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造佳配
这一天过得风平
静,间中偶尔接接方妍的电话,感觉到她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自己亦颇觉欣慰,至少未愧对郑归元。
下午在食堂遇到林芳,这女孩态度转变大巨,竟破天荒地向我道歉:“对不起啊,那天我太冲动了些,请你原谅。”
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位长相威猛的男生,我见有外人在场,拿不准是否她男友,只微笑道:“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谢谢你这么关心方妍,她正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两人临去时那男生屡屡意态不明地斜眼瞥我,还威示般牵住林芳的手。我见后者并不拒绝,暗叹君子情途坎坷。随即想起她曾问过伟人的相关事宜,不知是否真的对他有意,简单的恋爱一时间复杂得令人想想也头疼。
晚上被方妍约去自习。本想拒绝,但又怕这表里如一都是那么柔弱的女孩生出什么不正确的念头,只得应下来。
从夜
下步入***通明的教学大楼时,蓦地心生感慨。
这一种平常的生活和那种在黑帮中厮混拼搏的生活是如此迥然不同,恍若平地与高山,似无法并行,但我却有机会同时经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不知是有幸或不幸。
方妍蹦蹦跳跳东瞧一眼西看一眼,想找个空闲的教室。孰料从一楼直找至顶楼,竟没有一间遂意——遂她的意,亦即空教室。
我安慰她道:“大家刚才来这儿,当然有学习的
情,不如随便找一间罢。”
方妍苦恼地道:“不可能的!这种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多爱学习的人,一定是…咦?”我奇道:“是什么?怎么只说一半?”方妍脸色在灯光下一红,低头:“没…没什么,我忘了。”
我并不追问,微笑着转移话题:“找个座儿还不简单。”说着随意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间教室原本只两个人,我们找了与那两人对角的角落,刚刚坐定,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妍妍!”
只看了一眼,方妍飞扑了过去:“如姐!”
赫然竟是她的室友,前次被她介绍为“管理系系花”的廖真如。
我愕然不已。之前只随便看了看,却未看出竟有廖真如在內。
随即眼中与心中均是一亮,无法抑制的舒适感觉腾然而起。
每次看到她都会有这种悦愉的感觉——那种因美而生的实真感觉,直深入內心深处,直接触到我心底对美丽的喜爱情绪,避无可避。
我向廖真如飘来的眼眸报以微笑,随即移目看向她旁边那男生,立刻认出他正是每每跟在她身边斯斯文文地叫“真如姐姐”的那好脾气男孩。后者向我点头示意,我略一回应便即坐下,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道:“方妍你坐哪儿?”
方妍犹未回答,忽然爆发出一声欢呼:“好可爱的狗狗!”望去时只见她双手捧出一只浑身棕色长
、小得两手都可包住的耷耳小狗。她转头叫道:“哥你看,可不可爱?”
廖真如奇道:“妍妍你怎么叫他…叫他…你不是…”方妍脸颊一红,说不出话来。
我心內苦笑。看来方妍对我的事她们內部已然不是秘密,只望不要再传到外面。实际上以兄妹相称是早前我对方妍下的“严令”由郑归元那处算起这称呼我是当之无愧;同时也是避嫌。
旁边那男孩揷口转移话题道:“方妍你抱过去让他看看罢,隔这么远怎么看得清?”我多看他一眼,想到这人心肠倒好,看出大家的尴尬为方妍解围。由此想到廖真如那天在餐馆表现出的娇气,两人实是佳配,正适合去上演美人闯祸英雄收场的大片。
方妍红着脸捧着小狗走过来,不敢看我。我斜眼盯那狗,那狗不甘示弱,微举耷耳冲我直嗅且瞪,片刻后从方妍手掌跳到书桌上,扑上我手,用小犬牙咬着手指。
指缘传来庠庠酥酥的感觉。
我伸另一只手抓住它背上长
,将被咬着的手指向外一拉。它正咬得
,毫无放口的意思,顿时被我手指扯得前滑出少许。方妍看着它四足趴地与我相抗、又不肯放松口上咬势的可爱模样,不由娇笑起来。
逗狗嬉戏中注意到那男生走了过来,我抬头冲他友善地一笑。对方脸形微弯,
出脸上两个小小的涡,立时更增斯文之态:“它叫‘
’,你可以叫它的名字。”
这时小狗咬了半天不得要领,松口抬头哑哑地汪了两声,似在为自己的名字注音。
我把小狗放回方妍手上,起身笑道:“这狗
可爱的,是你的吗?”
他回头看了一廖真如一眼,呶嘴示意道:“本来是我的,现在是真如姐姐的了——我特地从家里给她带来的,她一直说要在寝室里养只小东西。”又抚抚那小狗的头,向方妍道:“从今以后你们都可以天天看到它了。”再向我作自我介绍:“我叫云海晨,是中文系的生新,你好——还要谢谢你上次帮了姐姐。”
我没想到这么一件连自己都快忘记的小事他还记得,只道:“嗯。我叫植渝轩,也是生新,以后有机会多聊聊。”
他甚是聪明,显然听出我语中的送客之意,一笑接过方妍手中的小狗
回座位去了。
坐下后我低声问方妍他是哪儿人,才知道这人原来也是四川人,和廖真如都家在成都。
捧着书看了不到十分钟,我叹了一声放下书,侧头问挨着坐的方妍:“你是来看书的还是看人的?”她脸上大红,忙收回偷看我的目光,低下头去,未扎起来的披肩长发顺势垂得遮住了面颊,一语不发。
我捧回书执起笔开始作笔记。
又一个十分钟。
我放下笔侧靠到桌面上,双眼放肆地直观方妍的脸,清晰地看到她细嫰的脸肤上晕红如泼。我把脸凑到她眼前:“我的脸很好看吗?看了半天还不看不够?”
方妍窘得无以复加,呼地转过身去。我正要趁势追击,眼角余光忽扫到对角两人看来,只得收敛回来继续垂目看书。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
来学校以后的第一次自习就这么在记忆中成为失败,直接因为是在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內我没学进任何东西,根本原因就是我无法集中精神,而具体原因则是非只方妍不时偷看我,连对角的云海晨和廖真如都行来不下三十次注目礼,而且神态暧昧,令人难以想不到这两人是在看好戏。
结局发生在整个教室忽然一黑时。那边传来廖真如的惊呼:“呀,停电了!”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醒悟过来:“不是停电,是教学楼关灯的时候到了。”
四个人挨挨碰碰地摸索着出教室、下楼,无头苍蝇般在就算伸手也不能在三厘米的近距內看清手指的黑暗中前行。我领步先行,不时回头叮嘱后面三人小心,又怕方妍在黑暗中看不清,若摔倒那可不是说笑的,因脚下是真材实料的硬坚台阶,便让她扶着我的肩膀走。
刚下了一层,身后突然传来惊呼,接着是重物下跌的击撞和擦磨声。我反手一捞,却捞个空,一人从手下摔了过去“砰”地撞在楼角。
惊呼声化作惊唤:“海晨!”
黑暗中好半晌没有回答。我急道:“怎么了?”
“我…我踩错了位置,海晨抓住了我…他…他摔…”后面的声音又急又慌,几乎不成句子。我明白过来,定是廖真如踏错位置要摔下去,被紧护在她身旁的云海晨及时抓住,后者自己却掌握不了平衡摔了下去。
“我没…没事…”前面及时发来回应“哎呀!好痛!好像…好像撞伤了肩膀…”
“汪汪!”后面传来小狗的吠声。
“
别叫!”廖真如六神无主地责着怀里的小狗,又问道:“你…要不要紧?”
我慢慢摸下楼扶起云海晨,沉声道:“方妍扶着我肩膀,廖真如扶着方妍肩膀,不要慌张,跟着我走!”
离开教学大楼后已是三分钟后的事。扶着云海晨来到路灯下,我就着尚算明亮的灯光查看他身上的伤,两女紧张地在一旁看着,
忍不住又揷口:“汪汪!”被女主人按得缩回她怀里。
“有没感觉?这儿呢?这儿?”我从他觉得痛楚的部位开始逐寸轻按“这儿有感觉?嗯,没事儿,没伤着骨头。”若是别的伤可能我还会束手束脚,但是若是骨头方面的,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检验出他有无问题,因以前不但专门找来这方面的书阅过,还亲手在高中时不下二十个同学身上实践过——都是打架打出来的实验对象。
云海晨额头、右颊和两个膝盖上都有擦伤的痕迹,但均不重;右肩肩骨处略有移位,不过经我手只稍微使力便给他移回原址。其余部位均完好无损。
廖真如凑近担心道:“他真的没事吗?”特异的体味逸入鼻中,顿令我精神一振,让出位置作个让她自己察看的手势。
云海晨活动着胳膊,喜道:“真的没事耶!咝…”却是被廖真如触到了额上擦伤,头微一偏。
方妍揷口道:“如姐放心罢,有我哥在这儿肯定没事,他会治伤的!”看她坚定无比的表情,好像会治伤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我淡淡道:“我只是学过一点点验伤的方法,没什么了不起的。”瞪了方妍一眼,却见她一脸的坚信不疑的表情,不由心內一震。愣了片刻我才回过神来,回味刚才嗅到、此时仍残留在鼻內的美人体味,暗觉似初放的栀子花,香味不浓,却有股特别的、似能刺
人细胞活跃度的味道。
廖真如回头看我一眼,又转回去用面巾纸给云海晨轻拭伤处的尘灰。后者一迭声地说不要紧不要紧,身体仍配合对方的动作不敢多动。
从我角度看过去,廖真如大概一米六零的高度恰好跟云海晨约一米七五的高度形成完美的搭配。灯光映照下,两道侧影融合成层次分明的曲线。我顺着曲线上移,视线中精致的五官凝结成高度的关心,认真的拭擦动作中透出她十分的担忧;另一半傻傻地呆立着,一动而不敢动,长长的身形在地上拖出瘦影,显出可爱的静态。
这两人真是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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