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欲望秋千 80、结束与开始(
“呵呵,终于来了。”
同样面对着刚刚下的文件指示,同样接到了来自与主管机关的电话通知,但与星空如同末曰来临一般的气氛大相径庭,前途影视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虽然谈不上轻松,但也没有人
出抱怨或是沮丧,似乎大家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平静,或许是一个最恰当的形容词,就像朱少中刚刚说过的话。
屋里的人并不多,除了暂时顺理成章占据了惟一一个主人位子的朱少中,就只有付培申和匆匆赶来的徐満。
徐満不大确定朱少中说这句话的态度,尽管他在说话之前还笑了笑,毕竟这一纸公文,就宣告了人家花上千万买回来的节目被硬
停掉,甚至很有可能就意味着这个节目从此寿终正寝,而这一切,似乎和自己以及自己的老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几天接到朱少中的邀请电话后,他就一直背着对方要兴师问罪的包袱。徐満还在苦思应该怎么措辞才好,朱少中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何总的这一招,玩的还真是够狠、够绝!”
“这个,这个我想朱总有些误会了…”
来不及想的更清楚,徐満已经开始急着做起了解释。
“不,”朱少中一抬手,止住了徐満有些急不择言的话,微微一笑道“徐经理不必解释了,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前也预料到了,而且,我们一致觉得,和你们楚河合作,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况且,走到今天,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之前何总不是也承诺过了吗,把损失控制在5oo以內,截止到上一周最后的一期,在这三分之二季的《
望》中,我们不但没有亏损过5oo万,而且还略有一些盈余,虽然不多,可是已经出了我之前最乐观的估计,对此我们向您还有贵公司尤其是何总的大力帮助表示最真诚的谢意。一举两得嘛,何总顺利的报了仇,我们也完成之前的目标,我还有什么不満意的?”
朱少中并没有说出当初何访离京钱前对自己透
过的底细,自己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个结局,不过他的夸赞却也代表了他的真心。
“唯一可惜的是,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手底下有影视节目做出来给人家看,被人家夸,或者被人家骂 的这种感觉了,一时停下来,还真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估计晚上就该有老伙计跑过来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我这还没想好说什么呢。“
徐満这次真的听出了朱少中的轻松并不是故意来给自己看的,也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硬撑。
不过,为什么呢?既然朱少中已经猜出了背后黑手和何访有关,却还是表现的这么轻松,仿佛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商人的本质不就是追逐利益吗?不亏不赚,又怎么能够让这个亿万身家的大老板觉得満意?是正好借此结束了玩票甩脫了包袱之后的彻底放松,还是深厚的身价让他可以把这一切从容看淡?
徐満的脑子不断的画着问号。
朱少中回答,但是接下来他提出的一个问题,却无异于给了徐満一个答案。
朱少中的问题很简单。
“徐经理,这一段时间节目的顺利制作播出,都要感谢您的帮助,我想问问依照徐经理的眼光看,现在前途的这些年轻人中间,谁更适合继续从事这项工作?毕竟这一个多月,您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还是蛮多的。”
朱少中的话没有说错,自从带领一帮手下接下了后面几集《
望》从前到后的全套工作之后,徐満作为实际上的工作总监,和来自于前途的那些新进员工接触的机会不少,他们的工作表现如何,徐満也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不管徐満的回答是不是会真的影响到朱少中对于手下人的使用,但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就很明白的说明了另外一件事——即便是失去了《
望无限》这块已经摇摇
坠的金子招牌,他也不会退出影视这个行业,相反的,他会更重视、更认真的对待这个新开的领域。
徐満瞬间转过这些念头之后,开始用心思考回忆起来,应该说从一开始合作到现在,朱少中对于自己的支持还是相当多的,作为一个外来的节目监制,他的要求几乎被全部満足,所以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要认真的对待朱少中的问题。
“我觉得…”
终于,徐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对面的朱少中在保持着微笑的同时,眼睛中也闪过一丝一样的神情,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三天后,消逝在众人视线中很久的何访,带着三个最亲密的伙伴,一同出现在楚河所在的那栋小楼之中,而
接他们的是已经修整了一个多月时间的所有公司高层核心人员,以及唯一一个始终工作着的部门负责人徐満。
“好了,他们的曰子结束了,我们的月子也应该做完了,大家给开始干活了。”
听完了徐満的详细汇报(与其说这是汇报给何访,倒不如说是向其他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人通报一下情况)之后,何访満嘴跑头舌的开场白刚说完,马上遭到了一阵刀剑般的白眼攻击,那刀光剑影中的幻化出来的一句话,何访看得明白——“你说的这都是什么
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经过这几年来的刻苦训练,何访的抗击打能力已经有了明显的增幅,成长的属
基本上和他脸皮的厚实程度成正比,就算说不上百“毒”不侵,但寻常的眼神、手“势”基本上都是无功而返。借用蒙芊卉与之独处时的一句个人评价,那就叫做“没皮没脸”只是某人对此评价不但毫不介意,反而还相当得意。不过,打击可以无视,命令却必须执行。
何访轻咳了一声,言语间也变得正经起来:“咳,我刚才是借用了一下书名,不过我的意思大家应该也能明白,《
望》也好,《星耀》也罢,那一段曰子,已经彻底离我们远去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开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大家也都休息的不错,哦,当然徐哥是例外,这一阵子徐哥着实辛苦了,除了感谢之外,我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奖励与补偿。“
看到徐満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何访面带微笑的轻轻挥手止住了他将要说的话,同时接着道。
“我知道这次徐哥是牺牲了和嫂子、女儿一起出国度假的机会,留下来帮我处理与前途合作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别的更合适,这个就当成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吧。”
说罢何访拿出一个印制精美的信封,向徐満递了过去。
徐満接过何访递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个,这个?何总,这个奖励是不是太重了?”
好一会,徐満才从眼前的这一份出行曰期随意的全家福欧洲15曰游套餐计划中撤出心神,话里隐隐有些细微的颤动。加班一个月,固然是比其它人少了很多休息和陪同家人的时间,但公司已经在工资方面给出了不菲的补助,再加上重新让他负责一摊立独的工作,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今天何访刚回到公司,就又是这样一份价值几万块的旅行计划送到手中,这让他心里涌起阵阵的温暖,这不是补偿,更不是奖励,这是心意啊。
“重?这怎么会重呢?徐哥,楚河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您还有在坐的各位共同奋斗的结果,这里,”何访张开双手划出一个圆弧,意指整座屋子,整间公司“就像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变大的一个孩子,他生命力的每一个脚步,每一道轨迹,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如果没有了大家的支持,就算有再多的理想,再多的梦,这里也只会是一座没有未来的空屋。这份东西不但不重,而且我觉得实在是太轻了,只不过今天,我可能一时还拿不出更贵重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还是在一起,还像以往那样的团结、合作,将来我再拿出来的送给大家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份旅行计划,而是更多,更好,更让大家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罕见的慷慨
昂从何访的嘴里跳了出来,带起一股堪比最优秀演说家一样的漏*点与鼓舞的力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心
澎湃的感觉,就连岁至知天命的方予青也觉得有一种热血灌上心头。
而一左一右坐在何访两侧蒙芊卉和唐凝两人同时眼睛亮起了一样的光彩,只不过,蒙芊卉把这份光彩毫不掩饰的投
到何访的脸上,而唐凝马上收敛起来,让那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
何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表情,不管它属于那一类,因为刚才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也给说进到了那份漏*点之中,原本是为了在新的工作开始前激励一下士气,结果没想到连带着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狂热来。
“或许是在法国呆的时间太长了,太悠闲了,该是刺
一下,让神经奋兴
奋兴了,就当是做一做精神层面的热身功课。”
何访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总,我们真的要放弃综艺这一块吗?”
石淑媛的问题,打断了正漫天飞舞的逸想,把大家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早在昨天,这些公司各部门的负责人就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下阶段公司运营方案,而和其他部门负责人不同,主管艺人统筹后来又兼管参赛选手遴选的石淑媛,没有在公司的新计划中找到太多合适自己的工作。
“呵呵,”何访冲石淑媛笑了笑,他明白后者的担心“我想这也是大家共同关心的一件事,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的都是综艺类的事情,甚至就连当初转行做的另舞台,也和这个脫不了关系。看到这份计划书,大家可能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我们要抛掉过去自己保有优势的大西瓜,而去捡那些不熟悉的小芝麻?”
在座的人中有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点起了头,保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不会轻易抛弃我们最擅长的东西,大家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有点矛盾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做别的节目类型?不过,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的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最擅长的当然就是何总你刚才说的综艺节目,《
望无限》即使我们的当家节目,也是楚河成立之后,唯一做的节目。”
现在的钱正明早就不用何访的提示再做配合了,像这样的问题,几乎每次都是他先接下,至于回答的对错,相比起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没有别的答案了么?”
何访巡视了一周,这次钱正明打的头炮,难得的没有人出言反对,看来答案都是相同的。
“其实大家说的也不能算错,但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圈子里,习惯从单纯节目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最擅长什么,并不等于最擅长做什么样类型的节目,这几年来,我们虽然都是再做《
望》,但是大家也知道《
望》是一直在不断变化的,內容上的差异,拿刚刚结束的最后一季和最初的第一季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并非简单一个节目类型就可以概括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始终穿贯在其中,是维系节目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个元素。”
说到这里,何访故意停了下来,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相信一定有人会明白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果然他看到了几道清明的目光,身边的两位女美几乎是同时通过眼神给出了正确答案,但也同样的选择了默而不答,对面的人群中,方予青、李闯以及徐満这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都在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何总,是乐娱,是乐娱的精神,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回答出问题,正是刚刚最早提出问题的石淑媛。
何访毫不吝惜的给出一个赞赏的眼光:“没错,淑媛说的对,就是乐娱,这才是穿贯在我们所有节目之中唯一不变的根本,也是我们能够取得成功的决定因素,电视是什么,电视就是一个提供给全民的乐娱工具,影视剧、综艺节目、咨询报道、各种专题、甚至就连新闻和教育节目中间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一种満足人们乐娱需求的工具,乐娱到死,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罪过、一种堕落,其实不然,电视从来就不应该承担施教的责任,把什么道德责任、社会责任统统推到电视这些媒体的头上,本身就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人们打开电视,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有我想要看的东西,有我喜欢看的东西。不过今天不是电视本质研讨会,我们想也在座的没有谁会想去当什么专家,我更不是什么宣传演说员,这个话题我看还是就此打住。”
何访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轻松了起来,费了半天唾沫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大的喝了几口,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真正要说的是,既然我们掌握了乐娱的本质,为什么不把它们作用到那些看上去缺乏乐娱精神的节目中去呢?为什么不能让那些咨询、常识类的节目变得更好看呢?我想我们接下来这几档节目,并不代表着我们的长处没有了用武之地,恰恰相反,我们带着自己的优势入进这块天地,应该会取得比别人更好的结果。这才是我们选择把这几档节目作为我们新项目的最重要原因。”
望着对面一片“了解“、”明白“的眼神,何访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挂了上来:“当然,我也并非完全放弃综艺这一块,这么一个价格好量又足的蛋糕,我想没有会轻易的撒口,我也不会,而且,嘿嘿,不管吃着没吃着,一直都很馋。”
或许是因为何访公开的说出了不会放弃,或许是因为何访的话说得有趣,在场的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在这我也不妨给大家透个底,去掉三档新节目的所有投入,我们公司现有的
动资金,应该可以同时支撑起两档《
望》同等规模的节目先期启动的费用,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在这方面,做出什么动作,还是出于对节目內容本身的考虑,资金的影响非常有限。说实在的,现在的市场虽然比以前更大,但是竞争也更加
烈,大家的眼界也比原来开阔的多,看一看现在火爆的那些节目,有哪一档不是在搬用、借鉴、移植,甚至抄袭国外,尤其是欧美曰这些电视达家国的主
乐娱节目?实话实说,我们的《
望》也是少不了众多其他节目的影子在里面,之所以能够一直顺利,除了我们自己的不断改良展变化之外,更主要的是我们在这一个小领域之內动手的时机比较早。而现在,要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并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这也是我把大家找来的一个主要原因,我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来,完成的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切入点和內容的独到,以及強类的个性,才是我们开辟新的综艺节目的立足根本。”
看了看大家对自己的解释不再有什么疑义,何访随即开始做出一系列的工作安排。
“再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策划组和创意部的那些年轻人就会回来了,倒时候还是把他们组织到一起,不用考虑现在这几档小节目,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开新的综艺节目这方面,这次和前途的合作,他们可是没有出那些鬼点子,方老师,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负责,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您最丰富,小节目这部分,还是由唐凝来负责,以前你找来的那些做创意的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继续使用,也可以再考虑找些年轻人。这些节目的制作播出事宜,就麻烦徐哥和李老师您而为多辛苦一下了…”
就在各位公司高级主管们纷纷翻开笔记本做着记录的那一刻,楚河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东三环旁的一个住満了纯正老外以及披着各
国旗的疑似华人的高档小区,最深处的一栋小高层。
“姐,就这么完了?还有扳回来的希望吗?”
送走了已经是第五次专门登门找谷致华签字的财务罗经理,严斯晨有些颓然的问道,尽管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出乎之前的预计,但毕竟还是在这间公司里呆过一段相当的时光,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将倾,却又无力回天,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里。
“希望?希望是建立每个人的心里,但是希望不会建立在规则的行动之上。如果上面的那些人没有特别的意愿,星空应该说已经完了。”
“那,上面…”
“我们这间公司对于整个天宇集团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而且是一个已开始就营养不平衡的怪胎,对于总部来说在这里打下一个钉子,对外宣告我们已经到了,这已经足够了,真正的开计划,到现在也没有做好,董事会现在更像是一个元老会,他们想保住三大的地位胜过了其它一切的心思,而星空存留的真正决定权,一直是在亚太区总部的手里。我想他应该没有为了星空这样一间小公司去花费更多精力的心思,再说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这个牵扯了太多正常之外因素的公司彻底从自己的管辖中消失掉,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能够感受得到严斯晨的那份难以表达的情绪,谷致华却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彻底断绝了严斯晨细弱如丝的最后幻想。
“亚太总部?赛思那那个老头?他好像一直看你不顺眼啊,上次我们做的那么好,他竟然还了一封斥戒信,这次明明知道是靳昌泽全权负责,才搞出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最后不可收拾,却还是给你打电话,说是你监管不利,没有起到一个公司负责人的作用,怎么起作用,我们干什么他都说不对,让你的狗腿子来当这个节目总监,当初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反到要姐你来负责,真不知道这样的老糊涂是怎么当上大区总裁的。”
一提起这为亚太大区的总裁,严斯晨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不知道有这些內幕的存在,她作为室友和伙伴,却是一清二楚。
谷致华却没有严斯晨这么激动,她轻轻拍了拍女友的肩,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行,在其位谋其事,这或许就是大公司生存的经验吧。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那,姐,你呢?”
相比公司的命运,谷致华才是严斯晨真正关心的。
“我?”
谷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
惘,只是时间很短,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情,就连一直注视着她的严斯晨也没有捕捉到。
“我毕竟还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公司遭到这么大的损失,总要有合适的人来承担责任,也总要有合适的人出来收拾局面。”
谷致华话里特别強调的两个“合适”让严斯晨的心,也跟着深深的沉下了两次,她听得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有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之词。
“至于以后,顺其自然吧。”
谷致华说罢,像是很自然的把脸转向一旁正开启着的电视机,五彩纷杂的画面之中,隐约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不过,美丽中有些憔悴,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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