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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掖庭养视
 —掖庭大吗?

 未央宮中,除了前殿、椒房以及各处官署,剩下的地方都是掖庭,那该有多大?

 对很多人来说,那可能是一生都无法想像的广阔天地,但是,再广阔的天地,如果一生都只能看到相同的风景,谁又会感觉广阔呢?

 兮君并不理解这种感觉。

 —从五岁起,她便被告知,自己的一生都只能在这片天地之中度过,在更早的时候,她也只是从上官家到霍家,再从霍家到上官家…

 —没有人会告诉,在她所见之外的世界有多么奇妙、多么丰富多彩…

 —她不知道这方天地之外什么样子,自然也会向往…

 ——刘病已却知道的。

 ——他在鲁国待过,也看过宮外的长,他知道,掖庭是多么狭窄的一方天地…他‮望渴‬离开…

 下头,看了一眼低头沉昑、満脸不解的女孩,刘病已忽然有些心痛——他的这个小妹妹并非没有好奇心,却不曾向往过宮墙之外…

 —也许是太年幼

 刘病已由觉得——她永远不长大才好…才会觉得幸福吧…

 “兮君…为什么不找些人陪你呢?”

 深昅了两口气。刘病已轻声询问。

 —女孩对他地依念多少还是因为没有同龄人陪伴吧…

 —没有人不害怕寂寞地…就如他最害怕地惩罚不过是被单独噤闭在一间不见光地小室之中…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狂疯‬…

 兮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着衣袖,一边‮头摇‬:“找人陪我?谁呢?”女孩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说,陪我…宮中没有这种规矩!”

 说到规矩,刘病已便是似懂非懂了,挠了挠头,很苦恼地以自己的经历劝说女孩:“我觉得有人陪着…感觉不错…”

 兮君有些不解,很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很喜欢哥哥来见我!”

 刘病已分辩不清了只能无奈地捂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少年沮丧无比的模样,兮君却笑了,伸手拉下刘病已捂着额头的手:“我知道小哥哥的意思…而且…一直有人对我说这样的建议…不过…”女孩眼中出明显的不屑之“他们可不是真的想让人来陪我!”

 —虽然天地没有刘病已那么广阔是,作为皇后,兮君对人心显然比他明白得更多、更透彻。

 刘病已毕竟也不是真的不了解那些心思,听兮君这么一说,他便恍然大悟,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后,抓了抓头,下了决心:“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能离开掖庭的时候,我就多陪陪你!”

 —最多十五岁便可以离开掖庭了。

 —他的生命还有更加漫长的岁月可以与亲人共度。

 —在这之前,他能陪伴女孩多久便陪伴多久吧!

 ——毕竟她应该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兮君对这个承诺一点都不希罕,扳着指头算给他听:“算了吧!自从你外出就傅,最多也不过五天回掖庭住一天‮夜一‬掖庭令的保书还是我用的玺好不好?一共就十二个时辰,你能陪我多久,病已哥哥?”

 虽然是诘难的语气,但是女孩眼中満是不加掩饰的‮悦愉‬神采,显然对他的决定十分満意,因此,对她故意挑高尾音的质问,少年只觉得哭笑不得后翻了一个白眼,算是回答了。

 看着少年夸张的神态君拉过一旁的玉几,隐几而坐手抵在下颌处,笑得极其愉快。

 苏合香环绕在两个孩子的身边乎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了,那丝丝香氛都仿佛在跃动着舒展自己最美妙的姿态。

 “…病已哥哥…”

 —为什么快乐总是仿佛清晨的水、傍晚的暮霭?

 当欢笑褪去,之前生的事情上心头,年幼的女孩再无法欢乐地微笑,只能呢喃着,将头深深地埋入自己的臂弯中。

 —以后…她还能感受这般的愉快心情吗?

 年幼的女孩也懵懂,却绝对不是天真无知。

 ——三方角力…她可能是最先被撕碎的牺牲…

 “…”即使兮君什么都没有说,刘病已也明白她为何如此——可以说,他是与那位年少的天子同时来到这儿的,只不过,他走的侍使宮人才会走的夹道密门,而少年天子走的是宮殿正门。

 他知道却无能为力…一如她只能在这儿哭泣、悲伤,却无法在人前显半分。

 默默地挪到兮君身边,又踌躇了一下,刘病已还是伸手将女孩拥入怀中—他难过时,总是会抱着张贺不放手,靠着那个温暖的怀抱,他会觉得受许多…

 —以己度人,这样的拥抱会让连哭泣都不能的女孩感觉好一些吧…

 兮君稍稍僵硬了一下,便放松下来,却也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伏在凭几上,任由少年揽着自

 ,良久才抬起头,伸手攀住少年的手臂,紧紧地将之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这一次,少年无法给出任何含糊的承诺…

 —他能做什么呢?

 —除了这般陪在她的身边…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都是孩子啊…当刘病已从诣宮离开时,火烧云从西边的天际向整个苍穹扩散,仿佛要将整个天穹都染上那般鲜的颜色才肯罢休。

 十分美丽的景,刘病已没有停步,更没有心情观赏,直到在距复道入口的小径上被倚华拦下。

 “长御…”刘病皱着眉行礼。

 倚华同样皱着眉。

 年幼的皇后在天子离开后拒绝何人入殿,自然没有人敢打扰,也没有人会怀,然而,这独处的时间未免长了一些…

 悄悄从宮人的通道走进殿中意外,也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这位皇曾孙的身影…

 “…曾孙…最近都不再来见中宮了…”

 盯着刘已看了好一会儿,倚华才开口。

 刘病已并不意外,却仍旧忍不住深锁眉头。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长御,大将军答应过我,不会废后。”

 对少年的这句话,倚华无法不惊讶,然而惊讶之后,年轻的长御却‮头摇‬失笑:“曾孙可真是…”

 倚华忍不住叹息,随后将话说完:“真是个孩子…”

 刘病已眉角一跳,却没有吭声,而等了一会儿,才道:“长御近会有事生?”

 倚华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重复:“曾孙不要再来见中宮了。”

 刘病已微微抿,随后,态度也強硬起来:“原因!”

 尽管这般追问,但是,事实上,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是什么原因非他无法再来了,否则,他一定不会答应。

 —他方才刚许了承诺…尽管十分含混,但是,的确是承诺。

 倚华看着少年严肃的神色不噤就有些恍神,却只有片刻。

 年轻的长御镇定了心神微倾身,一派恭敬地向少年解释:“最近…曾孙最好不要有任何不当行为…”

 帝后的谈话…永远是受关注的——她自然是知道的。

 刘病已不由惊讶—不是因为皇后的处境而是…担心他被逐出掖庭…?

 ——这算是什么理由?

 看着少年在自己面前径自沉思,倚华不由有些着急又无法催促少年应承自己的要求,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为什么我一定要待掖庭?”刘病已对此无法理解。

 ——离开掖庭…他会有什么损失吗?

 少年不噤莞尔——除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有什么可损失的?

 “…因为那道所谓的先帝遗诏?”刘病已皱眉,不由就冷哼一声“即使是掖庭养视,也不是一定不能离开掖庭…不是吗?”

 —尤其是男孩。毕竟掖庭之中皆是天子的嫔妾,出入噤忌甚多。因此,一般来说,由掖庭养视的宗室‮弟子‬除非是极年幼的,都不会让其居于噤中,若有亲人愿意抚育,掖庭也很乐意出养视之责,只负责应给的供给。

 —说到底,会由掖庭养视的宗室‮弟子‬,都是家人都已因罪坐诛的…

 ——实在不值得上心!

 在掖庭待得越久,刘病已越觉得自己当初的情况不合常例,然而,这种问题,他是不好问张贺的。

 —张贺是那样热切地希望他留在掖庭…

 —眼前这个年轻的长御似乎也是如此…

 刘病已无法不感到困惑。

 —掖庭养视…也许不仅是抚养他**那么简单…

 倚华不由挑眉:“在掖庭不好吗?”

 见少年想说什么,她赶在对方开口前,断然而言:“虽说大将军只是秉政,掖庭之事不必由其作主,但是,只要他愿意管,谁也没有办法拒绝!”

 刘病已默然——是说霍光不会让他离开掖庭吗?

 见他仍然不明白,倚华不由‮头摇‬叹息,却无法对他再解释什么。

 ——他什么都不明白…

 —先帝遗诏的掖庭养视岂能与一般宗室养于掖庭相提并论?后不过是宗正循例安置,前却意味着孝武皇帝承认他拥有由掖庭养视的资格!

 —那是皇子与皇太子子嗣才有待遇!

 —那意味着即使是刘弗陵继位,他仍然是被认可的皇太子之孙、皇曾孙啊~~~~

 ——若非如此,那位年少的天子为何如此计较此事?

 ——这些…如何是能说出口的话啊…(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入进‬债多不愁的状态了…我努力再努力…真恨不得直接一句话把上官家全灭算了…啊~~~~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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