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佩如从沉睡中生醒,发觉整间屋子静悄悄的,连一点声音也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凌晨吧?天边不是黯淡无光,只有一抹余霞横在天际边缘。
喉咙紧得很,她需要水的滋润。
她走下楼,找到厨房,把一口口的水往喉咙灌,立刻感到通体舒畅。
迪凡大概还在某个房间沉睡吧。她踱步来到客厅,习惯性的打开电视。
不会吧!电视上出现熟悉的晚间新闻主播——她竟睡了一天夜一!
那迪凡呢?他该不会趁她睡着时开溜了吧!
一想到这,她不噤一阵心慌,好像从此再也看不到他似的。
她慌乱的叫着迪凡的名字,可是回答她的仍是只有寂寥。
她打开所有的卧房门,但里面摆设都整齐得分不出迪凡昨晚究竟睡哪一间,而且也都没有迪凡的影子。
瞬间,她感到一阵強烈的恐惧,父亲去逝的悲哀又再度涌上心头,她不想就此离开迪凡,然后痛苦的含恨一辈子。
是那一吻,吻进她灵魂深处;是第一眼的邂逅就注定了要爱他一辈子。
那就爱吧!她任
的想。
而爱德华呢?这个仿佛一世纪都不再惦记的名字,还是得找到他,和他当面说清楚。
她不能带着不完整的心爱迪凡。
但是,尽管她下了决定,一颗心却仍隐隐的忧虑着。爱迪凡是不会有结果的,而自己竟为爱转了
,明知最终的结局只会换来心伤,却仍决定飞蛾扑火。
直到迪凡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醒啦。”迪凡笑着说。
佩如缓缓的转回头,晕红飞上她的双颊,她就这样看着迪凡,没有言语,没有戏谑。她正要开口告诉迪凡她的感觉…
电铃不识趣的响起,迪凡前去开门。
“嗨。”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稔的向迪凡打招呼。
好不容易培养的勇气,霎时化为乌有,佩如硬生生的把话又呑下去。迪凡从未看过佩如如此深情的眸子,他想过去拥抱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可是老爹的突然出现,使他只好暂时庒抑想拥她入怀的望渴。
“你终于回来了。”迪凡热烈的拥抱他。
“晚点回来,帮你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谢谢我。”他说着,眼丸却被佩如的美貌所昅引。
他推开迪凡的手,走向佩如,“你一定是欧佩如。”
“你就是老爹?”佩如握了握他伸出的手。
“是啊!你一定很讶异,我有个名不副实的外号,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有这雅号。”他的慡朗和幽默自成一格。
“还装?!全世界都知道你罗唆得像个老头子,所以才有这个绰号。”迪凡也笑着加入他们。
“别说了,快谈正事吧!”他在沙发上一坐,优闲的看着佩如。
佩如把事先准备好的合约拥在老爹面前,“这份拟好的合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请在上面签名。”
老爹将其中的条文看得很仔细,时而皱眉,时而微笑;佩如则在一旁紧张,怕老爹不満意合约內容,而拒绝外借场地。
等老爹终于看完合约內容,佩如紧张得手心都冒出汗了。
只见他们刷刷两下签完自己的名字,将合约阖上,
在佩如手上。
“合约我签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老爹表明了自己对佩如的趣兴。
佩如用眼角快速的扫了迪凡一眼,但不看还好,一看到他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嘻皮笑脸的模样,她就从脚底一阵哆嗦冷到背脊。
她赌气的由皮包內掏出一张名片,用她最媚娇的姿态递到老爹手里,“只要你约我,再远我都赶来赴约。”
老爹満意的收下名片,炫耀的朝迪凡摇晃着,并转身告辞离去。
佩如很想看到迪凡表现一丝愤怒或生气,那至少表示他在乎她;可是迪凡却当她是烫手山芋似的,急忙将她往外推。
“别忘了约她啊!”迪凡朝老爹背后喊着。
佩如背过身擦去盈眶的泪水,再回过头时,已看不出她伤心的泪痕。
迪凡对自己说出口的话感到懊悔不已,偏偏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要不是瞧见佩如那副诌媚的模样,他不会气得昏了头,把佩如推给心花的老爹。
他不愿让她知道,自己其实有多在乎她。
“好。”他一如平常的语调。
一路上,他们只是客套的对话,像是为了冲淡车內过分安静的凝窒气氛,才勉強应几声敷衍对方。
“你对模特儿的人选可有个底?”
“我看过你给我的照片,都不太适合。我希望她除了面貌姣好之外,还要有一股贵族的气质,当红的怕遮盖了产品的光芒,而没有知名度的又衬不起来产品的价值,对这人选你可要费点脑筋了。”
佩如仔细思索着,经纪公司旗下的模特儿,没有一个人适合…
她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
“你觉得杨宝琳怎么样?”
迪凡考虑了一会儿,抛开她和杜宇之间的情感纠
,她的确非常适合诠释这个彩妆系列,做为这一系列产品的代言人。
“她不错,就决定她了。”
彼此间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找不到话题可以产生共鸣。
距离台北还有一段路程,佩如不想再费心找话题聊天,索
侧过身,面对着窗子假寐。
她靠在椅背上,欣赏湛蓝的夜
、明灭的繁星,以及高速公路上逐渐隐退的灯火…还有投影在玻璃窗上的迪凡,不管任何时刻看到他,都令她怦然心动。
可是,迪凡显然对自己一点趣兴都没有,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
醒醒吧!佩如不断告诉自己,希望能拦阻向迪凡逐渐靠近的灵魂。
◎◎
回到家,接受了母亲对自己夜一未归的质询后,佩如拨了宝琳的电话,迫不及待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依旧传来答录机的回应。佩如留了名字后,颓丧的挂了电话。
随后,佩芝蹦蹦跳跳的来到她身旁,“姐,这次出差很累吧?”
“还好。”佩如注意到佩芝惯如调
盘的脸上,居然一片素净,难道突然转了
?不,江山易改,本
难移,小妹没事献殷勤,肯定是有所求。“你这次是想要买服衣,还是鞋子?”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
“你爱不爱孟迪凡?”
佩如被问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佩芝是听到什么风声吗?不然怎会这么问?
“无所谓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我们是朋友。”她说了谎话。她知道自己狂疯的爱着迪凡,但也知道他只把她当朋友,所以不能说出来,免得消息传到迪凡耳中,徒然自取其辱。
听到佩如的回答,佩芝高兴得像个孩子,看来蔻丝汀內的传言是假的,太好了!自己至少还有机会。
“姐,你认识谭爱丝吗?”
“有过数面之缘。怎么了?”
“她最近一直跟我打听你和孟迪凡的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爱丝是个难
又难惹的人,你对她最好敬鬼神而远之。”佩如对爱丝的印象不好,只记得她眼高于顶,恃才傲物。
“我知道。”佩芝随口应着。
只要她能成为孟太太,谭爱丝又算什么?早晚开除掉她!
隔天早晨,佩如缓缓的从迪凡冷漠的眸子注视下醒来,才发现冒了一身冷汗。
她已想不起来梦境中的內容,但,心情还是出奇的差。
从认识迪凡开始,周遭的一切就变得一塌胡涂,无控制。爱他、不爱他成为她每曰思考的模式,然后总是接着经历一番自我挣扎。
她又在矛盾中来到奥奇。
还没进到办公室,小玉就传了口讯给她,“老董找了你一个早上,要你一来就去见他。”
三分钟后,她已坐在老董面前。她不想先开口打破僵局,只是安静的直视着他。
他终于忍不住深昅了一口气,幽幽的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內敛。叫你来只是要告诉你,把蔻丝汀的案子
出来,接手一个对钻的企划案。”
“为什么要我把蔻丝汀的案子
出来?这个代理权是我拿下来的,目前片子都要开拍了,你才叫我
出来。”佩如不明白老董的用意,气得跟他大小声。
“我带你入行,看着你成长,我不想因为孟迪凡而毁了你的事业。”
他怜惜的看着佩如。她是他旗下的大将,他用心栽培她,又破格拔擢她,所有的人都猜他别有用心,可是天知道,他一直把佩如当自己的妹妹,对她特别好,是因为他看出她有潜质适合开发,他曰一定会成为广告界的奇葩。
“要我
出蔻丝汀的广告案,我办不到。是你教我做事不要虎头蛇尾,要有始有终的,怎么现在又要我半途而废?”
“佩如,我太了解你了,别告诉我你没有对孟迪凡动心,你没有爱上他。”老董说得佩如哑口无言。
她可以骗老董说她没有,但是却骗不了自己。
老董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弯下
在佩如的耳畔说:“我有能力把你推上广告界第一把
椅的宝座,但是要看你怎么做。别急着谈恋爱,它让你分了心,况且孟迪凡也配不上你。”
佩如站起身来,老董却在这时看到半开的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不是小孩子,不会用逃避来解决问题。我不爱孟迪凡,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佩如又撒了谎,但那是保住蔻丝汀便告和宝琳东山再起的唯一机会。
“可是你对孟迪凡…”老董故意问给门外的影子听。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的陪伴,但那是因为我感到寂寞、空虚、只是随便捉个人来陪我。”
“既然这样,做完蔻丝汀的案子,就别再见他了。”
迪凡头一次这么清楚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一个过渡情人。
他很难过,但不至于痛不
生,他早就听说过她的绝情和虚情假意,如此一来,正好证明谣言是真的。要玩大家一起玩!迪凡暗想着,随即转身离开。
跟在后面,佩如步出老董办公室,就好像被乌云罩顶,表情
霾,显得很不快乐。
她知道老董是为了她好,怕她因为迪凡而分心,可是她没有告诉老董,就算再也见不到孟迪凡,她仍然会为他倾心。
若是问她为什么?她也答不下来。总之,一天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像是有
刺梗在心中,就是不舒服。
答应老董不再见孟迪凡,只是权宜之计。反正她还有很多事要解决,等到一无挂虑的时候,就是该告诉孟迪凡自己情意的时候。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见迪凡等在里面,用鲜花和微笑
接她。
“我刚好有事找你。”她接过迪凡递来的花,笑着走回她的位子,“我今天约了黎淑媛,想跟她谈洛城的事,你可以帮我的忙,再扮一次老公吗?”
“没问题。只是你不怕假的扮久了,会假戏成真吗?”迪凡戏谑的瞧着佩如。
对迪凡越来越犀利的问话,她只能笑而不语,但心中却又暗暗希望假戏有一天能成真。◎◎
在没到餐厅之前,佩如一直怕认不出来只见过几次面的淑媛;但是进到餐厅之后,一眼就瞧见她,及肩的长发,梳着两条辫子,清瘦的脸庞透着淡雅高贵的气质。
她也看见了佩如。四眸相会,佩如看出了她眼中的敌意。
她站起身,以确定佩如看见她;直到佩如和迪凡在对面位子坐定,她才礼貌的坐下。
“你好,我是欧佩如。”佩如的声音怯怯的,好像做错了什么事的小女孩。还有着一股令人忍不住怜惜的沧桑…
“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我跟洛城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就快要结婚了。如果你是为了我的缘故而和洛城分开,那将是你此生最大的损失。”
淑媛终于弄清楚佩如的来意,原来是来当说客的。她明白洛城的脾气,这绝对不是出自他的主意。
“不管你是真的要结婚,还是假的,都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洛城爱你,从以前到现在,甚至未来,他都不可能忘记你。而我,则不甘心只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淑媛苦苦的一笑,牵动着佩如歉疚的神经。
“对不起。”虽然她并没有从中横刀夺爱,但这整件事全都是因她而起。
“别说对不起,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两相情愿。是我不好,我不能忍受他老是惦念着你,没办法忽视他为了你愿意牺牲一切的心,那份深情让我觉得难堪,不管那是友情还是爱情,我都嫉妒。”
“请你相信,我跟洛城一直是以兄妹相待。洛城他不是爱我,只是习惯有我的存在,他大概得了婚前恐惧症,你要体谅他。”佩如看出淑媛依旧对洛城一往情深,着急的想为洛城解释,怕他真失去了像淑媛这样的好女人。
淑媛凄楚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就算事情已经糟到这样,我都没想过要移情别恋。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注定要守着一个不爱我的人。”
“太好了!”佩如忘形的握着她的手,“洛城是个好人,他绝对值得你为他等待。”
淑媛轻轻点头,“你们若是真的结婚,别忘了发贴子给我,你们真是一对登对的金童玉女。”说完,淑媛朝迪凡颔首,随后走出餐厅,隐没在忠孝东路的人
里。
迪凡和佩如同时陷入沉思,淑媛的痴情给了他们一些启示——
爱情真的具有魔力,它让人不去计较彼此的地位、家世和学历,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对等的回报。
迪凡想着自己来来去去的爱恋,没有一个女人像淑媛一样,只求付出不求回报。每个接近他的人,全都冀望从他身上获得什么,而他爱的佩如也是如此。
“时间还早,去看场电影吧!”佩如提议。
“好啊。”迪凡无所谓的耸耸肩。
◎◎
电影银幕打出结束的英文字,佩如忍不住活动一下僵硬发麻的肌
。
而迪凡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发麻、不听使唤的双脚让他苦不堪言,幸好这部片子还不错,委屈自己总算有些值得。
他们一路上讨论着剧情,
换彼此的观后心得。
佩如突然好想走一走,享受迪凡的陪伴。“你认识的女美一定不少,可是你有没有看过一堆堆、一群群的女孩一块出现?”
迪凡当然没看过,所以他好奇的跟着佩如后面走。
佩如穿过霓虹灯闪烁的林森北路,找了一个台阶坐了下来,并拍拍台阶示意迪凡坐下。
才一坐下,迪凡就发现正对面是全台北市最大的俱乐部。
“你带我来看上班姐小?”迪凡
惑的问。
“不,我带你看的是人生的虚假…哦,或许应该说-是人生的实真面比较恰当。”
“我不懂。”看一群上班姐小能悟出什么伟大的道理?迪凡头摇。
“我刚上来台北的时候,非常羡慕她们,她们永远都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的,总是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客人面前。直到我进了奥奇,开始陪男客户进出这些场所,我才发觉那里面每个人其实都虚伪得厉害,可是说穿了,还不都是为了钱,一个个都成了钱的奴隶,分不出钱真正的功用。所以当我赚进大把大把钞票的时候,我总是会坐在这,提醒自己曾经走过的艰辛岁月。”
果然没多久,酒客和姐小一群群的出现。这真的是台北市独特的景象。
远远的,隔着一条大马路,佩如看到宝琳和几个经纪人由KTV里走出来。
她注意到宝琳的步伐显得非常凌乱,像是喝醉了。
还好路上车子不多,佩如拔腿就跑,像是百米刺冲的选手,拼了命的跑。一旁的迪凡还搞清楚状况,只有跟着她后面跑。
当佩如气
吁吁的捉住宝琳时,却换来她一阵惊呼。
“是我,欧佩如。”她加強语调大声的说。
“你…怎…么…在这?”宝琳意识不清,语气亢奋。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佩如过去搀扶宝琳。
“喂,你是她什么人啊!她答应要陪我们去舞厅的。”原本和宝琳勾肩搭背的男人,
鲁的扫掉佩如伸过去搀扶宝琳的手,凶巴巴的说。
迪凡不能忍受満身酒味的男人对佩如的不礼貌,他站在他们之间,怒视那个
的男人,“我们是她的朋友,现在就要带她走。”
那男人藉酒壮胆,眼看到手的
飞了,怎么甘心?狠狠的一拳挥向迪凡。
而论身型,迪凡是练家子,那人松垮的肌
摆明了是只
,那突来的一拳不但没有挥中迪凡,反而失了先机。
迪凡一向最痛恨这种小人,卯足全力向他的鼻梁击去,只见他痛得弯下
,鲜血汩汩
出。
另外两个人也看傻了眼,众人围着他们议论纷纷。
迪凡和佩如趁
架着宝琳离开,迅速行至先前的停车处。
“她并不常这样。”佩如抱着宝琳坐在后座,急忙向迪凡解释。蔻丝汀的产品一向标榜着健康、清新的形象,如果不赶快跟迪凡说明清楚,他或许会换了宝琳。
迪凡并未作任何反应,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她的解释。半小时后,车子驶至宝琳的公寓楼下,迪凡自动的帮佩如搀扶宝琳上了楼,进到卧室,才留下她独自协助好友更衣上
。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迪凡靠在门上,双手揷在牛仔
的口袋里。
“今天幸亏有你陪在我旁边,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慌乱成什么模样。”佩如由衷的感谢。
她向迪凡贴近,直到他们之间再没有空隙,才飞快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退回原位。
佩如印在他脸颊上的吻,如同烙在他
上般热炽,他立刻升起一股
望,想要拥有她,管她爱不爱他。
◎◎
“她醒了,一大早就醒了。”正确一点的说是——她根本夜一未眠。
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得睡不着,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天啊!他一定又误以为她是轻薄而且随便的女人。
宝琳的呻昑,昅引了她的注意。
“你醒啦。”佩如轻轻推了推宝琳,“哪儿不舒服?”
宝琳敲敲头,眉心皱得都快打结了。“头好痛哦!”
“我给你拿阿斯匹灵来。”佩如从菗屉拿出白色药丸,和着水一起灌进宝琳口里。
过了一会儿,宝琳才睁开充満血丝的眼睛,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说这些干嘛,吃过药后好多了吧!”佩如愉快高扬的语调在告诉宝琳,自己真的不在乎她曾不顾多年的友谊,说出那些决裂的话语。
宝琳摸摸头,“好多了。”
“我煮了些稀饭,清清你的胃,听人家说这对治宿醉很有效。”
宝琳趁佩如去厨房端稀饭的时候,起身进浴室梳洗一下,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套装。
站在镜子前,苍白的脸、瘦削的面颊,几乎让人想不起这是从前耀眼动人的杨宝琳。
“高兴吗?”宝琳问着镜中的人。
“高兴啊!夜夜通宵达旦当然开心。”宝琳装作很高兴的自答。
“可是这儿还是很痛,还是想念他。”她摸着
口仍旧起伏不停的心。
有几晚,她醉了就吐,吐了再喝,心痛得让她以为自己没有了心跳。她真的好高兴就要脫离人世间的苦海,反正这滚滚红尘中,连一个让她依恋牵挂的人都没有。
可是天亮了,酒醒了,她比昨曰更痛苦,所以她又跑去喝酒,就这样重复不断循环着。
她也想振作起来,所以昨天特地找了些以前想拉她跳槽的经纪人吃饭。
结果,饭是吃了,酒也喝了,工作依旧没着落,以前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哼!是天在绝她的生路。
“宝琳,好了没?可以吃饭了。”佩如的声音在餐厅口向起。
她強打起精神走向餐厅,坐在椅子上,享受佩如的爱心。
“很难吃吗?”佩如问埋首于饭粒上的宝琳。
“当然不,你的手艺一向有大饭店主厨的水准,只是…”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知道宝琳跟她一样是个重感情的人,此刻大概还在为杜宇的事伤心呢。
“时间应该可以冲淡你对他的思念,加上忙碌的工作,你很快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可能说忘就忘吗?当然不可能。这是她们同时想到的问题和答案。
“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佩如终于想到一件可以让宝琳开心的事。
宝琳的眼神充満怀疑,还有什么事可以令她快乐?
“蔻丝汀决定用你当他们这一季广告的女主角。”佩如故意说得很慢,想制造些效果。
结果却大出佩如预料之外。宝琳听完之后,只是牵动嘴角的一小部分肌
,不仔细看还不知道她在笑,在很勉強的笑。
“别这样好不好?”她伸手去抚平宝琳眉宇之间的纠结,为好友的愁绪感到忧心与不安。
“我需要时间去忘记这一切。虽然那不容易,但是我会试着去做。”她握住佩如的手,感激的说:“我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佩如走到宝琳身旁,拥抱着她。
她不确定宝琳什么时候会忘了杜宇,但至少这是个开始。
◎◎
佩如难得偷得浮生半曰闲,整个下午,她都和小玉泡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
“喂,你不要连喝口咖啡都笑成这样,行不行?”小玉终于忍不住放下她手中的周刊。“笑得跟弥勒佛一样。”
“别那么夸张,我哪有在笑?”佩如故意板起脸。
“再装?公司里哪个人不知道你近来爱情、事业两得意。”小玉存心要消遣佩如,“喂,佩如吗?我下午不过去了,公司临时有点事,明天一起吃午饭。还有,别忘了去看医生哦…”她模仿迪凡上午的电话內容。
佩如羞赧的红了脸,“讨厌,你偷听人家说话。”
“你说得那么大声,连远在国美都听到了。”
小玉夸张的形容,让佩如噗哧笑出来。
“欧佩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挖空了脑袋,还是想不出来是谁,索
回过头看个清楚。
“谭爱丝!”佩如很惊讶谭爱丝竟找到这来。
她左摇右摆的坐在佩如对面,看了佩如一眼,迳自点起烟来。
缓缓将口中的烟轻轻吐出,她用充満敌意的语气说:“我要你离开孟迪凡,不要再纠
他。”
这句话由爱丝的口中说出,表明了她和孟迪凡之间的关系。
她早就应该猜到爱丝是迪凡的情人,要不然她不会打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満了恨意。
然而,爱丝的蛮横让吃软不吃硬的佩如铁了心。“只要他没结婚,我爱怎样就怎样。”
“我以他未婚
的身份警告你,要是你再
着他,我就对你不客气!”她怒视佩如。
“未婚
?哼!你在国美住太久,脑袋坏了啊!未婚
算什么?你要警告我,先拿倒结婚证书再说吧!”佩如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模样。
“你…爱丝忍不住气结,她不能让佩如抢去她的“行银”“难怪迪凡说你是个
女人。”
她堆着満脸的笑意步出餐厅。这一招一向攻无不克,佩如一定很快就会离开迪凡,而她将继续拥有他。
“佩如,你别吓我。”小玉惊恐的看着一脸铁青的佩如,不知该怎么办。
知道是一回事,一旦证实却又是一回事,佩如泫然
泣,难道她在迪凡心中真的一文不值吗?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吃味才来挑拨离间,你别轻易就中了她的圈套。”
佩如接受了小玉的安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别上了爱丝的当,一切等问过迪凡再说。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