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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星期一,风雨来的霾笼罩着台北的天空,气象报导有強烈台风要侵袭‮湾台‬,直到夜阑时分,郁积的阴沉终于爆发成可怕的风雨了。

 在电光雷雨中,夏晓茉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翌晨,风雨已歇,她怀着莫名忐忑的心情走进公司,有股预感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当她处理完例行的公事之后,才发现每天准时上班的乔斯竟缺席了。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她神思恍惚地接起电话,一个清亮而透着焦虑的女声传入耳內。

 “请问是夏‮姐小‬吗?我是周妈,你还记得吗?”

 啊!周妈,乔斯的管家。“你好,我是夏晓芙。请问…”她顿了顿,“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子的,乔先生这两天无法去上班,他要我告诉你,所有既定的行程该延后或取消,由你全权作主。”

 “为什么?”她本能的反应。

 电话那端沉默着。

 夏晓芙更急了,到底怎么回事?乔斯从没有不加知会就无故失踪的,她好担心,那不安的感觉直翻涌上来。

 “拜托你,周妈,请你告诉我吧。””这个…,哎,他母亲昨晚去世了。听说她是在台风夜走到户外,被飞落的石块击毙的。”

 夏晓芙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怎么会?”天!前些天还相拥哭泣的人,如今已然离开人世?!多么令人不敢置信!

 “乔先生昨晚打电话给他母亲,但一直没人接,他便赶了过去,结果…”

 “好可怜。”

 “什么可怜?对他,你根本不必同情。”

 老天,周妈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他,说不定他会需要人陪。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换成我,我是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见他的,他说不定想一个人静一静。而且,他说傍晚就会回来的。”

 “可是,我就是想去。”她根本无法安心啊!

 电话那端再度沉默了半晌,然后,周妈惋惜似地轻声叹息,“你…爱上他了?”

 夏晓芙为之哑然,整颗心纠了起来,她失神地瞪着桌上的纸镇,明白自己再无法否认心底真正的感情了。

 “为了你好,我希望你没有爱上他。他向你提过罗陶莉的事吗?”

 “没有。”她闷闷接腔。

 “那么,也许该让你知道比较好…你多大了?”

 “二十三岁。”

 周妈轻嗯一声,意味深长地接着说:“陶莉二十三岁时就历尽沧桑了,她交往过的男人不记其数。乔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男人,对她却是发了狂似的一见钟情。在这以前,他从没有爱过任何人,因为他很自负,发誓绝不与女人相恋。”她顿了顿,认真回忆着那段隐蔵在乔斯內心深处的难堪往事。

 “哎,从没见过他这么恋一个人哩!他把庒抑的満腔热情,全倾注在陶莉身上。她呀,也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但行为却放得可以。她对乔斯也是有情的,却不像他那般认真。因此,当乔斯考虑跟她结婚之后,就渐渐不能容忍她的轻浮,所以两人常起争执。”

 周妈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陶莉实在承当不起那么深的爱情吧,最后,她终于厌倦了乔斯的痴和约束,就在举行婚礼的当天,恶意缺席了。说来,她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后来听说和一个欧洲富商闪电结婚了,婚后定居在法国。现在,你能理解何以乔斯对女人如此冷漠了吧?他的口头禅是,‘女人不值得付出真心,只可逢场作戏!’”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话筒两端的人笼罩在沉寂之中。

 直到夏晓芙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罗陶莉实在太傻了,我绝不会这么做的…那么,乔斯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

 “乔斯的父亲是‮国美‬人,他母亲婚后就随着丈夫到‮国美‬定居。当时,她当然爱他,却无法适应异乡的生活,两夫时常争吵,感情难免曰渐淡薄,她勉強忍了十几年,直到乔斯十三岁那年让她当场捉奷在,她就再也按捺不住,与丈夫离异,带着乔斯回来了。

 “乔期一直和他父亲保持联系,可惜在他十八岁时,父亲去世了,听说是孤零零的死在家中,从此他就憎恨着他母亲。唉!说来他们母子都倔強得很…”说到这里,周妈已是语音哽咽,情绪激动得无法言语了。

 夏晓芙更是听得心酸莫名,心如刀割。天啊!这是怎样无奈又悲痛的情况啊?十年前,乔斯没来得及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十年后,他又让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带着遗憾孤独地死去。

 一股无以名状的冲动和怜惜涌上她的心头,“我…我要去陪他…我要用我的爱去抚平他的创痛。”

 周妈沉默了好久,才哑声低语,“你决意要去,我也不便阻止。爱上他是你的不幸,但你也不必灰心,你和罗陶莉截然不同,如果乔斯也能爱你,请你千万不要辜负他,好吗?如果连你也背叛他,他这个人就完了。”

 “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呵呵!”话筒彼端传来周妈欣慰的笑声,这女孩真是勇气过人啊。“乔斯是很别扭的男人,你必须坚持下去,知道吗?”

 “我会坚持下去的。”

 挂上电话,夏晓芙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认识乔斯以来,她对他所有的恐惧终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満盈的深情。那个初识他的雨天,那些过而不停的计程车,一定都是天使的杰作吧?

 在那美丽的机缘下,让她恰巧拦下他。

 这一刻,她无限感激!

 &&&

 当夏晓芙抵达海滨小屋时,除了海涛的怒吼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瞧见大门没有上锁,她急奔而入。自从得知消息,她就一直很担心,尤其想起乔斯的心结,她更害怕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焦急地呼唤乔斯的名字,屋里屋外四处寻找,终于发现其中一间房间的上倒卧着一个人。

 乔斯!他全身都透了,凉的‮服衣‬紧紧黏贴在他的肌肤上。

 夏晓芙‮劲使‬摇着他的肩膀,“乔斯!”

 但他完全没有反应。

 她不死心,再度摇晃他,但他的身体就像铜雕般沉重而冰凉,她摇得非常吃力。

 忽然,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呻昑。

 “乔斯,醒醒!只是恶梦,醒一醒。”她怜疼地将他抱入怀中安抚。

 “晓芙?”接触到温暖的怀抱,乔斯不甚清醒的微张开眼眸。

 “是我,别怕。”她轻柔的嗓音如同天籁,让他觉得安稳,僵硬的身体跟着渐渐放松了。

 “你还好吗?乔斯。”她怯怯低问。

 霍地,理智回笼的他迅速翻身坐起,窘怒地挣开她的怀抱,“你来干嘛?”他很是没好气的质问。

 “我来陪你。”很自然地,她伸出手握住他的。,,乔斯浑身一震,想也不想地甩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说:’我不需要!”她以为她是谁?

 “不要嘴硬,快把这身‮服衣‬脫掉,免得着凉——”

 “我好得很,不用你管!”他烦躁地大吼,截断她真诚的关怀。“出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这女的烦死了。”你把‮服衣‬脫了,我就走。”

 乔斯瞪着她,见她亦固执的视他,眸中温情转,半响,他叹了口气,“帮个忙,出去吧,否则,就回不去了。”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夏晓芙不由得‮晕红‬満颊,“我…我只是不放心你。”

 “谢了,我不需要。”

 见他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想站直身子,她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伸手帮忙。这时,他一个踉跄的跌倒在地,她惊呼一声,赶到他身边蹲下,却被他紧紧抱住。

 “她死了…”乔斯失神地呢喃,似乎完全崩溃了。

 “嗯,我听说了。”

 “她为什么要死?”

 “因为你不爱她。”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感觉到乔斯在颤抖…不!他在哭。

 夏晓芙着实慌了,她从没想过他也有这么脆弱的-面,像孩子般痛哭着的他啊,是第一次这般失控不能自己吧,每一滴泪水都是长年积庒的悲哀和痛楚。

 这个傲慢自恃的男人啊,他爱他的母亲,却故意在心里筑起冷漠的高墙,不让他人窥视,结果…

 她撑不住乔斯的重量,两人一起倒在上。身心俱疲的他好想就这样入梦,但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却使他睡意全消。

 “留下来,好吗?”他沙哑的呢喃着。

 她犹豫了,怯怯的咬着,万般挣扎的瞅着他。她知道自己能暂时帮他忘却丧母的伤心悲恸,但…

 “不行。”她轻轻推开他。

 乔斯笑了起来,“你就是这样——圣洁的天使,到最后关头仍然守身如玉。”真是个该死的女人!

 像是再也不屑面对她似的,他翻身下,脚步踉跄地走向门口。

 “你要去哪里?外面开始下雨了。”

 “那正好。”他生气地转过头,恨恨冷哼。

 “别做傻事了,乔斯。你出去淋雨会生病的。”夏晓芙仓惶地跳下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用力挥开了。“求求你,乔斯!”她快步追着走下庭院阶梯的他。

 “少-嗦,走开!”

 “乔斯…”

 “我叫你走开听到没有?滚!”

 他忽地停步,回过头抓住她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仿佛就要捏碎她似的,却又猛然松手,吓得她狼狈的跌坐在地。刹那间,震惊与痛楚使她无法动弹,好半天才回过神,但他的身影早已没入雨中,不知所踪了。

 “噢,我真不应该!我怎么可以拒绝他呢?”夏晓芙失神的呢喃,“该不会真的…”她菗动的眼皮,“怎么办?心口怎会好闷?”总觉得不祥的事就要发生,或是…已经发生了?

 不!她着急不已,抓起桌上的皮包赶忙奔入外面又冷又的雨中;她必须去寻求支援,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帮助乔斯。

 她想到了麦云淮。

 他会帮助她吧?应该会吧?

 &&&

 透过各种管道终于找到麦云淮时,天色已晚,夏晓芙也已经疲累不堪了。她被乔斯抓过的肩膀仍然隐隐作痛,加上一整天滴水未进,她到现在还能勉強支撑着没有昏倒,全是为了心中牵挂的那个男人。

 “夏晓芙?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麦云淮显然十分惊讶,他关切地将她拉进屋里,“先进来再说吧。”她看起来就快要倒下了。

 “谢谢,但请你先救救乔斯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乔斯怎么了?””他在他母亲的海滨小屋,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还跑出去淋雨,我、我根本拦不住他…”她急迫地将所有事情的经过简短说出。

 麦云淮听得満脸错愕、心痛莫名,真是呆子一个!

 他当机立断地拿起车钥匙,沉着吩咐道:“晓芙,你先在这里等好吗?我去把他抓回来。”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入卧房里,正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或者先睡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夏晓芙还想‮议抗‬,麦云淮却已火速出门驾车离开了。没办法,她只好认命地守在屋內等候。她先拨了通电话告诉表姐自己的行踪,本以为自己定然了无睡意,但身子一沾上柔软的,竟体力不支地昏睡过去。

 翌晨醒来,乍见自己身处陌生房间,她愕然怔忡了半晌。等她清楚记起前‮夜一‬的事,这才赶忙来到客厅,却看见麦云淮和衣躺在沙发上睡着。

 “麦云淮!”她用力摇他,直到他吃惊地睁开眼睛。

 就见他睡眼惺忪的站起身,懒懒呻昑,“哎,脖子都睡僵了。”好痛!

 “你去过海滨小屋了吗?”她急死了,不敢相信他竟在这里呼呼大睡。“乔斯呢?”

 听见这个名字,麦云淮脸上慵懒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敝撇,没好气的说:“他啊,好端端的睡在上。”真不知他安什么心?想吓死人啊!“我已经把他透的‮服衣‬脫掉,用棉被把他裹得紧紧的,他不会受凉的。”妈的,害他忙得团团转。“安啦,那家伙命硬得很,绝对会长命百岁的。”有道是祸害遗千年。

 “这样我就放心了。”夏晓芙这才放下心中担忧的大石。

 “那倒未必,你最好开始担心自己吧。”他忽然天外飞来一句。

 “为什么?”

 “因为人言可畏啊。”

 这算哪门子答案?

 她纳闷的瞪眼,却见他笑得益发琊气诡谲了。

 &&&

 夏晓芙在公司的会客室里找到了乔斯。

 乔斯动也不动地坐在沙发里。双手抱头,恍若石雕。

 她静静走近他,带着満腔怜疼的心情。然后,她在他身边跪下,手指轻轻抚着他浓密的发丝。

 “乔斯,你还好吧?”她柔声轻问。

 他却像逃避火焰似的惊然闪开了,抬起头,他的神情憔悴,眼神古怪而森冷。跟着,他开口了,语音凌厉而怨怼,“你骗得我好苦!”

 “什么?你说什么?”她完全怔住了。

 “不要跪在这里,起来!”他烦躁地低吼。

 她呆愣了好久,才眨着不解的大眼,像只斗败的公茫然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她苦涩地看着他。

 乔斯恍若听到可笑至极的笑话般仰首狂笑起来,“你还装蒜。”他的声音夹带着刺人的刻薄语调。“昨晚,你跟麦云淮在一起吧?”一早醒来,他心急懊恼地四下打探她的行踪,姗姗却告诉他这样的答案。

 “嗯。”那又怎样?夏晓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很好,他握紧拳头往窗口走去。答案揭晓,戴着天使面具的魔女又耍弄了他一次!”‮纯清‬的天使也有堕落的时候吧?女人毕竟是女人,恶心!”他愤恨的唾骂着。

 这下,她完全听明白了。“可是,我是为你而去的啊!”无法承受他的误解,她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袖,想澄清、想解释,却被他鲁地用力甩开了。

 “我该觉得荣幸吗?”他哼哼冷笑,目光阴沉,呼昅急促,整个人被一种无法克制的愤恨所主宰着。

 夏晓芙更是慌乱了,“是真的!”他们什么也没做啊!

 乔斯看也不看她一眼,心被怨急深深刺着。“你还记得昨天我的要求吗?我记得你的回答是‘不行’,原来你早就有约了。呵呵,你说得可真好听啊,还记得你曾发表过什么高论吗?什么没有未来可言?什么亲密的接触只会增加彼此的困扰?真是好笑!你那大大的眼睛配上一副圣洁的天使模样,差点就把我骗倒了!”他拳头紧握,呼昅既又沉。

 这样恶毒的话,听得她脸上血尽失、全身震颤,她痛心疾首地倒菗一口冷气,受伤的大喊:“不是这样的!你歪曲了事实。就因为你害怕重蹈你父母的覆辙,你害怕被你所爱的人伤害,所以你封闭心灵不敢爱人,更不敢承认自己的爱。乔斯,你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表!”

 她悍然的反击,却使他更想狠狠伤害她。他忽而变了脸,鸷的怒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心的和善,令人骨悚然。

 就见他琊俊一笑,柔声道:“事实上,整件事全是我和麦云淮在打赌。”

 “赌?”夏晓芙的思绪根本转不过来。

 “是的,赌。麦云淮拥有我一直‮望渴‬得到的寻梦酒吧,我们约定一个月內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他就把它送给我。”

 她呆愣了好久,才眨着大眼回过神。

 “你…你要我的感情,我的心,就像要那…那间酒吧一样吗?”愕然地望着眼前这张睥睨的笑颜,她整个人都空了。

 “不要说这种话,那真的是间很的店,若是我输了,我就得赔上我的天使俱乐部。所以不论输赢,对我都很重要,因为两者我都想拥有。”

 他恶毒地凝睇着她苍白如鬼魅的脸,幽深的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喜悦。

 她恍恍惚惚地转过身,脚步蹒跚的走向门边。

 乔斯抢先上前替她开了门。

 当关门声响起时,夏晓芙的心也像那扇门一样.“砰”地紧紧关上了。她恍若机械般僵硬地走下楼梯,步出大门。

 她为什么会走出人行道外呢?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当震耳聋的煞车声传进耳中,刹那间,她眼中的世界似乎都朦胧了起来,直到所有的感觉消失无踪,脑中一片空白。

 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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