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安
裴心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身上柔婉的香气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散着。美人就是美人,就算迟暮,也依然是沉淀岁月、气质超凡的美人。
“请问安姐小的职业是什么?”
安暖愣了一下,回答:“律师。”
“难怪。”裴心笑容柔软,“安姐小您盘问我这么久,刨
问底,亏我在外面磨练这么多年,也略微有些招架不住呢。倒不知安姐小问这么多,是何意思?”
看起來是一句玩笑话,然而却隐蔵着多重意思。
从一个小时前,安暖就发挥自己的专长,无一遗漏地打听关于帛宁和裴心的事,虽然裴心足够谨慎,可还是让她套了不少话去。这样一來,难免让裴心感觉难堪。毕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如今再度提起,也不过是自揭伤疤,之前落的泪、
的血尚还温热,如何能够強勉淡然处之?
安暖见她反问自己,虽然面色柔和,并无发怒的迹象,但是恐怕也心中烦闷,不肯告诉自己更多的事。
算了,以后机会还有的是,不用急在一时。裴心既然会回來帮帛宁,凭她高傲的心
和温慈的母
,一定会助帛宁走得更高更远。背叛过一次,就不会背叛第二次,裴心此行,定是为了弥补与帛宁之间的嫌隙和裂
。安暖太明白了,所以成
在竹。
“是我僭越了,裴阿姨别在意,如果我有什么说错了,您直接指出來纠正我。毕竟我是小辈,对您敬仰的很,纯粹是处于尊敬的心态对您进行问候。如果给您造成不便,我真是…太惭愧了。”安暖说的真心实意,狐狸眼弯弯如月,为她添上楚楚动人的风采。
裴心微微一笑:“我怎么会怪你。你是帛宁的朋友,关心他帮助他,我感谢你还來不及呢。对了,我听说国內有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把我家帛宁
得神魂颠倒,在国外短短几天都待不住,要飞回來见她。我也一心想见见,安姐小,如果你方便的话,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裴阿姨说的…该不会是白非衿吧?
看來裴阿姨人在国外,从來沒
过面,对国內的事倒知道的不少。既然她都问了,安暖也不可能不答。
“她叫白非衿,其他事我相信您知道的也差不多了。如果您早几天來的话,不用我带你就能看见她了,因为她原本就住在帛宁的别墅,只不过现在您要见她,可谓难上加难。”
“哦?”裴心端起精致的紫砂壶,为自己倒茶,茶烟带着香气冲了出來,白雾氤氲。
“她失踪了。”
“…”裴心倒茶的手一顿,手悬在半空,茶都溢出來了才发现:“哦,抱歉,我只是太吃惊了。”她放下茶壶,等别人都收拾好了以后,才探究似得问:“失踪?”
“帛宁沒告诉您?”安暖有些吃惊,就算帛宁沒告诉她,她也应该会从其他渠道得知。但从裴心惊讶的神色來看,她确实不知道。
裴心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帛宁这孩子,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他和我一样,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自己承受、品尝。我猜他一定很着急,很难过,可是他永远不会说出來。”至少,永远不会对她说。
安暖看出裴心脸上
出落寞的表情,心中也有些同情她,她享有荣华富贵,至亲的人却厌恶憎恨她,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有一句叫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想來,当年一定发生了许多不堪回首的事,才致使如今的困境。
“对,我和她参加了她前男友的婚礼,回家时我因为有约沒能陪她,结果后來发现她沒回家,仿佛凭空消失,沒有电话,沒有口信,不像遭到劫匪,也不像离家出走,非常怪。而且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保镖。过了三天,她的保镖不知从什么地方给我们留下信息,是一个帛字,我们就怀疑是帛承贡将她劫走了。不过我们在帛家一点消息也查不到,他们的防护系统做得非常到位,不能轻易击破,所以…”
“帛承贡…”裴心一听他的名字,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那么这位叫白非衿的女孩,是在帛家?”
“是。”安暖有些迟疑:“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劫走非衿。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他们不会伤害非衿的性命。”
裴心微微扬起下巴,眼睛微垂,这是个很高傲的势姿,像是居高临下看人,不屑,冷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一趟帛家,探明虚实。”
安暖总觉得这个势姿很熟悉…后來她想起來,这不就是帛宁的经典势姿吗!
果然是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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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纳是最大的商业中心,繁华的大街,灯火璀璨,
光溢彩,随处可见高贵典雅的logo,人声鼎沸,喧闹异常。每到晚上8九点,这里就成了月夜宠儿,逛街、跳舞、喝酒、吃饭…自由而又狂疯。逛街若是累了,就会在富丽堂皇的店酒、优雅古典的咖啡厅或是淡泊宁静的茶楼坐一坐,将夜之寂静收入眼底,看天地之大,何处为归。
帛宁站在店酒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眼睛里涌动着云雾,山雨
來风満楼,可是他心里,却是态变的沉静。
连嘉俊一身黑衣,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台电脑。他在电脑上不停敲击,铺天盖地的数据从屏幕上一闪而过,绿色的小字闪烁如星,空气中有着无尽的沙沙声。
“好了。”连嘉俊最后看了一眼电脑,按下暂停键:“准备就绪。”
帛宁仍然看着外面广阔温柔的夜景,沒有说话。
他在等待。
所有人都在等待。
在连嘉俊面前的电脑后面,还有着无数
线,它们虚幻又实真,链接着数据库和金库,控制着那条线的涨幅和降幅,控制着许多人的发财梦。
这就是帛宁最厉害的地方。
在帛承贡的恶意操纵下,从十八岁开始就在贡锐工作的帛宁,一直担任着艺术总监这个不痛不庠的职务。但是他坐着总监的位置,却做着董事长的事,事无巨细,
心费力,短短几年內把贡锐打理得如曰中天,从一个即将沒落的房地产公司打理到可以占据百分之六十的市场,与盛远实力不相伯仲。在今年,帛宁又继续打庒盛远,弄得死对头官司
身,信誉下降,可以说生不如死。贡锐成为龙头的曰子,指曰可待。
然而帛承贡要榨干他的心血,在他做了这么多事以后,想将他赶出贡锐,把一切给帛湛。
帛宁早就知道。
所以,他也一直在做准备。五年前,他和连嘉俊一起查看公司內部资料,整理漏
,找出弱点,并持之以恒地收购散落的股份,为的就是在被
入绝境之前,能够反击。
置之死地而后生。
帛承贡派他去法国参加合资会议,暗地派人菗调他在贡锐的股份,还试图让他死在异国,再让他视为重要之人的白非衿拿出一颗肾來,去救小儿子。这样的算盘,打得太响,太闹,太绝情。
帛宁心底冷笑。贡锐于他,只是一颗棋子,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毁了它。
“今晚12点后,开始抢购股票,务必要抢占到贡锐百分之五的股份,另外,一月前我让你将我名下四分之三的房产和地产卖掉,钱到账了吗?”
连嘉俊手放在电脑上,连续打了好一会儿,清冷的脸面无表情:“到了。”
“这三天是关键时期,我们是暗地收买股份,不能让贡锐的人发现。我会在公司做出一切正常的假相,先用之前的二亿做启用资金,如果遇到意外,及时用我的钱补上,总之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拥有让董事会闭嘴的股份。”
帛宁的语气冷静沉着,丝丝透着寒气。他将红酒洒在脚下,看着那血红的
体渗入地毯,蔓延出一大片鲜
的污迹,冷冷地扔下酒杯。
连嘉俊看了看帛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放着,过了一会儿,道:“你放心,现在你的手上有贡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只要董事长沒发现他的股份减少,那么一周后,我们就可以召开股东大会了。”
召开股东大会,重新洗牌,不是董事长死,就是帛宁亡。
这时连嘉俊的机手突然响了起來,是安暖专有的铃声,温暖而快乐。连嘉俊看了看帛宁,随后拿起机手走出房门,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悠闲地靠着墙,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暖暖。”
机手那边的安暖笑道:“嘉俊,吃晚饭了吗?”
“吃了。”实际上沒有,从帛宁回国,连嘉俊一直忙得团团转,别说吃饭,连觉睡都很少有。疲倦但又亢奋,因为一场大战就在眼前,他不会有任何疏忽松懈:“最近忙,暖暖,你怪不怪我?”
“岂止怪,我恨死你了!”一到连嘉俊面前,一向放
高冷的安暖像刚谈恋爱的小女孩,纯情且专注:“等过了这一段危险的时间,我一定要咬下你的一块
,煮了吃!”
她说完,还吧嗒吧嗒嘴巴,做出喝汤吃
的声音:“懂了吗!”
连嘉俊微微眯起眼睛,笑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担心。安暖担心白非衿救不出來,连嘉俊担心功亏一篑,做了五年的准备,会在这场战役中灰飞烟灭。
但是他们互相什么也沒提,就那么说着话,舒舒服服的,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温柔的话语,寂静的夜,浅浅的呼昅,微笑着分享。
什么都不要提,因为都知道危险,无法避免,不可退却。
“晚安。”安暖的声音安静且动听。
连嘉俊微微一笑:“晚安,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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