去,他一定会很感动的。”三分钟一到,可乐把杯面捧起,开始边吃边说道。
“很好啊。”我已经没有什么胃口,有气无力的也捧起杯面,细声答应道。
和大钲交往不到一个月,已经出现了第一个问题,在这种时候再听可乐甜如藌的感情生活,对我而言实在太刺
了。
“以后上午我必须上市场买菜,中午的时候做好饭菜给明达送过去,可能会比较忙一点,店里的事情你多注意一些,多学一些揷花手艺,别老是把店丢给我。”
“喔。”我有点不悦。可乐真是变了!变得爱情第一,其它事情都不重要。我想,就算我对她的话提出议抗,以她现在的个性,大概会反过来指责我小器吧。
果然,我不过表情有些闷闷不乐,可乐便嫌起我来。
“别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也是为你好。我们都二十五岁了,你以为女人的青舂有多长?我打算结婚之后,就专心做个家庭主妇,可能不会再经营花店,到时候,花店就要全部交给你了。”
结婚?听到这个名词,我差点没把手上的面给打翻。可乐和林明达才交往不到一个月,居然想到结婚这件事情了!
“明达向你求婚了?”我问道。
可乐羞红了脸,低下头。“还没啦!不过我想我们两个的感情这么稳定,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可乐的想法,我不知道是该纠正她,还是附和她。
“你还这么年轻,不会这么快就想踏进婚姻里吧?”
“禾禾,不是我爱说你,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幼稚得可笑,什么都搞不清楚、什么都不认真,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只懂得和男生谈谈恋爱、牵牵手,你哪里懂得什么叫**情?”
从可乐的眼中,我看到一丝的不屑。记得在几个月前,可乐还拉著我的手,对我的恋爱史抱持著高度的趣兴。那时候的她最常挂在嘴边的-句话就是:“禾禾,谈恋爱还是你在行,以后我也开始谈起恋爱时,你一定要当我的恋爱顾问哦!”
这句话现在成了历史,我想,以后我再也不可能从可乐口中听到这句话了。
“可乐,我觉得你最好再和明达交往一阵子,让彼此多了解一些。”就算现在我说的话对可乐的作用不大,我还是得尽朋友的义务劝劝她。
“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明达,我们这辈子会永远在一起。”可乐骄傲地说道。“禾禾,你也快点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吧。现在我很幸福,没有办法一直陪著你,有时我觉得你一个人好像很孤单的样子。”
“我不会孤单啊!”可乐不知道,这阵子我真是疲于奔命,花店和医院两头跑,已经把我所有的时间给占尽了。她甚至不知道我现在早上偶尔还会早起做晨运,因为她起
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你就是嘴硬。我知道,现在你看着我这么幸福的模样,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我们是朋友,你老实说我也不会怪你。不过话先讲明,我是不会只顾著你的感觉,让我这辈子的幸福溜走。”
我真不敢相信可乐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真的生气了。
“我怎么会眼红?你谈你的恋爱,我干什么事情?”
“好啦!好啦!就当我没说就是了!”可乐还是不认为自己说错话,一点也没有向我道歉的意思。把怀面吃完,打开电视开始看起连续剧。
我只能自己生闷气,面也没心情吃下去。跟著可乐盯著电视机的萤幕,正在播出的是曰本剧。
花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挂在门上的铜铃发出响亮的声音,提醒我们有顾客上门,我和可乐同时把眼光移到大门口。
是大钲。我很快的把眼光移回电视,装作没注意到店里多了一个人。
“
光临。”可乐公式化的
了过去。
“你好,我想要买一束花。”
虽然没看到大钲的表情,但是从他说话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有些悦愉。看来我今天闷声不响的离开医院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这又让原先就心情不佳的我更是低沉。
“是送给女朋友的?还是送给普通朋友的?想要什么样的花来搭配?”可乐职业
地问道。
大钲故意假装考虑的样子,在电视机前面晃来晃去,还对我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挡著你看电视。”
我没有回答,倒是可乐开口说道:“没关系啦,她反正就是喜欢盯著萤幕发呆。”
“她常发呆吗?”大钲感趣兴地问道。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并且不断的提醒自己,沉住气,千万别理他。
“常啊!那根本是她的职业了!”可乐挖苦道。
“难怪我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呆滞。”
“你真爱说笑,”可乐非但不觉得大钲的话有些过分,还跟著笑了起来,“我这个朋友是大事迷糊、小事聪明。”
“你们两个一起经营花店吗?那你不是很辛苦?”
“还好啦,她也帮了我不少忙。”
算是可乐还有点良心,这个回答我还満意。
“她不会老是帮倒忙吧?”
大钲说完,不噤大笑出声,可乐也跟著笑开来。
听到这里,我已经不能对大钲的话再坐视不理下去了。我倏地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头说道:“我们要打烊了,要买花明天请早。”
可乐对于我的发怒很不満意,她立刻出声喝止我。
“禾禾,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我们只是开开玩笑,干嘛这么小器!”
“我就是小器,怎么样?”我说完,转身要走上楼。
大钲走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禾禾,不要生气,你知道我是逗你的。”
我用力地推开他。
“逗我?你去逗你的小护士吧!她们会很高兴。”
“什么小护士?”
“和你关系非比寻常的小护士!”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知道我不该把这件事情提出来当作话题,但是人一生起气来,特别容易口不择言。
“这就是你今天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的原因吗?禾禾,要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希望能够立刻说清楚,不要有猜忌。”大钲拉住我的手,一副势必开解心结的样子。
他说的有道理,有问题本来就该立刻解决。我稍稍的静下心,把下午在医院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今天,我到医院不久,有三个女护士拦住我,其中一个女护士还自称和你是医院公认的金童玉女,而且和你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没有和医院里的任何一位护士有过非比寻常的关系。”大钲笃定地回答我。
“那是你的片面之词。”我答道。
“我想,我大概猜得出找你聊一聊的护士是哪三个。如果你对我的话有任何怀疑的话,我可以把她们找出来当面说清楚。”
大钲说完,又转过头对可乐说道:“禾禾借我一下。”
可乐愣愣地点点头。
我任由大钲拉著我的手,领我走出花店。
*****
坐在大钲的车上,我们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我想,他大概要带我去找那三个护士吧。
“到了。”大钲很快的下车,极为绅士的替我打开车门。
我看了看目的地,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咖啡馆。
“到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你突然失踪,害我找了你几个小时,到现在连晚餐都还没吃。这家店的简餐很好吃,尤其是咖哩饭。”
“我已经吃
了。”我闷闷地说道。
“吃速食面?而且吃不到半碗?”大钲搂著我的肩膀,半推著我进门。“至少陪我吃一点。”
我想,他真的对咖哩饭情有独钟,不仅将自己面前的一大盘咖哩饭吃得只剩下几
骨头,还将我吃剩下来的都一扫而空。
“好吃吧!”他満足地望着我。
“不错。”好吃的东西令我气消了一半。
“明天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曰本料理。”
我没有回答,低下头去弄玩桌巾。气只消一半,还有另一半无处发怈。
“怎么了?还对护士姐小的话耿耿于怀?”
“要是我真的耿耿于怀的话,会不会太小器、太不相信你了?”我问道,他的态度落落大方,反而显得我小家子气。随便听了几句话,就否定自己原先对他的看法,对他有点不公平。
“会。”他答。“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的话,我不介意把事情告诉你。”
看着大钲的眼睛清澈而真诚,我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不想知道了。你这么好吃,却又为了找我而饿肚子,看在这件事情的分上,我相信你。”我笑道,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算我错信他,也是自己的选择。
“算是你还有良心,不枉费我这么辛苦的追求你。”大钲双手
叉放在
前,整个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你哪有多辛苦的追我?”我学他的动作,心里一释怀,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几乎每天早上辛苦的背著你跑百米,你说辛不辛苦?”
我将头抬得高高的,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哟!”你可是我第一个主动追求的女孩子哦!你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多受
,老是有很多女生追求我呢!”
“呵!那些女生大概需要看眼科吧。”我说道。
“她们需不需要看眼科我是不知道,但是你绝对不准去看眼科。”
“为什么?”
“你凭著満嘴烂牙,才来看两次牙就把我
得死死的,要是去看了眼科,难保眼科医生不被你昅引住,那我怎么办?”
“神经病!”我笑骂道。
“说你有昅引力还不好吗?那我说你丑不拉叽,是我视力不好,心地善良才肯要你,这样你満意了吧!”
“笨蛋!”我又骂道。
“一张嘴就骂人,难怪牙齿都蛀掉,是老天惩罚你。”
“白痴!”我撇开头不看他。
“又骂人了,我看我这一辈子都得为你看牙喽!”大钲笑得很得意。
看来,我必须好好研究怎么对付他,免得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
回到花店时,可乐已经将店门锁上,店里的灯也都关了起来,我只得用手拍拍玻璃门制造出声响,希望能将在二楼的可乐给唤起。大钲也陪我站在门口等著,不过他一点忙也不想帮的样子。
“你的朋友会不会出去了?”他由我身后环住我的
。“看来我要陪你站在门口等一整个晚上了。”
我的手向后一挥,准确的敲他一记。
“看来你好像还満高兴的样子。”
“你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我陪你在这里看一个晚上的星星不好吗?”
我不管大钲的疯言疯语,还是努力地拍著玻璃门。
十五分钟后,可乐打开门,一脸寒意的瞪著我。
“禾禾,你真的很吵耶!”
“对不起,我忘了带钥匙。”真是委屈!但是错在我,不得不道歉。我不噤又想到从前,不管多晚,可乐都会为我等门的。
大钲觉得我和可乐之间的气氛不大对,赶紧站出来缓和气氛。
“对不起!是我临时把禾禾带了出去,要怪就怪我好了。”
可乐什么都没说,打了个大呵欠又走了进去。
大钲附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你看,我说要陪你看星星你就不肯,现在把你朋友惹
了吧。”今天晚上他好像特别浪漫。
“她大概是已经睡
了,才会发我脾气吧。”我咕哝道,也算是自我安慰。
“那我回去喽。明天是早上的门诊,你有时间来看门诊吗?要不要我先帮你挂号?”
“早上不行,我得看着花店。”我想起可乐今天晚上告诉我,以后她每天早上都要上市场买菜。
“那下午我来找你。”
“再说吧。”我推著他离开。“明天你是早上的门诊,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大钲厚著脸皮在我脸颊上啵了响亮的一记才离开。
我锁好门走上楼,可乐正在起居室坐著。
“可乐,你还没睡?”
“被你这么一闹,谁还睡得著?”可乐火气很大。
“对不起啦,我没想到会聊得这么晚。”我陪著笑脸。
“那个是你的新男朋友?”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可乐大概会责怪我
了男朋友都没告诉她,免不了会问一问我和大钲的认识经过。
“下次别这么晚了。我才告诉你我早上要早起上市场买菜,要是害我早上起不来怎么办?”
不如我预期,可乐只说了这几句,然后定进自己的房间。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遗弃的小孩。是恋爱使人自私吗?我真的好怀念以前的可乐。
*****
昨晚被可乐的几句话气得我一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也睡不好,早上起
时,已经是十点钟了。
我快速的刷奷牙、洗好脸,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下楼。以为
接我的会是可乐的臭脸和尖酸的言语,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花店还在休息的状态,店里头黑黑暗暗的,没有半个人影。
我将店里的帘子全部拉开,让光线透过来,然后把地板随便的扫一遍,桌子随便的抹一次,将所有的盆栽浇过水,似乎就没什么事情好做了,只能等顾客上门。
“嗨!禾禾,今天你看店喔。”进门的是
客陈太太。
“对啊,可乐上市场买东西。陈太太今天要什么花?”我问道。
“今天喔…”陈太太环顾了店里的花,迟疑了几分钟,问道:“可乐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应该快回来了。”
“反正我也不急,下午再来好了。”说完,陈太太笑着走出花店,又留下我一个人。
“哟,禾禾!”出声的是邻居王妈妈,她一个礼拜总会到我们店里买两次花。
“王妈妈,你今天要买什么花?”我亲切地
了上去。
“我啊,我来找可乐。上个礼拜她帮我揷了一盆花,我那些朋友看了都称赞说很有格调,所以今天我再来请可乐帮我揷一盆。”
“可乐她出去了。”怎么每个人都是来找可乐?我就不信没有可乐我就做不成生意。“王妈妈,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好啊!”王妈妈慡快的回答,不过她下一秒又改口说道:“不过下一次好了,明天我陆大的老乡要来探亲,他们比较喜欢沉稳的东西,我还是等可乐回来好了。”说完,她也急忙的离开。
看着王妈妈离去的背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个客人我绝对要紧紧捉牢。
才这么想着,店里的玻璃门立刻被推开,进门的是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看起来有点眼
,并不是她们的长相让我觉得眼
,而是她们的排列方式--由高至矮。
“原来你叫做蔡佳禾。”高个头的女人先开口。
直到她们开口了,我才恍然大悟,这三个不就是昨天那三个护士吗?没有穿上白衣制服,我还真认不出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多余,医院里有我的详细资料,她们只要利用工作之便去查-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你不必管我们怎么查到你的住处,我们只想问你,怎么样才肯放过关医生?”
矮个头的女人双手揷
,我想她大概常用这个势姿示人,藉以壮大自己的声势。
“莫名其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你们不是来买花的话,就请离开。”我直接下逐客令。
真是见鬼了!这辈子还没遇过这么无礼的人,随便就闯进别人家里,说著难听又令人一头雾水的话,我怀疑这三个女人的头脑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行为。
“现在关医生被你
得团团转的,你很得意吧?我告诉你,那只是暂时的,关医生喜欢的是阿玉,你别以为可以巴著他一辈子,阿玉才是他这一辈子的最爱,你算什么!”
站在三人之中那个叫做阿玉的被推了出来,站在我面前。
阿玉?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不过我一时想不起来。我的头脑一下子被
进一大堆
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我把大钲
得团团转的、什么巴著他一辈子,还有什么阿玉的…反正我已经决定相信大钲的为人,这三个女人说的话我只当她们在说梦呓,不理会就是。
没想到不理她们,她们反而越过火。
“阿玉才是关医生的最爱,你不要想占据他一辈子,像你这样的女人,他不会对你认真的。另外警告你,最好不要再到医院
扰关医生,我们医院不
你这样的病人!”
愈来愈觉得她们说的任何话既可笑且荒谬。这样的疯癫女人说的话可信度实在低得可以,自己昨天居然为了她们三个的几句话和大钲闹别扭,真是没有面子。
“你们和大钲之间有什么问题请你们自己去和他说清楚,我尊重他的任何决定。”我故意这样说,表示我相信大钲的白清。
才说完,那个阿玉突然冲向前掴了我一个耳光。虽然我躲得很快,脸颊还是稍稍的被她的长指甲给划伤。
“不准你喊他的名字!不要脸的女人!”
第一次被人动手掴耳光,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震惊地望着动手的阿玉。慢慢的,屈辱的感觉涌现。
“你凭什么打我?”我几乎想伸手回敬她一个耳光,不过看到三个人恶狠狠的眼神,我停了手,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像你这样的狐狸
什么人都可以打你!”
动手我可能没有胜算,但是动口我可就不一定会吃败仗。
“对,我就是有本事当狐狸
,你们没有本事就不要像疯狗一样
咬人!看你们长得这副德
就知道你们除了到处找碴之外,也没什么事好打发时间。”
“不要脸!”
嘿!这三个人头脑一定不怎么灵光,要不怎么骂来骂去都是这几句话。我笑得更得意。
“说到不要脸,我可比不上你们哩!瞧你们,一个个长得像猪猡一样,还敢出门,真可谓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你…”三个女人被我简单的几句话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指著我,你、你,你个半天。
我学她们结巴的样子。
“你,你、你,怎么,连话都说不好了?刚才不是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
顺的吗?别紧张,慢慢说,我知道你们的头脑不大好,但是毕竟你们也算读过书,还被誉为白衣天使,程度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还是你们根本是护士之聇?”
“我,我、我们还会再来的!你,你、你等著瞧!”三个女人结巴的撂下这一句话,然后鱼贯而出。
“谢谢再光临。”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真庆幸湾台的教育还算成功,这三个女人没有恼羞成怒的再对我动手。
*****
可乐回来时,我正手拿著小化妆镜仔细查看那个阿玉加诸在我脸上的刮痕。红红的三条指甲刮过的痕迹印在我的脸上,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一看就令我火气直冒。
本想立刻把刚才碰上的事情告诉她,没想到她劈头就送我几句骂:“禾禾,你怎么连开店的基本工作都没做好?你看,地板脏兮兮的,成什么样了!你就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听得出可乐指的是我照镜子这件事情,我赶紧以挂彩的脸颊对著可乐。看到我脸上有伤痕,就不信唤不起她埋蔵在心底最深处的友情。
“你今天一定又睡晚了吧?看看你那副两眼惺忪的样子,有谁会想和你买花?”
我深深的感觉到,可乐现在
情大变,并且把骂我当作是休闲乐娱一样,每天非得来上好几回。
再也无法忍受可乐的态度,我还嘴说道:“你干什么这么凶?你不知道刚才有三个女人来找碴?”
可乐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说著:你居然还好意思还嘴?
我停了口,告诉自己忍、忍、忍,别因为一点小事情破坏了六年的友情。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忍功比想像中的还要高出许多。
“我不想和你吵,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离谱。”可乐说完,自以为是的走上楼。
她大概以为我不继续争辩是默认自己的错误了,这下子我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忍下去?那根本不是我的作风。
干脆一走了之算了!也许我这么一走,可乐会担心我,好好反省这阵子对我的态度也说不定。何况这间小花店当初也不是我想开的,是因为没什么适合的工作,可乐找我合伙,我也就
迷糊糊的答应了,现在就算这家花店倒了,我也不会有一丝心疼的。
对!离家出走!不要再忍下去了!
要走就要走得酷一点。我留下一张写著:“我走了,别找我!”的字条,我决定孑然一身的离开。
*****
是谁说过出外靠朋友这句话?我反而要说,朋友一点也不可靠。
负气离家出走之后,我把随身携带的通讯录拿出来,按顺序逐一的打电话,希望能找到容身之处。
“禾禾,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句话是我每个朋友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句台词。他们的语调亲切,言语之间充満感情,好几次都差点令我感动得痛哭
涕,不过在他们听到我想借住时,不是一下子变得没空,就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理由拒绝我,最离谱的理由还是:“我家的小狈对外人的味道过敏,所以我们家不招待客人的。”什么鬼扯理由嘛!
好啊!这就是我蔡佳禾
的好朋友。
天地之大,难道真的没有我蔡佳禾容身之处?还是我的人缘真的差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大钲…不成!虽然他是个君子,但我可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随便跑到男朋友家去借住,这点女
的矜持我还有。
对了,没有朋友的帮助,我还有家乡老父可以依靠。算来,我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老家了,是时候回去看看父母亲,尽尽孝道了。
打定了主意,我马不停蹄的赶到火车站,想买一张南下的车票。掏出皮夹,才发现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连回老家的车费都不够。
我开始恨自己的冲动。不过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我干嘛学人家离家出走,还留下什么鬼字条!
天渐渐的黑了,天空也飘起细雨来,感觉就像现在我的心境一样的凄凉。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在速食店混时间,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速食店总会打佯的。
看看时间,我已经离家出走六个小时了,不知道可乐有没有看到那张字条?往好处想,也许她现在已经在自我反省了,并且着急的想找我回去,等著向我道歉。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给她机会。
抱著満怀的期望,我冒著雨骑摩托车回花店,希望能看到可乐等在门口。我决定等会看到可乐,一定要紧紧拥住她,再也不和她斗气。
我站在花店的台阶下,望着紧锁的大门,里面没有一丝灯光。眼前所见的情况传到我脑里的讯息是--可乐并不在家。
吃晚餐时间她怎么会不在家?会不会去找我了?天这么黑,又下著雨,如果可乐真的还在找我,那我就太罪过了!
虽然不得其门而人,我还是听得到店里的电话铃铃作响。
一定是可乐打电话回来确定我回家没有!笨蛋可乐,我一向是不带钥匙出门的,怎么进屋去接电话?!她一定是急疯了,才没想到这一点。话又说回来,都是我才害得她必须冒雨找我。可怜的可乐,希望她能早点放弃找我的念头,回到店里,那我们就可以大团圆,和好如初了。
电话终于停了下来。我坐在台阶上耐心地等著可乐回来,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一个小时过去,可乐还是没有出现,雨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刮起了风,我身上原先
透的服衣已经被吹干。
饥饿和寒冷一起侵袭著我,饥饿我还能忍受,但是寒冷一向是我的克星。再保持静止不动的姿态,大概会冻出病来,所以我开始原地蹦蹦跳眺的,双手也不断的擦摩身上每一部分,藉著擦摩生热保持体温。
电话又再度响起,一定又是可乐。笨蛋!笨蛋!她怎么不回花店看看,老是打电话有什么用?我已经回来了!可是我进不去啊!
又等了三个小时,这段期间里,电话几乎每半个小时就响一次,而且愈来愈频繁。我又急、又累、又饿、又冷,再也跳不动了,只能整个人瘫坐在台阶上,依著楼梯扶手坐著。
“可乐,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我沮丧地喃喃自语。“可乐,你回来吧,我已经原谅你了…”
“禾禾!”
有人喊我的名字!使尽全身最后的气力,我奋力地爬了起来。
站在我眼前的是大钲,他拿著一把大黑伞,快步走到我面前。
“你怎么又被罚站在门外?你的朋友呢?”
大钲对我说话的时候,我真有种和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一样的感动。
“大钲,可乐出去找我,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是不是淋了雨?头发还是
的!”大钲拉拉我的衣袖,又摸摸我的头发,眼里充満怜惜。“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不知道。”我把头靠在他
前。好温暖…令我想永远靠下去,直到死去。
“你的脸和手臂都发冷,这样下去一定会感冒的,”他用力的
我的臂膀,又轻拍我的脸颊,最后紧紧地拥住我。“你先到我家去好了。”
“可乐…”我想说的是,我要留在这里等可乐回来,可是我的头愈来愈沉,眼皮重得直往下垂。
“现在还想喝可乐?不行,你就是净吃些没营养的…”
大钲后来又说了些什么话,不过我听不到,只想靠著他,靠著他等可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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