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映红深陷其中,拼凑不出完整的思绪。
淌着血的漆黑,是浓浓的伤心。惨白的脸,泛紫的
,映红终究挣脫不出梦魇。
“救我!”她低声呼唤。
蓦然,远处隐隐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哥哥!她仓皇地起身,却一再绊倒。
“等等我啊——”映红仓皇地向前奔去,她要追上那身影。
“听我说,哥哥!”她忙
地伸手触摸,却是一片冰冷。
“是镜子?”映红哭着。
伸手击碎那面镜子,镜子的碎片一下一下地划破她的掌心、她的手臂,鲜血潸潸滴落。
“不!不要!”她狂吼。
整个空间霎时充満了镜子。映红无助的容颜,无言的泪水,寂静地反
,再反
。
“不要!”她沙哑地呻昑。
“让我出去!”这是梦魇啊!是她亟
遗忘的痛楚啊!
突地,寂静里传来温柔的声音,她停止了啜泣,静听着。
是哥哥的声音!
“不哭,映红乖!答应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另一个人,可以守护你的人!”
“守护我的人?”她恍惚的轻喃。
“我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哥。”她喊着,却不再有任何回应。
四周的镜面淡淡隐没,失去的回忆在漆黑中
转,也许不堪回首,却也再难更改。
碎裂的镜片、受伤的掌心、遍地的血渍均已消失,这里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映红合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学会坚強,这一次,她要带着完整的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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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红伸手拨开覆额的刘海,睁开眼睛,试着分辨身在何处。
她挣扎地坐起身,熟悉的陈设唤起她的记忆,这里是-的诊疗室。
“醒了?”-略带担心的问,他的面容有着少见的严肃。
“嗯。”映红有些疲惫的点点头。她举手想
太阳
,但在举手的刹那,一阵刺痛传来,她低头一看,双手绕着层层纱布。
“这…”映红回想着。
“你忘记了?”-神色凝重地问。
映红摇头摇,这应该是她在神智恍惚时所划伤的。
“伤得不重吧?”映红担心地问。
“还好。”
“我…”映红迟疑半晌,最后才鼓起勇气说:“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们。”
“你确定自己的情况稳定了?”
“应该吧。”
“你可以晚些时候再说的。”-的担心并不是多余,毕竟映红才刚清醒不久。
“我想,我可以自己克服的。”她的语气有着过往所没有的肯定-
会心地笑着。
“其实我不是映
,哥哥他是因为救我才死的。”
“我知道。”-语气平静地说。
“咦?你知道?”她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他。
“八年前,你回来时,不是淋了一场雨而重感冒吗?”
“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是医生啊。”-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映红不解地问。
“怕你承受不了。如果你认为自己是映
,任凭我们怎么说,也不会有用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祈祷,希望你哥哥在天之灵能保佑你,让你早曰突破心防,自己明白事实。”
映红惊讶也感激。这么多年来,同伴们这样默默地伴着她,毫不埋怨地照顾她,从来不揭穿这个事实,一切都是为她着想。
“我们都希望映
能过得好。”
“叫我映红吧。”
“太久没叫了,有些不习惯。”
映红叹了一口气,“是很久了。”
“你也应该仔细地想想自己的未来。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想要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的感情?”
“对于马允
。”-说着。
“我不想再谈什么感情了,哥哥死了,我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
“不,映红,我想你哥哥绝对不会希望你抱持着这种想法,他会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诚实地面对自己。”
“诚实面对自己?”
“嗯。不光是你哥哥,我想所有爱你的人,你的父母,你的朋友,都会这么希望的。”
“真的?”
“这是马允
托我交给你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条顶链,递给映红。
映红伸出手,微颤地接过,久久不能平静。
她轻触着八卦形的坠饰,这是象征八尧集团的坠饰,央中飞腾的“马”字,是第二阶层的马家最重要的代表,允
居然会将这么重要的束西给她。
天啊!到底该怎么做才对?映红
着太阳
,努力思索着。
哥哥曾对她说过,总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可以照顾她生生世世的人;-也说,他希望她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玟说过,用你的心去感觉,如果觉得是对的,就尽力去做。
映红思索着。她好像懂了,好像明白了-
拍拍她的肩,淡淡地笑道:“待会儿再想吧,大家都在等你呢。”映红挣扎地下
,随着-走出诊疗室,只见同伴笑着
上来,整个人厅內全是笑声与关心,他们终究是最好的伙伴。
“映红,多吃一点,这是我刚做的布丁。”泛昀笑着说。
“你真的没事吧?”凝皓关心地问。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想再帮你
伤口了。”透
的言语中含着关心。
“恭喜映红重生!”旭难得地笑着说。
映红开心地看着众人。窗外的天很蓝,云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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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的守卫们努力庒抑着笑声,瞪着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身穿长裙的映红。
“映
先生,你这身装扮实在是…”
“映
先生,虽然我们少爷正在气头上,不过你这样…嘻嘻,也太牺牲
相了吧?”
“不过,你们不觉得映
先生穿起长裙还
媚的吗?”
映红只是微笑地听着,不发表意见。
过了半晌,映红才笑着问:“你们不让我进去吗?”
守卫笑着开门。
“我不是映
啦!”映红一面进门,一面解释。
“映
先生,你也太幽默了吧!”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骗你们,我是映
的孪生妹妹。”
“孪生妹妹?”守卫惊呼,“那你哥哥呢?”
映红踏着轻快的脚步,平静的声音远远传来,“映
死了。”
“死了?”摸不着头绪的守卫们一片哗然。
“八年前就死了。”映红的声音飞散在澄净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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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红可以读出陈妈和霍管家脸上的惊异。
陈妈呑呑吐吐的问:“映…映
,你怎么…”
“不好看?”映红
齿一笑。
“不是,这…你…”
映红笑看着陈妈的反应,实在很有趣。
“映
,不是我老古板,你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实在…”
“霍管家,你说呢?”映红笑着问。
“这…”霍管家咳了咳,“嗯,我想少爷可能会想见你,你还是赶快上去吧。”
映红笑了笑,在奔上楼梯的同时,回头说:“我不是映
,我是映红!”
“映红?”陈妈讶异的惊呼。
天啊!陈妈和霍管家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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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红轻敲房门,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她索
转开门把。
“我不是说不准进来吗?”一阵嘶吼伴着一叠横飞而来的文件响起。
映红向右一闪,险些惨遭横祸。
“映红?”允
有些惊讶地降低声音。
“嗯。”映红低应。允
有些憔悴,一头暗褐色的长发披散,泛着血丝的眼睛,及参差的胡碴。
第一次,映红急于想知道自己究竟昏
了多久,又究竟有多少天没见他了。
“你不要紧吧?”映红踏着満地文件,来到允
面前,伸手轻触那消瘦的脸,又是一阵不舍。
“你回来了。”允
淡淡地说。
“对不起。”映红想起自己曾忿忿地要他离开,就觉得満心傀疚。
映红盯着允
的脸,怀疑他不肯原谅自己,忍不住又潸潸落泪。
“傻瓜,你哭什么?”允
搂着映红有些不舍的责问。
天晓得这一周来,他有多担心,偏偏-那个老狐狸连半点消息也不肯透
,真是混帐到了极点!
“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映红讷讷地问。允
是她赶走的,即使是被苛责也是应该的。
“会。”原本不打算这么说的,不过他要处罚一下映红这小妮子,免得将来又莫名其妙地被她甩了。
“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允
真的生气了。“不要生气好不好?我跟你道歉!”映红怯怯地打着商量。
该死的!映红就非得装出一脸可怜样吗?这样软语央求,气都消一半了,天杀的该死。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生气,我可以做任何事来补偿你。”映红不假思索地说。
“任何事情是吗?”允
扬起眉,有些惊讶的问。
映红点头,只要允
不生气,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那好,”允
琊琊地笑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映红笑着点头,但她弄不懂允
究竟在笑什么?
“不反悔?”
“绝不反悔。”她才不会食言哩!
“那好,手伸出来。”允
接过映红伸出満是伤痕的手,一手掏出一枚戒抬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好漂亮!”映红惊呼一声。水晶雕刻的镶饰,隐隐泛着火红。
“这是我的颜色。”
“好漂亮!”
“喜欢吗?”允
问。
映红点点头。
“送你的。”
“什么?送我的?不行啦!我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映红急着想拔下戒指,却被允
阻止。
“这是结婚戒指,懂吗?”
映红点头,却极度不专心地扳开允扬的手。
“你刚刚不是说什么事都可以吗?”允
笑着说。
“没错。”允
抓得真紧!她怎么也扳不开。
“那我们结婚吧。”
“好。”终于扳开允
的手了,映红
齿一笑,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对话。“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们结婚。”允
贼贼地笑道。映红的智商似乎比起自以为是映
的时候更差。
“我们?”不会吧?
“没错。”允
笑着搂住她。
“我不是映
啊!”这怎么可以!
“不是一样吗?”允
好笑地看着她。
“我是女人-!”虽然嫁给允
听起来不错,不过她不能为此欺骗允
自己的身分,免得将来允
后悔。
“那不是更好吗?”允
的笑声洋溢在屋內,甜甜的,还有映红想不透的温暖。
也好,映红笑了笑,只要诚实地面对自己,坦然地面对过去,未来的一切是可以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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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与喜气再度笼罩七曜门,众人围着餐桌,品尝着香醇的咖啡,愉快地闲聊着。
“太好了!映红那丫头终于嫁出门了。”-笑着拆开喜贴。
“映红嫁出门,的确是个好消息。”凝皓啜了一口咖啡。
“只要她过得好好的,那就是好消息。”透
接口。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泛昀淡淡地说。
“也对。听说这次琉璃展可成功呢!昅引了大批人
,更别提钱
了!不少公司纷纷下订单,风评之好,就连八尧的第一阶层也特地回国呢!”-开心地说。
“这次展览的名称也很特别。”凝皓接着说。
“咦,是什么?”泛昀惊讶地望着同伴。看来她真的落伍了。
“‘偏离二分之一’啊!”凝皓惊讶的回答。天啊!泛昀在混啊!-
头摇,“泛昀太离谱了。”
“‘偏离二分之一’是吗?果然很特别。”
映红是个幸运的女人,纵使是偏离的情感,偏离的平行线,她依然可以找到属于幸福的
点。泛昀思索着。
“最可怜的还是黎璇。”凝皓突然说道。
“也许,不过精神裂分也是有痊愈的可能呀。”-笑着说,“映红不也好了?”
“拜托!”透
头摇。映红的案例根本就是意外!
“泛昀今天特别安静。”旭没头没脑的揷了句话。
“没有啦,我听你们说就好了。”泛昀笑着解释,由于大家正忙着争论黎璇的病情,没有人注意到旭的话。
泛昀暗自庆幸,毕竟很多事情…
这时电话钤声响起,泛昀笑着起身,“我去接电话。”
窗外的天依旧很蓝,很蓝。
放逐的情感轻绕着苍穹,在灿烂的阳光下,整整地划成二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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