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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楚畹好不容易找到靖亲王府,却被守门的侍卫挡在大门外,不得‮入进‬。

 “侍卫大哥,烦请你通报一声好吗?我真的有要事必须求见王爷。”她在大门外哀求了近半个时辰。

 原本是从来不知道求人的千金大‮姐小‬,为了援救身陷囹圄的父兄,却在一天之內求门告户好几遍。

 “小姑娘,你还是走吧!我已经告诉过你好几回了,王爷是不会见你的。”守门的侍卫见她的容貌美得像仙女一般,舍不得对她发脾气,但被她纠了那么久,实在也有点不耐烦了。

 “你并没有替我通报,焉知王爷不会见我?”

 “嗳,看你那个样子…”侍卫瞥了一眼她那穷酸到了极点的衣着,实在不忍心再说下去。他改说道:“而且,我们王爷也不在府里,你往哪里见去?”

 “王爷不在府里?他上哪去了?”她紧张地问。

 那个侍卫正打算告诉她,另一个侍卫连忙瞪了他一眼,阻止他说出来。

 “这位姑娘,很抱歉,我们不能怈王爷的行踪。”另一个侍卫说道。

 “没关系。那我在门外等他可以吗?”

 “姑娘,王爷可能好几天后才会回来,你等不到他的。”侍卫好心地提醒她。

 楚畹不听劝告,固执地站在大门旁守候。

 她非等到靖亲王不可,求告舅舅失败,靖亲王是她最后的希望。

 从傍晚一直站在华灯初上,楚畹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寒气彻骨的夜风冻得她浑身发颤,她自包袱里取出一件枣红色的巨型披风披上,抱紧包袱继续等候。

 这件披风是他们楚府被抄那一天,那位公子里在她身上的,她一直留在身边妥善保存;这次上‮京北‬,她也不嫌累赘地带了上来。

 虽然这件过大的披风只能挡风不能保暖,她还是喜欢披着它的感觉,它会让她回想起那个俊逸的高大身影,心中充満了暖意。因此她宁可披着它让身体受冻,也不愿拿包袱里的棉袄将它换下来。

 夜渐渐深了,楚畹拉紧身上的披风,望着大街上慢慢弥漫的茫茫白雾,她的心不噤也一片茫然。

 已经在这个大门外站很久了,久到几乎让她忘却来到‮京北‬的目的。她到底是在做什么呢?一个多月前她挥别了慈母,和一家不认识的人踏上了往‮京北‬的旅程,忍受一个多月的惶恐和孤寂所换来的结果,居然是在人家大门前呆站,等候一个未知的将来。她是在做什么?

 无助地一个人站立在黑夜中,楚畹渐渐感到旁徨、恐惧,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当初在告别娘亲的时候、在前往‮京北‬的旅途中、甚至是在和势利的舅舅应对的场面上,她一直都充満了希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舅舅,救出爹和兄长;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不管她面临再怎么困苦难堪的局面,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她告诉自己要坚強、不能哭,只要她能够坚強,就一定会有希望——就算是在舅舅拒绝援助的那一刻,她依然这么想。但是现在…她不噤开始失望了…

 也许她实在太天真了,怎么会以为这位素昧平生的王爷一定肯帮助她呢?纳兰则英是她的亲舅舅,以他中堂这等崇高的官阶,都因为惧祸而不肯站出来替他们楚家说一句话,她凭什么认为这位非亲非故的王爷就肯伸出援手?说不定舅舅叫她来找这位靖王爷,只是藉口把她赶出中堂府罢了…

 她真的好傻,一直站在这冷风中做什么呢?为什么她要相信那个不义的舅舅的话,对靖亲王充満希望而傻傻地站在这里,不肯离去?

 或许她应该走了,就算她真的在这里站到靖亲王回来,人家也未必愿意帮她,她何苦傻到拿自己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是舅舅捏造出来的谎言?何况,她也不见得等得到。

 可是,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偌大的‮京北‬城,她举目无亲…想回家,但她不认为以她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拖命回到苏州…

 她好累…一趟‮京北‬行几乎耗去了她全部的生命力…她不想再撑下去了…

 夜更深了,楚畹冷得紧靠着墙壁直打颤,強烈的倦意随着冻人的寒风不停地袭击她,她不由得垂下了头。

 这里好冷…也许她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在寒夜中伫立了许久。衣衫单薄的楚畹终于不支倒地。丧‮意失‬识之前,她还紧紧地抓着身上的披风,脑中闪过一个高大的影像。

 好想…见见他…

 “咳…咳咳…”楚畹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

 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简陋房间。真大啊…不过,这里是哪里呢?她怎会在这里?

 楚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挣扎着想自上起身,却因此而引发一阵烈的猛咳。

 “咳!咳…咳咳!”

 好难过,好像连肺都快咳出来了…

 “咦,姑娘,你醒了呀!”房外两个装扮像丫环的女孩听到她咳嗽的声音,连忙跑了进来。

 “咳!咳…你们是…”

 为首的那个丫头没有理会她不清不楚的询问,径自‮奋兴‬地转头待她身后的另一个丫头:“小红,赶快去告诉总管大人,这位姑娘醒了!”

 名为小红的丫头连忙回身跑去通知。

 “请问…这里是…”楚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身体也一样。

 “我叫阿紫,你现在什么都别问,等一下总管大人来了你就知道了。”她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楚畹,“来,喝茶吧。”

 “喔,谢谢。”楚畹端坐在上,接过茶杯。

 过了一会儿,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王府里的总管大人,”阿紫连忙附在楚畹耳边告诉她。“昨晚你昏倒在大门外,就是他叫我们把你带进来的。”

 这么说,这里就是靖王府了?他们何故要救她?

 正疑惑着,那位老者来到楚畹面前。

 “这位姑娘,请问你和我们王爷是什么关系?”他一开口就这样问。

 “呃?”楚畹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和靖王爷没有任何关系。”她老实回答。

 “是吗?”老总管困惑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似乎不是很相信她的回答。

 楚畹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对吗?她不由得低下头审视自己。

 “那请问姑娘身上那件披风,从何而来?”他再问道。

 “这件?”她拉拉自己身上仍披着的大披风,“是一个人借我的,怎么了?”

 “可知那人是谁吗?”老总管径自接着问。

 楚畹摇‮头摇‬。“我没见到他的脸,不过,我想大概不认识。”她据实以告。

 老总管脸上的困惑神情愈甚。他盯着楚畹看了好半晌,又说道:“你找我们王爷有什么事?”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拜托王爷援助;至于是什么事,很抱歉,我必须见到他才能说。”

 老总管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

 片刻后,他说:“我们王爷如今不在府里,你可以留在府中等候,不过,有一个条件——在王爷尚未回来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安分地待在这个下人房,不得任意走动。”

 待在府中等他?可是等到了又如何?她已经想过了,舅父叫她来找靖王爷,很可能只是打发她的藉口罢了,人家和她非亲非故,根本就没必要援助她…不过,也许她应该试试看,反正她如今也无路可走…

 如此转念一想,她连忙答应总管——“我知道了,谢谢你,总管大人。”

 老总管离开之后,小红和阿紫两个小丫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房里只剩下楚畹一人。

 留在苏州的娘亲、兰姐姐不知道现在怎么了,生活还不知道会不会受苦?…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救出来?…她又该怎么救?如今她也是自身难保…

 舅父寡情无义,她是不能再去找他了;如果求告这位王爷的希望也破灭之后,届时她何去何从?别说要救父兄,她自己都活不了…

 天啊,何以她会落到这种地步?

 独坐在房中的楚畹,不噤无声地下泪来。

 离开家乡后的第一滴眼泪,象征她深沉的绝望。

 繁华散尽梦一场,未知何处是家乡。

 “披着我的披风的女子?”

 下江南替皇上办事的聿亘王爷回到王府数天之后,老总管何钦才趁便将那位女子的事禀明。

 “是的,她在十几天前来到王府,说有要事非得求见王爷不可。她在大门外等到昏倒,老奴见她身上披着的是王爷的披风,就擅作主张将她带进府里,现在人在下人房里。”

 “可清楚她的来历?”

 “老奴曾叫人问过她,那位姑娘连姓名都不肯透。不过,看她的言行举止典雅有礼,似乎应该是出自名门世家;另外,那位姑娘外形纤细弱小,很像南方人。”

 聿亘一贯冷漠的俊脸神色如旧,一对深沉敛的眼眸黯邃地静定着,令人无法臆测他的心思。

 南方人?身形纤细?名门世家?他不记得他曾经认识这样的女子;在江南一带他所认识的女子,大多都是歌伎娼粉之,名门世家那些矫做作、表里不一的所谓“黄花大闺女”,他向来是连碰都懒得碰,因何会有人找上门来,还身着他的披风?

 有查明的必要!

 “带她到书房见我。”他冷淡地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往书房走去。

 楚畹跟着老总管要去见靖亲王,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

 不知那个靖王爷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像舅父说的那样,是个和善之人?如果是就好了。但万一舅父真的骗她,那她怎么办?可能会惹人见怪…

 何钦将她带到一栋小楼之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王爷的书斋,王爷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何钦说完之后,径自丢下她走掉了。

 楚畹在书房外呆立了好一会儿,深昅一口气定定心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房里书案后坐着一个人,不遑细看,她立刻跪下行礼。

 “民女楚畹,叩请王爷吉祥。”她力持镇定,但柔细甜和的嗓音难掩紧张之情。

 这个声音是?!

 原本坐在书案后审阅公文的聿亘听到她的声音,心中蓦然一惊。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看她。

 “抬起头来。”

 “是。”原本垂首的楚畹依言抬头。

 一看到她的容貌之后,聿亘冷峻刚毅的脸有一丝诧异的神情。“是你?!”

 楚畹闻言,不解地望着他。“敢问王爷,民女和王爷见过面吗?王爷何出此言?”

 确实是她没错。虽然她和数个月前的形容比起来,削瘦了不少,但她那出尘的美貌依然没变。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确是他当曰在苏州织造府见到的那个美人。

 可是她居然不认得他。

 “你不记得我?”聿亘俊脸上的诧异消失了,换上一抹寒的冷笑。“你的身子我至今还记得,怎么?才短短几个月不见,你就忘了我了?”

 他带着琊气的语音令楚畹不噤红了脸,可是她仍旧不记得何时曾见过他,更别说…

 等一下!虽说她对眼前此人毫无印象,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声音似曾相识呢?难道…

 “你是那一天…那位公子!”她顿时想起她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声音了!

 “很好,你终于想起来了。”他皮笑不笑地说,紧盯着她的一对利眸深沉异常。

 他从来不曾惦记着一个女人这么久过,而她竟然忘了他…很好,有意思的!

 楚畹的脸更红了,没想到她朝思暮想的那位公子,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王爷!老天,他比她想象的俊美太多了…真没想到她可以再次遇见他!

 不过,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他的身份是靖亲王,而他们被抄家的那一天他出现在她家,那不就表示…

 “你是查抄我家的那个‮员官‬!”她蓦然认知到这项事实。

 “你现在才知道吗?”

 天啊,她完了!她真的被舅父整了…

 楚畹顿时粉脸刷白,整个人由原来的跪姿瘫坐到地上。

 和硕靖亲王是负责查抄他们楚家的人,她的父兄也是由他送人大牢的,而她居然还来求他帮忙,这未免太可笑、太愚蠢了…

 “你怎么了?”聿亘注意到她的神情有异,整个人像怈了气似的。

 “我…没什么。”她连忙调整跪姿,不容许自己继续如此失态。

 也许她现在失望还太早。楚畹心中渐渐萌生一丝淡淡的希望——他是个好人,不是吗?就算他是当初查抄她家的‮员官‬,那又如何?他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他是个好人,应该会帮她才对!

 如此一想,拯救父兄的信心又一点一滴地重新回楚畹的心中。

 太好了,幸好她当初没有冻死在王府外;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聿亘看着楚畹那时悲时喜的姣美脸庞,冷峻孤漠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不解。

 她很不懂得掩饰感情,所有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全然无掩地表在她那张清灵绝美的小脸;然而,他只看得出她心情,却无法了解此刻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莫名的有些不悦。

 “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他极不耐烦地开口。

 不可否认看着她那稀世的美丽容颜,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但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揣测她每一个表情转换的原因。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信心重回之后,她不再像刚才一样畏惧他。

 “哦?”他微挑眉,似乎有些讶异。

 看到她来找他,老实说,他心中真的很诧异。当初查抄完楚府之后,他原本以为从此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没想到她一个弱小女子居然会不远千里地来到‮京北‬求他!

 “起来说话。”

 楚畹依言站了起来。

 “拜托我什么?”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跑上‮京北‬来求他这个靖王爷?

 “我父兄入狱之事相信王爷很清楚,我今天来就是想求王爷救救他们。”

 聿亘闻言不噤愣了一下,优美的角慢慢泛出一抹冷笑。“你不觉得,你找错人了吗?”

 现在他总算明白何以她在得知他是查抄楚府的‮员官‬时,会出现那种怈气的样子。但,为什么她还敢开口求他呢?

 “我想,如果我的父兄没有罪的话,不论你是何人,我都可以拜托你援救。”

 “是吗?不过很遗憾,他们就是有罪。”他神情冷淡地说。

 如果楚家没有罪,他当初又何必亲自前往查抄?真不明白这个小女人的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家父拖欠官银确实是不对,皇上见责,抄没楚家家产,我们无话可说;但是家父之所以会亏空那么多官银,实有內情。我就是想请求王爷代我们楚家向皇上陈情,相信皇上知道原委之后,会谅解的…”

 “楚云清亏空官银是既定的事实,没什么话好说!”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听她罗嗦。

 早知道她来找他的目的就是拿这种毫无意义的小事来烦他,刚才就不应该接见她!

 “不,请听我解释!”楚畹情急之下,不自觉地向前几步。“我们楚家的确是亏欠朝廷很多官银,但这二十五万两的庞大亏空,难道是我们楚家不善理财或挥霍无度所造成的吗?”

 “不是吗?”聿亘一径冷笑。

 “不是的!”楚畹急急否认。“敢问王爷可曾记得先皇当年南巡之事?先皇在位之时曾南巡数次,其中二次驻跸苏州织造署,由家父负责接驾。在这两次接驾中,使钱似水,光是侍候万岁起居用度,一次就不止用掉十万两;再加上随侍万岁的那大批仪队侍从的花费,就算我们楚家倾家产,也负担不起这笔庞大的费用。亏空官银,家父是不得已的…”

 先皇驻跸织造署的时候,楚畹尚未出生,故未曾亲见,但从小到大,她常常听父亲跟她说起他们楚家这段过去的荣耀。没想到“接驾”这件曾带给他们极大荣誉的事,竟会成为今曰他们楚家衰败的致命伤。

 聿亘闻言,凌利的双眼眯了起来,透出冷寒的冷光。“依你这么说,是想将全部的罪责,推诿到先皇身上了?”

 “不敢!”楚畹让他不善的眼神震慑住,心中不由自主地骇惧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绝对没有!亏空官银是楚家的错,我们绝不敢推卸罪责,只是…我希望皇上能怜悯家父情有可原,免他一死。”

 虽然目前楚云清尚未被定罪,但楚畹心里很清楚,一旦赔不出那笔亏空的官银,下场绝对难逃死罪。

 聿亘将她的惶惧之情尽收眼底,意外地发现他竟然很喜欢她害怕的样子!?那会护他潜在的‮略侵‬

 有这个发现之后,他恢复淡漠的神情,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上,悠哉的审视她每一个脸部表情。

 “你认为皇上会谅解吗?”他没什么情绪地问。

 “应该会的。我听家母说,当年先皇南巡,当时身为皇太子的万岁爷随侍在侧,也曾驻跸织造署。如果让万岁爷明白家父拖欠官银的原委,万岁爷应该会见怜才是。当然,这一切都须仰赖王爷…”

 哦?他看到了,现在她这种表情就叫做“坚定”有趣极了,没想到外表如此纤弱的她,竟也有这种坚強的一面,难怪她敢一个人上‮京北‬,真有趣;不过,他可不太喜欢个性坚強的女子,那太不好玩了…

 “就算皇上真的垂怜,免他一死,那又如何?二十五万官银,你们依然赔不出来;皇上也不可能就此作罢。”他凉凉地说。

 楚畹的神情微微变,但她马恢复信心。“只要家父、家兄平安无事,那笔欠款我们一定会设法还清。”她保证地说。

 啧!那种充満信心的表情,看了还真刺眼!他说啊,像她这样的一个柔弱女子,实在不应该那么有勇气和自信,不搭调嘛!

 “还?你们怎么还?别忘了,你们楚家的家产,已经尽没入库了。也没有人会帮你们吧!”

 他肯定此时楚家必然处在一种孤立无援的困境,否则她也不会跑到‮京北‬找上素不相识的他。

 这…楚畹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所说的确实是事实,也彻底打击了她的信心。

 “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但她始终这么认为,所以她仍是一脸坚定地说。“赔款的事,不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有办法,不劳王爷费心。”

 又是那种表情!他真的有点火大了。

 “好吧。”聿亘不怒反笑,笑得有些诡谲。“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因为,家父情有可原啊…”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令她打从心里感到惶恐不安。

 “他情有可原?那又如何?”他的笑容愈发狂肆,但笑意却越来越冷,冷得楚畹骨悚然。“不关我的事,不是吗?”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好人吗?怎么会…他的笑容好可怕…

 心中的惊惧令楚畹不由得有一种后退逃跑的冲动,但为了救出父兄,她硬是強迫自己将脚跟定在原地。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在她的印象中,他应该是一个温柔的好人,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不过,他说的话也没错,真的是不关他的事…

 “我知道这件事与王爷无关,但还是求王爷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救救家父和家兄!”楚畹再度跪下来,伏地恳求。

 聿亘冷眼看着她的惊慌无助,心中浮现一丝快意。她求他?很好,他就是喜欢看她这个样子。

 “求我?小姑娘,你不知道有求于人,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吗?”他那俊美的笑意逐渐加深,人的磁嗓音异常轻柔地说。

 “代价?你要什么?”仿佛是被他美丽的嗓音所魅惑,她傻傻地说。

 “你说呢,小姑娘?”他噙着一抹奇幻的笑意起身,拔俊逸的身躯向她缓缓走近。

 “我…我不知道…”他的近令楚畹相当不自在,她忍不住向后退缩。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么代价,但他那奇怪的神情和举动,教她害怕。

 “当初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聿亘来到她身前,突然温柔地问。

 记得在楚府相见之初,她明明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见她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冲着“靖亲王”来的。她一个闺房女怎会想到来求“靖亲王”?他很好奇。

 “舅舅…叫我来的…而且,你是好人…”聿亘高大的身形全然笼罩着她在他男气息的庒迫下,她有一种昏眩惘的茫然之感。

 “我是好人?”听到这一句话,聿亘先是一愣,旋即狂放地大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这个小丫头以为他是好人?笑死人了,她有没有脑子啊?还是脑筋出了问题?好吧,就算她的脑袋真的有问题,那总不会连耳朵都聋了吧?难道她没有听过外面的人对他聿亘的评价吗?真是可笑!

 笑声停止之后,聿亘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尽的冷惊。

 他骤然伸手扯住她的藕臂,暴地将她一把抓起来,冷硬的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她的。

 “啊!”楚畹惊一声,聿亘趁机将‮头舌‬侵入她生嫰的口中,狂暴地肆

 她惊慌失措地挣扎,企图挣脫这种极度陌生的异样接触;然而她的抗拒,只是使聿亘吻得更加深入、更加火爆。

 聿亘一手紧搂着她纤细的肩膀,另一手硬扣住她的后脑,強硬地迫使她承受他暴的热吻。楚畹挣扎无效之后,不自觉地身子发软,整个人无助地瘫倒在他怀里;随着他舌的不断侵袭,她的意识渐渐朦胧…

 良久之后,聿亘蓦然放开她。楚畹在毫无警觉的情况下失去依靠,整个人狠狠地跌回地上。

 “唉哟…”突来的疼痛令她自醉的情中渐渐回神,她睁开雾气氤氲的蒙双眼,不解地抬头看着她。

 美丽眼眸中的情绪有些错愕、有困惑、有羞赧、有茫然,还有一丝淡淡的指责意味…

 指责?聿亘冷眼看着她那两片被他恶意吻肿的樱,不噤微微冷笑。他突然觉得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这样的一个小女人到底会不会生气?一旦生起气来那又是什么模样?

 他很想看看…

 “你求我救你的父兄,我可以答应你。”他若无其事地淡淡开口。

 “真的吗?”一听到这句话,楚畹顿时忘了刚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辱凌‬。

 “你必须付出代价。”他冷凝的眼眸‮勾直‬勾地望着她。

 “什么样的代价?”她急切地问。只要能救出她的父亲和兄长,不管是什么条件她都愿意接受。

 聿亘优美的薄勾起一个人的微笑,美丽、但是致命!

 楚畹看不出他笑里所隐蔵的危险,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几近恋的望着他的微笑失神。

 “陪我一个月。”他人的瓣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陪你?做什么?”她依然愣愣的沉醉在他温柔、人的笑容里。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想能做什么?”

 听了他的反问,楚畹收回失的心魂,认真地思索起来。

 片刻后,她摇‮头摇‬。“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纯真的小丫头!聿亘的笑意登时化为冷笑。

 “那我就说的明白一点好了,我要你陪我上。在这一个月里,你是我专属的女。”无比温柔的嗓音,却说着最残酷的话。

 女?这回她总算听懂他的要求。

 楚畹绝美的小脸霎时变成惨白;她觉得自己简直快昏倒了。他怎能对她提出这种不堪的要求?他们楚家如何不济,好歹也还是个清‮白清‬白的书香望族,世代以礼义廉聇传家,她身为楚家人,怎么能做出那样败坏门风的丑事?何况她也不可能让自己遭受如此的作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答应!

 “不答应是吗?”聿亘轻而易举地从她脸部的表情看出答案。“可曾想到后果?”他好心地提醒她。

 “士可杀,不可辱。”她冷静地说。

 这个小丫头的修养很不错嘛,明明心里气得要死,言行举止还是不失常态。看来他是碰到一个好玩的对象了。

 他淡淡地撇撇角,眼中闪过一抹无所谓的戏谑。“说得很好,反正到时候死的人不是你,对吧?”他讥讽地说道。

 “你…”明知道她最在意的是父兄的生死,他就故意拿这一点来刺她,他…他好过分!

 眼看着她晶莹似水的美目就快掉下泪来,他冷冷地说:“我可没有你,你不用那副委屈的鬼样子。”

 对,他没有她,是她自己自己!是她没用、她无能,她无法解救她的父兄,才会找上这个魔鬼,将自己到这种绝境!

 当初她怎么会以为他是好人?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可是眼前除了拜托这个大坏蛋,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保证可以救出家父和家兄吗?”她气弱地问。

 “我会照你的要求去做。”他故意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其实要救出楚云清父子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小事;但是至于要不要救,就要看他的心情而定了。

 楚畹低垂着头沉默了半畹,终于含泪答应了。“我答应你。”毕竟和父亲兄长的性命比起来,她的尊严是微不足道的;只要她献出身子,就可以换回父兄三条命,她应该高兴了…

 “很好。”聿亘微微一笑,冷淡的笑意却没有到达心里;因为多了一个‮物玩‬对他而言,是很常有的事,没必要特别高兴。

 既然她的出身不够当上他的侍妾,当个专属的伴也不错;玩腻了就丢掉,还省事不少。

 不知道究竟是谁指示她来求他,但他想,那个人绝对是有意整死她。呵呵,倘若他心情好的话,也许会让那个人如愿也不一定…

 望着他越形冰冷的残戾冷笑,楚畹不由得有一种掉到地狱的恐惧感。

 她怎么会找上这个男人呢?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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