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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暗战
 长宁这个时候也转过头来,正看到几个御林军不进反退,顿时就火了。

 “你们干什么?本宮带你们来,是做什么来了?”

 长宁公主这样,几个御林军的脸上更显出畏难之,几乎进退不得。

 “县主,”其中一个,就向纪晓棠抱拳,庒低了声音说话,“我等也是奉了公主的命令。我等直在屋外站着就好,不至于冲撞了县主,也算完成了公主的任务。”

 御林军这样说着,脸上还显出几分讨好的意味来。

 他们要听长宁公主的,却也不能将安乐县主给得罪狠了。

 纪晓棠却一步都不肯让。

 她让长宁闯进来还罢了,长宁是女子,大家都知道她们素常好,且长宁还是那样的子,就当做长宁耍子好了。但是,如果让御林军上了这个台阶,即便是不进到屋子里头,这质就有些不一样。

 就算是其他人会将这个也当初长宁的耍子,但是纪晓棠自己却不这样认为。

 “几位大人,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除非,几位大人能拿出圣旨来。”纪晓棠这样说话,脸上神色更为端肃,“我父亲伯父都是朝廷命官,我也是御前钦封的县主。没有陛下的圣旨,擅闯‮员官‬私邸,擅闯县主闺房,该如何论罪,几位大人不用我说吧。”

 纪晓棠不仅没有让步,态度反而更加強硬了。

 不用纪晓棠说,几个御林军焉能不知道朝廷的法度。显然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要两面讨好是不能够了。

 几个御林军的脸上,就都出了苦

 然而这样僵持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安乐县主的样子,是绝不会让步。几个御林军相互换了一个眼色,最终做出了决定。

 “多有得罪,属下这就退下。”几个御林军向纪晓棠抱拳行礼,快步退出了妍华堂。

 “你们…”长宁见此情景,气的两只手都抖了起来。她抖着手指着几个人的背影,“你们好大的胆子。是听本宮的,还是听她纪晓棠的?等我回去,立刻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等她话音落地。几个御林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公主请屋內说话。”纪晓棠这才转过身,对长宁说道。

 长宁打量纪晓棠,纪晓棠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之,与方才见长宁时并无两样。长宁猛地想到。她闯进来。一来是气急,二来为的是让纪晓棠措手不及,好好查看纪晓棠的居所,几个御林军在于不在,并不影响什么,她回去收拾那几个也完全来得及。

 现在最重要的,是查看纪晓棠的屋子。

 这么想着,长宁就冷哼了一声。招呼随侍的宮女嬷嬷上前来,就迈步进了妍华堂的上房。

 长宁不管不顾。进了客厅也不停留,径直奔了纪晓棠的书房。

 纪晓棠不慌不忙地跟在后头。

 纪晓棠的书房收拾的非常整齐,一水花梨木的家具,靠一侧墙是几排书架,上面密密地摆放着书卷,让人一进屋,就闻到淡淡的纸墨香气,靠着另一侧墙,则是一张琴桌,琴桌上摆了一张琴,上面罩着明黄的绸子。

 窗下,则是一张大案,大案上的书卷几乎堆积成山。

 “公主请坐。”纪晓棠任由长宁四下打量,一面就让长宁到书案前坐下。“公主就是再生气,到了我这里,也该坐下来喝杯茶,将事情说清楚了,也让我能够明白。”

 纪晓棠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火气,也不带丝毫惧

 就是长宁性格太暴戾,面对纪晓棠,也慢慢地平静了一些。她并不在纪晓棠所让的座位上坐,而是径直往书案后,纪晓棠的位子上坐了。

 “这些都是什么?”长宁一边翻看着书案上的卷宗,一面问。

 “这就是安王爷和祁将军正在查的那件案子的卷宗。”纪晓棠如实相告。

 长宁的手就顿住了,一双眼睛盯着纪晓棠,仿佛就要冒出火来,将纪晓棠‮烧焚‬殆尽。

 “你在帮阿佑?”

 “我父亲也在查案的僚属当中,因我通文字,且处在深闺,不会怈密,就将这些卷宗交给我来整理。这件事,安王和祁将军应该都知道。”

 纪晓棠已经大致猜出长宁的来意,但是却并不回避祁佑年的名字。

 “你不是在帮四哥,也不是在帮你父亲,你是在帮阿佑!”长宁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同时目光一眨不眨地狠狠盯住了纪晓棠。

 “公主,若我说我帮的是太后和陛下,公主信不信呢?”

 “你倒会说话,本宮差点就被你蒙骗了。”长宁恨恨地道。

 “公主何出此言。我哪里蒙骗了公主?”纪晓棠问。

 长宁又盯着纪晓棠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看上去冰冷冷的,令人背后生寒。

 “你对阿佑那样熟悉,且有好感的很,处处为他说话,我原本以为,是因为阿佑救了你,救了你们一家,你知恩图报。我没有想到,是你对阿佑有了爱慕之心,觊觎阿佑,还妄图想‮引勾‬阿佑,让他娶你。…纪晓棠,你敢不敢跟说发誓,说你在清远的时候,没有与阿佑经常交往!”

 长宁说了这些话,继续盯住纪晓棠,眼神中闪烁着光彩,似乎是在说“我已经了解了全部的真相,不要试图再蒙骗我!”

 “祁将军驻守在任安,我外祖父也在任安卫所任职,与祁将军好。我去外祖父家,就认识了祁将军,此后,也还因为谢氏反贼的关系,家中与祁将军有过来往。若公主指的是这些,那么没错。”纪晓棠郑重地说道。

 长宁公主听谁说的。她与祁佑年经常来往的话?

 张丽蓉吗?

 可张丽蓉早已经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了,为什么早不告诉长宁,晚不告诉长宁。偏偏在这个时候!

 是了,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呢!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时候让长宁公主对她发难,闹腾起来,可以大大的阻碍调查的进度啊。显然背后那些人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知道她在这件事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不仅可以影响秦震,也可以影响祁佑年。更别说对纪家的影响了。

 那些人不能直接对付秦震、也不能直接对付祁佑年,引导长宁公主来对付她,是间接的不引人怀疑。但确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这件事背后的,就是与科场舞弊案背后的黑手吧。

 纪晓棠不能让这些人的意图得逞。

 “你果然与阿佑早就相识,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我以前没说过吗,我似乎告诉过公主我外祖父的事。”

 长宁皱着眉想了想。纪晓棠是说过穆洪也在任安卫所。与祁佑年是同僚,且好。她当时还因为这点儿香火情,对纪晓棠更有好感来着

 纪晓棠没明确说她与祁佑年早就相识,但听她说过这些话,却很容易猜到。

 “你没有直接告诉我!”长宁依旧质问纪晓棠,但是语气已经不如方才那样烈。

 “那根本就没必要吧。”纪晓棠道。

 “就算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阿佑总是往你家里去,这总没错。你觊觎本宮的驸马。与本宮的驸马有私情,阿佑是本宮的人!”

 长宁这样。几乎没有几分公主样了。

 “祁将军总往我家去,这是谁说的?请公主叫他来,再请公主随便叫我家从清远带来的管事,两下对质。祁将军军务在身,除了剿灭谢氏反贼之时在清远停留了数曰,其余往清远的次数都十分有限,那时,他还要监视和探查谢氏反贼。”

 这样的话,纪晓棠说的很有底气。

 她与祁佑年本来就聚少离多,而且祁佑年每次往清远,必定有重要的公事。

 “你还不肯承认!”长宁却气红了眼睛,她略犹豫了一下,似乎终于忍不住,“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

 纪晓棠听着长宁气急败坏地指责她,说她与祁佑年在纪府如何如何私会,其中竟然还提到了她的生辰,并将她与祁佑年私会的情形描绘的绘声绘

 不仅如此,还将如意园的几处景致都说的丝毫不差。若非对如意园非常熟悉的人,根本就说不出来。

 然而纪晓棠静静地听完了长宁的话,不仅不慌张,心中反而更加‮定安‬。

 “公主,告诉你这些的,莫非是位说书先生,或者是唱戏的?”纪晓棠问长宁,脸上显出好奇和好笑的神情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长宁句被纪晓棠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这么说?”

 “说我与祁将军私会那部分,公主听着就不觉得耳?那分明就是话本和戏文里头的故事。”纪晓棠就道。她和祁佑年何曾做过那样的事!听起来就觉得好笑的很。

 “你、你这是不承认了。”长宁看着纪晓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略微静下心来想一想,纪晓棠说的竟也有些道理。

 那些麻兮兮的对话和私会的情形,确实是戏文中曾经演过的。

 难道,那两个人真的是在哄骗她。

 可她们哪里有这样的胆子?而且,她们为什么要哄骗她?

 “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承认。”纪晓棠淡淡地,“不过,公主所说,倒也有几分‮实真‬。”

 “你这是又承认了?”

 “当然不是。”纪晓棠镇定自若,“公主提到了如意园,想来告诉公主这些话的人,是熟悉我们纪家的。若非亲身到过如意园,就是经常听人说起过。”

 所以…

 “想来,是我的哪一位故人到了。公主可否为我引荐引荐?”纪晓棠看着长宁。

 长宁一时心中就有些,虽然她认为纪晓棠说的更有道理。但是満腔的妒意,让她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纪晓棠,你不要岔开话题。我问你是否跟阿佑私下交往?”长宁板着脸,继续问纪晓棠。

 “公主,祁将军在军中,什么时候离开,去往哪里,一应踪迹,都有记载。以公主之能。不难查到。”纪晓棠又心平气和地告诉长宁。祁佑年在任安军中,当时还不是总领官,是不能擅离守地的。

 关于这个。长宁身为公主,且又对祁佑年十分关注,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在纪晓棠说这些话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罢了。

 “我会去查的。”长宁说道。长宁这个时候。已经信了纪晓棠**分。再没有方才的那般气势了。

 “那么,对质的事?”纪晓棠有问。

 纪晓棠不仅不害怕对质,反而十分主动,这让长宁对纪晓棠的怀疑之心又去了几分。虽是这样,长宁却并没有回答纪晓棠的话。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长宁突然问纪晓棠。

 “公主不是从宮中来的?”

 “我是从宮中来,但来这里之前,我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纪晓棠没说话。她知道,长宁会继续说下去的。

 “我去了威武侯府!”长宁骄傲地道。

 纪晓棠这才哦了一声。

 长宁就嫌纪晓棠的反应太过平淡。

 “我去见了阿佑。阿佑没有请旨要娶我。反而求了恩典,要给韩克让查这个破案子。你、你们是不是认为,阿佑是不想娶我?!”长宁瞪大眼睛盯着纪晓棠。

 “我并没有这样想。”她是没有这样想,因为她知道,祁佑年本来就没有娶长宁的意思。

 “你们就是这样想的。”长宁却固执地道。

 这也是自祁佑年归来,长宁心里就结下的一个疙瘩。她本来热切地期盼着,祁佑年会在朝堂上求隆庆帝赐婚,那天,她还瞒着人,偷偷地跟去了大殿,就在大殿的后头偷听前面说话,她想要亲耳听到祁佑年说要娶她。

 然而,事实却让她无比失望。

 她几乎是哭着回到了后宮。她认为,她已经成了京中女眷,乃至于天下人的笑柄。

 虽然,韩太后和隆庆帝都安慰她,祁佑年最后还会求旨,但是她心里依旧不満。她私自出宮,就到了得月楼。

 本来她是想散散心,或许再找纪晓棠说说话解闷的,然而在得月楼,她却遇到了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告诉她,祁佑年与纪晓棠早有私情。

 祁佑年之所以没有求旨娶她,完全是纪晓棠的缘故。

 那两个人,对纪家的事情非常了解,由不得她不信。

 她本来就想直接杀到纪晓棠这里来,但是半路上,她还是改变了主意,先去找了祁佑年。

 她问祁佑年,愿不愿意娶她。

 祁佑年的回答,几乎让她心碎。祁佑年告诉她,他对她的心意一直没有变。他们是表兄妹,而祁佑年也一直将她当做小妹妹看待。

 兄妹之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嫁娶的事。

 祁佑年等于是在告诉她,他并不想娶她。

 长宁一腔愤怒和嫉恨无处发怈,就想到了纪晓棠这里,干脆就带了人杀来,到了大门也不让人通报,直闯进妍华堂,要打纪晓棠一个措手不及。

 她也确实做到了,纪晓棠显然并没什么准备。

 她没能找出纪晓棠的丝毫破绽,而且纪晓棠说的话,显然更为可信。

 纪晓棠见长宁沉默下来,一面打量长宁的脸色,就知道,今天这场危机是过去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到此就能了结的。

 “安王爷和祁将军奉旨查案,那件旧案据说牵连甚广,大家早就料到,查案过程中会遇到许多的阻碍。只是安王爷和祁将军一定没有想到,岔子会出在我这里。”纪晓棠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长宁立刻就回过神来,问纪晓棠。

 “若今天我不能取信于公主,公主打算将我怎么办?”纪晓棠不答反问。

 长宁没有回答。

 她本来的打算,是一旦认定了纪晓棠确实与祁佑年有私。她就要拆了纪晓棠和这座妍华堂。

 是的,这就是长宁的行事风范。纪晓棠是县主,馨华堂是朝廷命官府邸。然而她要纪晓棠死,要砸了朝廷命官的府邸,根本就不需要旨意。

 但是现在,她已经确信,纪晓棠和祁佑年并没有私情,再怎样,她也不能对纪晓棠实话实说。

 因此。长宁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应。

 而纪晓棠也就知道了答案。

 “公主一定不肯善罢甘休,我今天只怕凶多吉少。我自己还罢了。然而我出了事,却势必会影响到我父亲,继而影响到安王爷、祁将军,最终影响的。就是查案的进程。”纪晓棠将自己的分析说给长宁听。

 长宁微微皱眉。显然是将纪晓棠的话都听了进去。

 “安王爷早就料到,那些人不好自己走到幕前,会用借刀杀人之计。可是,安王爷一定没有想到,他们要借的,是公主的刀。”纪晓棠又继续说道。

 长宁的双眉皱的越发紧了。

 “可恶!”长宁拍桌子,“这些人,竟然敢利用我!”

 “公主说的。就是告诉公主我与祁将军私下来往的那些人?”纪晓棠立刻问。显然,还并不止一个人。

 长宁看向纪晓棠。虽然她信了纪晓棠的话,但是多疑的情,和満怀嫉妒无处发怈的情绪,让她还是不能完全信赖纪晓棠。

 纪晓棠对长宁的心情已经颇有些了解,心中知道,就算长宁暂时信了她,然而经过这一件事,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形成,只怕是再无法修复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尽量争取长宁。

 一方面,不能让长宁在这种时候闹腾,阻碍了查案,另一方面,她也要抓出背后向长宁告密的人。

 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抓住一两条大鱼!正在调查的科场舞弊案,就可能有所突破。

 “对,就是她们。”长宁犹豫了片刻,就点头说道。

 “公主一定留住了她们,没有让她们逃走吧。”纪晓棠又问。

 “当然没有。”长宁立刻就说道,似乎纪晓棠的话对她是种侮辱似的。

 “那公主能否带我去将这两人拿住。”纪晓棠就问,“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是关系到查案的大事。”

 长宁挑眉,看着纪晓棠。

 “公主有什么要求?”纪晓棠察言观,就问道。

 长宁不说话,手里却拨弄着书案上的卷宗。

 纪晓棠若有所悟。

 “这件事,既然关系到查案,非同小可,自然该请了安王爷和祁将军同来。”纪晓棠就说道。

 长宁的眼睛就是一亮。

 纪晓棠能够帮助查案,她身为公主,只有比纪晓棠更好的,当然更能帮助查案。

 当然,她对查案本身并没有什么‮趣兴‬。但是这样却能够帮到祁佑年。

 只要她对祁佑年足够好,总有一天能够感动祁佑年。而且,祁佑年不娶她,还能娶谁呢。就算是他真有想娶的人,那她就去弄死了那个人。最后,祁佑年还是得娶她。

 “我要跟你们一起查案。”长宁说出了她的要求。

 纪晓棠就笑了。

 “这种事,公主跟我说有什么用,自然应该跟安王爷去说。想来,安王爷必定会非常高兴。”

 “四哥高兴不高兴的,我才不管,我只要阿佑高兴。”长宁就道。

 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就立刻吩咐下去,让人去请秦震和祁佑年,同时去得月楼抓人。

 “…是两个官,我还请你看过她们的歌舞,说是清远来的,原先在你们家服侍过,就在谢家造反那天,她们被人掳走,后来被卖做了官。”长宁也将告密那两人的身份告诉给了纪晓棠。

 “我竟没有丝毫印象。”纪晓棠就道。

 “你们家里服侍的人肯定不少,哪里都会记得。”长宁不以为意。

 “不是这样。”纪晓棠却‮头摇‬,“那天家中确实损失了人口,然而事后家里管事都仔细清查了,不论生死,人人都有下落,什么时候出来这样两个人?”

 “那么,她们的身份也是假的,是冒充你家服侍的人了?”长宁也惊奇道。

 “极有可能。”纪晓棠点头,“等一会人抓来,自然能见分晓。”

 因为要认人,纪晓棠就吩咐下去,找了从清远来的几个老管事。

 很快,外面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安王爷和祁将军来了,而那两个官,也被一同带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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