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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有点哑口无言的时候,嘉羚突然笑着说:“理查居然以为他还有一张王牌,他说以前的女友都说亚洲男人在上表现很差,而他懂得对付亚洲女孩的诀窍,每次都能満足她们。我对他说,我无意做他施展那套公式化诀窍的下一号用具,也无意上他那张像装配线的,我要对我用心、而不是把我当成计数器上的记录的男人…”嘉羚顿了一下,看看我:“谁叫我已经被宠坏了呢?”

 没等我出声,嘉羚就说她要上楼去温习功课了…

 理查消失了以后,嘉羚并没有排斥其他男子的邀约,这些爱慕者都是在校园里遇见的。对于这些事情,我是有着矛盾地感觉的:一方面我觉得宁愿不知道嘉羚的感情生活,一方面却又因为嘉羚愿意坦白地告诉我有关其他男人的事情,而感到某种欣慰。

 继理查之后的追求者,是一个从‮京北‬来的高材生,但是才出去了一次就出局了,因为嘉羚觉得他太大男人主义,而且…套用嘉羚的话:“他喝茶太大声“呼噜呼噜”的,结尾还要加上一声“啊””

 接下来的是一个阔得发烧的‮湾台‬男孩,靠着父母的多金,修各类玩耍的花样,就是不会念书。那天他一开始就高谈阔论,却不到八点就被嘉羚请回了(忿忿的飙着BMW走了)。

 最后一个居然是个巴基斯坦‮生学‬,那晚嘉羚回来以后,无打采地说:“我不想谈今晚的事…”就上楼去了。

 那天晚上也是我觉悟的开始:对于一再失望的约会经验,嘉羚显然已经开始觉得沮丧,然而,我必须对自己承认,我不但没有适切地感到对嘉羚的同情,反而感到松一口气,对那些男人产生幸灾乐祸的感觉。我必须正视的事实是:可能的解释只有两个,其一就是我暗自怀恨着嘉羚,以她的痛苦为乐,要不然…

 自从和嘉羚重逢的那一刻起,虽然我努力地建立起保护自己那颗心的城墙壕沟,为的是我可能会承受不起她的再次拒绝,但是承认与否,我深爱着嘉羚…

 我的心防瓦解了。

 隆冬的早晨,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厨房里,本能地喝着冒出腾腾热气的咖啡,却丝毫没有尝到、闻到浓郁的咖啡香,不过至少身子慢慢的暖了起来…

 楼梯那儿传来了嘉羚下楼的脚步声,我紧张地觉得体內的暖气又消退无踪了,脚步声显得那么轻缓,我希望这是个好的徵兆。

 穿着整齐的嘉羚出现在厨房门口,显然已经起一会儿了,一如平常上学时的习惯,她只稍微描了一下眉毛,穿着宽大的衣、合身的法兰绒长,套着白棉袜的脚也照着她曰常习惯,没有穿拖鞋地走在地砖上。她抱着我早上放在她卧室门口的那一大束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哥…你干嘛啦?”

 受到她笑容的鼓励,我觉得稍微自然了一点,我笑着问她:“喜欢吗?”

 “嗯…谢谢!”她走到储物架那儿,仔细的挑了一个不规则型的陶器皿,加了水以后,细心地把花束拆开、修剪,倾揷在花器中。我静静地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全身暖暖的、绵绵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但是心里又觉得暗暗地不安:嘉羚已经起有一会儿了,显然应该有时间阅读我附在花束中的卡片,而且也该对我的表白有所反应…然而,她的恬静到底是甚么

 意思呢?

 揷好花的嘉羚把花器放在餐桌‮央中‬,然后倾过身子,轻轻在我脸上啄了一个吻:“对不起,今天下楼晚了,来不及吃早餐,得先去学校了…”她步出厨房,留下我有些错谔的呆坐着,半晌才注意到嘉羚不知何时在厨台上留下一张浅紫的信纸,我紧张地轻轻拾起那张对摺了的薄纸…

 “哥:

 谢谢你送给我这么美的花,我读了你附上的卡片,可是…你要我怎么说

 呢?

 在某一方面,我觉得我们一直是很亲近的,但是,自从我上大学以后,我承认我必须负大部份的责任,可是我们开始变成…两个总是住在相反季节里的人。

 你知道的,不是吗?刚刚来到温哥华的时候,我是很期盼我们能够立刻恢复以前的亲密,然而你却拒绝了我的暗示。你这么做是对的,我带着许多包袱来到温哥华,而那时,我只想掩埋过去那段伤害你和被伤害的记忆,并不想重新营建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拒绝我,是正确的决定。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那时我所处的季节,是随时都会愿意接纳与你的亲密关系的乾涸炎夏,然而,你却是正在渡过冷静的冬季。而如今…你说你发现对我一直有着感情,你愿意再来追求我,但是,我却不敢确定我是否能够坦然接受你的感情。

 哥,我觉得我很不健康。你知道吗?当我和那些男孩约会时,我没有办法不看见他们的缺陷,尤其不能忽视他们的不成,我无法和他们认真的交往,但是,问题并不全出在他们的身上。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交往的动机不纯,所以也就不配得到他们的真心,也许,我是故意挑选那种不理想的男人,藉此确保我不能得到我不配得到的~真爱。

 我和那些男孩交往,是因为你的缘故。听起来大概很‮态变‬吧?我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动机,也许是有一点想叫你嫉妒,以证明你还在乎我,但是另一方面,又早就知道你耽心我,所以故意做出有社生活的样子,希望你安心些,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情结,连我自己都理不出头绪…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丧失了对自己和对别人的信心,而这个信心,是能够接受感情的先决条件。

 哥,不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走出冬天,我也害怕让你空等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不起…

 古曹

 读完嘉羚的信,我原本因为紧张而耸起的肩膀,不噤随着长长的吁气而垮垮

 的垂落下去…

 我觉得我搞砸了…

 在我对嘉羚吐蔵在我心里的感情之后,我们的相处变得很不自然~几乎是她来加拿大以后,我们关系最紧张的两个星期。倒不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擦磨‬、冲突之类的事,但却是比明火执仗的大决裂更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两个天天见面,一起进餐、出入的人,却不再敢提起心中所记挂的事,如履薄冰的说着不关痛庠的寒喧。

 然而我却不后悔自己的表白…

 常常听到有些人说,虽然对异的“密友”有爱恋的情愫,但是却一辈子不敢做出表示,为的是怕恋情失败,连友情都保不住。可是我不相信这样胆怯的态度,如果真的爱上一个人,怎么忍心只为了自己的畏惧而不告诉对方?不给对方

 一个找到快乐的机会?

 为了与嘉羚的事,我十分痛苦倒是真的,但是这是我自愿付的代价。两个星期过去了,我开始觉得,虽然我还是爱着嘉羚,却开始避免见到她,也许如果她能“暂时”在外面另觅住处,对我们都会比较轻松些。我还没有咨询嘉羚的意见,然而,我直觉地猜想她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暂时”变成“永远”的机率不小,然而,我觉得向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机不能再等了,我再也不愿意活在对未知充満恐惧的虚悬状态里,是好是坏,我必须活在明确的选择里。

 就在我决定询问嘉羚愿不愿意让我替她另外安排住所的节骨眼,一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打了我的计划…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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