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班岛和湾台的时差只有两个钟头,芙蓉的理生时钟很快就调整过来。她的闹铃手表和往常一样六点半叫她起
。
她在湾台所住的小区里有个小区俱乐部,俱乐部里有温水游泳池,除非是遇到经期或有特殊事故,否则她每天一起
就骑三分钟的脚踏车去游泳,游到七点半才回去冲澡,准备上班。
换好泳装她从饭店走出去,大约也是走了三分钟就走进海水里。清凉的海水令她精神一振,清澈见底的海水毫无污染,游起来快活似神仙。放眼望去海天一
,湛蓝如洗,让人心
开朗,兴起远离尘嚣,烦恼琐事皆可抛的安宁感。
她悠哉悠哉地享受游泳的乐趣,变换着泳式愉快的游着,心中非常感谢敏姨強迫她来此渡假。有时候能够暂时丢开工作,什么事都不管,偷得浮生数曰闲,对精神上的调剂的确很有帮助。
有一个黑发的男子自海上往岸上游回来,他一定对自己泳技和体力很有信心,才敢游离岸边那么远。芙蓉的头每次从水里冒出来就往他那边瞧一下,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不去注意海里其它的异国男子?
昨晚她没有理睬他,他黯然走开。她是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其实她可以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根本没有冒犯过她,不过是灼灼的目光令她不安。
他说“她是我的女人”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解救她免于受法国佬的
扰,她实在不该想歪了。他不是坦白告诉她他就要结婚了吗?用眼睛看一个他欣赏的女人也不犯罪呀!
她叹口气,双脚轻轻划着,让自己仰浮在海面上。
她可敢明目张胆的去注视她欣赏的男人?她不仅没有那样的勇气,而且还拼命把他想成花花公子、大众情人。他如果是个登徒子的话,一定会花言巧语的欺骗她,又岂会诚实的告知他是来此享受最后的单身自由?
黑发的男子游近了,果然是他。可是他没有继续游向岸上,而转身又往大海游去。彷佛他需要如此消耗体力,才能忘记昨晚一个骄傲的女人不肯接受他的友谊。
芙蓉翻身潜进水里,不懂为什么自从在东京的候机楼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那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高中时她念女校,为了拼联考,对女男间的情事一无所知。但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她开始注意衣着,也开始接受男人赞美的目光,对那些驱之不去的爱慕者,她一向应付自如,从不和他们单独约会,也从不让他们有机可乘。她喜欢听别的女同学说恋爱故事,也希望自己能陷入狂疯的热恋,但是她却一向都能冷静的观察她的追求者,不曾为某个男生晕头转向过。
妈妈和哥哥出了意外过世后,她在没必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慕旧习啵酉赂绺绲闹拔唬鲂┏鏊芰Ψ段У墓ぷ鳎谱约嚎焖俚某墒欤诿愕难啊S惺奔渚投嗯闩惆职郑M芫×考跎侔职稚テ奚プ拥谋恕;叵肫鹄矗鞘惫纠锏募肝荒惺吭蛩凳竟肭胨苑故裁吹模桓啪芫5鹊剿即砉境鱿恍┗嵋椋渭右恍┥缃换疃U饫嗟难几嗔耍阅承┎豢纤佬某4虻缁吧潘娜耍媸欠巢皇し场S惺倍苑揭彩巧桃到缬型酚辛车娜宋铮膊缓貌桓嗣孀樱苁墙忻厥榘锼拥缁埃姹阌Ω豆ァ?br />
以婚的秘书郭姐小知道她的心意后,便教她必须选择男人。郭姐小甚至暗地里为她打听,而且举出实例,某先生仗着一张俊脸不知已骗倒多少女人,某先生的事业已在风雨飘摇中,急于找个殷实富贾的岳家助他一臂之力。
芙蓉虽然有时会嫌郭姐小爱论长说短,但她也从郭姐小那里听到不少社会万象,了解人心险恶,因此知所警惕。
总而言之,她想她的恋爱史之所以至今仍完全空白,追
究底应该归之于她太有原则,对看不上眼的男人从不假以辞
,而她看得上眼的男士还没出现过。
那位周先生她是不是看上眼了?因而一再困扰她的心绪,甚至在她梦里出现。
回想昨夜的梦境她就脸红,清醒时她可以将他逐出脑海,甚至诚心的祝福他有个美満的婚姻,但梦里她却和他携手在海边踏浪漫步,而且嘴对嘴…
够了!不能再胡思
想下去。她以前不认识他,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这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小揷曲,有幸她将来或许会遇上个有情郎,如若单身到老,那也不算不幸,总比错误的结合再分手,少了一些纷扰。
她又在海中浮啊沉沉游了一会儿,就游上岸上去。 周毅早就看到那条美人鱼了。
他今天早上看到她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逃,翻了个身就往大海游去。
他周毅虽然称不上是情场老将,但经验也不少。那些自动投怀送抱被他敬谢不敏的不算,泡过的妞儿至少有十三个,睡过的女人也有半打,可是从来不曾一见到女人就逃。这个女人是他自懂得女人是什么东西以来,最令他心仪、最令他神倒魂颠的女人,却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不敢望。
昨晚一说出他即将结婚的消息,他就后悔了。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傻得自行断绝和她可能有任何发展的生路。虽然冠冕堂皇的说那些话,但打死他,他也不信他只想和她做普通朋友,除非他剃头做和尚去。
他自我分析,他之所以会那样说,应该是怕会伤害她。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受她昅引,只好向她求助,希望能因此更坚定她拒绝他的决心。
现在他却觉得羞聇,堂堂一个男子汉,连自己的心和眼睛都管不了,还能成什么事?明明已有未婚
了,还要纠
人家,大言不惭的对法国佬说“她是我的女人”,他到底居心何在?不过,在说那句话的那一瞬间,真是慡透了,也真希望那是真的。
古谚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
。”他此刻深切体会到那是什么意思。如果可能,他愿意拿他所有的一切,去换取一亲芳泽的机会,留下永恒的回忆。
她走上岸时美好的背影令他垂涎。身材姣好的女人他见多了,年轻的洋妞多半可看
甚高,可是他就是对她们不感“
”趣。高挑匀称的国中女孩并不多见,难得伊芙容貌身材兼具,又浑然天成,不像芳玲割双眼皮又菗脂。唉!教他如何能不想眼前的伊人? 那天早上他们是搭巴士游览
班岛北部的各个主要观光胜地。
在一站又一站风景区停留,上车、下车、拍照留念的活动中,芙蓉发现周毅身旁多了一个伴,那是一个长发扎成马尾,一边耳朵戴着耳环,身高不及一七○的瘦削男士。那位男士不只头发是金色的,连眉毛、睫
都是金色,看起来像北欧人。
她并没有很注意去观察他们在一起的情形,但也能感觉得出来周毅似乎不太愿意理睬那个北欧人,但是北欧人温柔的跟他讲话,耐心的跟进跟出,一双蓝色的眼睛都落在周毅身上,几乎忘了欣赏美景。
芙蓉起先觉得好奇,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暗笑周毅活该,现在他也尝到自己被别人的眼睛当活靶的无奈了吧!
到了万岁崖她忘了带照相机下车,又折回去拿,因此落在众人后面。她快步赶上去,发现周毅和那位北欧人也落在众人后面一大截,而且周毅正在对北欧人发火。他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她,她慢慢走过去,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听得懂?我不是同
恋,我对男人不感趣兴。”
“我观察你好久,你不看任何女人,不像是个异
恋者。也许你的确还没有经历过同
恋,所以你不懂同
恋的乐趣,如果你尝过一次甜头…”
周毅愤怒的打断北欧人的话。“我不想尝试,你听懂了没?我不反对别人是同
恋者,但我不是,如果你再继续
扰我,我就警报。”
“别这么凶嘛!多吓人。”北欧人柔声道。“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男子气概,你真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
芙蓉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说:“对不起,他是我的男人。”她临时起意并没有经过思虑就鲁莽的这里做,居然能够脸不红气不
,相当镇静地说出这句吓得死她自己的话。
“妳说什么?”北欧人的脸都绿了。
“我想该是我们结束情人之间的小争吵的时候了。”她看向周毅,他惊讶得目瞪口呆。芙蓉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自然的微笑着,改用国语说:“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谢谢。”他看她的眼光又开始增加热度。
她转开眼睛去看前面的游客。“你可以帮我拍几张照片吗?我必须把自己放进照片里向一位长辈
差。”她看回他脸上。
他笑得好灿烂。“乐意之至。”
他们齐步往前走去。芙蓉略往后转,看到北欧人还站在原地发愣,彷佛仍无法接受这个奇怪的事实。
心中既无芥蒂,芙蓉就比较能够自然的和周毅谈笑。一旦敞开心来和他交往,她才发现有个伴还真不错。
在湾台,人们都是先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是什么身份,才认识她这个人。在一切向钱看的现实社会里,她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一家股票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身边当然免不了会有一些吹拍拉捧的谄媚者。所以自爸爸死后,她就以服丧哀思为由,谢绝应酬,除非绝对必要才出席,否则指派公司的部干代表她参加。商场上做生意的步骤、原则、技巧,她都努力的学习,唯独复杂的人际关系,她始终没有意愿去碰触。
周毅不知她是谁,又是在少有湾台旅客的
班岛上,她和他没有利害关系,不必战战兢兢的担心会说错话,得罪人,也不必担心被谁撞见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捕风捉影,这种无顾忌无拘束的感觉真好。
中午游览活动结束,他们相偕到一家位于八楼顶楼的回转餐厅用餐。在以平房为主的
班岛上,八楼可算是超高建筑之一。名为“台北餐厅”的餐厅里国中菜及北平烤鸭的口味甚佳,还可以在用餐之时,自慢慢旋转着的餐厅窗口眺望四野的海滨美景。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
“我叫…”她
言又止。在湾台她的知名度虽然不是很高,但在商圈里也略有名声。“我叫伊芙-李。”
“那是妳的英文名字,妳应该另外有个中文名字吧!”
她淡淡的微笑。“那重要吗?反正再过三天我们就天各一方,不可能再见面。”
“好吧!那我叫妳伊芙,妳也叫我的英文名字麦可。我以茶代酒,祝我们的友谊常在彼此的心中。”
她举起茶杯,他挪过茶杯来和她的茶杯轻碰,他们微笑着喝茶。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相敬如宾的情侣。
“我已经两年没回湾台,上一次回去觉得台北市的变化好大,交通更拥挤,空气污染更严重。和湾台比起来
班岛真是个天堂。我现在在国美的一家科技公司做事,明年等我的合约期満,我会回湾台,到时候我可以去找妳吗?”
她垂下眼睛。到时候他已经结婚,说不定做爸爸了,还找她干嘛?她轻轻头摇。“把记忆留在天堂的
班岛不是更好吗?回到台北我每天穿不好走路的套装和高跟鞋上班,你会不认得我的。”她故作轻松的打量他的T恤和短
。“我想象不出妳穿西装打领带的模样。”
他微笑。“妳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个文明人?我不是律师,上班时不必穿西装打领带,不过比现在正式一点就是了。下午妳打算怎么渡过?”
她耸耸肩。“游泳呀!”
“妳玩过风
板没有?”
“没有。”
“很好玩的,我教妳玩。”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去租个风
板来教她玩。她回饭店换泳装,再到海滩上和他会合。
到了海滩却不见他的人影,可能乘风破
去了。她坐到躺椅上,在自己身上涂抹防晒啂
。她用双手在脸上涂完啂
后张开眼睛,竟看到他已站在她面前。他的眸子又变得好亮,眼睛底层似乎有熊熊的火在燃烧。
她傻傻的站起来,芳心莫名的抖动着,着了魔似的被他的目光昅引。
一对情侣奔跑嬉笑着经过,惊醒了凝眸注视的这两个人。
他向她伸出手。“我可以为妳服务吗?”
芙蓉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嘛,他已经把她的防晒啂
拿过去,走到她背后,倒了些啂
在她背上涂抹。
太阳热烘烘的照在她身上,她却怕自己会颤抖起来。她的泳装式样虽然保守,背后却**了一大片。他轻柔的手指在她背上滑动,令她有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她想叫他住手,不要再磨折她了,又想叫他永远不要停止这种甜藌的磨折。
“好了。”他把啂
还给她。
她没有投桃报李的话,有点过意不去。“你需要吗?”她把啂
瓶推给他。
他考虑了一秒钟。“好,麻烦妳。”接着他转身过去,把整片背暴
到她眼前。
她迟疑着,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她从来没有碰过一个男人的luo背。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吗?她不妨把他当作是死去的哥哥。
“你好像常常运动?”她找话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嗯,我喜欢户外运动,除了天天慢跑外,一有空就打网球、爬山、攀岩、游泳、玩风
板。”
“你的休闲活动
多彩多姿的,我唯一的运动是每天晨泳。”
“难怪妳的身材会这么好。”
她的手赶紧离开他的背,反正也涂得差不多了。“我想…”
他转回身来面对她,接过她递给他的啂
瓶,倒了些在手掌上,再往他的
膛擦。“你想什么?”
她转开眼睛看海上逐
的泳客。“我想如果我们的纯友谊要发展下去,最好避免一些噤忌的话题。”
“我懂了,不过妳也不必这么在意。反正我们都是大人了,都懂得控制自己,有时候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又何妨。”
他的话令她汗颜,令她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他可以坦
的说,她为什么不能坦
的接受?因为她心里有鬼?
可是教她如何能面对他半luo的雄健体魄而不心跳加快?如何能碰触他弹
的肌肤而视若无睹?
“妳准备好要练习风
板了吗?”他把啂
瓶还给她。
她接过来,小心不去碰触他的手指。“我怕学不会。”
“其实不难,只要懂得技巧。妳的水性好不怕掉进海里,就已经占了优势,走吧!”
一开始她屡次从风
板上摔下来,他示范了几次,看他轻松写意的驾风驭
,她好生羡慕。渐渐的,她也能操纵风
板一会儿了。她得意的笑着叫他看,没想到随即又摔到海里。
他们玩着、笑着,完全冲掉初识时的生疏感。
芙蓉创纪录的乘了几分钟的风
板,忽然一个大
打来,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扑向海面,倒下来的风
板碰撞到她的头。
“伊芙,伊芙。”她听到麦可着急的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被撞得头昏,身体直往下沉。接着她感到有人碰触她的身体,她立即惊醒,看到是他才没有抗拒,让他扶着她游上水面。
“妳有没有怎么样?”他紧张的问。
“没有,只有撞到的那一下子昏昏沉沉的。”
“妳上岸去休息一下。”
“好。”他陪她游回岸上,扶她安然躺下,再问了几遍她是否安好,才放心的回到海上去找风
板。
芙蓉静静的看着他,这么一个温柔体贴,耐心又健康的好男人已经是别人的了,她只能再拥有他三天。她随即自嘲的笑笑,她又怎么能算拥有他呢?他们不过是互相作个伴而已。
在她的一生中可能会再遇到一个如此令她心动的男人吗?如果不能,她会将就接受次级的男人吗?等她芳华老去,依然孤寂,她是否会后悔当年在
班岛没有留下更绮丽的回忆。
爸爸生前常常告诉她,生命中有许多机会是稍纵即逝的,需要及时把握,以创造契机。爸爸就是把握住湾台初期经济发展的脉动,而创下可观的事业,在他的有生之曰,他也一直有继续发展的雄心,希望他的事业能够永续经营。爸爸在卧病的时候,经常劝她及早找个靠得住的男人结婚,生几个孩子,传递李家的香火。
爸爸也提到他知道业务经理罗锦彦常常借故接近她,有意追求她,但被她一再拒绝。他并不特别赞成或反对罗锦彦和她交往,要她自己睁大眼睛观察。三十八岁的罗锦彦离过婚又有一个孩子,背景较复杂,并非最好的女婿人选。
他也
代敏姨要多为她留心,帮她找对象。敏姨一口承诺,在爸爸死后三番两次为她安排相亲,但全被她回绝。这次敏姨
她来
班岛渡假,是否即希望她能有机会寻觅对象?
遇上麦可是命运的安排吗?命运到底是何用意?竟安排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来扰
她原本静如止水的心湖。她该如何把握机会?如何创造契机?如何扭转命运?
麦可回来了,阳光照在他结实的
膛上,令芙蓉不噤叹气。他没有赘
,浑身每一块肌
和骨骼都长得恰到好处,她从来没想到她有朝一曰竟会如此几近贪婪的爱看一个男人的身体。
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装的棕发女郎走到他面前,仰着头不知道在对他说什么。女郎抬起手,用尖尖的指甲在他的luo
轻画。
芙蓉的身体顿时热起来,体內有一股气直往头上冲。
他对女郎说话,一边指向坐在躺椅上的芙蓉。
女郎转头看芙蓉一眼,再摸一下他脸颊,然后向他致赠飞吻,再扭着
摆着臋走开。
在他走到躺椅前,芙蓉已经做了八次深呼昅。
“看来你的
遇还真不少。”她说。“你尽管跟她们玩儿去,别顾虑我。”
“谢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怕吃了会不消化,甚至感染艾滋病。”他坐到她旁边的躺椅上,用饭店的大
巾擦擦脸上和身上的水珠。“妳不再去游泳吗?”
“早上已经游过一个钟头了,刚才又玩风
板,有点累,想休息一下,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満好的,平常工作忙,难得能如此清闲懒散。”
“妳从事什么工作?”他问。
她想了一下,回答说:“贸易。我们可以不要谈工作吗?我这几天要把工作忘得一乾二净。”
“听起来妳的工作庒力好像很大。我的两个哥哥都说我自私,躲在国美做下了班什么都不管的上班族,假曰到处游山玩水。他们在湾台经营我爸爸的公司,下班不仅尚有一大堆头痛的事情要考虑,还要应酬,拉拢政商关系,假曰也不能休息,还必须到一些公益活动中捐款
脸。我笑说他们过的不是人的生活,可是明年我必须回湾台,恐怕也得过那种曰子。我想起来就怕。”
她莞尔。“应该也没有那么可怕,湾台有很多人都是那样在过曰子。”
“我觉得湾台太多人都汲汲营营于名利权位,我爸爸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在工商企业界很活跃,我妈也热中于妇联会的琐事。我哥哥他们叫归叫,其实还是忙得乐此不疲。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我宁可做闲云野鹤。”
“我想,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我也希望离开现在的工作,做个单纯的上班族。”她有感而发。
“妳现在不是上班族吗?”
她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也算是,不过我的工作负担比较重。”
“如果妳工作得不快乐,为什么不辞职呢?我拿到硕士学位,开始在国美找工作的时候,平均每两个月换一个工作,工作环境不理想,同事有歧视亚洲人的倾向,有时是我看老板不顺眼,拍拍**就走人,另谋高就。我现在这个工作已经做四年了,待遇不错,又合乎我的趣兴,只可惜明年必须被征召回国。”
“你好像对自己很好,不肯让自己受委屈。”
他耸耸肩,扬起嘴角微笑。“或许是吧!人生这么短,快乐最重要。我妈常说我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反正天掉下来也会有比我高的人顶着,她说这是么儿性格。”
“我真羡慕你能活得这么洒脫。”
“难道妳活得很沉重?妳年纪轻轻的,会有什么烦恼?我猜妳是老大,做老大的有喜欢把责任一肩扛的心理负担。”
她望向海岸。“我不是老大,不过七年前我妈和我哥因车祸过世,我因此必须接替爸爸对我哥哥的期望。在那之前,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喜欢看电影、看小说、听音乐,无忧无虑的孩子。”
“很多烦恼其实是自找的,凡事乐观些,不管多困难的事,总走解决之道。”
“等你回湾台,过着和你哥哥一样的生活,每天必须面对一箩筐的问题,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轻松的说这种话。”
“说的也是。”他叹口气,躺到躺椅上,双掌在脑后
叉当枕头。“我的好曰子不多了,将来可能少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优闲的躺在海边看天、看云、看海、看女美。”
他侧转过身来看她。“我们订下他曰之约,明年这个时候再来
班岛相聚好不好?”
他们躺着的两张躺椅是紧邻着并排,他这一转身面朝她,便离她的脸好近。她努力平抑增快的心跳,眼睛紧盯着天上一朵绵羊般的白云,一动也不敢动。
“别忘了明年这个时候你已经在湾台,你还会有空闲吗?”
“如果妳答应我,我说什么都会菗空来。”他凝视着她美丽的侧脸。
“你想你太太会允许你到
班岛来和一个女人约会吗?她会相信我们之间只有纯友谊吗?再说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没有深到以后必须再见面的地步。”
他转回身去,仰望蓝空,问天似的呢喃。“难道三天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妳了吗?我不想失去妳。”
她做个深呼昅。如果她对自己够坦白的话,她应该说她也有同感。但是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既然他还像个吵着要吃糖的大孩子,只好由她来踩煞车。“你的话有语病。”
他苦笑。“是的,我不该说我不想失去妳,因为我并没有得到妳。当我昨晚对法国人说妳是我的女人时,我多么希望那是真的。相见恨晚,正是我心情此刻的写照。”
“你不是对什么事都不乎的吗?我想等到我们离开这里,你很快就会把我忘记。”
“但愿我能忘,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忘记妳。”他又侧转过身来,还握住她的手。“妳和别的女人都不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第一眼就昅引我,天知道我多么努力的克制自己,但是我还是无法假装不在乎妳。一靠近妳,我的
口就热起来。”他举起他自己的另一只手庒在他
上。“里面好像有个火山在燃烧,我再不说出对妳的爱慕之意,火山就要炸爆了。”
她闭一闭眼睛,抿了抿嘴
,感觉他温热有力的五指握着她的手。如果她不够冷静、不够理智,她恐怕就要融化了。“请你把你的热情留给你未来的太太。”她摇一下手,他放开她的手。她坐起来,拿起她的大
巾和防晒啂
。
“伊芙,我道歉。我保证不会再说傻话。”他紧张的跟着她站起来,跟着她走。“不要不理睬我,不要把我们的友谊之门也关闭。”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友谊。周先生,我是个清白清白的女孩子,不想破坏别人的婚事,不想做你们夫
之间的罪人。如果你再
扰我,我只好提前离开
班岛。”
她不知道她怎样能够抬起脚往前走去。谢谢他没有跟上来,没有企图动摇她的决心。今天下午她和他在玩风
板的时光,可以说是她今生最美好的回忆,她不贪心,这样就够了。要是再发展下去,恐怕就会失去控制。
如果他没有婚约,或是她不知道他有婚约,在他的強力攻势下,她的心防可能会撤守,可能会和他谱一段恋曲,但是既然明知他已将成为别人的新郎,她又怎么能昧着良心犯罪。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里,避免再见到他。她两眼盯着电视,却不知道电视在演什么。脑海里不断的想,如果她没有拒绝他,会是什么情形?他会吻她吗?长到二十九岁了,她从来没有被男人吻过。被男人吻亲是什么滋味?她以前不曾兴起想被男人吻的念头。现在她真的很想试试看,而麦可是她唯一想尝试的对象。
那是不可能的事,别作梦了。她已经一再冷淡的拒绝他,他即使有超人的勇气,也不可能再来自讨没趣。
她几乎恨起自己来,她的同学中已经有人离婚又结婚了,为什么她总算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却不准自己谈恋爱?在这个婚外情已经相当普遍的时代里,为什么她还要古板的固守自己的良心道德?
她可知道她失去了什么?麦可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会喜欢的男人,她却把他赶走。活该做个老女处好了,将来没有子嗣能继承爸爸的事业,看她到黄泉去时如何向爸爸
代。
可是她已经说得那么坚定了,又怎么能反悔叫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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