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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椒房密道
 从兮君移居建章宮,刘病已便没有再来过椒房殿,两名宦重新步入玄丹阶之上的巍巍宮殿,一股寒意立即席卷涌来,让少年皇孙不由裹紧了身上的羊大氅。(

 殿內的陈设一如往昔,华贵奢靡,但是,没有主人的宮室中弥散着一种人的清冷。

 没有主人,殿內自己没有点灯,只有宦手中的羊形行灯缓缓地燃烧着灯中的油脂,散出一星点温暖的昏黄灯光,引领着他的脚步步入这座皇后居所的深处。

 与未央前殿不同,椒房殿并不是规矩的布局,或许是为了体现帝后间的尊卑,除了前殿在未央前殿的正方外,其它宮室皆在偏东的位置上,筑于高台之上,西北侧未夯土筑台,一圈平房也只是悬山顶,是供宮人起居的地方。

 两名宦在前殿后面西侧的一间配殿停下,其中一人恭敬地道:“曾孙请进去。”

 刘病已眉头紧锁,见两人无意再进,便按捺下所有的忐忑心思,推开殿门,殿內一片漆黑,他愣了愣,咬了咬牙,举步进殿。

 殿门在他身后关上,刘病已被吓了一跳,转身盯着雕镂精美的青琐门。

 “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刘病已愕然转身,看到陡然出现一丝光亮,不觉惊呼:“大人。”

 起帷幕,霍光看着仍在愣地刘病已,不由轻轻微笑:“我不能久待,快过来。”

 刘病已恍然回神。连忙跑了过去:“大人怎么在这儿?”

 跑过去了。刘病已才现。之所以殿內会一片漆黑。是因为厚厚地织锦帷幕将內室与外间完全隔开了。

 “大人为什么要在这儿见我?”刘病已有些困惑。

 霍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示意刘病已坐到自己身边。

 正北地位置上摆着一张围屏大。上面铺着柔软厚实地皮边放着鎏金兽足铜温炉。十分温暖。东边靠墙地长几上并排放着三支凤鸟衔盘样地铜灯。灯光如豆。却足以让人看清室內地一切。

 刘病已自然看到了霍光地动作。他抿了抿。稍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过去。挨着霍光坐下。

 霍光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很欣慰,但是,他没有回答刘病已的疑问,而是以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郑重代:“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儿待着,直到掖庭令来接你,否则,绝对不能出殿门!”

 刘病已看了他一眼,在他毫不退让的目光下缓缓点头:“诺!”

 霍光很満意地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随即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动作。

 他们坐着的是一张围屏大,三面都是火齐(即云母)屏风,在灯光散着一种令人心静的柔和光泽,霍光皱着眉在屏风地边缘细细摸索了片刻,最后,仿佛是找到要找的位置,他松开眉头,轻声道:“记清楚这个位置。”

 刘病已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霍光的动作。

 霍光用力推动那个位置,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屏风的杉木框架在那位置骤然断开。

 刘病已惊疑不定地望着当朝大司马大将军,却只见霍光若无其事地木架复位,随即拉着他从大起身,走向东侧。

 霍光拉起甲帐的帐幕,刘病已才现,这张并非靠墙而设,与东墙间还留了只容一人进出的空隙,只是因为边设有丝绣帐幕,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

 此时,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点狭窄的距离上,地面却豁然显着一个口。

 刘病已还在愣,霍光已经取了一颗明珠用作照明,径自步入地,只说了一声:“跟上。”

 刘病已一愣之后,连忙跟上霍光,走进去,又却又是别有天,从口往下皆是台阶,虽然越往下,台阶上越来越滑,但是,尚不阻碍行走,待到了平坦处,再无台阶了,霍光才停下,举起明珠在右手边地石壁上寻着什么。

 这一次,刘病已的眼更尖一些,迅速现了两处‮起凸‬的砖块。

 霍光淡淡地告诉他:“记住,按下右边这个,入口便会关上,拉开便可以再开启。左边这个是要向外取出的。不要动!”他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刘病已想尝试的打算。

 少年皇孙被他的疾言厉唬了一跳,连忙缩回手,一脸无辜地望着长。

 霍光无奈,除了严厉地看了少年一眼,便再无动作,不过,他还是很清楚地告诉他:“入口可以再开启,这块砖一取出,你身后的位置便会落下一道尺许厚度的石板,想将之收起,只能从上面的中枢将石板重新吊起。”

 刘病已转身抬头张望,果然看到通道顶部正悬着一块一尺左右厚度的石板,他毕竟才十一岁,不由就惊出一身冷汗,脚下更是连退数步,想远离这个位置,正好撞到霍光地身上。

 住少年有些踉跄的身子,看到他被吓得一脸煞白,不声音,安慰道:“放心!来之前我亲自检查过了,各个机枢都没有问题。”

 刘病已这才稍稍安心,不好意思从霍光身边退开。

 见他镇定下来,霍光才再次出声:“都记住了?”

 “记住了!”刘病已点头,抬眼却看到霍光仍是一脸不放心的神色,便干脆把他地话从头复述了一遍,霍光听完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揽住他的肩,带他沿原路返回,同时仔细地代他:“除非是掖庭令亲自来,否则,你绝对不能让人现你地踪迹。若是五天后,掖庭令还没有来,你就从这里出去。记住,沿右手边地通道走,中间有一段路不好走,千万要小心!出去后就在宮外了。你去戚里(注)地卫家,听卫家家主的安排行事。”

 刘病已认真地记下他地代,听到最后,不由好奇:“卫家?是曾祖母的那个卫家?”

 霍光点头:“卫家家主是烈侯的三公子,也是你祖父地表弟,你可以相信他。”说着不由莞尔:“曾孙见到他便知道了。”

 刘病已没有吭声,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霍光也没有出声。两人出了密道,霍光便动手将准备好的食物与清水放入密道入口之中,随后才控制机枢将口合闭。之后,他又四处察看了一番,确认没有疏漏了,才准备离开:“记住我刚才的话。”随后又觉得放心,便补充了一句叮嘱:“虽然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但是,你也警醒一些,一旦现有人靠近,便避入密道。密道构造巧,你下到通道里,自然听到殿中的动静,确定没有人了,再上来。”随即将之前使用的明珠挂到他的颈上,小心到衣襟下:“不要点灯。”

 刘病已被他的一连串安排弄得紧张不已,见他要离开,竟然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曾孙?”霍光没有強行离开,反而困惑地望着一脸纠结神色的刘病已,片刻之后,当朝第一人在少年面前蹲下,温言询问:“曾孙是害怕一个人…”他想起自己的儿子这般年纪时,对独处黑暗之地地确是仍有恐惧,便揣度地开口。

 刘病已断然‮头摇‬:“我不怕的!”

 “那么…”霍光表示自己的不解。

 “大人…”刘病已不知道怎么问才好,咬了咬嘴,他心一横,直截了当地问道“大人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刘病已听得出,霍光的代几乎就是安排他的后路…

 —是不是他遇上了棘手的麻烦,很可能无法解决…

 刘病已不由有些害怕,他已不是无知稚儿,他知道,处于霍光的位置上,一旦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几乎就意味着失败!

 —而失败…几乎就等于…丧命…

 霍光一怔,盯着皇曾孙看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脑门:“放心,我不会有事地!”

 刘病已不相信,仍然瞪圆了眼睛望着这个长辈,霍光无意解释太多,站起身,稍稍用力按了按少年的头:“我是大司马大将军,放心吧!这些安排只是担心有人想利用你为筹码预备的。”

 —无论如何,刘病已不能有事!

 刘病已半信半疑地皱眉,但是,看了看霍光眉目前的自信神色,心中却不由安稳了几分,想了想,便道:“大人放心,病已会按吩咐保护好自己的!”

 霍光不由微笑,拍了拍他的肩,俯身在他耳边道:“曾孙也放心,即使只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刘病已的心不由一震,手上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霍光的衣袖。

 “曾孙…我必须走了!”霍光不得不提醒他——他还有事情要去安排。

 刘病已松开手,退开一步,在霍光转身前长揖及地,霍光不由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动。

 “将军的关怀、爱护,病已必当铭记,此生不忘!”刘病已郑重承诺。

 —无论曰后如何,他都会记住,今夜此时,霍光将他地安危放在所有事之前考虑。

 霍光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与刘病已四目相对,不一会儿,他微微勾起角,转身离开。

 “曾孙不需要记得这些!”霍光地声音很轻,仿佛很遥远,却字字清晰。

 注:戚里,汉长安城中闾里名,《史记石张叔列传》:“于是高祖召其姊为美人,以奋为中涓,受书谒,徙其家长安中戚里。”司马贞索隐引颜师古曰:“于上有姻戚皆居之,故名其里为戚里。”

 PS:根据考古现,未央宮椒房殿的确地疑似密道的遗迹,不过,能从密道出宮是易楚地挥,特此说明。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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