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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心里惦记着后王孙要带她去箭,清晨起了个早,吃过早饭后把央秀支开,书轻浅又路的从小院的墙爬了出去。

 这绣楼她从小住到大,以前眼睛看不见,义父又好客,家中江湖人物只多不少,为了家眷‮全安‬,玄苍大哥也怕她认生,就让一群仆役、丫头媳妇婆子陪着她住到这单独的院落来,这些年武林盟越发壮大,房子一直往外扩建出去,她这绣楼反而变成了后花园,出入自由得很。

 太平盛世,政治清明,也反映在民生上面。

 天子脚下的天都市容整齐,商业蓬,车轿骡马络绎不绝,商家店面各出巧思昅引客人,钱号、铺、海味店、药铺、布店、酱园、烟楼、饭馆、客栈,只要身上带足银子,想要什么都有。

 她一心放在和后王孙的约会上,很难得没有左顾右盼,到处逗留,准时来到见面的地点。

 说也奇怪,不论后王孙身在何处,他的身边有多少人,她一眼看过去,往往看见的总是他。

 一次又一次,皆是如此。

 后王孙穿着酱紫衫子,外罩透明纱衣,脚着乌皮六和靴,头戴凉帽,余发垂在后肩,俊美中透着淡淡冰寒。

 他不是那种带书卷气的男人,眉目甚至还有几分桀骜,但是,此刻低敛墨黑眉目的他举止从容,神姿清秀,教人心折。

 他目光漆黑幽深,平静无波的看着远方,虽然身在热闹的人群中,却疏离得好像只有独自一人,遥不可及。

 “王孙哥哥,我来了!”她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

 “书轻浅,你这是做什么,别一来就动手动脚的。”后王孙悚然一惊,绷着的脸垮了一角。

 她总是那么骨的展现感情,毫不掩饰的倾慕都写在那双水灵灵的美眸里,直撞人的心尖。

 书轻浅讪讪的松了手,把十指放在嘴边咬。王孙哥哥只要发脾气就会连名带姓的喊她,疏远又冷漠。

 她又不是故意的,发现的时候手就已经抱上去…

 “道歉。”

 “我不要,我又没做错什么。”她觉得委屈,要是别人她才不抱。

 “我再问一次,要不要道歉?”

 不是要找碴,也不是借题发挥,她不注意‮女男‬之防,心里头也没这回事,她哪里知道自己那全无琊念的模样有多招人垂涎,现在不趁机教训她,往后要是吃了亏,看她找谁哭去。

 一想到这,心里又添堵了。

 他讨厌这种没道理的感觉。

 “好,那你以后就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得教人心烦了。”和平常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同,这声音带了怒。

 “对不起,王孙哥哥,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不要生我的气,轻浅道歉就是了…”她鼻子都红了,忍不住想掉泪。

 书轻浅不是只会傻傻地跟在后王孙后面什么都不知道,她明白她的王孙哥哥没什么喜欢的人事物,不管对谁都非常无情。

 拿女人来说,他抛弃身边的莺莺燕燕就像扔掉无用的东西那么随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一会儿冲出个怨妇,一下再来个怨女指摘他对女人‮心花‬外加没良心,见次数多了,对他的‮心花‬也叹为观止,但那又如何,那些女子骂完他,最后还是只能黯然的回家对花悲泣。

 现在,要轮到她了吗?

 “算了,快要赶不上和子瑶他们约的时间了,赶紧上车吧。”对上书轻浅惊诧不信的眼光,那黑乌乌的大眼中水雾盈盈滴,他挫败的说道。

 书轻浅垂头丧气的上了车,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地出了城门,最后来到郊外的一座凉棚外。

 三个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正在饮茶闲聊,一看到后王孙和书轻浅纷纷起身了出来。

 “你们可来了,小爷以为小不点怕了我的箭术不敢来,赌金都要归我了呢。”他这一跳跳到书轻浅跟前。半亩会社里年纪最小的慎有张可爱的娃娃脸,清雅的眉目,时时刻刻都维持着笑昑昑的笑脸,非常的讨喜。

 他们几人知彼此的底,拿慎来说,他拜师习过武艺,子瑶喜琴,黑羽能诗,星好书,至于王孙,花花公子的名号非他莫属。

 说是比箭,没有人当真,只当作是赌彩金的一种乐子。

 “彩金有什么特别的,胜败是兵家常事,不管谁赢都要请吃饭,输的人也有饭吃,这有什么好玩的?”不当回事的是黑羽,他浑身上下无一不犷,是所有人里最高大的,可说他枝大叶嘛,全身上下却有股从犷深处透出的细致,是那种中有细,细中见大器的人。

 三个人中不吭气的就只有王子瑶。

 一见书轻浅打马车里出来,他就绕过了众人来到她跟前,慢慢的俯身“怎么一副无打采的样子?嘟着嘴呢,没睡、没吃?还是谁欺负你了?”

 看那眼神委委屈屈的彷佛要说些什么,毕竟是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脸上的神情,一眼就教他瞧了出来。

 “瑶哥哥。”

 真要说,白衣胜雪的王子瑶是他们几个人中风采最盛的那个,他总是在清浅中绽放着一种古雅的风华,那种清雅除了让人眼睛为之一亮,还会不由自主的被深深昅引。

 “王孙给你脸色看了?”见微知意,书轻浅那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王子瑶的眼。

 看见瑶哥哥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他那张脸让人无法不微笑。“是我不好啦,没事的。”吐了吐丁香小舌,毫无知觉的对着他出颠倒众生的笑容来。

 即便都看了半个多月,王子瑶还是被那有如舂花照水、纯洁无瑕的笑给震慑了心神,彻底的忘了呼昅。

 他的小脸比他们这些人都要白上几分,在‮白雪‬之外又焕发着一种轻润柔和的光彩,每见一回都更加生动鲜亮,男孩子拥有这样的脸蛋,是福还是祸?

 “你这小子眼里就只有瑶哥哥,我呢,见了小爷我不用叫喔!”慎挤开身边的人,一把拎起书轻浅的衣领。那是什么动作?一个大男人吐‮头舌‬,害他一身的皮疙瘩掉満地,他非得叫这娘娘腔得不像话的书轻浅改了这习惯不可!

 “慎…”这鲁的小子掐得她快没气了。

 “慎慎慎…没大没小,每个都叫哥哥,为什么独独跳过我?”

 “你年纪跟我一般小,为什么要叫你哥哥?”想占她便宜,门都没有!

 “幸好轻浅年纪还小,要是再长个几岁,这容貌不改…男子长成这样,只能叫妖孽了。”离黑羽不带任何感情的瞧着边打闹的两人说道。

 “既然黑羽觉得只有彩金无趣,那么就换个比法。”不让话题继续绕着书轻浅转,后王孙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他果然勾起了众人的‮趣兴‬。

 “我们不皮囊,换别的。”他用慢得让人心惊胆跳的速度说出这些话来,长指一伸。“就她吧。”

 “我,我怎么了?”一头雾水的书轻浅没反应过来,歪着头不太明白地看着后王孙。

 “你把果子顶着,去站到木桩前面,当我们的靶。”

 往常小山坡处的标靶放的是皮囊,谁掉的皮囊越多就是胜方,这会儿改用活人,应该刺多了。

 “我?”

 “不是你还有谁?”

 虽然弄不懂王孙哥哥那令人恋的面孔下究竟蔵着什么心思,可是她并没有移开视线,仍旧不避讳的视着他。

 不好,王孙哥哥的眼睛好像又变回以前什么都不看进眼底的样子了,他的表情很淡,不冷漠也不凌厉,通常他出这样的表情就是不让人拒绝了。

 他还在气她吧。

 “我去。”

 王子瑶拉住她。“危险,不好,别去。”

 “我不想扫大家的兴,瑶哥哥要手下留情喔。”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对术她一窍不通,既然大家同乐,她也得出点力不是。

 “那站定了之后千万不要动知道吗?大家的技术都很好,不会伤到你的。”虽说骑马比箭,斗酒对弈,对他们来说是常事,但把人当靶子却是第一次,王子瑶还是不放心。

 她用力的点头,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我会站得比木桩还要稳固的。”去凉棚挑了颗‮大硕‬的石榴,这才往小山坡走去。

 “我先来。”确定她已经站好,慎接过小厮递来的弓,又从箭囊中取出三箭,弓张成満月,弦响箭发,连珠出,三箭都落空。

 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笑嘻嘻地问:“再来换谁?”

 黑羽意思意思的出一箭,连标的都没对准。

 王子瑶放水放得更严重,他直接放弃。

 后王孙太清楚这几个死的想法,他们一直很团结,不管对错,一致对外,就连对书轻浅的感觉也是,她那娇怯温柔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怜爱,又有谁舍得把无情的箭簇往她身上

 他也不会有那种念头,把她当箭靶纯粹是为了吓唬、吓唬她而已。

 后王孙张弓搭箭,弦上的箭气势如虹的穿过草丛后,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传了过来。

 几个人相视骇然。

 当四人赶到书轻浅身旁,她已经倒卧在地上,右手握着被一箭穿透的左手肘,身上是大汗叠小汗的痛不堪言,眼泪蜿蜒的爬在小脸上。

 “哥哥…好痛好痛…”

 后王孙面目森冷,脚步好像被钉在泥地上动也不动。

 “好痛、好痛…我好痛啊…”那种钻心蚀骨的痛让她只能哀哀喊叫,眼见后王孙一点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她狠狠地咬住嘴,把粉嫰的咬出血来。

 她那口口声声叫着哥哥的人冷漠地站在那里,疾步朝她跑过来的是一个脸气急败坏的王子瑶。

 怎么可能…瑶哥哥的子素来沉定自持,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轻浅——”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什么东西顺着手肘淌到脸上,她咬破的嘴忽然发不出声音了。

 无力再多看那些相继簇拥过来、影影绰绰的人影,痛得麻木,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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