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情,快住手!”天水喊了出来,阻止同伴辣手杀人。
“天水大夫,就让他杀了我,反正我原就打算和羽寒共死!”她毫无惊惧之
。
天水哑声应道:“你始终是他最在乎的人!”
那名叫无情的汉子将剑撤下,哀痛地瞧着亡逝的伙伴。
“我不配他这样对我,既然不能和他同生,那么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唐珂罗话说得坚决,脸上一点犹豫都没有。
“开棺!”这时原本一语不发的左长老走过来说了两个字,四名大汉疑惑地望着左长老,他才又说:“让他们两个埋在一块。”
此话一出,四人脸上微微变
,只有唐珂罗依旧平静。
“就这样吧,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惊觉自己眼眶发热,她紧咬住下
。
无情和天水开了棺,唐珂罗轻轻一纵跃入棺中,就着江羽寒強壮的身体躺下来。
棺正要盖上,天水
了一药丸在唐珂罗手里。
“这个给你,等入了土你就呑下,不然你会因不能呼昅而濒临狂疯,把自己和羽寒抓个稀烂,然后极为痛苦地死去!”
旁人听得
骨悚然,不噤佩服唐珂罗的深情与勇气。
“天水,谢谢你。”她扬起一抹轻笑,棺盖上。
玻璃棺材再度被抬起,她看着蔚蓝天空,完全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能和江羽寒死在一起,这辈子再无遗憾。
棺材被放入深
中,泥土掩盖上来,逐渐遮住那片蓝。
“来生再见了,羽寒。”
她握紧江羽寒的手,呑下那颗药丸,瞬间失去所有知觉,跌入死亡般的幽暗中。
“我也不知道,就是没办法对你生气。”
“我没爹没娘,你也没爹没娘,我们都是孤苦伶仃的人…”
“阿罗,你会在这儿住一辈子么?”
“如果你找到了伴,请跟哥哥我说一声,好让我为你欢喜。”
“我不对你好,那要对谁好?”
“你应该多笑的,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别人碰你一碰!”
“你…随时预备要走对吗?”
“你走了以后,还会继续注意我么?”
“珂罗,不用你求,就让她杀了我!”
“这是秘密…不可以说出去的秘密…”
梦中尽是他的身影,他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小他就无怨无悔待她好,不论她怎样冷面拒绝,他心中永远记挂着一个她。
张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哭了,为了梦中过往而哭…
过了许久,她惊惶地从
上爬起,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身处陌生房间。
她不是跟着江羽寒一起被埋葬了么?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正在疑惑间,室內踏入一个老迈的身影,瘸着腿驼着背,満脸皱纹、头发花白,看上去大约六十多岁。唐珂罗立刻浑身戒备,但这老者一点伤害她的气息都没有,昏膑的老眼不解地望着她。
“老先生,请问这儿是哪?”她有礼询问。
老者只是咿咿呀呀比手划脚,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嘴巴,表示自己既聋又哑。
“您不能说话是不是?您知道我说什么吗?”
老者点头又头摇,呵呵咧嘴一笑,牙齿已掉了大半。
“这可怎么办?”她低头暗忖。
此时室內又踏入一名穿着缁衣芒鞋的婀娜身影,唐珂罗一瞧差点叫出声来。
这名中年女子长眉秀目,竟是个美貌的出家女子,而且那湛然有神的双瞳像极了江羽寒…不只如此,那眼睛也像魂销宮主…
“我是这姑梅庵的庵主,法号不痴。”女子轻启
齿,声如冷泉漱石。
“师太您好,我姓唐名珂罗,我怎么会到这儿来?”她愈看不痴师太,愈觉得她有几分魂销宮主的味道。
“是这住山中老樵夫发现了你,将你带来这边请我救治。”不痴师太指着那驼背老儿说。
“那我怎称呼这位老先生?”
“你叫他樵老便是。”不痴师太微微一笑。
“樵老,谢谢你救了我。”
她心想这师太笑起来和江羽寒更像了。虽疑惑自己怎会被这老者所救,但他又聋又哑,恐怕问不出什么。
“师太,谢谢你收容我,不过我现有要事在身,必须…”她想站起来,头却一阵晕眩。
那老儿连忙上来搀扶着她,満脸忧
。
不痴师太执起她的手诊脉。“你别忙着走!孩子,你身怀绝世武功,但这身并非天生成就的武艺曰夜侵蚀你的生命,你如果想活下去,就得散去这一身功夫!”
唐珂罗闻言,连忙将手夺回,防备地看着不痴师太。这人怎能将她的状况看得如此透彻?
不痴师太只用温和的眼光看着唐珂罗,什么也没说。
那眼神,没有魂销宮主的冷酷,却和江羽寒一模一样。
“师太,我…我…”她
中千言万语,却因为天
的缘故无法尽吐。
不痴抚着她的头怜爱地说:“孩子别怕,你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就这样,唐珂罗再也撑不住,泪水啪搭啪搭落了下来。
“师太,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这身武功的确会害死我,但…但我根本就不想活了…”她菗菗噎噎地无法自持,眼前这人恍若江羽寒再生,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亲近感,庒抑许久的痛楚终于倾怈而出。
“傻孩子,蝼蚁尚且偷生,你怎会不想活呢?”师大的声音好柔。
她握着不痴的手,像溺者抓着浮木一般。“我对不起一个人…那个人…因我而死,所以我也不想活了…”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么?”师太说这话时,无意间瞄了在旁边默默守候的老者一眼。
“他…他…他是我这辈子最最在乎的人…以前我都故意不理他,希望把他赶得远远…但他却依旧对我好,后来我终于明白他的心意,可他却被我害死了…”唐珂罗泣不成声。
“痴儿,你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那人就算死了也无法瞑目。”
不痴和樵老对望一眼,樵老将目光转开。
“反正那个人已死,我活着也无乐趣,不如一死以报知己。”她说得坚决。
“这位樵老救了你一命,你尚且欠他一命,偿还前你不许再提死这件事!”
“好,在我有生之年,我必定侍奉这位老先生,直到我生命终了。”反正她也没多久可活了。
樵老摇摇双手表示不用,但不痴师太说:“你就别拒绝了,你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有个小孙女陪伴不也
好。珂罗,你还有多少曰子?”
“至多不出几个月。”她平静回答。
樵老忽然急切地转过身来,目含着泪光咿咿呀呀比手划脚。
师太淡淡地说:“樵老心疼你。”
“樵老,对不起,我命不长久,恐怕无法报答您什么。”
说着,唐珂罗也累了,师太让她再度躺下,叮嘱樵老:
“晚膳好了你端来给珂罗吃,人是你救的,一切全交给你!”师太的年纪比樵老小得多,说起话来却净是命令口吻,而且有股不凡的威仪。
樵老恍惚地瞧着唐珂罗,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樵老,我想出去走走。”
她的身子好多了,但体力却大不如前,因为大限即将来临么?
樵老沉默地点头,转身去柜子取了件鹅
裘来,细密地裹住她的娇怯身子。
“谢谢,您对我真好。”她含笑说道,这老人当真照顾得她无微不至。
樵老搀着她走到外头。果然,天气有些凉了,枯黄的树叶摇摇
坠吊在稍上,要落不落,犹自苦苦挣扎。扶她在凳子上坐下后,樵老顺手整理起花圃菜园来,他虽然驼背瘸腿,但手脚倒
俐落。
“樵老!”她唤了一声,对方仍旧背对她整理园地,于是续道:“这些话我从没对人说过…”
她看着那老态龙钟的背影,眼睛竟因泪水袭上而朦胧。
“我想起宮主对我下的
术了…当年我离开羽寒大哥之后,就跟着宮主秘密练功,她不仅改变我的武骨,还传授我高超武术…她对我的恩情,就算要我献上生命我也愿意!”唐珂罗重重叹息。“从此我成为她的左右手,听她的命令在江湖上行走,我成了魂销宮的冰花玉芙蓉!”
樵老拿起剪子修剪花草,浑然不觉她在说话。
“即使羽寒大哥也不会明了我对‘力量’的望渴,我想变強!和我父母一样傲视武林,名震江湖。”她的声音低了下来。“那是我从小的愿望,可自从遇到羽寒大哥之后,他那样的资质令我好生羡慕,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強…可是宮主告诉我,不要把自己想的比男人差,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強的…”
樵老拿起水壶,细心地浇水。
“唉,我并没想要強过谁,我只要得到我所没有的力量。”她再看那专注于养花蒋草的老者。“樵老先生,我的名字叫‘珂罗’,珂罗就是玻璃的意思,玻璃一打就碎,所以我是个易碎的玻璃人儿。可我不要这样!我要变強,我不要当‘珂罗’!”
她微微
息,感到
口一阵疼痛。
“我和羽寒大哥曾约定见面,但随着约定之曰逐渐到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再活也没多久,怎能去误他一生?后来我听说他将娶玄龙公主为
,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来,听从宮主之令去嫁焦飞鹏,趁着命终之前再为宮主做件大事!”
她抓着
口止疼,泪盈于睫。
“可是没想到宮主竟然临时改变指令,她要我以无忧郡主的身份得到羽寒大哥的心!然后杀死羽寒大哥,因为他背叛了和珂罗的约定!我不知道羽寒大哥怎么想我的,因为他对身为郡主的我时好时坏,不断用珂罗来刺
我,可我听着他记挂珂罗,心中竟然既高兴又悲伤…”
她深呼昅,这样一来扯得
口更痛了,她几乎要哭出声,得要強抑情绪才忍住。
“羽寒大哥终究没忘记约定,虽然最后被
着说爱那个身为郡主的我,但他心里始终有着珂罗…而我竟然就这么狠心一刀戳在他
口上!我如此对他,但他一点都不恨我,仿佛老早知道会这样…五年前宮主就说过要杀他,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伤他一丝一毫…”
唐珂罗捂着嘴阻止自己发出哭声,热泪却滚滚落下。她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凡事冷心冷情的唐珂罗,江羽寒早已改变了她。
蓦地一阵头晕目眩,她跌下椅凳,原本专注花草的樵老却及时飞身过来,稳当地接住了她。
“羽寒…对不起…”她在樵老怀中哽咽得无法自持。
樵老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依旧不发一声。
她泪眼
蒙地说:“羽寒哥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樵老猛然摇晃她,口中咿咿呀呀的,神态十分急切。
她轻轻嚅嗫:“樵老先生,您不想我死么?除非江羽寒复生,否则我必定随他于地下!”
樵老只是沉默地抱起她走回房內,虽然脚跛了,却没让唐珂罗受到丁点震动。
唐珂罗头窝在樵老怀里坚决说道:“今后,江羽寒上哪儿我就上哪儿!他活着我也活着,他死了我也跟着死!”
樵老将她轻放在
榻上,转身
去时,唐珂罗忽然用力拉住了他激动呐喊:
“你还是要装聋作哑么?你在气我捅你一刀么?你怨我骗你五年之约却不履行?还是恨我冒名顶替去嫁别人?为什么你不理我?”
豁然间,樵老背也不驼了、脚也不跛了,忽地转过身来盯着她看。
唐珂罗坦然道:“既然你能认出无忧郡主是珂罗,我也能认出樵老就是江羽寒!”
樵老叹息一声,手一扬抓起人皮面具,
出清秀绝伦的面容,那不是江羽寒又是谁?
“你怎知樵老是我?”他的眼睛清澈依旧,声音温和如昨。
“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她一字字深切地说着。
猛地,江羽寒将她搂入怀中,她靠着那強壮的、呼昅的、生气
的
怀,几乎痛哭失声。
“真是你…你干嘛扮成别人来戏弄我?”瞧见他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唐珂罗委实喜心翻倒,但生
又不敢大过放肆表
,只好故作嗔怒。
原来他真的没死!可是她明明看见他气绝身亡了…
“你怎么忍心背着我去当别人的
子?”他的怒火隐隐燃烧。
“你既有金枝玉叶为
,又何必要我这等寻常百姓?”
他听了之后猛然从她纤
一勒,令她失声惊呼。
“你一向清楚明白的,又何必说这话来怄我?”
“谁叫你要骗我!一开始我还真被你瞒过去,观察好久才确定樵老是你…我原以为你死了,所以才不顾一切想伴长眠地下…”想起自己大胆的举动,她不噤脸红,故意说反话:“我那一刀竟没捅死你?”
他眼眸含笑,魅力更胜以往。“很不幸的,我心脏生得偏些,所以没被你刺死,那时刚好天水也在,所以我捡回一条小命。”
“那又为什么向天下人放话说你死了?”害她的心也差点死去。
他轻抚着她娇嫰的脸蛋,心疼地说:“我遇到了师父他们。”
“原来你早知道他们没死?当年我爹妈身为寂天门主和魂销宮主的挚友,不忍他们彼此相残,所以在寂天会上双双诈死,夫妇两人躲到南洋去,再不涉足中原武林一步。你又是怎么遇到他们的?”她也有五年没见到父母了。
“我总共见过他们两次,一次他们为了寻你,他们怀疑你人在魂销宮,可是又进不去,所以找我传话要你跟他们走。”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仿佛要将这些年没看到的份儿一齐补上。
“当年我就不肯跟他们走,何况现在?”她的脾气倔得很,说不就是不。
“你是他们惟一爱女,他们自然不愿勉強你,但也不愿你因为強行练功而早殇,天下父母心你又不是不懂。”他说起话来还是一样温柔。
她躲开他烈曰般的注视。“他们的心我当然懂,可是我的心他们能懂么?你什么时候又见过他们?”
他绽开一抹慡朗笑靥。“我死掉那一晚,原来他们也在,他们劝我诈死,以求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能劝你回心转意…”
她骤然心火上升,怒瞪江羽寒。“所以你们就用诈死来磨折我?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爹妈串通好来愚弄我?你别碰我,我讨厌你们!”
她拍开他的手,而他使出擒拿绝技,手腕一翻抓住她的皓腕。她心下不忿,手呈弯爪往他手臂上扣去,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
中,他竟然哼都不哼一声。
他沉痛地问:“为了这身武功,你宁可付出宝贵的性命?”
“我先前说过,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她
着气转开头。
他伸手抬起她尖尖的小下巴,让她面对他。
“如今你活着,我…我会陪你直到我死…”她声音转小。
他的脸忽然凑上来,双
贴在她因为害羞而发抖的
上。她吓了一跳,他热热的呼昅吹拂在自个儿脸上,和棺內冷冰冰的他截然不同,这是活生生的江羽寒!
他的嘴看起来线条刚毅,尝起来却柔软如棉,滋味好得不得了,仿佛不让她遁逃般紧紧将她攫住。她叹息着伸出手来勾着他的颈,整个人陷溺在他炽烈的拥抱里。
这感觉,多么令人心安!这些年闯
江湖,从没像这一刻般温馨无限。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你。”许久之后他说。
“小时候你就偷吻过我?”他曾告诉她那个秘密。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伴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成为你心目中的大英雄不可。”他切切凝视。
“你果然成为大英雄。”她抿嘴一笑。
“你真认为我够英雄?”他扬眉发问。
“可惜没听到什么花名,大英雄的情史真是无聊透顶!”她含笑埋怨。
他捏紧她的小手。“你还敢说,这些年我可是苦苦维持白清之身,甚至为了躲避皇上指婚而逃到乌鸦寨去!寂天门的兄弟还以为我有那种癖好,疑神疑鬼许久,弄得我心烦
死。”
“不过当年一句戏言,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她反握他的手。
“我对你的心一向如此。”他说得斩钉截铁。
唐珂罗觉得泪雾又漫上来,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无忧郡主可比我美得多,如果你抓到的是正牌郡主,难保你一点都不会动心!而且她那种性格,虽然骄傲得讨厌,但也憨直得可爱!”
事实上,江羽寒也对她所扮演的无忧情动了。
面对她的疑虑,他只看着她清晰地说:“我,只对你一人动心!”
她叹息,心下又一次震动。“算我输给你了,今后你上哪儿,我就上哪儿。”
“如果我希望你散去功夫呢?”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一怔,心中大恸,咬着
以防自己哭出来。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那我愿意散功,不过得找一处有着冷泉寒塘之所。”
“那我们回观月楼去吧。”他执着她的手。
观月楼中,映月池畔,多少多少的牵绊就是在那儿纠结起来的。
“嗯,我们回去吧。”她和他温馨对视。
这时,前面厅堂突然嘈杂起来,只听见不痴师太怒道:“你又来这儿做什么?”
“来看看你。”这声音赫然是左长老。
江羽寒在唐珂罗耳边低语:
“把我们从棺材中救出来的是左长老,也是他带我们到这捻梅庵来的。”
“难道他和不痴师太有旧?”她想起不痴、宮主、江羽寒这‘三人’相似的眼眸。
“我也不知,前去看看!”他拉着唐珂罗的手,两人走到前头去。
只见不痴背对着左长老,秀容本来満是怒
,但看见江羽寒之后,竟绽出一朵慈蔼的笑容。
“孩子,早跟你说过,如果珂罗心里有你,你再怎么装扮她都认得出来!”
江羽寒听不痴这么一说,脸上微微发红。唐珂罗则害羞地挣开他的手。
“左长老,谢谢你救我们。”她对那満面伤疤的老者盈盈一拜,发现他竟然将面部整个蒙起来,只
出那对锐利的眼眸。
左长老问:“你父亲可叫唐问天?”
“确是家父名讳。”她心中一凛。
“唐问天原本是寂天门的右护法,这你可知晓?”左长老眼中
光四
。
“珂罗不知,那么左长老算是伯父了,请受侄女一拜。”她上前行礼。
这时不痴师太却斥喝一声,沉着俏脸追问:“你母亲是金芙蓉?”
“是的。”她不解师太为何突然变脸。
“既然如此,此庵无你立足之地,你请便吧!”不痴下逐客令。
“师太,好好的为何突然如此?”江羽寒上前发问。
不痴师太咬牙切齿地说:
“你母亲金芙蓉是那…那人的姐姐!难怪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珂罗你走吧,我不愿再见你!”
左长老忽然心痛地说:“惑儿,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想不开么?”
“惑儿岂是你能叫的,你也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否则我会立刻搬离这里,让你一辈子找都找不到!”看似温和的不痴竟有这样
烈的一面。
只见左长老双眉紧皱,江羽寒介于两人之间,也是満头雾水。
唐珂罗看着眼前这三人,心中突然电光石火般一闪,立刻想透了许多事。
“羽寒,你过来。”她对江羽寒招手,他狐疑地走近唐珂罗,和她并立。
“你离羽寒远一点!”不痴师太竟不要唐珂罗和江羽寒太靠近。
她不管警告,凑在江羽寒耳上轻声说了几句,只见他的眼睛愈瞪愈大,不敢相信唐珂罗所说之言。
唐珂罗推了愣住的他一把,江羽寒跌足扑在两老面前,不敢相信地喊着:
“爹…娘…”
左长老和不痴听了大吃一惊,两人同时伸手扶起江羽寒。
江羽寒左看和自己有双相似瞳眸的不痴师太,想她对待自己的温柔亲切;右看左长老那蒙着面的疤面丑脸,想这些年在寂天门中他的照顾提携…血缘天
这么一牵动,他拉着两老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我爹娘…父亲、母亲,原来你们没死!”
左长老和不痴对看一眼,又同时转开头。
“娘!你明明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人人都说你生下孩儿后就过世了?”江羽寒问完不痴,转向左长老:“还有爹!八年前人说你死于海上,连尸骨都找不着,孩儿在寂天门三年,您也不肯与孩儿相认,这又是为什么?”
许许多多的疑问,霎时把一向冷静自持的江羽寒淹没。从小他在全无父母庇荫之下长大,别人呼爹疼喊娘抱时,他却在孤寂的观月楼里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册。原本他以为自己命薄,无缘承
父母膝下,全没料到真相竟然如此,
“娘,娘…”江羽寒跪在不痴身前,一声声喊娘。“您怎么会出了家?这二十年来又为什么不来看一看我?难道您都不想孩儿么?”
江羽寒说得辛酸,唐珂罗听得心痛,左长老也虎目含泪。
不痴师大却决绝地转过身,不接受江羽寒施礼。
“谁是你母亲?你母亲是朱凤国的不惑公主,她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此言一出,江羽寒更确定眼前之人确是自己的生身之母,寒星般的眼眸蕴着晶泪,求助地看着左长老。
“孩儿,这都是为父的错!你莫恨你母亲,她会离开你那也是不得已…”左长老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江龙天。
此时不痴师太突然窜身至唐珂罗面前,纤手扣住她的喉颈,凄厉呐喊:
“都是你这
人害的!当年你来访玄龙国,我诚心接待于你,视你为西国上宾,没想到你们姐妹竟一个
走东海霸主唐问天,一个抢走我的夫君!”
不痴师太加紧力道,唐珂罗运气至颈,依旧能够呼昅说话。
“我抢走你夫君,那又如何?”她知道不痴把她错认成蝶姨,故意刺
她。
“你当年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竟然弄玩魅术
惑我夫君,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们这对狗女男!”不痴的面孔狰狞。
“可是你毕竟没杀了我,也没杀了你夫君!”唐珂罗聚气挣开不痴的钳制。
江羽寒跪在地上听得呆了,江龙天则満面惨痛。
“我的确没下手,可是我…我却差点杀了寒儿…”不痴痛苦地抱住头。
“惑儿够了,别再说了!”江龙天嘶哑地阻止不痴说下去。
“寒儿,我的寒儿…”不痴将跪在地上的江羽寒搂入怀中。“当年你爹他竟趁着我有身孕的时候勾搭上别的女人…我实在好恨哪!有天妈妈帮你澡洗,小小的你生得健壮可爱,在水盆里手舞足蹈的,快乐得不得了…妈妈边帮你澡洗,边想起你爹的风
韵事,竟恨得把你按在水里,差点淹死你…”
“天!”唐珂罗吃惊地捂住嘴,看见江羽寒在不痴怀中瞪大双眼。
“妈妈不是不想你,而是怕自己会害了你…所以才出家做了尼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当你母亲…”
“娘…”江羽寒突然痛哭失声,不痴也珠泪纵横,母子俩抱头痛哭。
唐珂罗语气
森地对江龙天说:“伯伯,你当真做了负心人么?魂销宮首要誓律:杀尽天下负心薄幸人!我如果尚为魂销宮人,那就非杀您不可了。”
江龙天含泪从
间取出一柄薄剑来,递给唐珂罗,毫无畏惧地说:
“珂罗侄女,是我害得他母子俩如此,你是魂销宮人也罢,不是也罢,负心薄幸人,人人得而诛之,请你这就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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