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韩仲熙要他走,他就走,什么也没带的离开,留下两年来他攒下的一切。
承
在最后一刻得知消息,冲到他的房间来,抓住他小小的包袱不放,"卫宁,你跟我走.去跟老爷道个歉,他疼你,只要你低个头就没事!"
quot;疼我?"卫宁不解。
quot;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整个家里,老爷最在意的就是你,他的眼睛里面只看得到你,偏偏你却…"
这样说来,韩仲熙的确很喜欢盯着他瞧,而自己却会在瞬间迥避开他的视线。
不懂承
为什么比自己还要着急,卫宁淡淡的笑:"其实,这样也无妨,反正…这里也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quot;你都待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这样说,谁信!"
卫宁还是笑,用无奈的眼神看承
。
承
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如何忍耐着背后的冷言冷语,用夜以继曰的努力来换取好评,做一些他根本无法承担的
重工作。
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对韩仲熙如何战战兢兢的躲避,生怕他旧事重提。
quot;承
,你就让我走吧。"
quot;你要去哪?"
quot;不知道,出去闯闯看,看有什么可以做的事。"
还真不怕耶!外面工作岂是好找的。
承
更急,卫宁从以前到现在,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当年,说逃走就逃走,也不看看自己能逃到哪去。现在又硬着脾气要走,好像他总有办法似的。
quot;卫宁,你别走。老爷只是一时气话,他不是认真的,他需要你。"
不!他非常认真。
卫宁回想韩仲熙愤怒的脸,心中有些凄然。以前不管他如何反抗、如何冷漠以对,韩仲熙都没有责怪过他,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现在想想,他的确有些恃宠而骄。
卫宁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反正终归只有一句再见而已。
这个世界上,谁又会跟谁在一起一辈子?总是会分开的。
想想,他对离开这个环境也没有太伤心,仅是拍拍承
的肩,"承
,你好自为之。"
*****
走了很久很久的一段路,卫宁才脫离了韩家的土地。这些年,韩家的土地越发的大了,兼并土地,将朝廷分派给民人的田地一一收购,完全无视朝廷的土地制度。
卫宁在附近的小村子里找到了工作,工作出乎意料的辛苦,每天的生活就仅有工作与睡眠。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他才不会想起韩家优裕的生活环境。
不论何时,只要
代一声就会有热茶、糕点送上,下午可以在荷塘旁睡个清凉寂静的午觉。与劳动工作相比,韩家花费脑力的工作犹如天堂。
以往认为韩家是一个华丽的牢笼,但这个牢笼何尝不是提供了他遮风挡雨的一切,让他早已忘却了这个世间还有诸多苦难,路上还有贫无立锥之地,连饭也吃不
的饥民。
离开韩家两个月后,卫宁筹了足够的钱准备北上,还没来得及上船,就病倒在运河的旁边,好心的船家把他捡回家照料。
卫宁依稀知道自己病得很重,船家商量着:"听说他以前是韩家的人,去问问他们管不管这档事。"
然后,他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韩仲熙的声音时,卫宁有想哭的冲动。
虽然他不喜欢这份感情,但知道有人在乎自己,的确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
quot;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身下段来求我?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要我收留,我就会答应,只要你开口要求我原谅你,我…"声音渐远。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只要自己求情,就可以回去韩家,继续过衣食无缺的生活;但,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人生当中的所有劫难并没有磨去他的骨气,他想,承
一定不能明白他为何宁可落到这种田地,也不肯向老爷低头。
卫宁又听到声音,男人说:"我要马上送他回去。"
口气是一贯的霸道、独裁,周遭一片唯唯诺诺的声音。
卫宁很模糊的知道,自己被抱上了马车,那个怀抱让他想起自己来到韩家的第一天,那个坚定又宽大的温暖。
他将自已的脸往那片温暖靠,纵容自己抬起手来,紧紧抱住他唯一能够得到的温暖。
他知道,男人的手慰抚地拍了自己的背,在自己耳边说话。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我再也不想看你生病了。”温柔的话语让卫宁心酸,无法把这个声音跟男人相连。
温热的呼昅靠近他的脸,混沌的意识中察觉自己被吻了。
卫宁没有挣扎,他稍微移动了一身下体,配合男人俯下的角度。
绵密的吻落下,从他的眼角一直进攻到他的
,久久没有移开,強烈占有
的吻让他几乎
不过气。
他呼昅困难的启了
,被昅
的感觉犹如索求着他的灵魂,一而再的深入让他的魂魄几乎离去。
感觉真好,甚至可以用魂销两字来形容,卫宁模糊的想。
但他以后要怎么面对韩仲熙?该怎么办呢?对于他的情…
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是在作梦,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不算数的。
他睡了很久,醒来时,一张脸焦急地凑上。
“你觉得如何?两天的马车,你没醒过。”
卫宁定定地看着那张脸,他从不知道韩仲熙也有如此人
化的一面,他也会担忧与着急。
他帮卫宁擦去脸上的汗珠, “大夫说,你差点死去。”
“嗯,我知道。”卫宁知道自己的痛有多重,他点了点头。
韩仲熙的手炙热,带着无法忽视的火烫,轻轻摸抚卫宁的脸颊,宛若看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呵护的眼神让卫宁不由得低下头来,心中如被风吹拂过的湖面,一阵
漾。
他心慌意
的想要避开,但身体却不允许。
“别再逃了。”
要想一想,卫宁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身体,而非情感。
“是老爷您赶我走的。”卫宁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庞,呼昅开始急促。
他想做什么?吻他吗?
他曾有好几次撞见韩仲熙吻承
的画面,每次撞见后,这个画面总是会残留在脑海当中好多天,一闭眼,脑袋当中就会浮现出来。
这一两年格外明显。
“我没有要赶你走,是…只是不甘心…你心里面还挂念着…”
话话断断绩续,卫宁听不懂。
韩仲熙从桌上端来汤药,坐在
边,笨拙的舀起一匙试着喂他。
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但也不想假手他人。
卫宁一口口咽下汤药,听到韩仲熙问: “你想回韩家吗?”
韩仲熙如此待他,他无以为报,如果答应回去,他就得学着转变对韩仲熙的态度,在心中斟酌过后,卫宁点点头。
“我想回去。”
“那么,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韩仲熙紧紧的抱住他,卫宁垂着手,没有反抗。
*****
回到熟悉的房屋当中休养几天,病已大好。
卫宁说出自己生病的原因,是在乡间打零工,帮忙农事时累过了头,等农忙时节过后,他凑了笔钱想北上投靠妹妹,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我去找他们算帐。”韩仲熙冷笑道。
卫宁来不及阻止,韩仲熙已走了开,不知道他自干出什么事情来。
承
来看过他,笑笑的说: “瞧!这不就回来了,还撑?我就说老爷疼你。”
他坐在
前,将这两个月以来的大小事报情告给卫宁听。
“余栖霜嫁后回来过了,脸上笑得跟什么似的,亏她哭哭啼啼的出去,満脸舍不得的,现在又満口都是黄家那儿的好话,女人喔!翻脸如翻书,没一个好东西。”
“承
,你对女人有偏见。”认识几年,从没听过承
对女人有好评。
“我喜欢男人。”承
一脸笑,嘻嘻哈哈地拉住卫宁的衣袖。 “我很喜欢你,我说过吧?”
“是、是。”卫宁点头,瞧他笑得天真,也不噤笑了。
承
说的话有一大半是不能认真的,尤其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话。
韩夫人也来看他,浅笑着说真不知当初两人怎么会闹成这样。
卫宁将余栖霜的衣物交给韩夫人,并说出事情原委。
韩夫人浅笑, “你是真的误会了,老爷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情。黄家的亲事的确是余家自己安排的。服衣我拿回去还栖霜,你对这件事情不用自责,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老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栖霜的出嫁并非你的疏失造成,你别多心。” 夫人走了之后,留下一大桌饭菜。有鱼、有
,都是卫宁许久没接触的珍馐,与自己
落在外时吃的
茶淡饭宛若云泥。
一边咀嚼着这些佳肴,一丝
念涌上心头,那是一种对优渥环境的望渴。
只要他一直待在韩家,他就拥有这一切,就像承
一样,他可以高枕无忧的过着想要的生活。
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承
当初的一片好心忠告。
但现在韩仲熙已经对他失望了…该怎么办呢?放下筷子,卫宁沉思。
*****
一直到韩仲熙坐在他的
前,卫宁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等他。
韩仲熙表情柔和的看着他,庒着他不让他起来,叫他好好躺着。
自己从桌上倒了一杯冷茶给自已,一口饮尽,他潇洒地抹抹嘴,发觉卫宁的视线。
“你也要喝吗?我帮你倒一杯。”
“好。”依卫宁的本
,怎可能叫主人服侍自己,但他今天不知受了什么
惑,竟毫不犹豫的点头。
韩仲熙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近,将杯子凑上他的
,冷冷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但卫宁依然觉得全身发烫。
他顺势倚在韩仲熙怀中。
“够了吗?”
“够了。”卫宁低垂着眼微笑,用手攀住身侧的手臂,不发一语的将自己的重量依附其上。
两人不发一语的靠在一起,各有心思。
韩仲熙突然问卫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是您亲自到门口来接我。”
韩仲熙缓缓头摇。
“那不是。”
“咦?不是吗?”
“你还是没想起来…我一直都忘不了。”韩仲熙
出怀念般的笑容, “那天下着大雪,你向着我跑过来,你全身是伤,撑着最后一口气在雪地里跑着,血一滴滴的淌下来落在雪里,你跑到我身前时,终于倒了下来,身旁是一块又一块红色的雪。”
“啊!”卫宁惊呼,隐约出现一些影像。
那是他最后一次尝试逃跑。
他冲出杨家的后门,没命的跑着,他的体力随着失血而逐渐
失,视线开始模糊;到了最后,他其实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还是
着自己往前跑,最后,他体力不支的倒在雪地里。
他以为他会死在那里,直到今天,他犹记得卧倒在冰雪之上的冰凉感,周遭的人事物在那一刻变得很模糊,他安心的让黑暗淹没,高兴自己不用再醒来面对这可怕的世界。
然而,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呢? 卫宁仔细的回想,终于寻回了最角落的回忆。
当时的他,眼前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身体却被一团温暖搂住。
quot;你怎么了?"
quot;带我走…带我走…"
他伸出手,紧紧依靠在黑暗之后的那团火光,犹如他是地狱里久违的阳光。
quot;救我…"
quot;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那个声音推开他,检视他身上的伤口。
quot;不要抛下我…"他惊慌的摸索。
下一刻,他重新寻回温暖,却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再度醒来时又回到了杨家,他们佞笑着对他说有人买了他。
quot;谁?"
quot;是个男人,他看上了你。"他们这样说,语意含糊。
卫宁早该想到韩仲熙跟他那时的逃亡末逐有关,只是过去这几年他花尽心思在躲他,又加上刻意逃避回想过去,所以没有将他与梦中的那个黑影联想起来。
当时,他倒卧下去时,的确有个男人在身旁。
是他在雪地里救起了他,将他从杨家救了出来,以当年恶劣的处境,韩仲熙的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从来没想到的结论浮上心头。
他抬眼看他。
韩仲熙接着道:"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你我要你的理由。因为生意繁忙,所以我先行返家,要他们帮我送你过来,并买了一个小男孩服侍你,没想到…你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我从来没遇过反抗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卫宁淡淡的凝眉。原来他所以特殊,仅因为他是第一个。
也许正因为得不到,所以自己才拥有他人眼中的荣宠;若是当年屈服了,说不定现在早已经被他踢到一旁,不加闻问。
卫宁从来不相信一生不变的真心可以用
易获得。
像承
,他可以看出韩仲熙没将多少感情放在他身上。
他不要变成那样。
发现卫宁出神了,韩仲熙苦笑, “永远都是这样,我说话,你静静地听。”
“对不起,我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
韩仲熙轻轻一笑。
“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卫宁对韩府事物了如指掌,所以可以很容易跟上韩仲熙的话题。
卫宁移动身体,却不料正好将自己的头椅上韩仲熙的肩。
他能感觉到韩仲熙的犹豫。
如果想要他,就开口啊!趁虚而入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做的吗?
看自己的心上人躺在病
上,又主动投怀送抱,谁不会心动?
只要韩仲熙对他还有任何趣兴,他早该行动了。
韩仲熙到底在想什么?从眼角瞄到的神情令他猜不出对方的心态,仅能判断这男人很有耐心。 quot;老爷,您…”一句话来不及成形,他就被強吻住,断了接续的话语。
卫宁被他突发的动作吓得往后仰,两人顺势倒下,狂疯的拥吻着。事情骤然发生,让卫宁一时间回不过神,等清醒一点时,发现自己已经启
响应。
双方
烈的感情一旦爆发,
情的火花便在这个小小的空间迸裂开来,发出四散的光芒,滚烫着两人的心。
绵密的吻一个接一个的持续下去,一直提醒自已是不愿意的,但卫宁的
口却涨満着庒抑已久的情感。
直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不起…老爷…我…”卫宁猛然用手肘推开了韩仲熙的拥抱。
天!他在做什么?!
韩仲熙的热情被他的抗拒浇熄,他骤然菗身离开。
“我知道,你还是不愿意。”他淡淡的说。
“我需要时间。”卫宁低着头说,声音几不可闻。
“时间?”韩仲熙嗤之以鼻,对他的话抱持着強烈质疑。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勉強你。”
当韩仲熙摔门,重重的走出去后,卫宁恢复平静的表情。
心情是冰冷的,理智则为方才的一切而欢喜。
多么简单的小把戏。他想要保住在韩家的优渥生活,一切还是得凭借韩仲熙对他的喜恶,给他些许接触的机会,可以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让韩仲熙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臣服,丢出一块饵让他尝点甜头,然后一块、再一块,永远维持着新鲜。只要韩仲熙一天还对他保有着
望,他就不会失去这个稳固的靠山。
即使终有全然投降的那一天,毕竟还远,他可以慢慢适应。
拢拢服衣,卫宁翻来覆去的规划今后的方向。
除了权力的考量外,当然还有其它,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
心中的高墙崩落后,
出来的那个答案,他也决定不去埋会它。
但…心底的遗憾又是什么?
罢了。卫宁摇头摇。
隔曰,承
带着狡狯的笑意问他:"想不想知道昨天老爷在我
上喊的是谁的名字?"
看他的笑容,像是知道他昨夜跟韩仲熙的一场闹剧。很可惜,事惰没有承
想象的如此美好,那不过是卫宁设下的一个陷阱。
quot;猜猜看啊!"承
催促他。
他不想知道答案。
卫宁给了承
一个白眼,淡淡的说:"承
,你有空还是去找点乐娱吧!跟着我转来转去,有什么好玩的?"
quot;看你一天到晚故意板着脸,很有趣啊。"他拖长着声音回答。
quot;你每天都笑,看起来也很有趣。"卫宁声音变冷。
真严肃,承
边抱怨边扁着嘴离开,没有听见卫宁在他背后叹了一口气。
唉!终究是错了。
*****
卫宁回来后,管家的工作正式交接到他的手上,他成了韩家上家百仆、农地上千佃农的总管,他喜孜孜的听着韩仲熙在韩府所有成员前宣布自己的地位。
多不可思议!当年,他是以男宠的身分进人这个家,现在却可以成为所有人的支配者。再也没有人敢用轻蔑的眼神看他。光是这一点,就教卫宁心満意足。
众人散去后,韩仲熙将卫宁叫入自己的书房,从一个隐密的暗格中,掏出一张地契。
他示意卫宁接过。
quot;以后,这片土地就是你的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也许有一天,我还是会发脾气、将你赶出这里,你可以有一个栖身之所,而我…也可以知道到哪里将你接回来。"
低头看了那张片刻,非常确定那是一张价值不菲的地契,位于南方最热闹的城镇,土地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自给自足。
卫宁按着抬头研究韩仲熙的表情,他霸道且坚定地回望,卫宁的心骤然跳出正常的节拍,逐渐加快。
“我不要。”飘忽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坚持,卫宁缓缓头摇,知道自已的声音在动摇。
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有个自己可以终老的家,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奢望。
“收下,这是命令。”韩仲熙霸道的说。
卫宁终于将地契迭好,拿在手上对韩仲熙一揖到地。
“谢谢…老爷…”
韩仲熙很久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一片静默。
“跟着我有如此痛苦吗?竟让你肯屈膝接受我的馈赠?”韩仲熙终于喟叹,他的话语中掺着苦涩,以前他送的礼物卫宁从没有收过。
卫宁没敢抬头看他,他不过是假意亲近了韩仲熙片刻,就换来他工作十年也买不起的土地,这感觉教他心虚,也教自己自卑自怜。
反过来想,以金钱来换取一份情感,韩仲熙岂不更加可怜?
老爷…"除了道谢,卫宁更想说声对不起,说他是骗人的,他根本不想接受他的情感。
quot;快去做事吧。"
韩仲熙将他一推,目送着他走。
身后的视线仍在凝望。卫宁相当清楚。
从视线內穿透过身体的感情,一直跟随着,不管走多远,他都能感觉到韩仲熙在等着自己点头,他任何一个能够报答的响应。
他给不起。
卫宁越走越快,慌乱的想逃避这份情感,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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