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陶乐生病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四肢无力,眼冒金星,一副发瘟的症状。好像自打那天从苏易文的宿舍出来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
一个半月下来,陶乐都窝在
上,除了三餐和上厕所,她又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隔绝。先是机手关机,然后一直不回家,连陶妈妈打电话来她们宿舍,陶乐也是让人敷衍几句了事。刘皓月她们几个也是担心,问了她好几次也不说,以为她是偷练法|**了,所以不敢出门。
陶乐不想为自己多作解释,她也知道这病其实是心理作用,是她自己想不开,对任何事都憋屈,哪怕前几天研究生成绩下来了,她被录取了,可就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种话就是唬人的。陶乐这心病是苏易文那男人闹的,可关键她现在一想起这个名字就头疼,那晚这一吵他们似乎有些脫离师生关系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哭,实在没脸见人。不得不承认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其实是她自己不想见苏易文,关键也是为了躲他。
而说起苏易文,这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消息,又销声匿迹了。也对,人家是检察官,来这破学校也是挂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缺这份工资。况且她也说了不干这组长的工作了,以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
这时宿舍电话又响了,不用陶乐猜也知道是家里打来的。果然刘皓月一接,便对着
上的某人说道“桃儿,你妈说你再不接电话她就去死。”
吓,娘老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陶乐无奈,只好爬下
去接电话。
“喂,妈…”一张口,她的声音
的跟七八十的老头一样。
陶妈妈在那头原本是一肚子火,可听见女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心里也着急“小乐,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就别让妈
心了,行呗!”
“我知道,最近毕业的事儿太忙,所以没顾得上回家。”她只能这么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晚就回家,妈有事跟你说,是关于你工作的,你别给我再闹失踪了啊!”老妈都说到这份上了,陶乐也只能妥协,说到底她总不能一直这么瘟下去,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晚上我就回去,你放心吧。”
得到女儿的保证,陶妈妈这才安心地挂电话。陶乐深深叹气,毕了业就是工作,她这研究生说到底也是白考了。
…
陶乐回家了,这一次楼下并没有许绫的帕萨特,她松了口气。按照现有的精神状态,遇见这女人她绝对是斗不过,怎么说她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陶乐了。
饭桌上,陶家三口难得齐聚一堂,平时女儿上学不回来,二老不是工作就是应酬,家里往往显得冷清。
陶妈妈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小乐啊,你那考研成绩是不是下来了?”
“嗯,考上了。”陶乐只顾扒着碗里的饭菜。
“我看这研究生你别上了,直接去工作。”
陶乐一愣“为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考上的!”要知道她过这复试有多艰辛,那些恶心问题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陶妈妈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读研究生又得三年,混到哪个年月才能工作啊。妈不是反对你上研,可眼下这工作难找,与其浪费这时间还不如趁早工作。我跟你爸担子也轻点儿。”
“我上研之后也能工作,不冲突!”陶乐急着解释。
陶爸爸见那母女又开始吵了,便出来圆场“我说孩子想读书是好事儿,至于工作,等她毕业再说吧。”
“不行!”陶妈妈很坚决“陶乐,这暑假开始你就去你姨夫的检察院,我都跟他打好招呼了,他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工作,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至于研究生,你上也行,但这学费我跟你爸不会出的,你自己负担去!”
这下可把陶乐弄傻眼了,她哪儿来那么多钱付学费,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娘老简直是变相
待。
“你让她一个孩子怎么去弄这学费嘛!”陶爸爸显然是不赞成老婆的观点。
“老陶,这事儿你别管,咱们养她这么大了,该让她立独了。打这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考什么研究生,是她自个儿耗力气,要我说还不如准备公务员试考呢。我可警告你啊,别偷偷
钱给她,让我知道了,你也别想好过!”
面对老婆的威胁,陶爸爸脾气也来了“哎,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啊,合着咱们家是你做主了?我反对!”
“你反对?”陶妈妈腾地起身“行,明儿你就回单位睡去,你去单位做主,别回来了!”
“去就去,这曰子我跟你没法儿过了!”
陶乐见父母越吵越凶,脑袋发晕“行了,都别吵了!我去检察院,我自己付学费,可以了吧!”说完,她扔下碗筷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
陶乐就纳闷了,最近是不是跟这个家犯冲了,回来一次就吵一次,她实在受不了那气氛。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她的不对,父母又有什么错!她不是书呆子,也不是不明白老妈的想法,可既然考上了,什么都要有始有终吧。她也想过工作,只不过现在就业率这么差,去哪儿都是实力与关系网缺一不可,试问她这样的能有什么作为!
如今抱怨这些也没用,娘老都把话甩出来了,她就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学费她就得自己付。她那张工行卡现在想来也是虚有其表,就算她去检察院工作,短时间內也不可能有公务员那待遇,几千块的学费对她来说已成了天边的浮云。
“我很差钱,真的很差钱!”
陶乐连续在宿舍喊了几嗓子硬是没人搭理,谁都知道她最近不正常,法|轮|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正在这时他们班学委来了宿舍“陶乐在吗?”
“在!”陶乐连忙滚下
,看学委这架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在就好,打你机手也不通。”
陶乐无语,她还处于关机状态。
“你有事?”
“是这样,你那论文提前被评为优秀,据说已经发表在法学期刊上了,按照咱们学校的规矩,有一千块的奖金。”
嘿,这简直是天降横财啊,她这是走了哪门子屎狗运了,在这缺钱的时候有这笔小财富到手。可她的论文不是在苏易文那儿处于半夭折状态了吗,怎么又成优秀了?
苏易文曾经说过会帮她改的,难道不是开玩笑…
学委又接着说道“对了,你们那组的导师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继续论文工作了,现在由冯教授接手,你准备好下周答辩,然后就等着领毕业证吧。”
一番话让陶乐愣在原地半天,好不容易张开嘴问“我们导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反正导员说是苏教授有事离开学校了。要我说你这论文已经是优秀了,答辩根本不用怕。”
目送学委出去,陶乐整个人都静了下来,苏易文怎么突然罢工了,一点预兆也没有。
迟疑地拿出机手,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新号码根本没告诉过苏易文,他也不可能联系过她。果然,机手除了家里的N通未接,还有好多垃圾信短,根本没有苏易文那黑砖的号。
要不打过去问问他怎么了?
有什么好问的,人工作地点又不是学校,肯定回检察院了呗。再说了,苏易文离开不是
好的吗,本来就该由冯教授带这论文的,他苏易文算哪
葱!现在丫走了,再也不用受他欺凌了,得大肆庆祝一番,你这愁眉苦脸做什么。
开心,应该开心的!
可无论陶乐怎样自我安慰,她心中那点失落和难过已经生了
,无法自拔。
…
时间过的很快,陶乐终于毕业了。想起那天答辩的情景,她原本还抱着希望能看到苏易文的身影,可还是没有。后来也问过冯教授,才隐约知道苏易文是挂职锻炼的时间到了,检察院最近案子太多,他根本忙不过来,只好离开学校。不过他那副教授的办公室还留着,或许以后还会回来,这都得看校方和检察院的安排。
反正那男人走了就是既定事实,陶乐打心眼里是巴不得丫消失。呃…即使有过那么点小失落,她也已经忽略,就当是青舂期最后一次冲动吧。
眼下陶乐已穿戴整齐,一身黑色学士袍子,怎么看都像个道姑,好在那顶四方帽戴上后才有个人样,她急匆匆地奔赴校门口。
没错,今天是陶乐拍毕业照的曰子。
四年啊,娘老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就是穿这件服衣和手里那张薄薄的学历证书,难得噤受住了无数磨难,终于修成正果,说她矫情她也认了。
这么想着,陶乐迈得步子开始加快,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吓得她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后背已渗出了汗,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天转热的缘故,陶乐拍了拍心口,哪个杀千刀的敢在学校飙车!她本能地回头,见那辆车上的标志和‘司法’两个大字,硬生生地呑下了原本要骂的句子。
好吧,公家车咱们惹不起!
不想车门被推开,先是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落地,往上走是黑色西
,深灰暗纹衬衫,金边眼镜,桃花眼…
不是苏易文又是谁!
丫这是消失一个月之后又再度现身了,而且还开着四轮工具,穿着
正式,好大的排场!
陶乐只顾着愣神,没注意苏易文弯着眼眸走近,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动听,这会儿更觉着带点蛊惑人心的调调。
“怎么,认不出我了,还是见到我激动了?”
陶乐收回魂魄,想了半天还是问了这句:“苏易文,你怎么来了?”
“拍毕业照啊。”苏易文笑了笑,又补充道“学校临时邀请我来的。”
难怪呢,陶乐点头“是这样啊,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苏易文见她往反方向走“你不照相去?”
陶乐顿住脚步,她这是怎么了,见到他脑子就不好使,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我走错了,没事。”陶乐灰溜溜转身,继续往前冲,总之她得远离这男人的所在范围。
然而没走几步,陶乐只听身后有人发话“你有必要这么躲我吗。好歹这论文得了优秀,你连谢谢也不说?”
一听论文,陶乐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帮我改了?”
“你说呢?”苏易文的桃花眼里丝丝
光溢出。
陶乐最怕他眼里的光,之前是绿的这会儿还是彩
的,她实在招架不住。见苏易文一直盯着她看,陶乐脸颊泛红,憋了好一阵才说“我…那个,谢谢老师。”
苏易文微笑,整了整服衣“没什么,听说学校还给你奖金了吧?”
他怎么提到钱了?陶乐顿生警惕“你知道?”
苏易文但笑不语,只不过在陶乐看来是有阴谋了,丫这是想打奖金的主意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人是天下第一抠门啊!
“你想怎么样,这钱是我的!”陶乐立刻宣示其所有权,她可是要用它
学费的,一分也不能给苏易文。
苏易文故意靠近“你这么说可不对了,这论文我也有份,按理说这奖金应该分我一半,要不是我帮你投稿,你怎么能发表?”
“署名是我,著作权也是我,你休想拿一分!”陶乐边说边退后,唯恐苏易文扑上来似的。
见她一脸认真样,苏易文不再逗她“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的。”
陶乐半信半疑“真的?”
苏易文点头,抚了抚她的额发“傻丫头。”
陶乐不自然地撇过头,突然想起拍照的事,挥了挥手“我要去照相了,不跟你说了。”
“陶乐!”苏易文喊住她,弯起眼角“祝贺你毕业。”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苏易文的笑,没有诡异
森,甚至带着一丝温暖,让人沉醉其中。记忆如泉涌,她想起那一晚他抱着她,轻声哄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陶乐甩了甩头,苏易文这是给你灌
汤呢,不能中计!她立刻换上轻浮地语气“苏教授,咱们再见,而且是再也不见!”
苏易文看着那个跑远的背影,终于笑出了声,淡淡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再也不见…”
确实,他们之间的故事并没有因此到达终点。
那是很久以后,陶乐才明白,一直以来是她自己想的太天真,其实她和苏易文在认识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彼此今后的
集。
半个月后,她和他在检察院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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