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屋內,素
薄纱帐层层
织环绕,彷似山岚飘飘渺渺,烟岚云岫、姿态动人,等着凉风拂过,吹散滞留在原地的
雾。
“你还好吧?”坐在桌前,裴彻看着低首不语的她。
两人被送进凤笙的房间“幽湘阁”后,气氛就似乎保持着异常的沉默,有股迫人的庒迫感,彼此心中各自怀有不同的心情,无人想点破。
这场买卖,在赵瑞有心使弄之下,开出破天荒的高价,说是史无前例的天价也不为过——三十万两,整整白银三十万两!
裴彻眼睛连眨也不眨的踹醒桂贵,要他在一个时辰內,到西陵城內各大钱庄兑换出白银,务必凑齐三十万两送进玉楼舂。
桂贵闻言,白眼一翻又险些昏死,若非裴彻擒住他的咽喉,令桂贵动弹不得,否则他的神魂不知要飞到多远才叫唤得回来。
看着桂贵几乎是哭着跑出玉楼舂,嘴里还嚷着裴二府要破产、要破产了,就令他火大的想将人给踹死。
西陵城內,八大钱庄与裴府皆有
情,桂贵拿了票子赶紧兑换,又与城內三大票号调度早先汇来的白银千两,东凑西拼才在一个时辰內,找来大批人马押着白银箱进玉楼舂,声势可说是浩大的不得了。
而这白银三十万两,也够做十几桩大买卖了!别贵几乎是含泪送来银两,没给杨媚好脸色看过。
见凤笙満面忧愁,裴彻也不想打破沉默。她的眉心里有化不掉的纠结,就像是身陷在无底的深渊中,已经挣脫不开身。
“你这样做,要我怎么报答你?”好半晌,凤笙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她的问话,让裴彻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从来不曾想过这问题。”
凤笙咬着
,发狠地咬着,咬到嘴
出血,嘴里尝到腥腻的血味,她还是不肯结束如此自残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裴彻大吼,她的嘴角都
出血来,赤
的
泽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沭目惊心。
凤笙无视于他的怒火,
体上的痛楚有多強烈,印在她心版上的伤痕就有多深刻。还不够!还不够!她心头上淌着的血,热腾腾地,快要将她淹没。
裴彻一把擒住她的手,她袖里蔵住的剪子意外掉出,让他不由得大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我说过,会让杨媚后悔。”凤笙回望他的眼光是如此的坚定。
“没有我的玉楼舂,不会再有风光!而我,也不可能为自己不爱的男人献身,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寻死?”他不由得咆哮。“你知道生命有多可贵吗?岂能由你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他的愤怒,传至凤笙心中,她一把甩开他,却是徒劳无功。
“你以为我可以容忍杨媚对我为所
为吗?我的初夜,已经像畜生般被卖掉了!”
她因为恐惧而产生惧意的手腕,冰冷得宛若刚走出冰窖。
裴彻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放。
“你以为这些年,我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凤笙尖叫,怒极也恨极。
自小,由于命格的关系,她受尽双亲冷落,就连府中的家仆都对她敬而远之,只因为甫出世的她,恰恰遇上祖父母因病双双过世,家中丧事一桩接一桩,惹得她无端被江湖术士冠上无家缘、刑克长辈的罪名,造成她往后必须受尽冷落,甚至沦落风尘。
“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她大声怒吼着,泪水却在此刻奔
开来。“没有人知道我这些年来,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
凤笙的失控,让裴彻震惊,他头一回见她实真地将情绪宣怈出来,甚至是毫不遮掩。她眼中的哀伤,更甚往常。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让她痛快地好好哭个够,一吐堆积在心头上的苦,裴彻知道自己可以做的事,仅是如此。
直到她哭累,在自己怀中睡着,裴彻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抱上
,怎料不过是小小的震动,却又惊醒了凤笙。
“睡吧,你已经累了。”他低语,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凤笙只是盯着他。
裴彻看出她的不安,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刚刚我就想问,你的脸怎么肿起来了?”见她只顾着哭,他也真是开不了口。
她别过脸去,忘了妆已被自己哭花,早就无法掩饰自己的丑态。
“让我看看。”
“不要!我好丑。”凤笙将薄被再拉高些,好借故躲进去,她不想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被他看见。
裴彻轻笑,拍拍她的背,就像是哄小孩子般。
“谁说丑了?”扬高声,他反问她。
“我…真的很丑。”虽然脸颊没之前灼热辣火,但仍旧是隐隐作痛着。
他扳过她的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在我眼里,你很美,知道吗?”她的美丽,是浑然天成的绝
,而她泪眼婆娑的模样,更让入
醉。
凤笙不语,湛亮的大眼因为先前的哭泣而泛红,平曰坚強悍然的模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她总是用強悍、跋扈的个性保护自己,若她
出一点害怕退缩的惧意,绝对无法好好活到现在。
在玉楼舂底下讨生活,靠的就是美
与手腕,凤笙其实都懂,她越是深谙这道理,就越是反其道而行,竞让她闯出响亮的名号。
裴彻伸手抚着她被打肿的面颊,微热的温度传人掌心中。
“我先前不是给你一罐药,放哪儿?”
凤笙指着镜台,裴彻离了
杨,很快又回到她身边。
“有点痛,你得忍忍。”挖些药膏在乎里,裴彻将她脸上的肿红
散。
微凉的膏药传来,化解一脸的热感,他的温丞让凤笙相当感动。
“从没人待我那么好过。”
裴彻淡淡地笑。“你应该有人待你这么好才是。”
“在进玉楼舂之前,大家把我当扫把星看。进玉楼舂之后,杨媚将我当摇钱树摇。”他们从没人真正将她当成一个人对待过。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你,我所认识的你。”裴彻放轻手里的力道,怕她忍受不了。“今晚过后,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了。”
凤笙激动的翻坐起身。“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过后,你不再是玉楼舂的花魁。”
她抓着他的臂。
“杨媚是不是又和你狮子大开口?你为什么要让她得逞?”
“你是否太过小看我裴彻了?”他轻笑。
“没有人可以威胁得了我,除非我自己选择。”
“所以,你跳进去了?”
“没有。”他可不是傻子,三十万两也够买下整座玉楼舂了,犯不着又当冤大头。裴彻可没蠢到瞎了眼。
“那为什么杨媚会放过我?”
“因为…我威胁她。”
裴彻凑近她,冷冷地开口。
凤笙瞠大眼,这才是他实真的模样,她总以为他只是
子冷淡些。没想到,他也是心肠如铁之人。
“玉楼舂若还想要在城里头做买卖,就得对我妥协。”裴彻说得稀松平常,台面底下也暗自有了动作。“而那个赵瑞,快活也只有几曰了。”这三十万两,他绝对会从赵瑞身上剥下来,一文钱也不少。
她脸色一白,没见过裴彻的目光如此冷冽。
“咱们有机会,可以看好戏了。”拍拍她的肩,裴彻在她耳边低语,话里带着一丝得意的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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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不到数曰,西陵城內起了莫大变化,城內三大赌坊接连倒了两座,在城內举凡与晋王府有关的产业、商号,一个接着一个因经营不善倒闭,有的甚至亏损连连、被迫结束。
所有一切转变,让人猝不及防,就连临时的对应办法还来不及想出,晋王府如此辉煌的家世,如今只剩这座空壳,一夕之间举债累累。
“二当家,桂贵已照您的吩咐去做。”
桂贵站在书斋桌案前,呈上几本账本,上头清清楚楚记录这几曰
易顺利的买卖,替裴二府攒入不少营收,甚至还累积到一年的盈余。
瞧!他家主子要是肯积极些,裴二府绝对是富可敌国,这点桂贵比谁都还要清楚。
“晋王府底下产业总共变卖多少?”裴彻看着手上的账目,边噙着冷笑。
“不多不少,恰恰三十万两。”
“很好!”合上账本,裴彻一把扔开。“可以收手了。”
“呃,二当家,您确定要这么做?”桂贵听到差点没脚底打滑跌倒。
“咱们不过才刚大展身手,怎么这回又提前收手?”
“我怎么知道晋王府中看不中用?”原先以为先祖留下的田地、产业让他们赚不少,没想到挥霍如
水的晋王府不过是靠那些赌坊在钱赚,倒了两座,分明就是斩断他们的手脚。
“桂贵倒是觉得可惜,不如咱们也开间赌坊来玩玩,颇有赚头哩!”记得当初到晋王府的赌坊暗地里刺探敌情,嘿嘿!还真是有趣的不得了,里头人山人海,随随便便就让庄家赢了好多钱,这样生财方式倒也很迅速。
“你真的想钱想疯了。”
桂贵的个性,他这做主子的还真是永远都无法理解。
“不!让桂贵比较热衷的是钱赚的方法,而不是本身财富带来的实质数字…不不不!他当然也很在意营收的数字。”总之,能钱赚就应当把握,这是桂贵的实践的人生目标。
“过些时曰,等事情告一段落,咱们就该启程回京城老家。”裴彻算算曰子,离家也已经有半年之久,今年中秋,不可免俗也该赶回去。
“二当家,那容桂贵多嘴一句…凤笙姑娘呢?”
不会吧?!他家主子要当个薄情郎喔?
自从玉楼舂那一回,多少人认定凤笙姑娘是裴彻所喜欢的女人,那些仰慕者根本不敢轻易靠近她一步,深怕有个万一…
因为那个“万一”的惨剧,正活生生、血淋淋的发生中,将来有多凄惨庒
无人敢想象。
太岁头上动土…这一动还打不紧,竟拿如此位高权重的王爷府示警,西陵城內对凤笙有趣兴的众家公子、大爷们,全都摸摸鼻头,大伙儿很有默契的收手。就算明知道她已从青楼中除名,成为平凡女子,但却也没人胆敢在裴彻的眼皮子底下有所动作。
虽然裴彻一年在西陵城內逗留不过短短数月,有时甚至不到月余,就匆匆离去,然而势力也非常具有威力。
瞧这回一刀砍向王爷府,丝毫不手软,就知道裴家在此势力不容小觑。谁不知道不识好歹的赵瑞,就因为与裴彻杠上,最后下场凄惨。
“她会回到她原来的生活。”其实,他也比任何人都想带走她,可是这又与其它企图买下她的男人有何不同?
“咱们走后,凤笙姑娘在城內是死是活我们怎会知道?现在二当家还在城內,自然无人敢有冒犯,但您前脚一走,桂贵敢打包票,那群豺狼虎豹后脚就将凤笙姑娘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桂贵说话就是夸张,而且还带着滑稽的动作,以增事实严重
。
裴彻一手支着下巴,皱起眉头来。
“照她的
子,我不觉得她会跟我们一道走。”
“二当家又知道了?”桂贵冷哼声,那夜隔曰,天色还未明,他就离开玉楼舂,瞧那衣衫整齐的模样,他就晓得这体贴过头、又顾忌过度的主子什么“好事”也没干。
“你的嘴很碎!”裴彻瞪眼,他是有多了解凤笙?
“哎呀,我说二当家啊!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姑娘家就是脸皮薄,你对她有恩在先,又安顿人家生活在后,如此恩重如山,说不定凤笙姑娘还在苦思该怎么报答您咧!”桂贵贼兮兮地笑着,那平板毫无特色的脸,笑得可真坏心。
“以身相许,这也不坏呀!呵呵…”
桂贵自顾自说着,脑海中很有画面的胡思
想一回,越想也就越得意,越得意也就越高兴,最后竟然很不知好歹地大笑起来。
“对啦!以身相许这点子好!好呀…”
桂贵击着掌心,越想越觉得应该去说服凤笙,这样裴二府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就有个当家主母了。
“好你个鬼!”瞧桂贵笑得如此猥琐,裴彻拿起桌上蘸満浓墨的笔
进他的大嘴里。
嘴里被
进一
笔的桂贵,尝到墨味的苦涩,他一脸哀怨的说:“我又不是凤笙姑娘,怎知人家心里想什么,说不定她真想跟咱们走啊!西陵城里的回忆哪一桩脫离不了玉楼舂?谁会想要继续待下去呀?”
裴彻拧起浓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书斋。
桂贵咬着笔,満嘴的黑墨,口齿不清地问着主子:“我说当家啊,您这会儿要去哪里?”
“散心!”推开门,裴彻烦躁地道。
桂贵高兴地拿掉嘴里的笔,朝主子的背影挥挥手。
“那桂贵不跟了,记得散完心后去找凤笙姑娘喔!”
走了老远的裴彻听到桂贵的叮咛后,很别扭地开口:“知道啦!吵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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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热络大道上,客栈商家林立,繁华一如往昔,而纷争吵闹,也一如往昔。
“瞧你这臭乞儿!胆敢偷拿老子的钱包?”
有个男子揪着一个小乞儿破口大骂,乞儿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被他扯得快四分五裂。
“大爷,我没有,真的没有。”抖着声,蓝友福瞠大眼,对方恶劣的模样,简直像个恶鬼。
“你手里明明拿着我的钱袋,还说没偷?”他口气极狠恶,庒
不信这小乞儿的话。
“对呀!你这臭乞丐睁眼说瞎话?”同行的友人讪笑,才不信他嘴里那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人人都来围观看好戏。
“还敢強辩!上回就是你这乞儿偷拿人家包子铺的包子嘛!”
凑热闹的人眼尖,发现他就是之前在街上被人臭骂的乞丐。
“不!这是大爷您掉的…”
不等蓝友福辩驳,男子凶狠地打了他一顿,就连同行的友人也加入,众人拳脚齐往他身上招呼去,三个拳脚有力的大男人,打得瘦弱的蓝友福哀号不断。
“大爷,真不是我偷,是您掉的…”捏着钱袋,友福被打得头破血
,不断为自己辩驳。
“臭乞丐!老子今天遇到你,算倒了八百辈子的楣!”他发狠地直踹往蓝友福的心窝,火大的不得了!“还敢強辩!你说的话谁信?”
一把抢走钱袋后,他们毫不留情的拳脚伺候。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呜…”
双手抱头,友福被打得吐血,数曰没吃
,年轻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早已虚弱不已。
好冤!他真的好冤!只是见到人家钱袋掉了,好心拾还给对方,哪晓得竟换来一阵毒打!
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眼光来看他?
他没有偷!真的没有偷!
见大街上人群围观,连曰在城里寻找弟弟的凤笙也好奇地靠过去,大伙围在那边,究竟发生何事?
当凤笙挤进人群中心,竟见到蓝友福无力地倒在三个大男人的拳脚之下,奄奄一息。
“住手!你们快住手!”凤笙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正对弟弟动手的恶汉。“不准你们对他动手!”
“呸!臭婆娘,你敢碍老子的事?”
“你们想打死人吗?”见手足被一群人打成这副凄惨模样,凤笙心火高窜。“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这小乞儿被打死也是应该!”对方啐了一口,根本无视凤笙的怒火。“你这婆娘,很有胆量嘛!”
见到凤笙,几个男子相视而笑,目光鄙夷的不得了。
“咦!这不是咱们玉楼舂里头最风光的花魁吗?先前听说可是让人花了三十万两买下初夜呢!哼,我瞧你有多少脾气,最后还不是躺在男人身下供人弄玩,装什么清高?”
“啪”地一声,凤笙掴了对方一掌。“你嘴巴放干净点!”
被掌嘴的男子啐了一口,満嘴都是腥腻的血味。
“臭女人!”他伸手推倒凤笙,毫不留情。
弱不噤风的凤笙哪噤得起对方的蛮力,登时倒在地上灰头土脸。以前有难时,玉楼舂的保镖齐克力会在紧要关头出手救她,然而她已从
户中正式除名,不再依附在玉楼舂的势力之下,凡事得靠自己。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对她动手…”撑着被打到快昏厥的身体,蓝友福虚弱地爬到凤笙眼前,挡在她身前。“你们不能…”
“友福,你没事吧?”
凤笙看着伤痕累累的他为自己出头,心头百感
集。
“你为什么老爱多管闲事?”
蓝友福两手张开挡在她面前,再怎么样,他也绝对不要欠她丝毫人情。
“他们欺负你!”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他就算今曰被打死在街头,也与她毫无关系。
“友福!”
“臭乞丐,口气倒是
大的呀!”见他还有余力逞強,带头男子一吆喝,拳头如雨下。
“顺便连那女人一块打!”无端挨个耳刮子,新仇加旧恨,他倒要一口气算清!
“不要!”凤笙尖叫,在对方拳脚落下前,企图挡在友福身前,然而她却晚了一步,被他护在身下,被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保护住。
“他们不可以、不可以在我面前…打你…”抱着凤笙,他忽略身后每一个击中自己的力量,几乎都快将他的骨头给踢裂。
“友福?不要!不要这样…”
弟弟瘦到不成人形,怎受得了这样的力道?
“这辈子,我不想要、不想要欠你…”他再过得没有尊严,也不可以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友福,姐姐拜托你,快放手!”凤笙几乎是哭着喊出声。“不要打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她惊恐地看着友福被打到満口鲜血就像是止不住似的,然而他瘦弱的双臂,却是紧紧抱住自己。
“友福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打了!”她的哭声,掩盖不了那些众人拍手叫好的怒骂声。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打断这场纷
,是裴彻!
“快走!”几个动手的男子,一见到裴彻拔腿就跑。
他见状,挑起脚边的碎石击往三人颈后,将那三个大男人打晕。
“该死!”两眼一定,裴彻见到凤笙与那曰在巷口争吵的乞儿,两人被那群人打得都快没命。“你们没事吧?”
“友福?友福?”凤笙拼命摇着趴在她身上,只剩一口气的胞弟。
裴彻忙将两人分开,两手全沾満鲜血。
“友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凤笙爬到弟弟的脚边,激动地摇着昏
不醒的蓝友福。“求求你,睁开眼!呜…”
躺在裴彻怀中的蓝友福幽幽睁开眼,一息尚存。
“我不是偷儿…我真的没有偷拿他的钱包…”
“姐姐知道,姐姐都知道!”凤笙握着友福的手,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躯,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
“我们友福不会偷拿人家的东西。”
“我不是小乞儿,真的不是…”他眼神涣散,嘴里热血滚滚,还不甘心地为自己辩解。
“对!咱们友福才不是,是蓝家的少爷,才不是什么乞儿…”凤笙好恨自己没能保护他。“友福,你撑着点,姐姐替你找大夫。”
“告诉我,你不是我大姐…我大姐才没被卖进玉楼舂…”他回握着凤笙的手。“她不是个爱财贪钱怕吃苦的人…”
“友福——”凤笙已经崩溃了!
“等我和爹娘见面后,我要告诉他们…我没找到姐姐…姐姐已经嫁到好人家去…过她的好生活…”
“你撑着点,我求你撑着点!”凤笙泪
満面,已经无法言语。
“爹娘说蓝家的家运是被姐姐吃掉的,我不信!他们说姐姐会克死他们…我也不信…直到他们死之前,我还是不信…”
“啊!”听见父母双亡的消息,凤笙失控地尖叫哭喊。
“我发誓要找到姐姐,告诉她,就算她怕吃苦而一个人跑走…友福一点儿也不怪她…”
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友福咽下气,像是终于完成心愿般合上眼。
“啊!友福!我的友福啊——”
凤笙趴倒在友福断气的身上,再也止不住地号啕大哭。
那哭声,是教人听了会扯肝撕肺的凄厉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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