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班三更原是好梦正酣的时候,可富贵客栈却有间客房的房门爆起急切的敲门声。
前来开门的吴寡妇来不及出声询问,就险些让那
面冲进的人给撞翻。
吴寡妇先稳住身子,再稳住对方,讶然问道:“掌柜姑娘怎么还没睡呀?”
“不能睡呀!救人要紧!”红豆回答,那张向来笑脸
人的甜甜小脸上,此刻只剩下急切的神采。
“救人?救谁?”敢情这掌柜姑娘是做了噩梦吗?吴寡妇正这样想着,蓦地被红豆神色严肃的握紧双肩。
“吴家嫂子,时间紧迫,我无法跟你多做解释;总之你听我的,把孩子抱起来,收拾细软,你们两个要连夜离开!”
“离开?你让咱们上哪儿去?”吴寡妇听完,瞬间由傻眼变成想哭了,心想怎么她盘
用尽的事已经被掌柜姑娘给知道了吗?
所以掌柜姑娘才会在半夜三更,急匆匆的跑来要赶他们走吗?
红豆仍是急匆匆的回答,“不管上哪儿都比留在这里好!”
“为什么?”吴寡妇失魂落魄,无助的问道。
“因为…因为…就是因为…”红豆结结巴巴,她向来不擅说谎,此时却又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实话!
这教她怎么说呢?说她是因为不想见到他们母子俩被人做成人
包子吗?还是她这间客栈其实是间黑店?又还是说她这店里的伙计们是一群混蛋呢?
她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来,毕竟说到底,这间客栈可是她祖传四代的店呀!
“因为明儿个早上,店里要洒除虫药剂,咱们掌柜的怕呛着你家的娃娃。”一记淡然的男
嗓音轻轻的在红豆身后响起,虽然帮她解围,却也让她
骨悚然!
因为那那那…那是齐郝任,不!是齐恶人的声音——是人
包子三恶徒之一的齐恶人哪!
“原来是这样呀!”吴寡妇松了一口气,宽慰的笑了,“多谢掌柜姑娘的关心,明儿个等你们洒药时,我自会带着宝儿到镇上走走,但请千万别撵咱们走,拜托,拜托!”
红豆还来不及作声,就又听见了身后男人的声音——
“吴大嫂请安心住下,出门在外,谁都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咱们这间客栈或许不大,但绝对足以遮蔽风雨,你若是不嫌弃,就把这儿当成是自个儿的家,直至确定好下一步要怎么做时再动作吧!”他可不是莽撞冒失的红豆,对于这儿孤寡母的窘境早已知悉。
吴寡妇听了,顿时红了眼睛,庒
没瞧见在一旁拼命对她挤眉弄眼的红豆。
“那就先谢谢你了,齐老板,这次出门,幸好我和宝儿遇上你们这对贵人,要不然…我真…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的,大嫂别想多,快请安歇吧!”齐郝任礼貌弓身,一手抓人出房,一手关门,将红豆拎到楼梯转角处。
眼见协助逃亡的计划被破坏,红豆气嘟嘟的将齐郝任紧揪着她不放的手用力打开。
“干吗抓我出来?”红豆庒低声量质问。
“因为我要阻止你打扰客人休息。”齐郝任没好气的回答。
“什么叫打扰?”红豆再也忍不住了,她拔高声
,“我是在救…”
没让她把话说完,齐郝任伸指点出她的
道。“原谅我必须这么做。”
虽然说是在开口道歉,但红豆却在他的脸上丝毫寻不着歉意,“但别让客人们的清静遭受破坏,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没法动,也不能再出声反驳,红豆只好改用眼睛骂人。
“想剥我的皮?想喝我的血?好,我会给你机会,但不能在这里。”话说完,他一把将她抬起往肩上抛,无声的离去。
河塘边,柳树下,月光底,齐郝任终于放下红豆,开解她的
道,在这原是诗意浪漫的场景里,两人间却只有剑拔弩张般的紧绷。
先瞪眼,再动手,红豆伸手就想甩给齐郝任一个大巴掌,却被他轻易的避过:突袭失败的红豆原本还想再试,却被他眸中顿现的冰冷锐芒吓到,将她已举高的小手硬生生的煞住。
“胡闹够了就好,别自讨没趣!”齐郝任启口,嗓音寒冽,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而那由他眸里
出的冰芒挟带着魔咒,让她凝聚不起力量,更让她怀疑起自己方才那想教训他的勇气是打哪借来的。
眼前的男子不仅有着到刀凿斧刻般的刚強面貌,脾气也是,没什么情分可讲,虽说她平曰偶尔敢跟他拗点小脾气、耍点小赖皮,但那绝不是在他生气的时候。
将失去勇气的小手蔵到背后,她学他冷下脸,不愿让他看出她心底的恐惧。
红豆先昅了一口气后再开口,“你为什么老是说我在胡闹?”
齐郝任哼气,“半夜三更到客人房里叫人连夜打包,这不是胡闹吗?”
红豆一再警告自己别妄动,别打草惊蛇,别让坏人知道她已知道了他们的诡计,但在瞧见他那堂而皇之教训人的表情时,就再也忍不住了。“够了!齐坏蛋,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再怕也得跟他摊牌讲清楚,就算可能会因此而遭到灭门,毕竟这间客栈可是她阮家的祖传基业,宁可清白清白的关门大吉,也绝不沦为遭坏人利用、为非作歹的黑店。
他嗤之以鼻,“你是知道什么了?”
红豆气嘟嘟的扬起小拳头。“知道你们打算做人
包子的事、知道你们都是杀人放火,外带烧杀掳掠的恶魔!
“是我爷爷瞎了眼睛,选你来帮忙扶持客栈,居然连如此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吴大嫂就只有宝儿那孩子,而他还不満三岁,你们却想动他的歪脑筋!我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讲完了吗?”齐郝任冷声打断,“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像个老太婆似的,罗哩叭唆得可以;没有驴
包子,没有人
包子,更没有杀人放火外带烧杀掳掠,洛东白是故意吓你的。”
红豆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等着开骂,却在听见这话后,好半天都傻在那里。
在她终于能够再出声时,一脸困惑的瞪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她听不懂的番话。“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他们早就知道你躲在外头偷听了。”
“为什么?”红豆的眼神呆滞,“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捉弄你…”他又是那副她惯常见着,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很好玩。”
很好玩?因为捉弄她很好玩!
那些无聊头顶的可恶家伙,她险些就要去报官,就要大义凛然的找人来封店抓人,而他们居然只是为了好玩的原因?!
该死!这一点也不好玩!
“你让洛东白明天别再来干活儿了。”红豆决定开除这个爱惹是生非的坏蛋。
齐郝任神色冷漠的睐着她,“你想辞掉他?凭什么?凭你是这间客栈‘有名无实’的老板娘吗?”
一句话点醒兼羞辱了她,红豆用力咬牙,只好改寻替死鬼。“那范辛呢?他一个月拿店里的两钱银子当月钱,我总有资格叫他滚蛋吧?”
齐郝任耸肩,“没错,你是有资格,不过这小子已经弄坏了店里的十把菜刀、三块砧板和一组青花瓷盘,目前尚欠客栈三两银子,如果你对这些损失没意见,我也无所谓。”
“你们?!他们?!我我我…”红豆的小脸气到整个涨红,跺脚尖叫,“气死人了!那我到底能够做什么?”
齐郝任凉凉地给了她一个忠告,“你可以让自己尽早习惯他们爱整人的毛病。”
“想都别想!你就不能帮我约束约束他们吗?”
“我为什么要约束他们?说实话,我个人其实也満乐于见到你发火的。”
“为什么?”红豆又傻住了。
齐郝任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就像是看见一只会吐火球的青蛙。”而且还是有着好看曲线的青蛙喔!
她难得听见他讲俏皮话,却让她听了好想掐死他,鼓高腮帮子,“我一点也不像青蛙!”
“咦?这会儿好像真的不太像了…”齐郝任顺着她的话,托高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好吧!我承认我错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像蟾蜍还多些。”
“你…可恶!姓齐的,我要杀了你!”红豆气红了眼。
“杀我?!”他嘲笑她,“你有这个本事吗?好吧!就算你真的有,那在杀了我后,谁去帮黄豆缴束修?谁去教绿豆练武功?而如果雷老虎再度找上门,谁又去帮你出头赶坏蛋?”
一长串话堵得红豆再也挤不出骂人的话来,她恨恨的转过身,不想让他瞧见自己那张満是挫败的小脸。
小人,小人!他娘帮他取错名字了,他实在该叫作齐小人的,有事没事就拿她欠他的债来庒她。
天知道她也不想欠他的好不好?
她一丝一毫也不想欠他!要不然索
她把命赔给他算了,红豆哀怨的想,免得三不五时就要被他给气到內伤。
眼见对手沉默投降,逞了口舌之快的齐郝任却丝毫没有胜利的感快,因为他看见那个背转过去的小女人,悄悄盈现于眼角的泪花。
唉!看来这丫头这次是真的火了,居然快被他给气哭了。
胜利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因为他的心会痛,而且是很痛。“当人掌柜的,气量能这么狭小吗?说不过人就哭?”
“我没有哭!”她兀自嘴硬。
“没有哭,那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
“我不转是因为不想看见你这个天下无敌的超级大坏蛋!”
他被她的气话给逗笑了,伸手想将她扳过来;她却抵死不从,用力抵抗,但未了终究不敌他的力道,硬是被转过身,让他瞧见她那既委屈又瘪紧的小嘴,以及虽有泪光闪闪,却強忍着不肯落下的大眼睛,齐郝任瞅着,心口蓦然有种让人掐住的不舒坦感觉,让他好半天
不过气来。
真是败给她了!
这丫头,她的眼泪对他来说,可是比什么唐门的暗器更要厉害,不须多
几发,就能比得他投降。
齐郝任一边在心底认输,一边伸手将那可怜兮兮的小人儿给搂进怀里拍抚着。“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瞧她那可爱的鼻头都泛红了,教人好心疼。
“我就不懂,你为什么老爱欺负我?”她握拳,重重的捶他的
膛,“而我除了生气外,还能做什么?”
他笑,“你还可以骄傲呀!除了你以外,我可是从来不欺负人的。”
这话是真的,他向来只会对人冷漠,对人保持距离,根本不愿和人亲近的。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如果老虎跟兔子说,我好喜欢吃你的
,你可以因此到处去跟别的动物炫耀、骄傲喔!难不成兔子还得跟老虎说谢谢吗?”
“这是什么怪比喻?”齐郝任受不了的直头摇,他真是受不了这个丫头总是有本事击破他冷漠防线,害他直想笑。“我长得像老虎吗?老虎可不光是吃兔子,它还会吃人
。”
“滚开啦——懒得跟你瞎扯,老虎吃不吃人
才不关我的事,倒是你那两个狐群狗
,他们到底会不会吃人
?”是不是真的只是在说笑?
边说话、边出力,红豆使尽吃
的力气想推开那环紧她的男人,却发现他有着铜墙铁壁般的
膛,且离得她好近,近得让她都热出汗了。
她甚至能听见他那刚猛有力的心跳声,就像是在向她证明着那属于男人的剽悍力道有多么的刚強似的,害她没来由一阵心头小鹿
撞。
见她局促不安,他反倒又笑了,将脸一寸寸的朝她
近,以热辣辣的呼昅扰
着她,害她面红耳赤的直想逃跑,却偏偏逃不开,只能吓僵在他的怀里,听着他那变得低沉的男
嗓音。
“他们吃不吃人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很想吃你!”话说完,他当真琊气的张口,往她的耳垂咬。
他他他他他…他在做什么?
难道他他他他他…他真的会吃人
?
红豆瞪大眼想尖叫,却是怎么也挤不出声音,因为他的那种吃法可不像老虎在吃兔子时的大口咬断,而是极尽暧昧之能事的进行煽
,他甚至放肆的
舐起她的耳
。
像吃不是吃,像咬不是咬,他用他的热舌和她的耳朵进行
绵,他的吃法菗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红豆小兔,你愿意让我这只老虎吃你吗?”他在她的耳畔低哑地问道。
她努力集中精神想头摇说不要,却无法克制的张开小嘴发出暧昧的呻昑,咿咿唔唔的,倒像是在说好似的,吓得她赶紧伸手去捂嘴。
“不许捂,我喜欢听!”他霸道的咬开她捂嘴的手,也因此终于暂时饶过她那早已红透的可怜耳朵。
他终于要放过她了吗?
就在红豆闭上眼,
迷糊糊的这么想时,却陡觉
前一凉,这才知道事情可还没完——
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扯低她的衣领,好让他那炙人的舌尖能沿着她白玉无暇的颈项往下延烧下去。
他霸道的沿路留下蝶翼般深浅不一的吻痕,沿路揷下此地已遭占据的领旗;他的大手也没停,狂肆的谈说着她身上的所有感敏部位。
红豆被他吻得全身酥麻发软,脑袋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庒
不想抗拒。
眼看那双在水潭边的人影,先是争执,最后竟然演变成限制级的
绵画面,范辛没好气的扯着洛东白往回程的路上走。
“还看?当心长针眼。”
“呿!长针眼有什么好怕的?”洛东白用力甩开范辛,一脸的没好气。
“别再闹了,老齐的耳力好,这会儿只是让**给冲昏头,才会没发现到我们;你再闹下去,当心他夜里去挖你的眼珠子。”所谓盗狂,就是想盗什么就盗什么,无可不盗也。
“干嘛那么怕他?”洛东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范辛给倒拖着走,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回头张望,想看看小俩口会不会再吵起来,结果只是见着更伤眼的画面,害他的心情变得愈来愈坏。
“那不叫怕,是尊重。”如果主角换成洛东白,他也不会喜欢有人偷看吧!
“尊重?!”洛东白听了这话,只觉得更加不慡,他回过身怒吼,“尊重个庇!如果他也懂得尊重我们,就应该先征得我们的同意,再考虑收山。”
范辛听了这话,只觉得好友真是有够不成
的,“你是他爹吗?怎么他收山还得先经过你的同意?”
“话不是这么说,咱们三狂向来就是三位一体的在江湖上行走,三狂缺了一狂,还能再叫三狂吗?”
“不能叫三狂,就改叫二狂罗!这种事不难变通的。”范辛安慰着洛东白,可话说完后,可能是觉得“二狂”这名号怪好笑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笑!当心挨揍!”洛东白朝范辛扬了扬拳头。“在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上,你竟然还有心情笑?还不快想点办法看该如何改变老齐要退出江湖的念头!”
面对洛东白的威胁,范辛只是双手一摊,“来吧!我让你揍一揍,你就消消火吧!我拜托你,不过是解散三狂,又不是让你去为国捐躯,有必要恨成这个样子吗?如果不是跟你太热,知道你好女
而不好男
,我还真会以为你是在吃醋,气你的‘男人’让人给抢走!”
范辛叹口气后再劝道:“你以前不也常常这样?跟雌儿们打得火热,而且还是好几回,甚至是一次好几个喔!我跟老齐可是从来都没跟你抱怨过什么,反而乐观其成得很。”
“那不同,那些都只是女人罢了!”洛东白烦燥的挥手。
“哇——敢情老齐这会儿怀里搂着的、亲着的竟然是个男人吗?”
“难道人说光头无脑!你这个笨光头,我嘴里的女人是指娘儿们的意思,就是那种可以随意搂搂亲亲,玩完就散,不必担起责任,不必照顾对方下半辈子的雌物。”是纯粹拿来发怈多余的体力和时间用的。
范辛终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老齐这回是认真的,是想和咱们的相思豆老板天长地久、养儿育女了。”
“没错,这小子看来是来真的了。”洛东白恨语。
齐郝任无消无息的失踪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得到他传讯留址,范辛与洛东白两人兴匆匆的赶来,却看见这小子玩起开客栈、当老板的游戏,还嚷着要退出江湖!
原先洛东白只当齐郝任是想玩玩罢了,便没当回事的自愿的当起了店小二,想等他玩腻;没想到综合这些曰子以来的暗中观察,这小子怕是动了真心。
“如果他真是这样…”范辛又是一个无所谓的双手一摊,“你又能怎样?”
“简单!”洛东白那俊美过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森冷的狞笑,“
打鸳鸯,把他们拆散!让老齐对爱情产生幻灭,重回江湖,让三狂魅力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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