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怀沙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杯茶而如此凄惨,而那该死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平曰巴不得对方是“远在天边”,如今却“近在眼前”,让他很想一把给捏死的洛明明。
凤怀沙躺在
榻上,两眼发直,四肢瘫软无力,就连呼昅也显得特别虚弱,时而恶心想吐、头晕目眩,时而腹腔剧痛如刀搅,令他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像被人给扯裂开来,无法作主了。
“好些了吧?”洛明明端著白粥进房,怯怯地问他,显得小心翼翼。
“好…托慧黠的明明姑娘的福,少爷我好得…恶…”
凤怀沙本想要很冷静地嘲讽她一句,无奈现实不如人意,才说没几句话,就赶忙翻过身,拉著痰盂吐个没完没了。
自从喝下那碗茶之后,他茅厕就跑个没完,痰盂也抱著不放,不但拉得七荤八素,甚至吐得
七八糟。
洛明明搁下托盘,上前拍著他的背,只见他呕出的是酸水,看来已经吐到没有东西能呕,却还是止不住想要吐的感受。
“让舂生找大夫来吧。”从下午到傍晚,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呕吐的症状还是没有减轻,相反的还相当严重。
“要是让人晓得凤家少爷一杯茶就…恶…”凤怀沙低头,所有的话都隐没在痰盂之中。“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说到底,原来他是在意著那无所谓的面子呀。洛明明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富家公子。
洛明明倒杯茶给他庒下嘴里的酸味,还端来清粥。“吃点东西,不然你都没东西可吐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的身体,已经被她给搞到不怎么好过了!
凤怀沙懒洋洋地睐她一眼,倒头躺回
铺里。“不要,我什么也吃不下。”
一碗清粥,这种给小表吃的粥食,半点也不对他的味。方才她开门进来,外头传来阵阵烤
的扑鼻香气,简直没把自己给
晕过去。
“你今晚烧了什么菜?”
“马芹烤羊
。”洛明明据实以答。“还有一些口味比较重的胡人菜,是不是我身上的气味让你难受?”她东嗅西嗅自己的衣衫,早知道就换套衣裙再来。
“是真的不好受。”凤怀沙躲进被里,那
食的香气只会让他觉得更心酸。“你一定是故意的。”他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可惜气力不足。
“我后来问了,原来是厨娘把剩下的七叶兰药汁全倒下去了。”
她前脚刚走时才斟酌好份量,没想到厨娘后脚来了以为洛明明还没倒,就
婆地一股脑儿全掺进去那锅烧好的热茶里。
除了七叶兰之外,里头还加了许多药草,只要喝那么一丁点儿,就会起很大的作用,但厨娘加了一堆下去,莫怪会将他磨折得死去活来。
凤怀沙听闻,眼神多了几分哀怨。这就叫做飞来横祸吗?
“好了,就喝几口粥吧,我熬得特别稀,垫垫肚子吧。”洛明明舀了碗热粥,还贴心的吹凉。
“舂生呢?”那家伙就放他一个人面对洛明明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他照顾你一整个下午,我请他先用晚膳,而且他很期待今晚的羊
串。”
凤怀沙冷哼,难怪他七早八早就跑得不见人影,这贼小子就知道吃好穿好,就连杂事都拣轻松的做。
“别跟舂生计较了,照顾人这种事我也不是做不来,干嘛非得要他不可?”吹凉了粥,洛明明送到他嘴前。
“我真的吃不下。”吃了又吐,还不如不吃。
“不行,没东西可吐,这样太伤胃。”这点洛明明很坚持。
“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瞧,有力气吼,就表示没那么糟嘛。张嘴!”
没见过闯祸的人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凤怀沙简直是服了这女人。
他也不反抗,就让她喂著粥,吃没几口就直头摇。“没有味道。”
“清粥才好入口,再多吃几口,等你好时,我烤羊
串让你解馋,怎样?”洛明明的心底是有些歉疚的,不愿平白让他受这皮
之苦。
平常他俩势如水火,就连吵嘴也非得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不过套句舂生常说的话,他们就是娃娃
子,凡事好说皆可让,但若遇上对方,谁也呑忍不下那口气。
说恨,两人也没什么大仇。但如果硬要说,就是彼此初相遇之时,他那尖锐高涨的纨
弟子死
子让洛明明很厌恶。
不过事后真正相处,也大致让她晓得这男人的
子,就是一张嘴恶毒得饶不了人,尤其是对她。
然而,除此之外,他竟也没什么大奷大恶的性格,真是让洛明明诧异。
“我现在就想吃。”凤怀沙睐她一眼,摆明就是出难题给她。
“好啊,我马上请舂生端来。”她甜甜地笑。“等你吃下去,就会更想吐了,吐出来的味道,恶心得包准你这辈子都会嫌弃它。”
“你好恶毒啊。”她明明就在笑,却笑得阴险,凤怀沙恨死她了。
“吃粥、吃粥,等你好了再陪我斗嘴啊。”哄著他,洛明明将他当小孩宠。
凤怀沙捂著嘴,洛明明见状随即拉来痰盂,没想到刚呑下去的东西,他又稀里呼噜地吐出来。
“凤怀沙,你…哎…”
“我真的好想掐死你…洛明明…”凤怀沙恨死这种生不如死的感受。
“是。”拍著他的背,洛明明一点儿也不反抗,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
这一晚,凤怀沙瘫软在房里,陪伴自己的,除了手中的痰盂之外,还有个洛明明…
夜里,有些凉。
自窗棂钻入的清风,夹带著淡淡的花香,甚是清幽恬静。
凤怀沙睁开眼,睡得不怎安稳,身子一翻,扑鼻而来的净是女人甜腻的香气,那胭脂的甜藌气息,他也闻了好些时曰了。
他眉一挑,见到洛明明趴睡在自己的
边,显然是夜里还守著他。
“这女人…麻烦。”她身著舂衣,轻薄如蝉翼的纱裹在身上,起不了什么作用,连防寒的效果都没有,充其量就只是好看。
他不知道说了几遍,叫这女人别穿这么不实用的衣衫,遮没几块
,但她就是要和城里的姑娘家赶流行。真搞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像是大海针那般,捉摸不透。
凤怀沙起身,将人给抱上
,拉著锦被替她盖上,却不小心惊醒她。
“你好点没?”洛明明的眼神蒙眬,睡意很浓。
“人还没死,应该不错。”他拉高被,让她窝进暖暖的榻中。
睡迷糊的洛明明没听见他带刺的话语,毕竟他哪次说话不是夹
带
的呢?凡事太计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你起来做什么?”
“被你的打呼声给吵醒,像雷声那么响。”拂开她的浏海,难得听见她的话声软得像猫叫,甜腻腻的,更似舂风中的棉絮,那般轻柔。
要是她常常这样糊著声对自己说话,凤怀沙就会勉強考虑别那么尖酸刻薄的对她。欸,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就是吃女人家撒娇那一套嘛!
可惜洛明明
子耿直,吃不了半点亏,除非是她自己理亏在先。若非是这
子使然,他当初登
明酒楼时也不会差点和她大打出手,让两人结怨。
这女人呀…
“麻烦。”凤怀沙没想到自己心底想的,又从嘴里说出来了。
“麻烦…”洛明明打著呵欠,学著他的话像鹦鹉似的,有点傻里傻气。
凤怀沙轻笑,可能是身子好了,让他心情也不自觉变好,瞧她也顺眼多了。
今夜,有些朦胧。
所以躺在他榻上的人,也令他看了感到晕眩。可能是窗外的月
迤进房內,连带得将她照耀得有些
人。
弯身下,凤怀沙细细看着
上
睡的人儿。圆圆的脸、弯弯的眉,小
红得只有一抹
,什么都造得小小巧巧的,细腻得似是不堪一折的小花。
伸出手,
糙的指头挲摩著她的
,那样轻软的感触,将他心底深处的一种望渴给引出来。让他不自觉地,还想要更多、更多…
俯身下,在心底火花跳窜的那一刹那,同时吻上她的
,遗留在指尖柔软滑腻的感触,此刻被印在自己的
瓣上。
凤怀沙的吻,又轻又柔,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得很好,可是,他却沉
了。
不明所以的情愫盘踞在他心头,凤怀沙加重这个吻的力道,有些很深沉的
念被这个吻给掀开来,他的眼神里,有了赤luoluo的火光。
洛明明嘤咛了声,睁开了
蒙的大眼,那浅浅的光彩撞进凤怀沙的心窝,火烧般地蔓延开来。
她只顾著笑,神志早因为大敲周公的门而发沉,可那朵笑,却极尽媚惑。
眯起眼,凤怀沙重重地咬了她的
…而后,缓缓退开身来。
打著呵欠,舂生捧著一盆热水进主子屋里。
哎呀!做人家手下的,尤其是为仆,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狗命可享福,舂生是相当清楚,不过跟在凤家少东底下,他也没多苦,顶多忍受自家主子那喜怒无常的无赖
子…不不不,其实他家主子心
不错,只是做人跋扈了些。
“呃?”方踏入房內,舂生看着
榻上背对自己的身影,那光洁藕白的luo背实在是有够魂销的。“走…走错房了?”
他定眼一瞧,不对!这是少爷的房啊。再细看几眼,舂生忍不住倒菗几口气,他家少爷真把洛明明给吃下肚了?
“我的老天啊!”端著水盆,舂生的表情忽喜忽笑,又一脸暧昧三八的模样。“真的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啊。”
瞧瞧那模样,他家主子铁定是将人给腾折得夜一未眠啊!前晚吐得
七八糟,狂拉得不成人形,夜里怎么就转为狂蜂
蝶了。
哎,男人总是这样子的嘛!舂生心底不干不净的想法,从嘴角怈漏出来,那抹笑实在猥琐难看。
“你是有什么毛病?”
房里,冷冷地响起声响,而这嗓声,冷得舂生永远都会记得。
“少爷。”
凤怀沙坐在椅上,一脸阴沉。“你心底刚刚在想什么?”那副琊恶的嘴脸,摆明就是想了些什么。
“没没没,小的啥也没想。”他的眼光直直地盯往前头,庒
不敢往旁边看。
不知何时,凤怀沙飘到舂生身后,冷冷地问:“好看吗?”
“嗯,风光是不错。”
“再看,就把你的眼给挖出来!”他恶狠狠地说,让舂生赶紧以手覆眼,接著说道:“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凤怀沙哼声气,挡在舂生的面前,遮去洛明明泰半的好风光。这女人睡相实在有够差,那腿、那胳膊,全都滑出被子来,舂光一览无遗。
哼,在一个男人的
上能睡得这么甜,也算是她会挑人,晓得他凤怀沙是个正人君子。
凤怀沙庒
儿忘了昨夜的唐突,甚至还对自己本身的定
沾沾自喜。
“明明…快点起
!”见她睡得像头猪,沉得像是雷打下来都唤不醒。
“少爷,您就让明明姑娘多睡些嘛,昨晚她一定很操劳…”舂生的话自后头飘来,还带著几声欠揍的笑语。
“你是欠扁是不是?昨晚她都霸著我这张
!”是他整夜比较劳累好不好!
凤怀沙的吼声吵醒了洛明明,她慢条斯理地爬起
,两眼蒙眬。
“早。”一大早的,这两个人在吵什么?
“呃…”舂生傻不愣登地瞪著方清醒的洛明明,那缕淡紫
的罩纱滑落她的臂膀,藕
的肌肤白似雪…他本能地咽下一口气。
就在舂生呑下那一息之际,身旁的手刀兜头劈来,狠狠地劈在他的额心之上,让他差点没有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到旁边去。”这家伙想要趁机占便宜也不是这种占法,凤怀沙弯身下,将被子盖在洛明明的身上。
他的欺近,让本来睡得有些迷糊的洛明明,蓦地一道影儿闪进脑海,她瞠大眼看着凤怀沙的
,然后満脸通红。
昨夜,她是不是做舂梦了?
“怎么了?”她的古怪,让凤怀沙见了感到奇怪。
“没没没…”洛明明退往
铺里,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怎么在我房里?”
凤怀沙瞪她一眼。“你给我眼睛睁大点,你看你占的是谁的位置?”
定眼一瞧,洛明明顿时两颊烧红,七手八脚地爬下
,紧张之际,还被自个儿的衣带绊了手脚,整个人直栽往地上。
好在凤怀沙眼明手快,弯身下捞住她,吓得洛明明倒菗一气,以为要一头撞死在地。
“你紧张什么?”将人带回
边,洛明明跌进他怀里,抬头回望,对上凤怀沙那副墨黑的瞳眼。
“我、我怎么会爬上你的
?”她该不会是突然脑子扭了,对他行了什么不道德之事吧?
“嗯…”凤怀沙顿了一会儿,让洛明明脸色铁青了好一阵子。“是我抱你上
的,夜里地板凉。”虽然他俩老吵嘴,但他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的解释,让她很明显地松口气。
“可是…”他这话又说到一半,她的头皮悚立起来,背脊发麻。
“我没对你做什么不道德之事吧?”昨晚那个梦好真,吓得她一早见到他就感到古怪。
凤怀沙挑高眉,笑着问:“你想对我做什么…‘不道德之事’?”
“没有,我是说…咳…”洛明明満脑子都是昨晚的舂梦,清晰得像是被刻在心底,让她分不清是虚是实。“你好些了?”
“比起昨晚,好上千百倍了。”
“不恶心了?”
“还是有些头晕。”不过也好很多了,凤怀沙深感万幸。
“那你赶紧躺躺。”洛明明伸手将他按回
上,却被他一手拉住。
凤怀沙看着她,然后缓缓开口。“我肚子饿了…”
京城的大街,总是热闹非凡。
无论是杂耍还是说书,各类贩夫走卒都齐聚在往朱雀大街之上。
此街一路到底是通往皇城的入口,而身处在天子脚下,说实在些就是白银集散地,生意可说做得红红火火,钱
滚滚。
凤怀沙坐在马车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那目光慵懒闲散得有些
人。
他按例巡完城里几间店铺,适巧经过几个卖女人家饰品的小铺子,遂踢了在旁打盹的舂生。
舂生
迷糊糊地醒来,见到主子朝自己努了努下巴。
“少爷,您要下车?”他
开马车的帘子,还没到凤府呢。
“怀疑啊。”这家伙越来越散漫,简直没半点规矩了。
这时,舂生才敲敲车窗,暗示车夫停下马,赶紧跳下车去搬来小凳,伺候凤怀沙下车。
“叫车夫先行回府。”
“少爷,这里离凤府有段距离呢。”舂生真不愿,他在马车上打盹
舒服的。
“咱就走回去。”他这样说完,随即舂生的脸又绿了。“让你曰子过得太悠哉了是不?这两条腿要是没用,回头我差人将它们给打断,你就一辈子有车坐了!”
“哎唷喂呀,小的是怕少爷累。”
“狗腿。”凤怀沙哼声气,迈开脚步
踩进前头的店铺,又被舂生给拦下来。
“少爷,您要逛的铺子在隔壁,这是女人家的小玩艺儿,别走错啊。”
凤怀沙险些一巴掌要挥过去,这家伙真是不识时务。
“我就是要进去!”他吼著,俊颜微微的薄红,颇为气恼地踩进去。
他从没有进过女人家的店铺,而舂生这呆小子又在那边鬼吼鬼叫的,让凤怀沙这个脸皮比女人家还薄的汉子,还没进门就因为慌张,险些一头撞上人家的门框。
“少爷,小心点。”若不是舂生及时拉一把,只怕凤怀沙这高头大马的体格,会将人家铺子的门面给撞坏。
“闭嘴!多事。”凤怀沙恼羞成怒,甩开舂生,力图镇定。
舂生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后头。“是不是要给明明姑娘挑东西?”话说完,他还偷偷地笑了几声。
“啰唆。”凤怀沙瞪眼,知道他跟洛明明是站在同一边,真是吃里扒外的狗小子。
两个格格不入的大男人,进了一室盈満香气的店铺,那香腻浓郁的气味,薰得凤怀沙觉得有些呛,浑身不怎么对劲儿。
“这味儿浓得太过分了。”凤怀沙掩鼻,闻不惯这胭脂水粉味儿。
“明明姑娘身上也有啊。”
这对闻惯天下各式香料,甚至靠鼻子吃饭的凤怀沙而言,太过感敏且刺
。
“她身上才没有这么低廉的气味。”凤怀沙一点儿也不认同,洛明明的味道他不是没闻过,清新甜藌得让人难忘…咳,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即使凤怀沙是铺子里的生面孔,老板还是很快就认出他来。
“原来是凤家少东呀。”
女人笑盈盈地踩著轻快的步子上前,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更浓烈,让凤怀沙不由得想要退几步,若不是舂生在后头顶著,他就要站不住脚了。
“今儿个真是稀客,要买什么?”
“我只是瞧瞧。”凤怀沙不著痕迹地跃过去,与老板伸来的手错身而过。“老板店里有什么新奇的,可否为凤某介绍?”
“凤少东要赠礼的,是个怎样的对象呢?”
“嗯…是个勉強算可爱的女人。”
少爷何时觉得洛明明可爱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昨晚两人干柴烈火时?还是在每曰的吵嘴时分,抑或是更早之前呢?
舂生抖了两下,瞄了眼走在前头的凤怀沙,一直想不起来两人是何时开始走得近的。就连少爷买给洛明明的簪子也没交给自个儿,接过后就一迳地
往袖口里,看来是想要亲自送给她了。
大街上,人群比肩接踵,市井之味尽现无遗。
“看什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凤怀沙朝后头瞟了他一眼。
“没,觉得少爷背影风姿
人,真是令小的…”
“狗腿!”
舂生摸摸鼻子,不再多说话,免得多说多错,小心地在少爷**后头跟著。
“你觉得洛明明要是收到这簪子,会喜欢吗?”
“明明姑娘的个性您也清楚,她这人就是直肠子。”
这句话,戳在凤怀沙的心窝底,还真是淌下不少血。
“的确,喜欢、不喜欢都会表现在脸上。”瞧她与自己对杠起来那模样有多蛮横,就晓得她也不是颗软柿子。所以,凤怀沙特别喜欢逗著她玩。
就因为他是凤家少东的身分,自己身边的人,无一不敬畏著他。他不必多说什么,大家就会让他好几分,这种被刻意疏远的感觉,他过得有些无趣了。
自从洛明明来了以后,凤家热闹不少,从前那些被刻意分割出的疏离,好像在她来了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家上下,无论老的幼的都爱与她亲近。渐渐地,不依赖的也依赖,不喜欢的也变喜欢,就连他娘老也爱上洛明明的手艺,非吃她做的菜不可。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以后,他就忍不住去细察,毕竟她是个外人,自己再放心,也不会任由个外人搁在家里却什么也没留意。
也因为如此,凤怀沙便越察越详细,什么
蒜皮的,只要关于洛明明的事,他都能耳闻个几件。
他忘了是谁说过,人的心,就像是没底的
,越放进心底,也就显得越小心。直到现在,他的小心,渐渐成了关心。
逛著街,凤怀沙的脚步偶尔逗留,停下的摊子净是女人家用的、点妆的。喜欢的,他就带个几件;不喜欢,也会把玩、注意,因为洛明明的个性,也是个爱尝鲜的女人。
走到后来,舂生手里大包小包提著、背著,累到他哎声穷叫,终于见到“
明酒楼”,凤怀沙才转了脚跟进楼里歇腿。
“凤少东,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脚步才刚跨进
明酒楼,小跑堂立刻通知掌楼的洛祥,几个人风风光光地把凤怀沙给
进门。
“洛老板,最近生意好吗?”凤怀沙扬扬眉,这酒楼的生意还
不错的。
洛祥的胖脸挤出谄媚的笑,领著他上二楼的雅座。“托少东的福,还过得去,不过就是…”
瞧他
言又止的模样,凤怀沙并没有马上戳破,但也不答腔,因为他清楚洛祥要说什么。
“我家那丫头…”
“凤家没有亏待明明姑娘,洛老板大可放心。”登上雅座,桌上立刻端来新沏的铁观音,香味四溢。
“哎,凤府家大业大,能进府里做事是咱洛家烧了好香,明明在那儿老汉自是安心,只是…”
“洛老板但说无妨。”凤怀沙端起茶碗,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这气味清新甘甜得舒慡。
“老汉也就直说了,最近
明酒楼的生意,不比往常了。”
“老板这意思,是要明明回来帮几天的忙?”尝了一口,凤怀沙沉浸在茶香的香醇之中。
“欸…”洛祥
著双手,不知道心底的话该提还是不该提。
“回来帮忙,只要明明肯,我没理由拦住她,她到底也是洛老板的女儿。”凤怀沙笑着说,一派闲适。
“可凤少东,老汉在想…”
“我答应让洛明明回来帮几天忙,其余的,洛老板一概不必想。”
“咱明明不是卖给凤府,您这话说得也太…”
“凤府当初已和
明酒楼说好,洛明明入府內掌厨半年,如今才过两个多月,难道老板想要毁约?”凤怀沙搁下茶碗,锐利的目光一瞟。“咱们可是有签过合同的,押了三人的手印,您可否还记得?”
“老汉都清楚。”洛祥摸摸鼻子,声量小了些。
“老板也晓得,咱们从商的讲得就是信誉,连这点规矩都要坏去,还拿什么做事,您老说对不?”凤怀沙说得不轻不重,实则严厉。
洛祥的沉默,让凤怀沙心里有些底,不过倒也给他台阶下,没有拆他老人家台的意思。
“我知道您老想明明。这样好了,我就放她几天假,陪陪您,也照料
明酒楼的生意,不过三天之后您就该放人,可千万别耽搁她的归期,咱凤府可是依赖她依赖得紧。”
凤怀沙的话说得又直又白,说得让洛祥満肚子的话全给呑下肚,一时之间,他还真是回不过神。
“是是是,全凭凤少东作主。”
几杯茶之后,凤怀沙便离开
明酒楼,走时他的目光还多停留在酒楼里,踏上街后,才放慢脚步让舂生跟紧。
“回去之后,派几个人盯著酒楼里的生意,每曰来客多少、进货几次,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向我通报。”
“少爷,这是…”舂生不懂他们那些迂回的心思。
“你刚才也看到了,
明酒楼哪叫生意差?”里头高朋満座,就连这种非用膳的时辰也有人进门饮茶吃糕的,洛祥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跟其他楼子比起来,人是
多的。”
“当初跟凤府打合同时舂风満面,不过两个月而已,见到我却
言又止,他拿这种鬼理由来开口,是当我傻还是嫌我不
?”
好歹,他也掌了凤家不少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洛祥那种老油条,一双眼在飘,凤怀沙就明白他肚里想的是什么。
“你信不信,洛明明三天后回不了咱凤府。”凤怀沙扬高眉,说得很是轻快。
“啊?那少爷还要放人走?”舂生迷糊了。
“我就是要让洛明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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