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叶 生病
余悦反问道:“选什么?”
承平无法回答,选什么呢?从来就只有她要的,和她不要的,那么分明,似乎不必犹豫,原来自己已经做了回答,却还在这里问这种傻问题。
如果真的要说没有选择,恐怕就是生在皇家这一事实了。
然而出身是没得选的,承平抬起头望向天空,心底又浮起父皇生前最后的那一句话:“汝
,自取之。”――你要的话,就自己去拿吧。
“果然让我自己去拿的东西,不怎么好呢。”承平在心底苦笑道,这句话,九泉之下的父皇能听到吧。
他听到的话,会有什么表情呢?
嘲笑?
还是像儿时那样摸着自己的头顶,柔声笑道:“吃亏了吧,谁让你不听话?”
唔,这样也有点嘲弄的意思呢。
承平突然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阳光好刺眼,她伸手捂眼睛,突然眼前就暗了,睁眼一看,余悦拉下了一片树枝遮在头顶。
“你干嘛?”承平道问。
余悦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像十几岁的少年逃课被抓了一样,有些踌躇道:“怕你被晒到。”
秋
高悬,可是并不怎么晒,承平看了余悦一眼:“你是想爬树吧。”
“真是没长大。”承平心里念道。
余悦只好望天,过了半饷才说道:“外面太阳大,还是回去吧。”
承平突然童心大起,指着一棵树稍道:“余悦,摘那片叶子给我好吗?”
“别玩儿了,殿下。”余悦苦笑道,他刚刚来宮里的时候,承平倒是经常提这样的要求“我要那朵花。”、“我要那条鱼。”…虽然知道那朵花,那条鱼,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把玩一阵就被扔掉,余悦还是冒着东乡夫人的责骂,尽力地満足她。
后来承平渐渐长大,也就换了别的消遣。
余悦决定漠视承平的这个要求,转身就要离开。
承平笑着拉住他,执意道:“我就要那片,那片叶子上有点黄
的。”
明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余悦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仰望着那片在树梢上翻动的叶子,心中哀叹…。
“让人搬梯子来吧。”余悦道。
承平坏笑着头摇,看着他苦着脸爬上树去,终于用划破一只袖子的代价,摘下了承平指定的那片叶子。
“呵呵。”承平笑起来,不知道是高兴那片叶子到手,还是在嘲弄余悦的狼狈。
那片叶子,本来应该是全红的,不知道为什么竟带着黄
,斑斑驳驳,其实并不好看,承平将它放在手心里,小小的叶子,好像一个小小的手掌…。
右相府,內室。
右相躺在香樟木做的浴桶里,闭着眼,享受着侍女的摩按,芊芊玉手嫰如脂膏,在身上游走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微烫的香汤让人昏昏
睡;放在一旁的香豆,用的是最好的香料;擦拭身体的布料,是十两银子一匹的松江细棉;准备好的常服,是最细腻的蜀锦。
“真是舒服啊。”右相在心里叹道。
这是他贫寒时,想都想象不到的享受,他很喜欢这些用金钱买到的东西,最好的服衣、最昂贵的食材、最舒适的住处,一切享乐都是他喜欢的。
至于过去,右相从来不会提起,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自己家里。
似乎他和左相一样生来就是贵族,从没有过穷曰子,从没饿过肚子,没有穿过
布服衣,没下地劳作过,没有娶过商贾家的女儿――他想起了那女人留给他的两个儿子。
“大的那个还好些,小的竟然只会种花养草。”这是他最不満的地方,潜意思里,他的儿子种花养草,别人就会指着他的背脊,嘲笑道,你看,那是个农夫!
农夫!
不,他不是农夫!
他恼怒地想着:“有些东西,既然埋葬了,就该完完全全地消失掉。”
“大人,洪卿大人来访。”管家老王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穆洪卿,穆心莲的亲哥哥,很久之前曾是他最喜欢的侄子之一,连洪卿这个名字,也是右相起的。
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穆心莲封妃之后,穆洪卿这个人,在右相的眼前,就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他来干什么?”右相问。
“小的不知道。”老王跟着右相有些年头了,心里自然知道,右相不怎么待见这个穆洪卿。
表面上看,穆家举族都以右相马首是瞻,其实暗地里,穆洪卿可没少动手脚,他仗着有个皇帝外甥,一心想当穆家的家主。
右相冷笑了一下,挥手让摩按的侍女退下,自己从浴桶里站起来,立刻又有其他的侍女上来,擦身,穿衣。
等服衣穿好了,右相才道:“告诉他我不舒服,睡下了,让他改曰再来。”
“是。”老王在窗外答道。
右相走出浴室,却见穆夫人就在外面的小厅里。
老夫老
也没什么好客套的,穆夫人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顺手给右相披上,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不见他?他在朝中也是助力。”
“谁?”右相问道:“你说洪卿吗?还是离他远着点儿吧,今天这个局面,摄政王还是占上风的。”
“可是皇上总会长大的。”穆夫人道。
右相看了穆夫人一眼,笑道:“所以,我们现在还不急,不是吗?”
穆夫人也回报给右相一个媚妩的笑容,她今年才三十六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右相伸手揽过夫人,正想说点儿什么。
一个大丫头疾步走进来,禀道:“大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爷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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