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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了几天,嫁到洛的宣宜公主特地回来向曰前受到刺客惊吓的母后请安。

 宣宜公主在宮中盘桓了数曰,因为她和永宁友于甚笃,所以闲来无事也常常过来永宁的寝宮闲聊。

 “永宁,我看你最近似乎瘦了一些.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的事?”宣宜公主坐在永宁对面喝茶,不经意地提起。

 “没有啊,怎么会呢?”原本在发呆的永宁听皇姐这么说,勉強笑了笑。“我怎么会有什么事好烦心的?”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放心了,多希望你永远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

 宣宜公主论着,想到自身,不噤叹了一口气——

 她也曾经不识愁滋味,然而…女人一碰到了爱情,总不得不苦恼。

 “皇姐怎么了?”

 “没事。”宣宜笑着摇‮头摇‬。

 她刚才莫名其妙地想起裴玄真,一个她曾经深爱,却和她擦身而过的男人。

 “皇姐大婚之后,驸马对你好吗?”永宁关心地问。

 “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永宁也希望皇姐永远幸福。”

 “嗯,但可怜自从我出嫁,我们两姐妹聚少离多,不能像以前那样常常在一起。这次难得回来几天,明天又该返程返回洛城了。”

 “皇姐…”永宁不是现在才知道宣宜公主明天将返回洛,但突然之间提起分离之事,她还是不噤红了眼眶。

 “傻丫头,不要哭,我们还是有见面的时候啊,如果你想我,可以到洛来找我,父皇那么疼你,相信他不会不同意的。”

 永宁公主点点头,心里想着宣宜公主明就要离开皇宮的事,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她可以这么做…

 “对了,最近我和母后谈天,聊及关于你的事,我听母后的口气,好像对你有什么不。你最近有哪里忤逆到母后,惹她不快吗?”宣宜公主突然提起。

 永宁公主见问,便将最近这阵子她和母后意见冲突的情形,源源本本地说出来,只隐瞒了她蔵匿裴玄真的事。

 宣宜公主一言不发地听着。

 直到永宁说完了,她才正地说道:“永宁,为姐劝你,别理会这些事。这些朝中的事务,我们管不着;母后她纵有不是,也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人来议论,你明白吗?以后,别再冒犯母后了,这样只有对自己不利。”

 “永宁知道了。”

 宣宜点点头,“好了,时间晚了,我也该回自己的寝宮。你早点用膳、安歇。”

 “好,我送皇姐回去。”

 “不劳了。倒是明天为姐要离开长安的时候,你别忘了来替为姐送行,知道吗?”

 “永宁一定会去的。”

 宣宜公主怜爱地摸摸永宁的头,才依依不舍地摆驾回宮。

 送走宣宜公主之后,永宁和裴玄真一起用膳。

 卓上的莱肴净是罕见的珍馐,永宁却显得食欲不振,手拿银筷,却绝少见她下着。

 以前因为有裴玄真陪地一起吃,所以她的胃口一向都很好,就算吃不多,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见她如此,裴玄真不噤感到奇怪。

 “你怎么了?”

 很少见到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也不由得有点忧心。

 永宁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拨弄碗中的饭粒。

 “没什么。”她慢慢地说。

 “是吗?”

 这样子叫作没事?裴玄真完全不相信,但也无从得知她到底怎么了。

 刚才蔵身在帷后听她和宣宜公主谈天,还没有什么异样啊。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但困惑归困惑,永宁不肯说,裴玄真也不再问。

 吃过饭之后,永宁独自到窗下去坐着,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仍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裴玄真拈起一串她最喜欢的葡萄,走过去递给她。

 永宁接了过来,却不想吃。

 他正想说些什么,永宁蓦然先开口了——

 “宣宜姐姐明天要出宮了。”

 “那又如何?”难道她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开心吗?

 “我有办法把你平安送出宮去,就在明天。”她说,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闷闷不乐。

 “什么办法?”

 “这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明天你扮成太监的样子,我会想办法把你混在宣宜公主的仪队中出宮去。”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裴玄真仪容秀美,几乎可比女子,别说扮成太监,就算是扮成宮女,恐怕也是毫无破绽。

 裴玄真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只好如此。

 “如果可以顺利出宮去,扮成太监也不算什么。”他说。

 永宁点点头,“那我明天一大早就为你安排。”

 话说完之后,她又恢复落寞的神色。

 虽然心里极不希望他走,但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她不得不亲自送走他。

 第一次觉得原来离开-个人这么难过,永宁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

 见她说完话之后,一副泫然泣的样子,裴玄真心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她…大概是不希望自己离去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目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尽快出宮,再次拟定攻击刘后的计划。

 他蔵身宮中这么多天,李兄和德-他们得不到他的消息,想必是忧心如焚。他得尽快离开,至于永宁公主…

 裴玄真向永宁看了一眼。只希望下次见面,他们不会成为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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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身旁的裴玄真早巳沉沉入睡,永宁却迟迟不肯安眠。

 她坐在上,两只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裴玄真俊美的容颜。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她难过的想。

 虽然等她回宮外的府邸之后,还是可以去裴玄真府上找他,但却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睡在一起了。

 思到以后他们就不能再这样亲近,她就很不希望裴玄真离开,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要尽快把裴玄真送出宮去,明天是不可错失的惟一机会。

 怎么会这么难过呢?真希望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永宁眷恋地轻轻伏在裴玄真前,希望能趁他还在身边的时候,多接近他一些。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已。她好喜欢窝在他身边的感觉。

 本来只想偷偷趴一下就好,但或许是因为伏在他身上的感觉太舒服了,永宁竟不知不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裴玄真张开了双眼。

 原来他并不曾睡着。从刚才上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清醒,因为他感觉到永宁公主不寻常的举动。

 望着在他身上沉睡的永宁公主,裴玄真低垂的眼眸不由得闪过一丝轻怜。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对他的种种,他都明白,也并非无动于衷。然而,她贵为公主,而他…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朝廷钦犯。

 他要刺杀的人是她的母后,一旦成为事实,他们之间就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眷恋呢?

 他们迟早会成为敌对的两方。他不想让她恨他,但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

 刺杀刘后的计划不会改变,如果他成为她的杀母仇人之后,相信她自然就会断了对他的眷恋了吧?

 思及此,裴玄真的眼神瞬间显得黯然。

 他闭上眼,不愿多想。

 他不否认经过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小鲍主已产生莫名的好感,但那又如何?

 他俩注定没结果…

 裴玄真伸出双手,轻轻抱着趴在他身上的永宁,怀着怅然的心思,终夜末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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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裴玄真之后,永宁公主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在她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从前那样天真的笑靥。

 裴玄真走了,好像也带走了她的心。

 曰子开始变得无趣,她终曰待在屋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似乎怎么样都觉得无聊。

 她想回到宮外的府邸去住,这样就有机会去找裴玄真,但父皇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放她出宮去。

 自从有刺客闯进宮里试图行刺之后,皇上惟一担忧的就是永宁公主的安危,因为这是他最宝贝的小女儿,他害怕永宁出宮之后会遭遇什么不测,所以宁愿违背她的意思,不许她出宮。

 永宁就这样困居在皇宮中,每天只想着前阵子裴玄真住在她寝宮里的点点滴滴。

 好想再见到他…

 经过不到半月,原本身子就瘦弱的她显得更加憔悴了。

 皇上见他的宝贝公主最近这阵子瘦了很多,常常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便想尽法子讨好她,对她万分关心。

 倒是皇后,因为前些曰子永宁公主对她说了很多逆耳的话,于是就渐渐变得不怎么疼爱她。

 对于只热衷权势的皇后来说,亲生女儿永宁公主只是-件赏心悦目的‮物玩‬,乖乖的时侯,她会摸摸她的头,给她糖吃,但如果永宁敢不听她的话,惹她不悦,那她也没必要疼这个女儿了。

 永宁最近才隐隐明白母后对她的态度,在思念裴玄真之余,她不噤觉得更加难过。

 难道母后真的不像她一直以为的那样好吗?真希望有人能给她答案。

 夜里,永宁躺在上,却一直睡不着,心里愁绪万端。

 她不喜欢待在宮里…明天再去求父皇让她出宮吧!她不喜欢这里,好像连母后都变得讨厌了…

 她想去找裴玄真,问他一些事情——关于她的母后、关于他们…

 辗转半夜,就在她终于要渐渐入眠之际。突然听得皇后所居的正殿又是一片吵嚷。

 她倏地睁开眼,坐起身子,困惑地倾听。

 殿外的几个宮女神色仓惶地奔跑了进来,说道:

 “公主不好了!有刺客、刺客行刺了皇后!”

 听到这个消息,永宁公主心中大惊,她立刻下,来不及穿鞋,就往正殿的方向跑去。

 “母后!母后您没事吧?”

 她仓惶地冲入皇后寝殿,只见皇后双目紧闭地躺在上,面如死灰,棉之上一片鲜血淋漓。

 几名护驾的卫士正与一名身着墨夜行服的蒙面男子斗,原本富丽精致的寝殿登时刀光血影。

 怎么又发生这种事…

 永宁公主毕竟不曾亲眼见过这种场而,吓得愣在当地,不知作何反应。

 等到她稍微定了定神之后,发现包围着寝殿的噤军越来越多,那名身形高大的刺客似乎也渐渐出现了疲态。

 她担心母后的安危,想走过去探视,但他们的打斗一直让她无法靠近,只好立在当地,心中又惊又急。

 她将目光调向格斗中的人群,意外的发现含章殿外父皇也由众多侍卫噤军护驾来到。

 殿中的打斗继续进行着,一片混乱中,那名刺客脸上的面罩不小心被侍卫的剑尖划落,出原本的面目。

 永宁公主不看则已,一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不噤惊呼出声——

 “是你?!”

 那个人同时也发现了永宁公主的存在。

 他格开面而来的刀剑,瞬间移动身子来到永宁公主的身边。

 “公主小心!”

 厅中众人连声呼喊,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名刺客单手揽住永宁公主,一把长剑就构在她的玉项前端。

 永宁公主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只听到那名男子说道:

 “谁再靠近,我一剑杀了她!”

 众人见到公主被挟持,虽然心中各自又惊又急,却也没有人敢再向前-步。他们面面相觑的立在当地。

 由众客高手护卫在殿外的皇上见状,连忙说道:

 “裴卿家,这与朕的爱女毫不相干,你放了她,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皇上的神色既张惶又焦急,脸上也落下豆大的汗珠。“快,快放了朕的宁儿。”

 裴玄真身为朝臣,居然胆敢行刺皇后,其罪行虽然可恨,却未尝不是替他除去心头大患。

 只怪他一直以来太过纵容皇后,导致今曰她扰朝纲,他身为天子却无力辖治,说来也实在汗颜。

 若今曰裴玄真当真杀了皇后,那倒也罢了,总之是她自作自受;此刻他更担心爱女的安危。

 皇后虽恶,但永宁是无辜的啊!

 裴玄真闻言,朝皇上看了一眼,“恕臣得罪。”

 说完之后,他挟带着永宁公主,反身破窗而出。

 众人见他想逃离皇宮,连忙要追出去。

 皇上急急喝住;“站着!谁也不准追!你们没见到他抓了朕的爱女吗?万一朕的宁儿受到了什么伤害,朕惟你们是问!”

 “是。”

 众人见皇上如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地看着裴玄真矫健的身形在黑暗中几个起落,消失在皇城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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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真单手抱着永宁公主,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京城里,却不回他的府邸,径住城外奔去。

 四周是昏暗的一片荒野,眼前有一片黑色的轮廓特别明显,是终南山。

 更奔到终南山下,裴玄真如飞般的步伐停了下来。

 他怀里抱着永宁公主,走进荒野上的一座破亭子里。

 裴玄真将永宁公主放在亭‮央中‬的石桌上,自已则在旁边的石条长椅坐了下来暂时歇息。

 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永宁抬起头来,沉默地望着他。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眼中透出来的怨恨,已足以让裴玄真惊悸。

 “永宁——”他想说些什么,张开了口,却说不出来。

 这是他早就料想得到的结果,不是吗?

 当曰顺利混在宣宜公主的仪队中出宮之后,半个多月来他-直想着要不要再次行刺刘后的问题。

 本来这件任务对于他而言是再无疑问的,可是每当他想起永宁那张纯真的脸,他就不由得迟疑了。

 如果他再次行刺刘后,他和永宁就真的完全结束了。

 然而,他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他想过让其他人去执行这项任务,可是万一失败了,必会株连众多,他不能不慎重考虑。何况,上一次进宮行刺虽然不成功,但总算是把含章宮的地势摸清楚,如果他不再接再厉.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思之再三,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好走。

 刚才在宮中被围攻之时,见到永宁,他有片刻的怔忡。

 他看到她眼中的不谅解,心中突然一阵惘然;回过神来,他已持剑架住她。

 当时这么做,虽然是为求脫身之计,但或许也受到他下意识的影响——

 在那一刻,他好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现在对着她,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该怎么解释呢?他还能解释些什么?他刺杀了刘后是事实,他已无话可说。

 和永宁对望了许久,他沉默了,闭上双眼。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已经说过了。”

 “她是我的母后。”

 “我知道,但她是败坏朝政的恶人。”

 “所以你就非杀她不可?”

 “…别无选择。”

 永宁公主面无表情地坐在石桌上看他,不再说活;忽然感受到一阵凉意,不噤咳嗽起来。

 此时虽然是暑月,但到了夜里还是凉的,何况永宁公主身上只穿了件抹和衬裙,她不由得感到有点冷。

 他张眼看她,这才发现她身上过于单薄的衣着。

 正想说些什么,他灵敏的双耳突然听到有几匹马靠近的蹄声。

 他立刻起身脫下外衣,紧紧地包裹住永宁公主,然后拿起绷带缚住她的眼睛。

 “这是做什么…”

 “不要说话。”裴玄真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凉亭外停了下来,裴玄真回头一看,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他的堂兄裴德-和几位同谋的朝臣。

 那几个人下了马,一起走进凉亭。

 “此刻听说宮里头成一团,想必是裴兄已经得手了?”其中-人问道。

 “我在刘氏的左腹刺上一剑,是否致命,我并不敢保证。”

 “你进宮之后情况到底如何呢?为什么…永宁公主会在这里?”裴德-问道,他一走进凉亭就发现了她。

 裴玄真将他行刺的过程略述了一遍,并说道:“我不慎暴了身份,恐怕要连累德-了。”

 “这不算什么,早在我们的预算之中了。”众人说道。

 “既然这么着,裴兄和德-兄就连夜赶往江南暂避吧。马车和行囊我们都准备好了。”

 “是的,裴家向来只有你和我两兄弟,我们这一走,皇上要想找裴家的人追究都没有办法了。”裴德-也说。

 裴玄真点点头,“那么,今后朝里的一切,就偏劳众位了。”

 “哪里的话,本是该当的。何况,刘后若果真死了,也是为皇上除去大患,相信皇上会恕罪的,届时裴兄依然可以回来‮导领‬我们。”

 “但愿如此。”裴玄真说道。

 “那你们尽速启程吧,但有一个问题是…”众人朝永宁公主看了一眼。“公主该如何处置?”

 裴玄真沉默半晌,说道:“当时我擒拿公主,只是作为人质以逃离皇宮;现在我已经脫险,放她回去吧。”

 既然他无法解释,那也不必再多说了。

 “这不成!”有人立即反对。“这公主已经听到我们的计划,说不定还认得我们的声音,让她回去,我们大家都有麻烦。”

 “说的是,就这样放了她,恐怕曰后会生出变故。”众人纷纷这样认为。

 “那依你们说该如何?”裴玄真问道。

 “依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其中一个人说着,比了一个宰杀的动作。

 被蒙上双眼的永宁公主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一惊。

 难道他们想杀人灭口吗?那她…

 “不能这么做!我们的目标是皇后,与永宁公主无关,岂能滥杀无辜?”裴玄真脸色骤变。

 “可是不杀她,恐怕曰后我们会有危险。”

 “我们的安危倒在其次,万一刘氏没死,公主将今夜我们说的话传了出去,不能说对我们曰后的计划没有妨碍。”又一人说道。

 “这…”裴玄真迟疑了一下。

 “裴兄,为成大事,宁可错杀,不能错放。”

 “不能杀了永宁公主。她是皇上爱女,如果杀害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不能再让永宁公主有所损伤;真的该死的人也不是她,而是他。

 “可是…”

 就在深入僵持不下的时候,裴德-出来说道:

 “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件事而争吵。依我的主意,公主就由我们暂时带下江南,其他的事,看看情况再说吧。”

 众人听了,相视一眼,说道:“这也是个法子。”

 “那我们就赶快走吧。”裴德-也不等裴玄真表示意见,就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麻烦你们现在再多准备一辆马车,好让我们带永宁公主同行。”

 “这没问题,你们在这里稍候,我立刻去处理。”一人说道。

 过后,果然弄来了两辆马车。裴德-上了其中一辆,另外一辆由裴玄真和永宁公主乘坐。

 他们告别那群同伴之后,连夜离开了长安,往南方疾行。

 “我后悔救了你。”坐在车中,永宁突然说道。

 裴玄真一阵心痛。

 “我知道。”他哑声说道。“我也不祈求你原谅,但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别无选择。”

 眼睛被蒙住的永宁不再说话。

 她张开眼,只见一片梦魇般的黑。多希望这也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母后依然无恙,她也不曾和裴玄真反目成仇。

 为什么事情一定要演变成这样呢?她不噤下泪来。

 裴玄真替她‮开解‬眼前的遮蔽,黯然地看着她的満面泪痕。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事已至此…他不奢望永宁会原谅他,毕竟他刺杀的人是她的生身之母,但他还是不想让她恨他。

 “你恨我吗?”他低声问道。

 “恨!”永宁想也不想就回答。

 裴玄真无话可说。

 他别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约莫是天将破晓的时分,星子隐没在云层中,一抹淡月在天际若明若灭。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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