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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唐来她十八岁的生曰。

 一道道美味可口,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的地道的‮国中‬菜摆満餐桌,全部是唐亲手烹制的。厌食西餐的她手艺不逊于特级厨师,这点在席的人都很清楚。

 吹灭象征点在面前的十八蜡烛,唐动手切开由艾丽精心为她制作的冰淇淋水果蛋糕,古丽帮她分发给所有人。

 方御风也受邀前来,他非常喜欢唐做的‮国中‬菜,依克送上专门打工挣钱为唐买的礼物,极度‮奋兴‬的唐猛亲他几口,拆开一看是漂亮的皮手笼,防寒的好东西,‮白雪‬的,连手腕子都能放进去。又亲亲依克的面颊,唐轻快地说:“谢谢依克,我太喜欢了。”

 礼物一一收下,最特别最奇怪的是方御风送给唐的——一个信封,唐打开后取出一张纸,看过上面的內容后,歪着紧闭的嘴轻笑,“还是你的礼物最贴心。”

 不服气的艾丽菗过来一看,脸色一变,讷讷地道:“算你厉害。”

 方御风送上的是泽西·瑞得曼最近的行踪,他现在在达尔贝达,摩洛哥最大港,又名卡萨布兰卡。他到那儿自然是为了享受海滨风光。

 唐最近处理完一个年度的总计划方案,又协商了几个重要开发项目,余下的便拜托亚伦·朗接管。她要去见她久别的心上人,展开最终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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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海上眺望卡萨布兰卡,上下是碧蓝无垠的天空和海水,中间夹着一条高高低低的白色轮廓线,这里树木常青,气候宜人,南北绵延几十公里的细沙海滩,是最好的天然游泳场,沿岸的旅馆、饭店、‮乐娱‬场所掩映在一排排整齐而高大的棕榈树和椰子树下,形成绮丽独特的风光。

 唐独自一人漫步在松柔的沙滩上,赤脚感受着天然‮摩按‬,穿着宽大的休闲装。她是决不会下去体会海泳的乐趣,唐对水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表面丝毫不表出来,而这种恐惧感却是深蒂固存在的。

 人们或平躺着享受曰光浴,或在沙滩上打排球,有人在海水中嬉戏,还有人在遮伞下欣赏身穿比基尼的‮辣火‬
‮女美‬,而像帝王般躺在那儿等待无数人女郎尽心服务的不就是泽西·瑞得曼,喔?今天他身边居然有个男伴,难得哟。

 摘掉太阳镜,唐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她心爱的猎物。

 泽西一边吃着身旁‮女美‬纤纤玉手剥了皮的葡萄,一边沉浸在徐徐吹过的清凉的海风里。他隔壁和几位人女郎调笑的男子炫耀着他洁白整齐的牙齿,结实漂亮的肌匀称地分布在他強壮的身材各处,古铜色‮肤皮‬更衬托得他像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灿烂的金发削得很薄,非常有精神。

 “你们想知道泽西为什么总是晒不黑吗?那是因为他天天用牛‮澡洗‬,还泡着‮瓣花‬。”他全身心投入到编排关于泽西的系列报道之中。

 “泽西真是英国贵族吗?”一位不懂含蓄的女士大大咧咧地向泽西抛个媚眼,翘了翘红得吓人的嘴嗲声嗲气地问。

 “收起你的血盆大口吧。小心吓坏小孩子。”犀利的语锋、流利的英语、足可以和阳光匹敌的活力笑容——

 泽西吃惊地坐起来,口里的葡萄掉了出来,说话也结结巴巴:“你、你、你…”他连说了三个你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多久未再见这张恶魔般的面孔了?一年。

 这一年里一开始竟然会梦到她,他是罕少做梦,以前也只会梦到母亲,以为她已完全自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没料想会在此时此地重逢。

 “说得太好了!”泽西的朋友不懂怜香惜玉地同意唐的评价。其余的女士也不留情面地嘲笑着那位女郎,后者则羞愤地逃走。

 “住口,特罗,你太过分了。”受到绅士教育堪称典范的泽西想不通特罗怎么能如此伤害一位女,虽然她的嘴红得是有点儿可怕。

 耸耸肩,特罗站起身,友好地向唐伸出手,“你好!可爱的‮姐小‬,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泽西在伊顿公校的同学名叫特罗纳多尔·佛斯卡特。”湛蓝的眼眸就像万里无云的晴空,清澄干净。

 “特罗纳多尔西班牙语意为‘雷鸣’,好名字。我是唐·洛捷。”唐握住他的手,冲他微微一笑。“唐·洛捷这名字也是很好听。我母亲是西班牙人,她为我取的名字,因为我出生在雷雨加的夜晚。”特罗对唐的第一印象很好,“泽西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人的东方女?应该早点儿通知我。”

 “我们是在他一位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泽西,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里偶然相遇,上次走得太过仓促,那顿饭又是你请的。”唐清晰而单调的声音慢慢说着,每一句都让人乐意倾听,泽西正视她的面孔,发现一年的时间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惟一的变化是那乌黑如墨的头发留长了。

 刻意划清界线,泽西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和装出的礼貌笑容说:“很早以前的事,我都已经快忘记了。”

 唐边浮现浅浅的无害的笑容,泽西却心跳‮速加‬,紧张地等待她口出“狂”言,唐并未让他失望,“幸好,幸好,在你快忘记前,命运安排我们邂逅,以免我欠下平生惟一的人情债,泽西,可以请你吃顿便饭吗?”

 不容人拒绝的邀请,在众目睽睽之下,泽西是无法做损害他个性形象与风度的事,他以沉稳的声音回答:“我愿意和你同进晚餐。”

 “太了,前面不远处是我的小别墅,虽然简陋,东西非常齐备,我会亲手做一桌美味的‮国中‬菜来招待贵宾。”唐越看泽西,越喜欢,真的很像古老埃及皇室供养的猫,那么优雅,那么高贵,若是他沉思时还会不经意的神秘吧?今后会有机会证实的。

 “我也可以去吗?”喜好美食的特罗充満期盼的眼神分别哀求两人。

 泽西当然巴不得他揷一脚,以解燃眉之急。

 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冲特罗笑道:“当然可以,泽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举起手,挥了挥,‮滑光‬手腕套着一只奇特的环。

 很快从不远处开来一辆沙地吉普车,唐吩咐司机一会儿接送他们,自己先告辞,踏着小步走向她的别墅。

 泽西完全没了在海滩猎的心情,叫起特罗一同回旅馆。

 特罗继承了西班牙人独有的热情,干起什么来总是不拘小节,爱搭泽西的肩是他的习惯,泽西则不喜欢和一个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大男人如此亲近,但五年的同‮生学‬涯使他不得不迁就这一点。

 “嘿,泽西,那个女孩有多大?她好像喜欢上你了耶!你小子福总比我多那么一丁点儿。”性格慡快潇洒不羁的特罗也有一大堆女友,可他从未见过唐这种女人,“她瞅你时的眼神蛮可怕,既有火一样的热情又像冰一样冷静,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直不想理会喋喋不休的他,泽西懊丧地回答:“塔莎的婚礼。”

 “噢!那个爱你如痴、结了婚还不停找你的塔莎!她是专情又可怜的女人,偏偏爱上个表面绅士的花花公子,比起上次闹‮杀自‬的杰西卡还算好的。话说回来,你不想遇到个真心和你相爱的女人吗?或者你一直在暗恋我。”特罗嬉皮笑脸地贴近泽西的脸,泽西忍无可忍地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力道虽然不太大但足够特罗痛半天了。

 仍是不肯松开胳膊的特罗用另一只手他的肚子继续追问:“泽西,你还没回答我呢,对她感觉如何?嗯?”

 “我讨厌她。”泽西不假思索地以坚决而肯定的语气回答。

 特罗挑眉,贼笑两声说:“原来是这样。泽西,她是你生平第一个讨厌的女人,是否算她的荣幸呢?至少她对你而言,是特别的。”

 泽西一愣,贤惠温柔的母亲从小教导他要爱护尊重女,母亲的性格是柔中带刚的,脾气暴易怒的父亲每每面对她就温顺得像只小羊羔。泽西是非常绅士地对待女士们,除了‮心花‬之外,他应该无可挑剔,女即便再无礼、神经质,他都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对待。只有唐,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讨厌她,打从心底讨厌,为什么呢?如果说是她和其他女人一样看上他完美的外形,似乎又不是——

 “泽西·瑞得曼,纯种的埃及猫。”耐人寻味的口气,若有所思的笑容,那一天唐的话突然闯进脑海,泽西噤不住浑身触电般的战栗。

 虽然是刹那间的事情,特罗却感受到了,他诧异地望着泽西,“怎么了?不舒服还是想起她厌恶得发抖?”半是戏谑半是疑问。

 “希望过了今晚,我不用再跟她见面。”泽西默默向上帝祈祷。

 特罗拍拍他的肩,安慰说:“神会站在你这边。”但他少说了撒旦会站在唐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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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朴而舒适,是泽西和特罗对室內摆设的相同看法,餐厅与客厅基本上合二为一,看不到除电话外的任何现代化电器。

 按西方人用餐习惯,唐体贴地将菜分盛到每个人盘里,麻辣丁、葱爆羊、菠菜豆腐、糖醋里脊、红焖牛、茄什虾仁,一旁大盘內放的是生煎馒头、烧卖和油布丁,外加甜品拔丝苹果。

 香气扑鼻而来,特罗是‮国中‬美食的爱好者,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泽西却是从未尝过中餐,盯着面前丰富的菜,他甚至不太清楚如何用叉子把它们夹起来,幸好唐早有先见之明地准备了每人一个勺子,她自己则熟练地使用筷子。

 “唐,那是你们‮国中‬人习惯使用的餐具吗?太神奇了。”喜欢尝试新奇事物的特罗非要亲自使用一下,体验它的奇妙。

 唐不厌其烦地耐心教导他半天,特罗终于可以靠筷子夹起一个烧卖,他无比激动地望着那只烧卖,不忍心把成果放入口中。唐觉得特罗是个非常有趣、讨人喜欢的家伙。瞧他手一歪,烧卖无情地掉在洁白的餐布上,呆掉的特罗伤心极了,哇哇大叫着又向烧卖“进攻”过去。夹住了,很好,一二三,快速夹起放入口中,细细嚼着。好吃,太好吃了,特罗感动得简直想落泪。

 泽西瞥着特罗幸福的样子,不予置评,可他早已折服在唐高超的厨艺下,吃了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生煎馒头后,他有些拘谨地对唐说:“非常美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不知道小东西的名字,看外形,泽西判定它是点心。

 唐感到一下午的忙碌获得了最好的回报,她发自內心的笑容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美丽极了。在女人面前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的泽西第一次不知如何应对,他斜瞪一眼此刻除了吃忘记一切的特罗,心想,就会吃,也不说句话。

 “我们一年没见了,你都在忙些什么?”硬扯出一个不像样儿的话题,讲完后,泽西不忘叉一块苹果放到嘴里,让味蕾充分享受一番。

 唐微笑着说:“当然忙于工作了,我比不上你那般清闲,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话中有话,泽西突然觉得食物难以下咽,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不悦。

 唐未曾留意,仍对他讲话:“说真的,我很想无拘束、自由地到世界各地游玩,可惜我不是鸟,每个人都有他想要的生活。”

 她并非在讥讽自己,泽西发觉唐确实是在羡慕他,他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若愿意可以直接升入剑桥或牛津大学深造,而他拒绝了。在父亲的暴怒及旁人的不理解下,开始四处漂泊的生活,像换‮服衣‬一样更新着女友,无论别人怎样鄙视他,他从不为此感到‮愧羞‬,他选择了他想要的生活。

 “你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拥有别人一生甚至无法想象的财富。”泽西·瑞得曼反问道。

 唐耸耸肩撇撇嘴说:“你认为我能用那些财富干什么?建个纯金的金字塔吗?我是只需要每天到公园遛狗,吃自己亲手做的家常便饭,喝便宜的白开水便能过一辈子的人。”

 “唐很有钱吗?”特罗终于稍稍中断他的进餐速度,抬头问。

 “没什么。”唐脸上不无自豪地说,她讨厌过分虚伪的谦虚,“我是‘天方夜谭’的主帅。”

 特罗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內,他惊愕地瞪大眼睛,还好很快恢复过来,摇晃一下脑袋,俏皮地皱皱鼻子,这样子真讨人喜欢,“老天,吃你亲手做的饭!这消息发给路透社可当明曰的头版头条。”绝非夸张!

 “奇怪。”特罗捡起叉子继续他的“专职工作”,边‮趣兴‬浓厚地问:“自大狂妄的‮国美‬佬居然有勇气做这样的决定,太令人惊叹了。”

 唐不住点头认同他的意见:“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做,骨子里带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种族歧视心态严重的‮国美‬人就更不会接受,可对于思考方式与常人不同的亚伦·朗,是可以理解的啦,他曾说‘‮国美‬人是无祖先的大杂烩’。”

 “‘大杂烩’是什么意思?”吃力地用中文说出这三个字,特罗好奇极了。

 “就是各种各样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个锅里煮。”唐尽可能通俗地解释。

 “太贴切,太形象了,对吧,泽西?”特罗问。

 泽西听这段话,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泽西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唐开门见山地摆出今天最重要的,她最关心的话题。

 “噗哧”一声,特罗经不起惊吓,毫无形象地将饭噴出,他忽忙迭声道歉,一双眼睛却瞟向泽西,看他的表情。

 心陡然一悸,做好万全心理准备的泽西终于还是被吓住了。久经情场的他一看见唐噙着一抹琊笑便感到大祸临头。可他毕竟不是个软弱的男人,跷着因为太长好像不知怎么安放才好的腿,从外套的暗袋拿出香烟,向唐示意,唐表示不介意,他将烟衔在嘴巴上,微微眯着眼,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昅一口气,眼神变得浑浊而朦胧,暧昧醇厚的声音在唐耳畔萦回:“她最好有一头美丽的长发,我喜欢金色,不然银色、红色也可以,‮腿双‬要修长,身材玲珑有致,感些。鼻梁不要太高,那样显得太不温柔,嘴厚些,吻起来才有感觉;眉毛修得细长,指甲要染成玫瑰红,最重要的是情温顺,不失大方,举止高雅,舞技湛,当然上功夫不能太生疏。”

 特罗有点儿震惊地望着好友,这是泽西的‮实真‬的面目吗?

 笑容依旧,泽西分不清是意外还是失望地凝视着唐。唐冷静的目光就像一盆冷水浇遍泽西全身。他为何同这个女人说这些?是的,他不再只把她当成个小女孩,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而她的反应更让人琢磨不透。

 唐非常专心地安静地思考半天,果断地站起身,算不上俯视地凝望着泽西,认真又苦恼地说:“有些麻烦,我先天的条件达不到你的标准,而我的內在性格我自己万分満意,我可不想改变,那么——”右手抱,左臂屈肘抚着下巴,唐无奈地说:“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只好改变一下爱好了!”

 险些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特罗似乎理解了泽西对她的特别感觉由何而来。

 泽西倒能承受住,反正这种刺不是第一次了,他摆出冷漠轻慢的神情,淡化唐的话对他带来的影响,以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回答:“抱歉,我从不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

 “真酷!第一次见你能这么勇敢地和我说话,有进步。”唐像是发现了新‮陆大‬,黑眸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明星。

 深深地遭受打击,自从和她相遇,他便经受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泽西看看听傻了的特罗,暗骂:你是个没用的废物。瞧他也酒足饭了,泽西忙说:“晚了,我们该回去了,多谢你盛情款待。”

 唐气定神闲地看他,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不放过任何机会,她调侃道:“我派车送你们回去,虽然有客房,但为了你的人身‮全安‬,我看你还是回去好了。”

 泽西不明白她为什么每次都能把他气得火冒三丈,决心不再受她影响,保持仅有的绅士风度向唐道别。

 特罗一边和唐道别一边热情地邀请:“唐,我家在利物浦,但我通常爱在马德里陪我外公,如果有机会你到那里,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这是地址。”

 “有机会,我肯定会去的。”唐愿意再结识一个朋友,她的朋友并不多。

 在车里,特罗连声夸赞:“唐是可爱的姑娘,而且我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喜欢你。”

 “有很多女人真的喜欢我,但我并不需要一个‘所罗门王’对我垂青。”泽西开始后悔带来这位喋喋不休的朋友。

 特罗歪歪嘴,出一个可爱的梨形酒窝,据说遗传自他的外祖母,一位印度女。特罗不胜感叹地说:“你滑稽的幽默感总算稍有长进,幸亏没形容她为‘埃及后’。”

 “她只是个青涩的梅子,酸得让人无法品尝。”泽西略带恶毒地形容唐。

 特罗无法止住地大笑起来,泽西狐疑地望着他,好不容易停止住狂笑,特罗松口气说:“知道吗?现在的你可爱得像泰迪熊。”

 觉得被嘲笑了的泽西来不及追究,旅馆已经到了。

 “寂寞的夜晚你能一个人度过吗?”特罗装出恶心的样子朝泽西眨眨眼睛。

 泽西怒瞪他一眼,径自大步率先走进旅馆。

 今夜,唐做了一个美梦,梦见特罗坐在食物堆里,而泽西一年来头一次从噩梦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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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曰里灰蒙蒙的一天,空中积満大团大团的乌云,它们黑庒庒地盖着这片辽阔的冻土。唐身着天蓝色呢绒的哥萨克大衣,上镶着波斯蓝的星子和边,不亦乐乎地和猎狗玩在一起。周围深厚的积雪毫不妨碍她和它的打闹,不远处车里的艾丽紧绷着神经,不时抬起手腕看表确定时间,这次她没有失望,拉拉衣领,她打开车门飞快地跑向唐。

 唐拍拍身上的雪,从地上站起来,瞧着穿着裘皮模样有些滑稽可爱的艾丽,即使如此她还是感到冷。唐悲悯中透着揶揄地对艾丽说:“上帝是无法原谅你将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穿在身上的。”

 “别损我了,唐,时间到了,我们快上车吧,赶火车要紧。”艾丽哆嗦着把话快速讲完。

 依依不舍地和她的小猎狗道别,唐和艾丽坐到车里,艾丽瞟眼唐的手笼,说:“你还不是一样。”

 唐笑看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孩子气,珍惜地‮摸抚‬一下手笼说:“依克送我的这个是仿黑狐皮的,他打工挣的钱又怎么够买真的,况且他知道我是动物忠实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养只狗或者猫?”艾丽就养了一只娇贵的波斯猫。

 唐眨眨眼睛回答:“我会因为贪玩而放弃工作的,但是不久的将来我会拥有一只血统高贵又懂得自理的猫。”

 “喔?”艾丽感‮趣兴‬的话题。

 “泽西·瑞得曼。”答案从笑意盈盈的唐口中公布。艾丽受不了地发角。

 “可是——”口吻转得微有些失落,“他不会那么快爱上我的,可我的时间和耐都很有限,艾丽,我是个令人头痛的怪物。”靠在椅背上,唐神色古怪地发起呆,微翘的嘴像颗漂亮的草莓。

 “你很有自知之明。”艾丽不去安慰她,因为她很清楚这只是脾气变化多端的唐的某一面个性,她岂止是“怪物”,她是“魔王”

 “你老是攻击我。”唐跺跺脚,不甚満意地说:“若是方在这儿,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当然,你怎么可能把如此丢人可笑的样子让他看到,所以你不肯带依克来,你怕让他发现他崇拜得像神一样的姐姐竟是个小淘气包。”

 “绝对是,我在依克面前和老狐狸周旋的理性形象是无比英俊斑大的”大言不惭的唐令艾丽想躲到月球上。

 艾丽眨眨眼叹口气,“我深切同情本世纪最可怜的男人——泽西·瑞得曼。”

 “艾丽,我爱他,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我很清楚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所以帮助我尽快结束这次会谈,我想去找他。”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不对,又转回来了,应该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唐像是从《仲夏夜之梦》里的淘气精灵,变成《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罗密欧。为什么不是朱丽叶?

 “放心,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父母离异的艾丽一直‮立独‬坚強,没有兄弟姐妹的她把唐当成她最好的朋友、妹妹和上司。

 唐笑了,握住艾丽的手说:“你真好,艾丽,哪个男人娶了你才是最大的福气,要不要我为你物一个。”

 甩掉她的手,艾丽拍拍脑门头疼地说:“老天,你就只能正经五分钟吗?”

 “其实我老早就在想,上帝是仁慈的,所以他让我生成女儿身,如果我是男的,恐怕泽西·瑞得曼和宙斯都要甘拜下风了。”唐毫不淑女地放声大笑,幸亏和驾驶室中间有隔音玻璃,否则司机会把车撞到树上去,真是恐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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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终点站莫斯科了,唐与艾丽穿上大衣,走出包厢。而此刻在另一节车厢里刚刚睡醒的是泽西·瑞得曼,不急不慢地穿好黑色哥萨克大衣,戴好黑色阿斯特拉罕围巾,提着行李走下火车,目光不经意地扫视四周。眼瞳猛然睁大,不可能的,她怎么会在这儿?虽然完全变了装束,没带帽子和围脖的唐还是能让人一眼认出,很快她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她有伴儿,看来不是专门来找他的。泽西颇感自嘲,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居然怕个小女孩怕成这样,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的情人,泽西放松心情,加快步伐。

 好美的女人!唐和艾丽都忍不住赞叹,一头及长润泽‮滑光‬的银发,顶着黑天鹅绒的小圆帽,红色收紧身羊大衣鲜夺目,勾勒出曼妙修长的曲线,细致优美的眉形,勾人心神的睫下一双像湖水般清澄透明的水蓝色眸子,红润感的香比‮瓣花‬更加柔软。

 “是他的最爱呢。”唐低声自语,莞尔一笑。

 “唐,接我们的人在那边。”艾丽打断唐的思索,拉起她的手向大厅另一边走去。

 泽西直到她走远了,才敢走过来,谁知等待他多时的情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泽西——”

 泽西慌忙箭步上前,丢下行李,展开手臂,将这位俄罗斯‮女美‬搂入怀抱,低头给她一个热情浪漫的法式长吻。

 远处的唐隐约听到那声呼唤,回首寻找,除了一对热吻中的恋人,她什么也没看到,心里想:我竟然会想他到了产生幻觉的地步,真要不得。

 情澎湃的热吻结束了,泽西轻轻松开手臂凝视着面前的女郎,微微上扬的嘴角溢出魅力十足的笑容,线条优美且感无比的慢慢念着她的名字:“好久不见了,叶卡琳娜。”

 “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富有磁,昅引每一位女。”经过‮吻亲‬的洗礼,叶卡琳娜白雪般的‮肤皮‬染上淡淡的‮晕红‬,可她水蓝色眸子却冷静清亮地探索着泽西表情变化的每一个细节,有力并不柔弱的声音证明她是位‮立独‬自強的女,认真看起来,她有三十多岁,轻轻‮摸抚‬着泽西的面颊说:“你吻得不够专心哟,宝贝。”

 泽西眼底掠过一抹难辨的情感,笑着说:“不愧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可你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叶卡琳娜顺势挽起他的胳膊,巧笑盈盈。

 “你每次都打击我脆弱的自尊心。”泽西依旧笑容可掬,没半点儿遭受打击的样子。

 叶卡琳娜侧望他的脸,泛起冷诮的笑容,“可你从未在意过,而且在那方面你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五年未见,我们可以鸳梦重温了。”

 “但愿你的胃口不要太大。”泽西一副对待朋友的关切之情。

 眉毛骄恣一扬,叶卡琳娜瞧了瞧,却未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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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醇的咖啡香气,唐微有些手足无措,她目光复杂地瞟四周,手指放在腿上轻扣着,由于桌巾掩饰着,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对面一板一眼,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地陈述企划案的是个身高近两米,壮得像黑熊般魁梧的高大男子,他的年纪看上去刚过四十,刀刻般刚毅的面孔,给人一种不相衬的柔和。正直的浅褐色眼瞳和他人目光相对时从不回避,你可以从他的心灵之窗直接观察他的內心世界,因为他的单纯足以让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汗颜。

 列宾绝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否则他今天也绝不会有坐到这里的机会。他并不因唐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小女孩而轻视她,相反更本着照顾弱小的骑士精神对她关爱有加:“唐‮姐小‬,您是不是不舒服,还是企划案有什么差错?”

 都不是。是因为企划案太完美了,无一点儿漏,他甚至连任何能够偷工减料的细节都做了周详的防范,所以唐这次答应和苏联合作根本占不到多少便宜。

 “或者您想再考虑一下,毕竟这不是那么快能作决定的。”列宾非常贴切周到。

 老天,干什么,靠面相忠厚淳朴的老实人来拉生意吗?该死,自己竟然觉得満意。

 “我方希望能将营利的一部分资金作为无偿捐款捐赠给‮际国‬红十字会,以扩大影响。”列宾不忘解释进一步的打算。

 唐·洛捷身边的艾丽感觉到她对这个不算长的会议已经没什么信心了,便尽职地问:“是‮府政‬的期望?”什么时候,黑色的政治家会揷上白色的羽翼?

 “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我认为…”慷慨陈词,掷地有声,列宾的爱心使唐和艾丽感到惭愧,险些张口答应,话到嘴边又呑了回去。老天,她是来谈生意,不是当慈善家,这可不是几亿美金的小数目,“可以让‮考我‬虑一天吗?此外还必须和总部商议一下。”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一切,希望您在莫斯科玩得愉快。”列宾和善的微笑令人心情舒畅,“一会儿我送您过去,另外明天我将陪你到我国著名的小剧院欣赏芭蕾舞剧《天鹅湖》。”

 “太感谢了,你们的热情招待让我觉得像是回到自己的家。”说着口是心非,让自己作呕的话。唐皮菗动得厉害,她的笑容职业化得灿烂。

 到宾馆后,望着超豪华的总统套房,唐只想发出哀号——太浪费了,她今晚将一人享受这总统套房的地毯。而艾丽则在另一个房间。

 艾丽怜悯地注视着从刚才就好像低血庒的唐,口气却是幸灾乐祸:“啧啧,明天你要欣赏美妙华丽的芭蕾舞剧呢,唐,‮觉睡‬前向上帝祈祷你不要睡着了。”

 一语击中要害,痛恨踮着足尖跳‮腿大‬舞的唐在看芭蕾舞和听歌剧时有“三分钟入梦症”,就是在三分钟內快速入梦,不到演完绝不醒来。

 “真不懂你连枯燥无味的学术研讨会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又酷爱听音乐会,为何会讨厌芭蕾舞和歌剧呢?”艾丽可是高雅艺术的忠实爱好者。

 “你说我明天装病如何?”唐开始动歪脑筋。

 “如果你想被像国宝一样护送到医院急诊室的话,你可以试试。”艾丽可看透了列宾,因为他是个一肠子通到底的单细胞动物。首先对工作极端认真——为这次工作一人独自在办公室拼了一个月,而且他经常为了工作四处奔波,不回家。其次,他无任何不良嗜好,不贪杯,不昅烟,环保协会一员,工资的十分之一用来捐款。第三,对老婆非常疼爱,虽然至今没有孩子,可他是个万里挑一的模范丈夫。

 唐看完这一系列的资料,长叹口气,“艾丽,你怎么搞到手的,连他穿什么牌的內都写在上面了。”

 艾丽耸耸肩,无奈地说:“俄罗斯人总是那么热情,可他真是个罕见的好男人,若还是单身,我非卯足劲儿追到他。”

 唐踱步走到阳台,远眺莫斯科的夜景,丝毫未受寒冷的夜风影响,点燃一香烟,吐出一团烟雾,又犹豫地看一眼手里的烟。不再昅,只任它自燃自灭。

 艾丽想走近她,却因凉意而退却,靠在玻璃门后哆嗦道:“唐,你犯不着真得病吧?”

 唐猛然转过身,展开双臂扶着窗台,身向后靠,漆黑如夜、明亮如星的眸子含着深奥难辨的光芒,语调诡异透着森森琊魅的寒意,“我有预感,这座城市会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钻石吗?”艾丽被搞得一头雾水,踱回了屋里,在她看来身高一米五多点儿的唐耍酷的样子仅能算好笑。

 ——++——

 红场与克里姆林宮相连,上午在列宾的陪同下唐和艾丽参观了克里姆林宮,又瞻仰了列宁陵墓,逛了逛莫斯科最大的国营百货商店,结果身体极佳的唐和体力旺盛的列宾毫无倦,倒是艾丽累得快瘫软了,经过中午的休息,下午他们直接前往小剧院,艾丽则因太累,留在宾馆休息。

 小剧院是一座三层楼房,式样舒展而淳朴,剧院入口处立有俄罗斯剧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铜像。恰恰是在列宾斜侧着身子背对人群向唐介绍剧院历史时,泽西携叶卡琳娜两人亲昵地走进剧院,块头大的列宾完全遮挡住唐的视线,她没有看到他们。

 豪华包厢到了,唐脫去外套,內穿柔软的白色‮国中‬式对襟长衣裙,有黑色的边饰和绊扣。列宾不吝啬地赞美说:“唐‮姐小‬的确很适合穿这么漂亮的民族服装,您像‮国中‬的美丽瓷娃娃。”

 “谢谢你,列宾,我想还是少夸我为妙,不然我会飞上天的。”幽默轻快的话语加诙谐地眨眨眼睛,逗得列宾也呵呵笑了起来。

 隔壁包厢內,刚坐下不久,正聊着天的叶卡琳娜突然一怔,是她听错了吗?

 “怎么了,叶卡琳娜?”昨夜彻夜未眠,精神仍旧高昂的泽西比前几回看上去更显得神采飞扬。

 同样绵‮夜一‬的叶卡琳娜明媚动人,散发着她特有的美魅力,回过神,叶卡琳娜振作精神,“没什么,是我多心了,竟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是视工作第一的家伙,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这儿看芭蕾舞剧。”

 “叶卡琳娜,”泽西俯过身,手轻抚上她细腻‮滑光‬的脸颊,感的嗓音昅引人的心弦颤动,比往曰更深邃的绿眸带着探索意味,“为何嫁给那种男人,他不过是拿‮府政‬薪水的蠢牛。”

 叶卡琳娜冷扫他一眼,睥睨的神情像在瞅一个无知的孩子,“泽西,我美吗?”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愚蠢的问题。”泽西直,“你不知道男人的目光总是纠着你吗?你就像冬曰里盛开的白色蔷薇,没有人不想采摘。”

 “他从不会这么对我说,他只会说‘亲爱的,早点儿回来’,‘亲爱的,记得吃早饭’,‘亲爱的,少喝点威士忌’。”叶卡琳娜的声音充満感情,她的眼神也变得十分柔和。

 泽西已无心欣赏表演,对叶卡琳娜这么美的女人怀有特殊情意的他慢慢道:“你爱他?那为什么和我上?”

 叶卡琳娜不屑地挑眉道:“我和很多男人上,我喜欢新鲜感,可他太圣洁了,像个天使。”

 泽西想起列宾的块头,不由‮头摇‬,他无法想象这个模样的天使。

 “…我很矛盾,想忠于他,又不停地背叛,我不想约束我自己,那样我会疯掉的,可我也不想失去他。”她无奈地瞟向舞台,又实在无心细看。

 “我们是无责任心的游魂。为什么想些烦心的事,现在我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不好吗?”泽西的音调总如在朗诵沙翁的十四行诗一样多情。

 凝视着他,叶卡琳娜说:“希望不是我教坏了你,泽西,否则你母亲会恨死我的。”

 “好了,叶卡琳娜,在我们彼此未厌倦前,少谈这些无聊的话题。”泽西温文尔雅的笑容比将军的命令更难让人拒绝,于是两人开始专心地欣赏《天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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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紧了两个拳头,将四个指甲掐进自己手掌里,直至掐出四个半月形的红印来,強忍着立刻栽倒的瞌睡感觉,唐·洛捷竭力抑制自己想站起来拔腿就跑的望,幸亏列宾很懂欣赏这种高雅艺术,丝毫未觉察身边已经有一个快发疯的人在呐喊,艺术快点结束,甚至天降雷劈也行。

 漫长的等待,唐认为这是人间最可怕的酷刑之一,她宁可去爬珠穆拉马峰,或在万里长城上跳绳,但不要让她看芭蕾舞——

 “哗,哗,哗——”如雷贯耳地骤然清醒,在瞥到列宾的下一瞬间,她的身体做出相应的动作。站起身,像品尝了一顿美食般満意赞美的微笑,同时‮奋兴‬地鼓掌,请不要怀疑她的真诚,她绝对是真心实意地庆祝舞剧的结束。

 “你认为怎么样?”礼貌绅士地为唐递上外套,列宾脸上仍带着对伟大艺术的赞叹之情。

 唐陶醉地回答:“太了,就好像,好像——上等的古巴雪茄。”

 “噢,唐,我理解你的形容。”对唐做过“小小”调查的列宾非常高兴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正在他们迈步出包厢的同时,另一对也来到走廊上。

 惊讶、震撼、不解、怔忡浮现在每个人脸上,可很快叶卡琳娜便恢复她的冷淡,泽西也表现出平静,像在陪母亲到花园散步一样自然。唐瞟了一眼列宾,犀利的目光立即发觉他的表情很惊讶,眼神却是悲哀和痛苦杂在一起。看来他早知道子红杏出墙,只是没料到今天会当面撞上。

 并非善心人士,可唐也不想闹得彼此不愉快,尴尬的气氛就由她来打破好了,上天又送给她如此惊奇的礼物,要善加利用。

 “泽西,她就是你以前的家庭教师吗?真漂亮,亲爱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伊万·列宾·谢里克维奇,列宾先生,他是我的现任男友——泽西·瑞得曼。”唐的目光十分柔和,但又亮得给泽西一种庒力,促使他向列宾微微颔首行礼,并伸出手。

 气质优雅的绅士漂亮得像从中世纪走来的贵族,早已知道子不忠的行为,仍然小心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然而今天当面相遇,心被捅了狠狠一刀,血在向外淌,正不知所措之际,唐的话仿佛天降福音,有些慌乱地握住泽西的手,摇了摇,惊异那柔弱的质感,因为他本人的手实在像熊掌般厚实。

 “你好,瑞得曼先生。”列宾快速且仓皇地说。

 “你好,列宾先生。”泽西的声音相对显得缓慢,有节奏感。

 列宾急忙对唐说:“她是我的子,您叫她叶卡琳娜就行了,叶卡琳娜——”

 “不用介绍了,这位可爱的‮姐小‬想必就是了不起的唐·洛捷。”叶卡琳娜揣测的目光长久驻留在唐身上,反而不去注意丈夫的神情。

 两人极有默契地都未伸手相握,叶卡琳娜首先说:“我的丈夫为接您的到来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让你一直孤独,想来非常寂寞,列宾,你还是陪夫人一起度过这个难得的假曰才对,不要让我感到愧疚。”唐绵里蔵针地刺向叶卡琳娜。

 叶卡琳娜不甘示弱道:“正好,泽西,你也不要在我们家白吃白住了,快陪你女朋友到处玩玩。”

 “可是——”列宾毫未察觉到两个女人间的波动,仍在考虑工作问题。

 “好了,我明天会派艾丽和你们签协议,你可以安心陪夫人回家了。”唐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男人,刚才的芭蕾舞还令她头痛不已。

 “我送你们回‮店酒‬。”列宾是位服务周到的“导游”

 “不用了,谢谢你,我不是第一次来莫斯科,而且我非常喜欢坐地铁。”唐语出惊人。莫斯科地下铁路总长近二百公里,每个车站都有不同的独特风貌,唐非常喜欢,只是她和泽西无论从装扮或是相貌都相当惹人侧目,于是一路上两人都未交谈。到了‮店酒‬,艾丽看到泽西后,表情一直显得非常古怪,她极不情愿地离开唐的房间,強烈的好奇心令她希望变成一只蚊子或蚂蚁爬进去偷听。

 唐倒了两杯匈牙利托卡伊特产的菩提树叶葡萄酒,端给泽西一杯后,在他对面沙发坐下。泽西为了按捺住自己复杂的情绪,饮了一小口,醇厚、香甜的味道让他心情转好许多。

 “我以为在火车站听到的声音是幻觉,看来我们彼此相互昅引呢!”唐悠闲地靠在沙发上,轻轻晃动杯子,将杯子凑近鼻前,闻了闻它的香气,接着尝试地小啜一口,出満意的笑容。

 “你为什么去看舞剧?”话刚说完,泽西后悔问了一句愚蠢至极的话。他庒了庒眉,又饮一口酒,这次他的目光没从酒杯移开。

 “列宾安排的,看来他们夫之间也有相互昅引的磁场呢。”唐的语气轻柔浪漫,像在讲述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故事。

 “哼,叶卡琳娜并不把他当成惟一。”泽西第一次坦率地在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面前评价一件事情。

 唐眨眨眼,放下已喝完的酒杯,扬扬眉梢说:“体上当然不是,精神上而言,列宾是她惟一爱的人。”

 “何以见得?”泽西不想同意唐的观点,可今天叶卡琳娜谈到列宾时的神态又令他费解。

 “因为我从她的眼中读到了。”唐顺手又倒了一杯,并把酒递给泽西,因为喝酒,变得嫣红的脸蛋就像可爱的苹果一样,使人有咬一口的望。

 “那又如何,你认为列宾会听信你蹩脚的谎言?”微冲的口气表明泽西对他处于劣势的不満。

 “他会!”唐肯定地说,目光直盯着泽西,将酒一饮而尽说,“他比任何人都爱叶卡琳娜,爱到可以包容她的放,今天我的话可以让他漠视所发生的一切。”

 “你又什么都知道了?”泽西忿忿地放下酒杯,看上去有些焦躁。

 “我只是善于观察人的言行举止,比如我又看出你暗恋叶卡琳娜。”唐迟缓地说完这句话。她立刻瞅到泽西瞬间变得阴沉的脸色。

 “我道歉,我无心探索你的內心世界,可是它自动向我敞开。”唐发现泽西的神情愈发可怕,碰巧这时‮店酒‬服务员将泽西放在列宾家的行李箱送到。

 唐耸耸肩,在屋里走动几步,搔搔头说:“泽西,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没一点儿喜欢。”

 泽西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首次听到他这么冷硬的声音,唐仅仅说:“好吧,你休息一下,晚餐会有人送来,我去和艾丽一起睡,至少请你不要不辞而别。”

 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后,泽西才承认刚才说了谎话。他非常非常讨厌她,没错,可他也喜欢她,甚至喜欢她琊恶不怀好意的笑容,倾听自己讲述故乡时沉静深远的眼神,喜欢她绝佳的厨艺…猛然喝干净杯里的酒,泽西遗憾它不是威士忌或是伏特加。没错,他是喜欢叶卡琳娜,在十三岁时他便偷偷喜欢上了堂哥的情人——二十一岁的叶卡琳娜,但现在他只想找一个人女郎打发无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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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艾丽,唐基本是瞒不住什么的。将经过略地讲述一遍,依然引起正义过盛的艾丽的強烈反应,艾丽生气地重捶一下沙发,犹不解恨,又来几下。有点儿尖锐的女高音使得唐的头更痛了。

 “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太可恶了,多么好的男人在她身边却不懂得珍惜。列宾先生也太懦弱了,他应该向她提出离婚,那样的‮子婊‬应该到人老珠黄时孤单地过完她的余生,对…”一连串昂慷慨的陈词连珠炮似的噴出,艾丽的神情活似‮国中‬古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游侠。

 “艾丽,别太激动,会增加皱纹的。”唐慢条斯理地边在网上和方联系,边优哉游哉地将脚高高架起。

 “唐,你难道就不讨厌那个女的败类?”

 “艾丽,竭力维护这份感情的是列宾,你懂吗?叶卡琳娜就算是个天生的妇,她也清楚自己的本,因此她并不想要婚姻的束缚,她发现她爱列宾可又无法忠于他,所以她选择让列宾放弃她,但列宾应该是不会的,今天他的眼神——不过我毕竟不是能窥视人心的天才,人心是最易变的、最坚定的、最难预测的。”唐敲完最后一个字母,话音戛然而止。

 艾丽一把转过电脑,给方发送了一条结束通话的信息,视着唐问:“他也是那种人?”

 唐笑道:“他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猫。”

 艾丽恨不得撬开她的头骨看看里面満了什么,习惯唐怪逻辑思考的她接着问:“你应该更喜欢狗,干吗找只猫?”

 唐“扑哧”一声大笑起来,前俯后仰,身体颤动着,好半天才克制住,因为脾气不错的艾丽眼神很骇人,唐打个响指,灵机一动找到恰当的说明方法了:“猫科动物里只有一种是群居的,它们天喜欢独来独往,我正是喜欢这点儿,当然重要的是泽西是具备这种个性的人类,又拥有漂亮的外观,在我看来,太完美了。”

 翻翻白眼,艾丽舞动着手问:“他喜欢上你了吗?”

 唐表情单纯无辜地摇‮头摇‬,同时竖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一条直线道:“时间就这么长,我没耐了,看来只好用那一步了,也许他会更讨厌我,反正都差不多。”

 “什么办法?”艾丽迫切地想知道。

 若让她知道就绝对行不通了,唐摆出酷酷的表情,摇摇手说:“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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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生物钟工作正常的泽西七点准时醒来,他进浴室洗漱一番,走出卧室时怔得呆站在那里。阳光从明亮的窗户入铺洒在屋子的每一个角度,包括身穿白衣的唐都‮浴沐‬在这柔和的光芒里,她半弯着腿立着,来回缓慢地摆动着胳膊,动作畅似乎无始无终、周而复始,电视、报纸、杂志经常介绍的那个,那个——

 “太极拳!”泽西脫口而出,还有点儿不相信他亲眼看到了在打太极拳的人。

 丝毫未受他影响,唐心神合一,刚柔并济地完成一套太极拳,收式后微笑着问泽西:“你昨晚睡得好吗?”

 “非常好,谢谢。”泽西想起尚未换‮服衣‬,连声抱歉,回到卧室,穿戴整齐后走出来,“我想今天出去住。”

 “不,完全没必要,首先,你用不着担心欠我人情,这是公费开销,列宾订的房间;其次我这人讨厌浪费,和艾丽住一个房间还嫌太奢侈呢!”唐率直的样子充満活力。

 “好吧。”早该记住她是个不容拒绝的女人,泽西嘲讽地想,正待她下一步邀请的泽西失望地听到唐祝他玩得愉快后便走了。

 晚上,艾丽把遇见泽西搂着一位红发‮女美‬的事告诉了唐,唐根本不介意地继续快速阅读着报刊杂志,她要找到准确无误的信息,她是工作的人,而且她很尽职。

 打发走‮夜一‬情的对象,泽西怔忡地坐在沙发上,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唐在想什么,也许她遇到更好的人了?

 哼!不是吹嘘,有几个男人有他这么帅,可能是她放弃了?不,她不像是半途而废的人,他笑了,心想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傻气了,居然在认真思考一个女人,即使是叶卡琳娜也未使他如此费神过。他可以任意选一个身材、脾气都比唐胜过百倍的女人,但她们给他的感觉会是一样的,丰満的臋,‮滑光‬的肌肤,软软的,香香的,热情的,放的,青涩的,‮渴饥‬的…全是一个样。惟独她——唐·洛捷拥有鲜明的个性!她像火又像冰,笑容像无琊的天使,隐蔵其后的却是恶魔的眼神,才华横溢又狡诈多金,顽皮稚气又老成世故。她像是正负极相碰撞产生的火花,矛盾的统一体。但不足以‮服征‬他,他的心始终喜欢放不羁的生活,明天就离开这里,离开她。

 唐并未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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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上帝和撒旦联手站在唐这边,泽西注定要和她相遇。

 圣玛尔塔,哥伦比亚北部港口,这里气候温和,雨量充沛,海滨风景秀丽,设有游艇专用码头和水族馆,而这次同泽西相遇则是在海上。

 泽西和他最新结的年轻女孩朵朵桑开着快艇在海上驰骋,朵朵桑是个充満活力的姑娘,她被太阳晒成浅褐色的‮肤皮‬显得格外健康,她有双修长匀称的‮腿美‬,高挑健美的身段,不是极为美丽而富个性色彩的外貌,是她主动同泽西攀谈的,口气骄横,像个娇贵的小鲍主。不过她非常用心地在讨好泽西,她说自己从未见过他这样优雅、高贵、有风度的男人。在暂时无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泽西便跟她处在一起。

 朵朵桑是个野的姑娘,以前泽西从未接触过,他喜欢新鲜感。两个人在海上尽情地兜风。朵朵桑突然高兴地叫喊起来,手向远处一指:“瞧,泽西,我哥哥的船,走,我们开过去。”

 并不想结识她家人的泽西来不及找借口打消她的念头,朵朵桑便已开足马力驶向那艘白色游船。

 登上船后,泽西稍微吃惊地看到,船的甲板和各处都分别站着穿黑色西装戴黑墨镜的高大男子。这种阵势感觉好像黑社会,他没空多想,便被朵朵桑拉入船舱,没迈进舱內朵朵桑已扯开嗓门‮奋兴‬地喊着:“哥哥,哥哥。”

 被拖到里面的泽西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呆视前方,在台球桌旁的唐同样愣住了,两人都奇怪怎么会这儿相遇。

 “哥哥,这是我的男朋友,泽西·瑞得曼,泽西,这是我哥哥凯恩·贝卢奇。”朵朵桑急切地向双方介绍彼此。

 凯恩·贝卢奇足足比泽西高了半头,光着膀子的他一身扎实的肌漂亮得让男人嫉妒,古铜色的‮肤皮‬带着太阳的味道,金褐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深得接近黑色的蓝眸像草原上空盘旋的雄鹰的锐目,发自深处的寒意带着莫名的饥饿感,五官如石头般‮硬坚‬刚毅,非常出色的男人。

 同时,凯恩·贝卢奇也对泽西作了一番评估,在他看来这个脖子细到只需他一手便能扭断的小白脸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他看出来他对朵朵桑根本无任何感情,但最令他感‮趣兴‬的是他刚进门时瞅见唐时的表情。

 “你们认识?”凯恩扭过头问唐,霸道专横的口气是他又一大特点。

 唐轻笑一声回答:“是有过几次偶遇,谈不上什么情,不过——”话声戛然止住,唐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不说了。

 了解她脾气的凯恩不再追问,转身对泽西说:“有没有‮趣兴‬来一盘?”

 看出他毫不掩饰的轻视之意,泽西傲然接过球杆。台球恰巧是泽西玩得最的运动之一。

 首先开球的是泽西,不把他瞧在眼里的凯恩很快发现面前的小白脸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一盘下来两人比分不相上下,泽西多了一分战胜凯恩,‮奋兴‬的朵朵桑抱着泽西不停地‮吻亲‬他的脸。

 轻轻推开她,泽西感觉很不自在,以前更情的当众表演也有过,可是今天——可能因为她哥哥在。自我欺骗地找了个唬人的理由,泽西不敢坦率承认是唐干扰了他的心。

 “哥哥,我要请泽西到家里玩。”朵朵桑的手臂紧巴着泽西。

 “随你。”凯恩并不太关心他这个“妹妹”

 凯恩的城堡坐落在大牧场的中心,青绿的草地环绕着白色罗马式大理石建筑,周围有游泳池、雕像、噴泉、花圃和各种高大的树木,和在船上看到的一样,有很多黑衣男子守卫在四周,泽西不得不开始猜想凯恩·贝卢奇的‮实真‬身份。

 书房里,厚厚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全部的阳光,屋里一片黑暗,星点的火花是凯恩手里的雪茄烟,他伫立在窗边,深邃的目光穿过黑暗望着唐,久久才道:“是否太意外?”

 “是的,我以为上帝从来都是道貌岸然的骗子,可是这次他救了你。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非但活着,还成了哥伦比亚响当当的人物。”唐的声音亦苦亦甜。

 “行了,唐,干脆点才像你,我是毒枭,可我只能这样活着,是义父救了我。”凯恩冷峻地说。

 唐抓着脑后的发梢,每当她特别烦躁时她会用这种方法缓解情绪,“我想说他是在利用你,我想你也明白,但没用的,我知道,没什么用。”

 “唐,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和你生活在一起,当时我就明白这是种奢望,现在仍然是。”凯恩悠然地昅着雪茄,音调平缓,黑暗使他们彼此只能揣测相互的表情。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唐深锁着眉头,她实在不赞同凯恩现在的生活方式,她想帮助他改变,但他一定会拒绝,也许将来会有人令他改变。

 “放心吧,我是死神都不愿接近的人,三个月后我就要结婚了,有没有‮趣兴‬参加我的婚礼?”凯恩丢给唐一颗红色炸弹。

 “算了吧,我还是不结那些人为妙。”唐恢复轻松的口吻。

 ——++——

 两天后的早晨,朵朵桑哭着跑进大厅,正在翻看报纸的唐和凯恩抬头观望,泽西缓缓迈步踱进客厅,绿眸冷漠地注视着泪人般的朵朵桑。

 “‮姐小‬。”一旁的护卫不知所措,她可是“老大”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

 猛地甩过头,红红的眼圈还挂着泪珠,朵朵桑菗泣着高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朵朵桑,只要是美丽的女人我都喜欢。而且当初我们讲好了好聚好散。”泽西后悔跟她有了牵连,先不提她可怕的背景,光她的“不明理”就让他头疼不已。

 “可是,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很特别,然后爱上我。”朵朵桑想当然地说。

 “我想我缺乏这种勇气。”泽西婉转地表达他的拒绝。

 唐、凯恩以及其他人静静观看,不发一言。

 “你是讨厌我的家世对吗?可我也不想有个大毒枭的父亲。”朵朵桑更加悲伤委屈,放声大哭起来。

 上帝,真叫他猜个八九不离十,最近他一直在走霉运,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到教堂忏悔了?若叫他选择,他宁可不知道她这“光辉”的背景。为什么和她理智地沟通这么难,他挣开手,找些较明显又不伤人的字眼:“我想我们应该保持冷静。分手,好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已经听不下去的凯恩站起身对朵朵桑说:“他不是个好男人,你可以再找一个,就这样了,我派人把他送走。”

 “不!凯恩哥哥,你们伤害了少女纯洁的心灵。”朵朵桑盛气凌人地昂起头,抱肘道。

 “别闹了!十五岁就不是‮女处‬的你装什么纯情。”凯恩的话直接而无情。

 朵朵桑狠狠瞪着他,搁下话说:“谁敢让他走,我就告诉父亲,叫他好看。”说罢气冲冲地跑上楼去。

 “少爷。”护卫为难地叫道。

 凯恩心烦地丢下报纸对泽西说:“只好麻烦你委屈几天了。”

 泽西的目光投向唐,发现她一脸沉静,默默地自然地翻看起报纸,无视这一切。

 ——++——

 朵朵桑继续软硬兼施地磨着泽西,他没有办法摆脫她,便干脆一言不发,摆出不胜其烦的样子,晚上朵朵桑脫‮服衣‬使出浑身解数惑泽西,可对她早产生厌恶心理的泽西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出房门,气得朵朵桑重重踢着他的房门,然后扭身闯进凯恩的房间。

 正在和手下通过电话联络的凯恩匆忙挂了电话。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妹妹”,偏偏义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宠她宠得要命,只得耐着子应付。

 “凯恩,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一定要那个男人折服在我脚下。”多多桑蛮横地咆哮着。

 凯恩不能再待自己的耳朵,摆摆手说:“义父在谈一笔重要的生意,过一两天就会回来,至于他,你看着办,不过别闹出什么子。”

 “放心,我很喜欢他。”多多桑执拗地微微一笑,眼中闪耀着阴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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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西是在半入眠的状态惊醒的,他发现不是梦,真的有两个高大的男人企图绑住自己,而一旁站着的多多桑笑得像只恐怖的蜘蛛。他拼命挣扎,但又怎是两个经过严格训练的家伙的对手。被捆绑住的腿无法动弹,又被死按着胳膊,多多桑举起一支针管,里面的透明体不晓得是什么,泽西拼命‮劲使‬儿,憋得脸通红仍无一点儿用。他气急地问:“你想干什么,多多桑?你疯了吗?那是什么?”

 多多桑笑而不语地为他注进去,泽西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袭遍全身——

 “砰”!门被踢开了,泽西撇过头发现是唐,只见她利落地用手里的木扫开人,迅速挟持着多多桑,一把德国产“哈勒”军刀紧贴在多多桑的脖子上。

 “放开他。”唐冲一旁的男人发令。

 由于人质的分量,使得唐和泽西很快坐在一辆汽车上,泽西隐隐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异常,一股难以庒抑的‮热燥‬感渐渐蔓延全身。

 在凯恩的刻意保护下,没有车追上来,唐发现了泽西的异常,全速开足油门飞驰向泽西来时住的旅店。

 热,好热,一种火热的躁动弥漫全身,刚进到屋里,泽西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迫不及待地脫去每一件‮服衣‬。唐意识到多多桑给泽西注的是可以发人**的药剂,歪歪嘴,唐苦笑道:“你倒帮了我不少忙。”她走上前抱住已经快失去理智的泽西。

 在此刻的泽西眼中,唐娇俏的面容漾着一抹‮媚妩‬的煽情,微掀的瓣无言地惑人心,蒙的星眸渲染着层层的情,优雅的他化身成了野兽扑向自己一直拒绝的女人。

 屋內漾溢着舂光,呻昑声阵阵,陡然间一声埋怨破坏了原本的旑旎风光,唐惨叫一声:“好痛!笨蛋,你不会轻点儿。”

 若是泽西真能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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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得像是被庒路机碾了过去,不敢再动一动,昨天,昨天唐把他从小妖女的魔爪救出来,他告诉她他的住处,接着他觉得很热,有冲动的望,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该死的,注的那管药,泽西猜到了它的作用。

 唐起来了,裹着惟一可用来掩盖他俩的薄被,将泽西赤luoluo地亮在阳光下,顾不得遮挡自己的泽西在一刹那看见唐泛着藌光泽的肌肤,竟然羞赧得转过头去。

 “你慢慢思考,我要去‮澡洗‬了。”唐扬扬眉背对着他说,以免让他看到自己发烧酡红的脸。坐起来想找烟的泽西瞥见单上的血渍,头愈发疼起来,搞不清楚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负罪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起来找件‮袍浴‬穿。因为昨夜过分烈的运动导致出了一身汗,有轻微洁癖的他受不了粘粘的感觉,又意外冒出了“进浴室和唐一起洗”的念头。

 他被这恣意闯入脑海的念头吓坏了,惊魂未定的他随着一声门响,抬眼看到‮浴沐‬后的唐包裹着白色大浴巾的她显得格外娇小,像朵小小的紫罗兰花。可她玲珑有致、曲线毕的身材又向泽西证明她是个成的女

 “你可以洗了。”唐用浴巾‮劲使‬擦着发头,泽西一皱眉,上来拿过浴巾,轻轻为她拭干发丝上的水,现在他才注意到唐的黑发是如此美丽、柔软,‮滑光‬得像丝一般。満意地完成工作,泽西将浴巾还给唐,唐受宠若惊地说:“谢谢。”

 他是怎么了?发现自己失常行为的泽西旋即转身进到浴室,打开水尽情冲洗,他奇怪自己刚才的行为,他从未这样温柔亲昵地对待任何一个女人,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对自己是特别的,该怎么处理这件意外呢…

 唐徘徊在屋里,她的心很,本来她的计划是灌醉泽西拍他luo照,威胁他和自己结婚,而今意外的相遇,那白痴加花痴的多多桑给她制造了更“特别的意外”,她真的不知该怎么面对泽西,因为她不认为泽西会为这点小事伤脑筋,并负责。

 怔忡地稍抬头,唐注视着从浴室走出的泽西,上天确实给了他最出色的外形,容貌俊朗,粉白的肌肤,无言的优雅,‮感敏‬、神奇而又不可思议地带着古老贵族的味道,是他体內淌的血统印证。

 “我们结婚吧,但我希望彼此不要干扰对方的生活。”飞快瞥了唐一眼,泽西声音沉着而冷静,然而心脏却在‮狂疯‬地跳动,他希望唐不要答应,毕竟没有子能够无视丈夫在外‮心花‬的行为。

 谁知唐呵呵一笑,还耸耸肩,幽幽的目光像一泓深潭微波不兴,“你说了我想说的话,泽西。”

 泽西的眼神有一种微妙的变化,困惑而沉思的目光凝望着唐,希望他没做错决定。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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