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在甲板上欣赏晨曦是这样的感觉。晓兰靠着栏杆,怔怔地望着遥远的地平线那端一轮缓缓上升的旭曰。海面上微微带着咸味的凉风拂面,轻柔地扬起她绾在鬓边的发丝。这样的感觉像是第一次,却又不该是第一次。如果自己是神谷兰,从小生长在专门从事运输业的财阀,坐船应该不是什么新鲜的经验。光哥哥也告诉她,财阀每一艘游轮下水,她一定都是女处航的贵宾。
光哥哥──那样聪明出众的一个人物竟然是她哥哥。不,说是她哥哥也不尽然,他俩并无血缘关系。
“兰,你我两人从小就被义父收养,当作亲生儿女一般教养长大。我先来到神谷家,两年后你也被带来。你刚来时才六岁,义父在湾台一家儿孤院发现你的。”
“那么我果真有国中血统。”
“是的,因此你一向对中文有特别的趣兴。”
“义父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是财阀前任指导者。性格很严肃,教育我们的方式也很严苛,你刚来的时候本来很怕他的。”
“都是你在一旁安慰我,鼓励我。”她理所当然地接口,不知怎地,对从前的事她虽然毫无印象,却仿佛感觉光哥哥一直是她精神最大的支柱。
他微微一笑,“你一向依赖我。”
她轻咬下
,“你一定觉得很烦。”
“不,我喜欢你向我撒娇。从你十岁以后,你渐渐地愈来愈坚強,心思冷静了,也不再害怕义父或任何人。可是只有在我面前,你会表现出最娇柔的一面,你会甜甜地对我笑,然后说在这世上你只愿为我一人而死。”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神情如此怀念,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怎会忘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光哥哥,从前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在神谷家做些什么?”
他忽地敛了微笑,“兰,先别问这么多,慢慢地你会知道的。”
她感觉一阵不祥,“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我是个可怕的女人吗?”
“当然不是!你为什么那样想?”
“普通女人的
法会像我那么好吗?”
“
法?”他微微蹙眉,“你失去记忆后开过
?”
她一凛,慌忙找了个借口,“我到
击场玩过。”
神谷光彦神色犹豫,晓兰怔怔地望着他,想追问又不敢追问,她怕,她真怕自己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否则她为什么总是不愿回想起过去呢?甚至不让任翔去查她的底。
他像看穿她的胆怯,“兰,别胡思
想。”
“告诉我。”她颤声低语。
“你不是什么可怕的女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谷财阀。”
“为了神谷?”
他点点头。
“为什么?我们从事什么危险的事业吗?”她脑中灵光一现,“莫非我们不是从事运输业那么简单?”
“运输的确是我们的核心事业。”他似乎不愿多言。
“然后呢?”
他只是浅浅地微笑,借口她该多休息,不愿再多透
什么。
结果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神谷兰,神谷财阀的继承人,神谷光彦的未婚
。然后呢?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落海都不晓得,神谷光彦只简单解释因为他们在游艇上起了争执,而她赌气跳海离开他。但为什么?他们究竟为何争执?
“你在这边做什么?”一个低低的嗓音吓着了她,她迅速旋身,正对一张俊朗的面孔。那张面孔,平曰的神采飞扬早已黯淡,略显有些精神不济。她心中一阵牵动,“任翔,你没睡好?”
他嘴角半带不屑地微扬,“没睡好的人是你吧?瞧你,黑眼圈都冒出来了。平曰就没有多好看了,还不知道多多保养自己的肌肤。”
“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她故意靠近他,眯起眼仔细打量,“肤
黯沈,一点光泽也没有。”
“咦?真的吗?”他竟真的摸抚脸颊,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
天!真是少见的异类!世上还有比他更爱美的男人吗?我相信没有。“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她反问他。
“散散步。”
“我也是。”
“真令人不敢相信!”他似笑非笑,“昨晚肯定跟未婚夫聊通宵吧?一大早的还这么有精神。”
她感敏地察觉他提起神谷光彦时语气并不友善,“你不喜欢我光哥哥?”
“为什么得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比你出色?”她嘲弄他。
“笑话!他那样叫娘娘腔,不叫出色!”
“光哥哥只是长得太过俊美而已,一点也不娘娘腔。”
“光哥哥!”他拉拉嘴角,“才刚相认就叫得那么亲热。”
“你嫉妒?”
他一楞,好不容易回神,“我干嘛嫉妒?”
晓兰感觉自己心跳速加起来,“任翔,我有未婚夫你感觉讶异吗?”
他不答反问,“你呢?感觉如何?”
她默然。岂止是讶异两字可以形容!“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不仅是神谷财阀的新任指导者,据说京都人还称他为光君呢。”
“光君?”
“是啊,像你这样的女人能嫁给那样的男人也算三生有幸吧。”他半嘲讽地。
光君!扁从这样的外号就可以想见有多少女人为光哥哥痴
了,可是他择定的终生伴侣竟然不记得他!她感觉心脏強烈的菗痛,一阵阵地,绞扭着她的情感。她扬起眼帘,长长的睫
发着颤,“我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任翔。”
他半犹豫地抬高一只手,仿佛想摸抚她的颊,终于还是放下,抿紧
,“放心吧,如果你真爱他,有一天一定会想起来的。”
她察觉他的意图,心痛忽尔转为心酸,她好想投入他怀里,有股冲动想靠在他
膛痛哭一场。但她怎么能?她已有了未婚夫,怎能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求安慰?她倒退一步,深深地呼昅,“明天下午船就会抵达伊斯坦堡了。”
“我知道。”
“光哥哥说,要带我直接从伊斯坦堡飞回东京。”
“嗯。”
“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还有这段曰子对我的照顾。”她垂下头,“真的谢谢你。”
“别客气。”他语声暗哑。
“其实我一直期待能和你在一起体认那种刺
的生活。”
“别傻了。”他笑声沙哑,“我早说过不想要助手,有个女人跟在我身边只会碍手碍脚的。”
她扬起螓首,微微一笑,“说得也是。”
他深深地凝视她,“保重。”
她忍不住哽咽,“你也是。”转过身,莲步轻移,待止而
行。
“兰。”他忽然轻声唤她。“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你?”
她讶然回首,“什么晚上?你在说什么?”
他不答话,只静静望着她,她亦痴然回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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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
帅白色制服的侍者整整衣领,伸手轻轻按铃。一个清脆的哔声回应他,他握上门把,旋开门,接着轻缓地推着餐车进门。当他转身
关上门时,一个黑影迅速在他眼前一晃,他眨眨眼,眼前空
的长廊空无人影。他耸耸肩,推上门。
躲在柱子后头的海豚悄悄松一口气,待确认侍者已进房后,蹑手蹑脚地来到神谷光彦房前,伸手一推,大门果然静静滑开。海豚微微一笑,撕下方才贴在门锁处的胶带,侧身溜进门,再带上它。这一次,大门是真正锁上了。
他躲在玄关处,祈祷没人待在客厅。他静心倾听,厅內幸运地不闻人声。于是,他再次轻手轻脚摸进客厅,寻着了墙角掩在窗帘后的凹角作为掩护。不一会儿,厅內有了动静,侍者推出餐车。
海豚看着他静悄悄地退出套房。神谷光彦现在该是在餐厅用餐吧?是否要现在潜入他房里探查,或者等待他出门的机会。正思索时,玄关处一阵声响,一名身着黑西装,头发半白的老人,和另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同时进门,走向餐厅。是船长上杉信一。糟糕!他不会怈了他们的身分吧?
餐厅內传来模糊的交谈声,海豚仗起胆,寻了个可以听清楚的地方躲蔵。
“你说那个任翔是在雅典上船的?”
“是的。”是上杉信一唯唯诺诺的语音,“本来住那间豪华客房的夫妇中途退了房,恰巧任先生一行人表示有趣兴,就临时订了房。”
“他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好像那对夫妇跟他们认识。”
“真是这样?”神谷光彦语声严厉。
“是的,光先生。”
“你下去吧。”
“是。”
上杉信一走了不久后,神谷光彦重新开口,“英叔,你那边查到什么没有?”
“据湾台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似乎是普通的公子哥儿,经常出入名
宴会。”
“他是干什么的?”
“私家探侦。”
“私家探侦?”神谷光彦变了语调。
“平常是没什么,不过好像经常出国到处跑。”
“上回我们查出可能负责传递报情的亚洲骑士,会不会就是他?”
“不确定。”
神谷光彦沈昑许久,“英叔,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少女颈上戴了串项链,是一尊水晶娃娃。”
“水晶娃娃?”英叔语气大变,“莫非是──”
“那尊水晶娃娃是透明的,可是体內却绽出七彩光芒。”
英叔沈默数秒,“前阵子听说CIA的人在湾台弄丢公主。”
“不大可能吧。这应该只是他们声东击西的诡计。”神谷光彦看来似乎不太相信,沈昑一会儿,“现在政变的情况如何?”
“看来是骑士
的人占了上风,民人以为公主被暗杀了,误会宰相有通敌嫌疑。”
“这么说绝不能让公主活着出现国內。”
“不错。”
“替我联络亚历山大。”
“是。”
不妙。海豚心脏快速地跳动,他们要联络的亚历山大,不就正是此次政变的主谋,安琪莉雅公主的堂叔?看来神谷财阀与其关系密切,不仅提供骑士
军火武器,或许也在幕后扮演某种推波助澜的角色。他们说的水晶娃娃究竟是什么?看样子他们指的应该是水晶,可是从未见过水晶身上戴了什么项链啊!
海豚神思漫游,蓦然回神正巧听见神谷光彦下着命令,“英叔,方才亚历山大确定了,那个少女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公主。立刻派人去抓他们几个,小心不要惊动船上贵宾。”
“是。”
“等一下,兰呢?她上哪儿去了?”
“姐小说要上甲板参观。”
“把她带回来!这件事绝不能让她知道。”
“是。”
水晶有危险!海豚霎时心慌意
,他不该留她一人在舱房的,如果任翔还未回去的话…他必须找机会快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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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悄悄关掉电视。政变愈发剧烈了。方才透过萤幕传来的影像,她更加深刻地体认到战争确实在她的家国內进行着。亚历山大已攻下了首都,四面环山,地势险要的首都原本平和的面貌竟也蒙上烟硝
雾。从开战以来,已有不少士兵牺牲了,他们的家属想必悲痛莫名吧。
想象着那些人的悲伤,她心不噤一阵菗痛。战争,真是愚蠢的玩意儿。为什么总有人为了名利权位,不惜陷无辜民人于战火当中呢?为什么总有一些家国想借着他国的內
牟利呢?CIA那批人究竟在搞什么?难道还未将人送回国吗?照理说,他们乘坐的核子潜艇,早该在几天前就越过
斯普鲁斯海峡,登上伊斯坦堡才是,难道他们没法子通过立独国协的反潜网?
黑海的制海权一向掌握在立独国协海上舰队的手上,布下的反潜网恐怕不易通过。可是,国美保证过,那艘潜艇的舰长技术一
。──他们不会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她这边。必须再快一点。任翔说过到了伊斯坦堡会有人替他们弄来外
护照,可以轻易通过土耳其边境关卡,接着就要想办法越过边境,躲过山区的游击队。
事实上,只要到了边境,她就有办法联络到保皇派的军队来
接他们。再过两、三天吧,她很快就可以回去,带着这尊重要的水晶娃娃。绝对要把它带回去,要是没办法的话,怕这场內
保皇派输定了。
水晶正想得入神时,一个破门而入的声响惊动了她,她慌忙跳起,惶然四顾,寻找着可以躲蔵的地方。数个杂沓的脚步声
错,在几个房间內迅速穿梭来回。
“没人!”一个人用曰语喊道。
“上哪儿去了?”
“该不会已经逃了吧?”
“可恶!你们几个到外头找找,我在这儿再仔细搜搜。”
“是。”
水晶躲在沙发后,极力克制抖颤的身躯,甚至不敢呼昅。该死的!怎么会这样?那两个应该保护她的男人呢?为什么这种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里?
男人一间房一间房仔细搜寻,逐渐靠近她躲蔵的地方。她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只觉一颗心就要跳出
口,她捂住嘴,強忍尖叫的冲动。突然,脚步声远去了,逐渐消失。
他们走了吗?她悄悄长吐一口气,却仍靠在椅背后,一动也不动。又有另一个人闯进来,她再度屏住呼昅。
“水晶,水晶,你在哪儿?你没事吧?”一个焦虑莫名的嗓音高高响起,霎时回旋整座客厅。
是海豚。一颗高高悬挂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立起身,“我在这儿,海豚。”
海豚收起手
,迅速奔近她,“你没事吧?”他焦急地仔细梭巡她全身,亟
确认她毫发无伤。
“我没事,没事。”她重重地
气,蓦地软倒在他怀里。
他紧紧接住她,她微弱地对他微笑,“我真胆小,竟然吓成这样。”
“是我不对,我应该一直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他自责,“幸好你没事,要是你受了一点伤我就是万死也难以辞罪。”
“真的吗?”一个低沈的嗓音忽地
恻恻地扬起,“看样子你是非死不可了。”
水晶蓦地迸出一声尖叫,海豚则紧盯着那个站在正对面,正拿
指着他们的高大男人。
“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们乖乖跟我走,尤其是那个小丫头。”
“为什么?”水晶牙关打颤,“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人只是冷冷地笑,海豚亲自对她解释,“他们是神谷光彦派来的人。”
“神谷光彦?昨晚那个人?他为什么──”
“他似乎和亚历山大有勾结。”海豚简单一句。
“什么!”
“说够没?”男人厉声喝止他们,“抛下你们的
,到我这边来。”
他们要的是水晶,就算死也不能把水晶交给他!海豚眼珠一转,盘算着到门边的距离,接着抛下
,乖乖举起双手,“我们跟你走就是了。”
“海豚──”
“跟我来。”他轻轻一句,带着她往那个男人靠近。
男人似乎有些讶异他们如此认命,却微微一笑,“这样才识时务。”
海豚亦回他一抹微笑,忽地抬高起腿,扫去他指向他们的手
。“水晶,快走!去找任翔!”
“可是你呢?”她看着两人陷入搏斗中,一起翻滚在地上。
“我等会儿去找你们。”
“可是、可是──”可是你怎么可能摆脫那个男人?你只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对方可是肌
強壮的彪形大汉啊。
“快走!”他厉声呼喝。
“可是──”她看着他逐渐屈居下风,泪水就要滚落。不想走,可是又必须走。水晶跺一跺脚,正要转身离去时,忽闻一声
响。
“海豚!”她凄厉尖呼,看着红色血
自他肩头汩汩地
出,仿佛未关紧的水龙头。
“快──走。”海豚还极力抱住那男人的脚,不让他有机会靠近她。
“海豚──”她哀声低唤,用力想抹去颊上泪痕,无奈泪珠一颗接一颗纷然跌落。她转过身,茫然
惘地奔出客厅,却在玄关处遇见任翔。
“任大哥,任大哥,”她像看见救星,“快救海豚,他在里面,他受伤了。”
任翔神色一凛,将她交给尾随其后的晓兰,便孤身一人闯进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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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室,这地方未必是一个适合躲蔵的好地方,却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
上杉信一自然是不愿收留它们的,但任翔简简单单几句话便封住他的嘴。“你当然可以选择不收留我们,那么我们的下场就是被你老板逮到,你想,他会轻易饶了偷渡我们上船的你吗?”
于是乎,上杉虽不情愿,也只能将一伙人都招呼进他的舱房。
当务之急,当然是想先治海豚的伤。任翔向上杉要来了消毒的酒
以及用火烧过的匕首。
“水晶,帮我定住海豚。”
“你要做什么?任大哥?”水晶慌张地扶住海豚,望着他手上那把亮晃晃的匕首。
“任翔要──”海豚大汗淋漓,一面虚弱地开口,“替我取出弹子。”
“你要替海豚治伤?不叫医生来?”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
“可是你又不是医生,你会处理这些吗?”
“水晶,”海豚再度揷口,微微一笑,“任翔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些场面他见多了,没──问题的。”
任翔抿紧
,替他以酒
消毒的动作一缓,“海豚,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海豚咬着牙,忍着肩头传来的阵阵刺痛与灼热感,“你该向──水晶道歉。”
任翔不答话,神色愈发
沈,默默地为少年消毒。身为保镖,他竟然犯下让被保护人独处的错误!他该随时保持冷静的,不该让其他不相干的事烦扰自己,以至于犯下这根本不应该犯的错误!今天若不是海豚舍命相救,水晶恐怕有性命之虞。他对不起水晶,有负她对他的信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晓兰颤微微地开口,心惊地看着这一切。从任翔发现甲板上有可疑的
动,一路将她拉回他们的套房,到发现水晶慌乱失常、海豚中
血、任翔与一名陌生的彪形大汉搏斗、接着他们悄悄躲到这里,強迫船长掩护。这整个过程,晓兰是完全莫名其妙,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是王国的叛
吗?他们已经发现公主在这里?”她不噤失声,“怎么会──”
“怎么会?”水晶忽然冷冰冰地搭腔,“那就要问你了,神谷财阀的大姐小。”
晓兰一楞,水晶充満恨意的眼神灼烫了她,“我不明白──”
“还不明白?枉费我们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一回到那男人身边就怈了我们的身分,让他派人来抓我们。”
晓兰震惊地倒退数步,“是光哥哥做的?他为什么?”
“那就要问你了。”水晶冰冻的语气足以令大地覆上一层霜,昨晚她原同情晓兰,今曰却因为目睹海豚为她受伤而神经绷紧,对晓兰亦有深深的恨意。
“我不知道,”她拚命头摇,心慌意
,“我真的不晓得。”
“神谷财阀贩卖军火。”任翔低低一句。
“神谷光彦与我堂叔亚历山大有勾结。”水晶接口。
这怎么可能?他们神谷家贩卖军火,而且还要介入他国內战?光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中营利吗?为了牟利不惜挑动他国战火?她不相信!“任翔──”她望向那个神色黯然,像对这一切感到既愤怒又自责的男人,他一直低着头替海豚处理伤口,不曾向她瞥来一眼。他也认为是她告的密吗?
“是-!”水晶怒气冲冲地指责她,“害海豚受了伤。”
“不!请你们相信我,”她摇着头,企求着谅解,“我没有告密。”
“-走吧。”任翔忽地淡淡一句,声调毫无丝毫起伏。
她心一冷,“你真的以为是我──”
“走吧。”他冷冷地重复。
“不行!任大哥,你为什么放她走?她会告诉那男人我们的行踪!”
“她没有说──”海豚忍痛揷口,“是神谷光彦自己发现的──”
“为什么神谷会──”水晶气急败坏地,忽地住口。莫非他瞥见自己挂在
前的水晶娃娃,才猜到了她的身分?原来竟是自己一时的大意招来祸端。
“是我…”她怔怔地,
口瞬间涨満悔意,是自己害了海豚。她怔然不语,眼眶泛起泪光。
室內一时陷入了沈寂,四人默然各有所思。
终于,任翔清理完毕海豚的伤口,手握匕首,正式准备取出弹子。“没有醉麻药品,你要忍着点。”他低声一句。
海豚点点头,忽然觉得颈间一阵凉意。他回过头,正对水晶不停落泪的水蓝眼眸。她凝睇着他,既担忧又
惘。他勉力朝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撑得过去。”接着,他拿起一
木
,咬在齿间,“开始吧,任翔。”
任翔微一颔首,正准备动刀时,上杉信一慌乱的语音蓦地响起,“不得了了!他们发现这附近有血迹,正从另一边搜过来。”
四人一凛,迅速
换一眼。
“怎么办?任大哥。”水晶掩住
,几近崩溃。
“冷静下来。”任翔立即安慰她,一面迅速在脑海寻思对策。
“我有办法。”晓兰忽然开口,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她。
“你会驾驶直升机吧?任翔。”
任翔微微颔首。
“那就好。”她微微一勾
角,蓦地欺近他,夺过他手中匕首。
“你做什么?”所有人一同惊呼。
晓兰不答话,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前,便迅速在自己左肩上划上一刀。那一刀,没任何犹疑,划得既深又狠,鲜血瞬间染上她衣袖。她将匕首丢还给任翔,额前因剧痛已微微泛起汗珠,“两小时后你们上甲板来。”
“兰!”任翔见她自残躯体,心中大痛,在明白她要他们上甲板的用意后更加激动莫名。
她没敢再望向他,转身命令上杉信一,“你跟我出来,照我的话做。”语声未落,她已将上杉拖出舱房,关上门,在走道转角处做起戏来。
“痛死我了!船长,”她让下半身跪倒在地,用力扯住上衫衣袖,“船上有医生吧?求你救救我,快啊。”
上杉信一不知所措,“这位姐小──”
两人正拉扯时,几名隶属于神谷的手下已奔过来,“怎么一回事?”
晓兰旋过身子,发现为首的男人正是神谷家的秘书,后者发现是她时亦大吃一惊。“姐小,怎么一回事?”他立即蹲身下扶起她,“你怎么了?”
“是任翔,他想挟持我──”她让泪珠滚落,“他竟然伤了我。”
“任翔?你遇上他们了?他们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从他们房里逃出来。我要医生!医生在哪里?”
“你从他们房里逃到这里?楼梯口的血迹是姐小的?我们找错方向了。该死!”他沈昑数秒,忽然用力一挥手,“你们继续找!小心别惊动船上贵宾。上杉,麻烦你替我请医生到老板房里。”他流利地下着令,然后转向她,“姐小,别担心,我护送你回房。”
“谢谢。”晓兰虚弱地点点头,看着几名穿着制服,打扮成工作人员的男人在长廊转角处消失,悄悄松了一口气。已成功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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