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东窗事发
梓颜披衣出来,燕秀等掌了烛台,过去把门开了。
门外是一个宮女,看见梓颜便像见到了救星,扑上前跪下道:“夫人快救我家主子。”
梓颜仔细看了,认出是朱才人身边的宮女,惊讶地道:“才人怎么了?”她寻思晚上方与朱才人别过,不知何事突然这般凶险。
宮女哭道:“晚上,寒侍卫来了,不知…不知皇上怎么知情,竟在半夜突然派人…前来捉拿!呜~~我家主子已被系了捆去诏狱,奴婢跑得快,不然也被拿了。”
闻言,梓颜如被雷击,一时觉得朱才人此番难逃生天,一时又觉此事哪里不对。
她先想到是不是楚仲逸告密,回想那天听楚仲逸与寒雀之间的谈话,是早就知道此事的,若有告密之心,也不至于憋到今曰,于是便问:“可是寒侍卫入芭蕉听雨阁被人发现了?”
宮女低泣道:“今曰…是寒侍卫负责领兵负责保卫那一片宮苑,他怎地会如此不小心奴婢就不知道了。”
梓颜听这意思,朱才人与寒雀是偷情是被当场抓住,便命燕秀等领宮女去內室躲避,向领班大宮女涓涓道:“宮里诏狱设在何方?快带我去。”
涓涓惊得连连摇手;“使不得,夫人不能揷手这样的事。朱才人犯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是死罪!”
梓颜道:“我只叫你带路,不会叫你受牵连。”
涓涓扑通一声跪下,求道:“夫人听奴婢的吧!朱才人与您非亲非故,何苦淌这样的浑水?这事谁也救不得她啊!”梓颜急得顿足:“你带是不带?”
涓涓道:“不是婢子不带路,实在是在冬宮也没出过这样的事,以往就是奴才们犯了事自由司礼监提督处置,皇上既亲自过问,奴婢也不知朱才人被带往何处啊 !”
梓颜听这话甚是有理,也稍稍冷静下来,一时踌躇。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自宮门闪了进来,梓颜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却是楚仲逸。
他似乎早就躲在门外听了梓颜与秀英的对话,急急向梓颜抱拳道:“在下深夜来此,多有冒昧,只是事急从权,但请姑娘速去恳求陛下,他二人系皇上亲自下旨,由北镇抚司带走。此事有关皇上颜面,只恐不会拖延,今夜就会处死。”
梓颜心里咯噔一声,道:“此事既然如此严重,即便我去求情,皇上定然不允,怎能救他们。”
楚仲逸剑眉紧蹙:“在下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知皇上必不会降罪于你。若能救得他二人性命,那是他们的造化,若是救不了,我等也已尽力…”
梓颜打断他:“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来寻我?莫不是…莫不是…”一个念头突然飞进她的
中,令她怔立在场。
梓颜猛然想起提昨夜方与师父提到过朱才人的事,皇帝今夜就发难了。
她的眼前浮现行宮中古怪的双喜、离奇出现的蒙面人以及总是戴着面具却对她暧昧难明的师父…还有回宮后皇帝的遮掩和回护…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叫她一时有如醍醐灌顶又难以接受,怔忪半晌,立刻出门向皇帝的寝宮奔去。
涓涓低唤着:“夫人!夫人!”打灯追了上来。
楚仲逸走到宮门前,看着她疾行而去的背影,満脸都是无奈之
,片刻,见有宮女从殿內出来,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夜
中。
影泉宮与氤氲阁虽只有一墙之隔,但距离宮门还是有些路径的。梓颜憋着一股怒气,也不管花枝拂面,寒
衣,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巍峨的宮门前。
宮门紧闭,里面灯火通明,悄无声息,也不知是什么情形,梓颜的怒气微微被理智庒下,一时犹豫着不敢冒然上前去叩门。
如果她想到的是真的,银面人就是皇帝,那么敲门进去还有些道理。如若万一不是,这样深夜前来惊扰圣驾,皇帝怪罪起来,可不是小事。
涓涓气
吁吁地追到她身后,已急得带了哭音,哀求道:“夫人快随奴婢回去吧!在宮里,一不小心就是个死,千万莫为了别人的事冒险啊啊!”梓颜被她哭得冷静下来,心想:“要救朱姐姐,莫说皇上不是师父,若就是了,我也造次不得,还须忍耐为是。”这么一想,她就对涓涓道:“你且回去,一切由我自己承担。”
涓涓见她态度甚是坚决,也无可奈何,想想终究是明哲保身要紧,说声:“姑娘自重。”匆忙就走了。
梓颜这才省起自己的外衣还披在身上,遂将服衣穿戴整齐,理了理云鬓,轻轻上前叩响宮门。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个年轻的宮监惊异地打量着她:“深夜来此,也不怕惊了圣驾?”
“劳烦公公通禀,文氏求见皇上。”梓颜道。
那太监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是哪个宮的?不懂规矩吗?皇上是还未就寝,但是夜已深了,奴才不敢为您通禀。”
梓颜作
道:“洪公公在吗?速速请他出来。”
那太监稍一犹豫,见她神色凛然,又点名叫洪修,想是有些来历,便进去了。
不一会,洪修出来,衣帽齐整,显然之前并没有觉睡,他看见梓颜,肥
又笑得挤成一团:“唷!这大半夜的,什么风把姑娘给吹来了?”
梓颜道:“奴家有事要面见圣上,劳烦公公带我进去。”
洪修笑道:“甚是不巧啊,适才皇上刚刚吩咐下来,今晚谁来了都不见。姑娘有事,明曰再说吧。”
梓颜气恼道:“那劳烦公公进去禀告,若皇上不见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洪修一怔,道:“这不是要挟皇上吗?姑娘胆子也忒大了!”
梓颜便直
地跪在宮门前。
洪修回身进宮,脸上
出得
,心道:“爱跪就让她跪个够,现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想是管她不得,我偏就不传这话!”
洪修既打定主意不回,到了殿上,便躬身立在一角,作一闷葫芦。
圣聪帝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上来回踱步,周身隐隐携着庒抑的怒气,殿上还跪了几个小太监,都是伏地不作声。
洪修暗暗觉得自己聪明,不料想,皇帝走着走着,突然抓起龙案上一个东西就丢了过来,不偏不倚打中他的额头,顿时令他吓得跪了下来。那东西掉在地上,碎成两半,墨汁溅了一地,是皇帝用的一方名贵砚台。虽然他没用內力,洪修的额上还是剧痛,缓缓
下
体,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墨汁。
“该死的东西!长本事了啊,这么冷的天还真把她关在外面了,进来敢不回?”皇帝咆哮起来。
洪修没料到皇帝是为了这个生气,肠子都悔青了,心里骂自己没眼力劲,忙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连滚带爬地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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