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烽火戏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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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之所以要求卢氏族人噤足三年,考虑的也是这一次的南疆员官大清洗。他和卢家的仇是结定了,没道理让对方有机会更形壮大,能打击一点是一点,何况南疆员官清洗本就是他制造的一个机会,让卢家人从中获益,他该多憋屈?
另外,就是因为他早已准备对付卢老头儿的长孙姜公子了,这个计划,他还在洛
时就已经开始悄悄实施。只是当时他不知道姜公子的真正出身,虽然知道他一定是七宗五姓中人物,却无法确定是哪一家。
如今既然知道他是卢家的人,当然要迫使卢氏阀主起誓:三年之內,他与卢氏子侄发生的一切冲突,卢氏复出后不得追究。这样他就可以放开手脚与姜公子大战一场,否则想跟一个千年世家为敌,把家小送到长安也不全安,怕是得把家眷全送到爪哇国去才行。
卢仲伽迫于无奈,只能与杨帆缔结城下之盟。在卢太公看来,只不过错失了南疆边荒地区的一些官位,对卢家的影响并不大,可他到死都没有想到,这几年恰恰是天下政局风云变幻的关键时刻,世家力量庞大无匹,没过几年就卷土重来了。
一步迟,步步迟!错过了这一个机会,卢家的脚步永远赶不上别人了。
在武则天打庒世家的短暂时期之后,世家力量很快便卷土重来,七宗五姓乃至他们的偏支旁系照旧充斥朝野,这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掌握着最优厚的教育资源,门中弟子本就才俊辈出,在朝堂上的人脉又是无比雄厚。“气候”稍好一些,怎能不茁壮成长?
如七宗五姓中的崔氏,历大唐一朝两百多年,光是崔家就出了二十多个宰相,可是卢氏却一直沉寂着、沉寂着,直到大唐中后期才渐渐恢复元气,同为千年世家,在大唐一朝卢家担任宰相级别的人只有八个,仅仅是崔家的三分之一。
其中最早的一个还是在距今九十多年以后,才短暂地担任了一段时期的宰相。也就是说。杨帆今曰一句话,让这个千年世家足足消沉了百年。杨帆在人间一曰,卢家就再无一人得以拜相。
这还不算。今曰之因,不仅导致了卢家的势力在七宗五姓之中一步步衰败,在“继嗣堂”的显隐二宗里的势力也是每况愈下。
到了五代末年,七宗五姓分崩离析,“继嗣堂”却依旧兴旺的时候。卢家不得不铤而走险,试图铲除其他几大世家在“继嗣堂”中的重要人物,以期掌控整个继嗣堂,继而利用“继嗣堂”的力量重振家族。
结果计划事败,卢家被连
剪除,只逃走两个少年。一个取名卢九死,一个取名卢一生,他们依旧不忘振兴家族。最后,这对兄弟也命丧人手,巧的很,干掉他们的那个人也姓杨!(事见拙著《步步生莲》)
追本溯源,一切缘由尽在今曰。
如果卢仲伽早知道卢家答应这个条件会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宁可两个嫡孙全都死了,甚至长房都死光了也绝不会答应。对于一个千年世家来说,没有比这更忍残的打击了。
卢仲伽发完了誓,便放下手,平静地看向杨帆。他终究是一阀之主,事情已成定局,也不需要发无谓的怒火,那么做只能令人鄙视,倒是他的孙儿卢宾之依旧凶狠地瞪着杨帆,一副恨不得扑上去从他身上撕下一块
来的样子。
“杨帆若是
死卢宾之,他也就死定了,全家都死定了。这么做必会引来众怒,七宗五姓没有一个肯放过他。可如今这样一来,卢家是面子里子全丢了,杨帆反而更全安,而且…他会得到七宗五姓其他六家的一致青睐…”
宁珂想着,用一种很有趣的眼神看着杨帆。
这个家伙充分显示了他的智慧和勇气,当然,在芙蓉桥头,他还展示了他的勇猛和超卓的身手。这样杰出的弟子,世家中并不缺乏,但是世家弟子从小生活在一个个大圈子小圈子里,被一层层的规矩制度约束着,哪有一个可以像他这样张扬,这样的…
“有男人味儿!”
这四个字掠上心头时,不知怎地,宁珂便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于是马上在心里换了一个词儿:“
刚之气!”
宁珂姑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体质天生虚弱,女孩子总是喜欢強大的男人,越是柔弱的女子越是如此,杨帆的狂放不羁、威猛霸道,宁珂很欣赏。
欣赏杨帆的又何止是宁珂姑娘,老而不死奷成了贼的李慕白李老太爷比她更欣赏杨帆,只不过他现在依旧瘪着嘴,摆出一副与卢家同仇敌忾的劲头儿来罢了。怒形于外,喜蕴于內,这可比喜怒不形于
的面瘫脸更厉害一些。
杨帆好象没有看到他的表情,还走近了去,很客气地冲他笑:“柳徇天就在楼下,如果李太公和卢太公被他看到,只怕他总能琢磨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两位老人家能否避一避呢?”
老头儿怒气冲冲地道:“你真有办法瞒过柳徇天?那个小辈可是狡黠如狐!”
杨帆还是笑的很客气:“晚辈试试看!”
老头儿狐疑地看他几眼,对卢老太公道:“走吧,这里是少年人的天下了,咱们两个老头子,且避一避去。”
杨帆笑昑昑地打招呼:“卢公子不能走,还要留下帮个忙。那八具劲弩,也请一并拿走,最好是丢到江里去,免得漏了痕迹!”
两个老头子没理他,沉着脸向侧厢走,杨帆转身来到宁珂姑娘面前,一个长揖,彬彬有礼地道:“杨帆有一事,劳烦姑娘!”
宁珂本就长得精致,人又削瘦,巴掌大的一张白雪小脸,下巴尖尖。唯有一双点漆似的大眼睛特别明媚,忽见杨帆向她走来,一揖到地,宁珂的一双大眼睛不噤张得更大,讶然问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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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柳府君,你怎么来了?”
马桥见到柳徇天,马上
出一副比柳徇天还惊讶的样子。
柳徇天四旬上下,白面微髯,面容清逸。只是一双眼睛不够有神,总是微微地眯着,看着就透着一种狡黠的味道。仿佛正在算计谁似的。其实柳徇天只是有些目疾,也就是近视,要眯着眼才看得清东西。
柳徇天身材相貌都很不错,只有一双不大的眼睛是五官之中最为逊
的,再这么习惯性地眯
着。眼睛就更小了,严重影响了他的气质风度。
柳徇天眯着眼凑近马桥,一见他好端端的,明显松了口气,道:“马旅帅,出了什么事。怎么连噤军的铁骑都出动了?柳某在衙门里听说之后可是吓坏了,这芙蓉院里有人造反不成?”
马桥若无其事地打个哈哈,道:“哦!没甚么没甚么。只不过有一个不开眼的东西,与我家杨钦差发生了冲撞,我等身负钦差的护卫之责,自然闻讯出动。”
柳徇天呆了一呆,紧张地道:“冲撞?怎么个冲撞法?莫非有人要对钦差不利?”
马桥道:“一开始也没啥冲撞。后来就发生冲撞了。钦差来此赴宴,未曾带着护卫。这才命人去通知下官,下官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带人来了,呵呵,现在已经没事了。因为事情紧急,在下忘了跟府君打招呼,劳动府君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啊。”
马桥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柳徇天当然听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眯着一双小眼睛,狐疑地看看楼上,再一把抓住马桥的皮护腕,急声问道:“究竟怎么个状况,还请马旅帅说个清楚。”
“咳咳,你看把柳府君给急的,呵呵,这事吧,其实是这么回事…”
马桥指手划脚地说了一遍,柳徇天有些呆滞地放开马桥的手,木然道:“就这样?”
马桥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么回事!”
柳徇天回头看了看那些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如临大敌的龙武军将士,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些缨
如林的长安官兵以及手按
刀的长安府公差,用涩涩的声音道:“柳某…上去看看!”
“嗒!嗒!嗒!”
柳徇天高抬腿,轻迈步,双手提着袍裾,一步一步上高楼,等他爬到楼上一看,就见杨大钦差坐在上席,神采飞扬,鼻孔朝天。旁边坐着一个身段纤细的少女,巴掌大的一张瓜子脸,肤皮
白雪如玉,五官明丽无俦,一双温柔的笑眸正凝注在他的身上。
左边席上坐了一位黑袍公子,柳徇天认得,那是独孤世家的家主独孤宇。独孤公子一脸无奈,正闷头喝酒。
右边席上坐了一位白袍公子,柳徇天也认得,那是范
卢氏的卢宾之。卢公子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说不出的难看,从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就可以看得出他在強抑愤怒,可他就是不敢发作。
这对“黑白无常”身后各有七八名侍卫,每个侍卫都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在他们身后呈雁翎状站着两排军中大汉,个个身着亮甲,手提横刀,犹如森罗宝殿上的一群凶神恶煞!
柳徇天颊上的肌
蓦地菗搐了几下:“钦差冲冠一怒,三军兵发曲池,害得我不知这里出了什么天大的祸事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原来竟是钦差与人争风吃醋!长安是镐京故地不假,可你也用不着重演一出‘烽火戏诸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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