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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从动身开始,他们已经赶了十天的路程,要再过十天才能到达奇阵山,但马儿已经差不多快不行了,他们就绕远路进小镇里,打算重新去找一匹新马。

 在客栈里,他轻敲她的房门。

 “公主,是微臣。”

 “进来。”

 本来一连多天都受车马之劳的逸蝶很累,正想躺上休息时听到他的声音,疲累一扫而空,声音洋溢着快乐。

 这几天她食髓知味一直黏着他,他不敢进去以免又被她黏住。

 “微臣在门外说就行了,微臣要去挑选马匹,请公主乖乖待在这里,若是有什么状况就向隔壁的杨护卫求救。”说完,他扭头就走。

 他大可直接去买马不理她,但他很担心她找不到他会跑出来,跑出来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就多此一举来找她。

 心神叫他不能来,可是脚引领他来,最后脚战胜心。

 “我也要去…啊!”

 房內传来重物跌落底的巨响,伴随着惨叫声。

 他下意识往回走,踢开她的门。

 “怎么了?”

 原来是她整个人摔到下。

 “公主!”他很担心她摔伤,立即冲上前将她抱回上。“-没事吧?摔疼哪儿了?痛不痛?”他非常啊心她,透出心底的情意,连称谓都忘了,真将她当成自己的小情人。

 她虽摔得很疼,但听到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不噤出笑容。

 “蝶儿不疼了。”他的关心是万灵药,什么痛都能不药而愈。

 他赫然发觉自己的关心来得太快、太強烈了,有点尴尬地说:“那就好。”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果然很重。

 她的手还紧抓住他的下-,不让他离开。

 “蝶儿也要跟你去挑马。”

 “不行。”要是让她跟着去,她一定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来。

 “为什么?”

 “外面很危险,不适合-去。”

 “可是你会保护我,你通术法和武功,有你在,什么危险都不是危险。”

 他听她的称赞听得面红耳热。

 “还是不行。”

 虽然她不是非常美,但她的温柔纯真很能勾起男人最‮望渴‬的部分。

 好多次,他都沉在她的温柔纯真里,想跟她在一起。

 女人只要温柔体贴就很能勾起男人的爱恋,甚至逐渐软化心里的偏执。他终于明白自己抗拒不了她哪一点,是她的纯真。

 “又是为什么?”她噘起小嘴。

 “-不会挑马,我带着-干什么?”他网罗借口给她,就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可根据上一次收她为徒的经验里,他认清她蔵有百折不挠的毅力。这次挡得住她吗?

 “蝶儿虽然不会挑马,但能陪你上街,你比较不会无聊。”她哀求似的看着他,很有诚意的对他笑。

 每当她祭出她纯美的笑容,他总会双手高举。

 “好吧,但是-不可以来烦我,也不能离我太远。”他越来越不能抵抗她的柔情攻势了,任何漠然和清冷在她面前都起不了作用。

 “蝶儿知道。”她开心得笑不拢嘴。

 她长在深宮十六年,被封闭在一个看不到新事物的狭隘金笼里,初见到街上的事物,样样惊奇。

 “那是什么?”看见一晶红果串揷在草束上,她瞪大双眼,‮劲使‬拉着他的袖子。

 “糖葫芦。”

 他正疑惑她为何要问时,突然想起她一直待在皇宮,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市井小民的东西。

 “这是小孩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很甜,-想要吗?”

 “要,我想要!”她用力点头。

 看着她纯真的样子,他也被感染那份遇见新事物的惊奇。许久未吃的晶红糖葫芦,这时看起来甜美人,好像身旁的…她。

 不敢多想,他走上前买了一,旋身递给她,她那双晶灿无琊的美眸瞠得更大,向上扬成完美弧度的比那串糖葫芦更加红

 这一幕像一道‮红粉‬热浆融化他如钢铁无情的心,他又失神了半晌。

 她接过来后不由分说咬了一个,双颊鼓鼓的。

 “别用咬的,会噎着。”怕她噎着,他好心提醒她。

 “喔。”她含糊不清的回答他,呑下口中和着浓浆的碎果后,用很幸福的口气的说:“好甜喔…好好吃。”好像整个人都变成甜的。

 看见她甜美的神情,他不噤想天天看见,不自觉脫口而出:“-喜欢的话,我天天买给。”

 “真的吗?”她的语气远比刚才看见糖葫芦更惊奇欣喜。

 这才发觉自己又失言了,他别过头不想再被她弄得心神不宁。

 “反正到奇阵山之后哪儿都不能去,-最好在去之前吃个过瘾。”

 她望着他的侧脸微笑。

 “那你要天天跟我去买喔。”

 “-找杨护卫陪-去。”

 他在心里想,自己对她的情意越来越深了,全怪这几天跟她靠得太近,得开始保持距离。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要自己和她保持距离,但总是越陷越深。她到底对他下了什么法,连他这个长年习法的人都解决不了!

 她跑到他的面前,要他正视她的存在。

 “不要,我不要跟他去。”她只想跟她喜欢的人去。

 他把头别向另一边。

 “那-就自己去。”

 她不死心地又绕到他面前,非得要他看着她才甘愿。

 “可是父皇要你保护我,你不是应该随身保护我吗?”

 这次他不再别过头,反而如她所愿的看着她。

 “我是答应皇上要保护-,但不代表我要陪-去买东西,也不代表我该『随身』保护。”

 “干嘛不跟人家去呢…”她嘟起小嘴。

 “-想烦我吗?那我就要带-回去了。”他恐吓她。

 她连忙‮头摇‬,一副很怕被他赶回去的模样。

 “不不不,我不烦你了,我以后自己买就是了。”

 他正在跟她保持距离,不然有一天会完全沉沦。

 湛圣玉走进马厩,从第一匹开始,她跟在他身边,听他和马厩主人说话。

 马厩主人说:“我卖的马都是最好的,不但吃得少、喝得少、不挑饲料、不生病,而且匹匹跑得快。”

 湛圣玉对这种夸大不实的话庒不当一回事,自顾自的打量那些马。

 不懂人情世故的逸蝶倒是对这番话起疑。

 “怎么可能呢?有吃得少、喝得少、不挑饲料、不生病,还能跑得快的马吗?”

 “当然有,我这些马都是,不信-全买回去就知道。”马厩主人看她单纯又颇有来头,故意哄她上当。

 如果她真的全买回去,那些马很快升天,她再来找他理论,他就死不认帐。

 湛圣玉听了依然沉默,因为他认为她应该没有笨成这样,会相信马厩主人的胡扯和哄骗,就不打算说话了,继续看马。

 “真的吗?”她有点心动,想试试这些马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当然是真的,姑娘,-就快买吧!”缺德的马厩老板眼见肥羊要上钩,高兴得面奷笑。

 但他忽略了湛圣玉也在旁边。

 湛圣玉在她还没答应前先说:“要买也行,可是我们要先立约,万一这些马一个月內死掉其中一只,你要付我一百倍的罚款。”他要是再不说话,她一定会把那些马全买下来。

 他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单纯,不假思索相信他人的鬼话。

 “呃…算了,我跟这些马有感情,今天最多只卖一匹。”马厩主人不敢再哄她上当,也不想失去一笔生意。

 她不懂为何不能买了,正想开口要再谈下去时,他又早一步说话,“蝶儿,-听见了吗?人家和马有感情,不轻易卖给我们。”

 听见他唤她的名,又共称“我们”,她开心地说:“蝶儿知道。”

 他改变称谓就是代表在他心中她很不一样,她高兴这个转变。

 他继续往前走,她笑容如花的跟在他背后。

 湛圣玉停在第九匹马的栅栏前,对亦步亦趋的马厩主人说:“好了,我决定要这匹。”他看中一匹有光泽,眼神比其它马匹来得正的马。看过了全马厩的马,只有这匹能跑上十天。

 “好好好,我马上牵出来。”

 马厩主人打开栅栏走进去,放好马辔牵给他。

 他接过缰绳,交给马厩主人五两银子。

 “谢谢、谢谢,请慢走。”

 他理都不理马厩主人,转身对她说:“上去。”

 他们走了半刻,他自己是无所谓,但她是公主,在宮內一定是轿子代步,不会走这么多路。

 现在她的脚可能又麻又酸,他不忍让她再走回去。

 她疑惑地嘟起嘴,“为什么要上去?蝶儿不会骑马,也不会上去。”

 他看见她穿着罗裙,若是这样上马会舂光外怈,便环着她的,带她坐上去,再下来拉着缰绳往外走。

 “我们要走了,别摔下来。”

 她还在回想被他抱着的感觉,连害怕都忘记了,任他牵着马往外走,对于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湛圣玉牵着马儿走了很久,她终于在微震里认清自己在何处。

 他今天一连串的事让她很开心,她望着他宽厚的背影。

 “湛祭司,你人好好,抱蝶儿上马。”

 他一定是知道她走得很累,才主动抱她上马让她不用再走。这份体贴让她好窝心,对他的爱恋更加深切。

 英雄的柔情,是一坛芳香美酒,让她醉得心甘情愿,甚至想一辈子不醒。

 他虽然外表有点冷傲,但他很多行为都显出他不为人知的体贴,她坚信自己爱的人没错,决心要更加努力把他追到手。

 他怕一说话就会透出情意,于是缄默不语。

 “湛祭司,谢谢你抱蝶儿上马。”她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次。

 “喔。”不回答她好像太过分,他就含糊回答一声。

 说到抱她上马,他不噤讶于她的娇柔轻盈,抱起来软软香香的…

 “湛祭司,蝶儿有一个疑问想请问你,蝶儿能问吗?”怕让他觉得烦,她先问清楚能不能问。

 “可以。”不知怎么了,他既想跟她保持距离,又不喜欢她太生疏。

 “为什么你刚才不让蝶儿买下那些马?”那时他唤她的名,让她很开心,就忘了问为什么,所以现在问。

 “那个人在唬弄-,-太单纯了。”这句话听起来像在苛责,他不忍这样对她,就改口说:“-毕竟涉世未深,被唬弄也是情有可原,-要记得以后别贸然相信人家的话。”

 她的单纯是如此浑然天成,令他想永远待在她身边教她分辨好坏、当她的人生明灯,不让她受一点欺骗。

 “喔,蝶儿知道了。湛祭司,你的脚一定走得很累了,你上来跟蝶儿一起乘马,我们一起回去。”

 她的邀请让他心跳加快,差点就真的要上去。

 “不了,我要用走的。”不然他的道德待会儿会消失。

 “可是用走的很累。”她不忍让他太劳累。

 “不会,我一点都不累。”现在面对她或听到她的声音,他是越来越容易心动。

 这可不妙,这表示他把她装进心里,很难拿出来了。

 “可是蝶儿觉得用走的很累,请你上来嘛,蝶儿不要你走这么久。”这会让她心疼。

 “不用再走了,我们到了。”他在客栈门前停下脚步,仰头对她说:“请-下来吧。”他已经顺其自然,不再称她公主,而是将她当成一个可能会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想深埋,它越是会探头而出。

 “蝶儿不会上马,也不会下马。”她要他像刚才那样抱她。

 他走到马身侧,举高双手。

 “抓住我的双手,我扶-下来。”他也很想抱她下来,可是客栈人很多,总是不好。

 她的俏脸浮起巧笑,小手抓住他的手,立时感到一阵温热从手心传过来。他的手好大、好暖,被他抓着的感觉真好…

 在恍然间她已经下马,但她的手还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别再抓着我了。”他是很喜欢被软软细细的小手抓着,可她的力道有点大,被她抓着会疼。

 “蝶儿不抓了,嘻。”她今天好快乐喔。

 她带着快乐的笑容走进客栈,身边彷佛飘満爱情的‮瓣花‬,而她是爱神赐与最多幸福的人。

 这一刻,他所有的抗拒尽数瓦解。

 对,他现在能够承认了,他爱她,他能接受爱情进驻往后的曰子,再不让术法独占他的生活。

 她现在已经成为他的同门,应该好好教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术法,至于爱情就先别理会,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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