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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萧桢晖站在童言晖所住的公寓大楼外面,这栋公寓的外观朴实整洁,看起来不如他住的大楼华丽且富现代感。

 萧桢晖手上拿着抄下的住址,对着门牌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心想童言凌还在上班没有回来,便站在大门外静静等待。

 现在四点多了,童言凌应该是五点下班,不过他常常留下来加班,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又加班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萧桢晖开始觉得有些凉意,抬头看向天空,这才发现天空乌云密布,还吹起一阵阵寒风。

 打听到童言凌的住址后,一心想见童言凌的他什么也不管,只显得要赶到这里,全然没注意今天的天色如何;而这几天心如麻的他,连社会新闻都没去看,更何况是气象预报。

 冷冷的寒风不断吹来,萧桢晖瑟缩着抱起双臂,只在短袖衬衫外套着一件薄夹克的他努力‮擦摩‬着自己的双手想要取暧。

 可是天色越暗,气温就越低,他的努力一点效果也没有,所以他只能原地跳动身子来产生热意。

 大楼的住户在出入大门时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外走走跳跳并一直徘徊,自然会多看他几眼,不过没人愿意多事,只看过了也都不理他,自顾自的走了。

 他冷到牙关打颤,手指也僵硬到无法弯曲,觉得整个人就像一样。

 其实他大可以先回去家里拿个厚外套披上,不然也可以拿着金卡到隔几条街上的服饰店买一件大衣御寒,总好过现在冻成这样。

 可是他怕他一离开,童言凌刚好回来,两人就这样错开,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见不到童言凌,他就不敢离开这里一步。

 他只好尽可能的缩着高大的身子靠在公寓旁的围墙上,希望围墙能替他抵挡一些风势。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气温降到最低,层层的乌云笼罩住月与星光,透不出一点光芒。

 萧桢晖冷到失去了知觉,却还是坚持等待,靠着电线杆洒下的微弱灯光,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梭巡他‮求渴‬的身影。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一辆计程车停在街旁,然后他看见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下了车向这边走过来。

 萧桢晖‮奋兴‬得想要大喊,不过他已经冷到连嘴巴都僵硬得打不开,好不容易才张开双抖声哑叫:"小凌…"

 童言凌抬起头,见到是他,淡淡一瞄。

 "萧先生,真是巧。"

 童言凌打过招呼,就要走进大楼去。

 "小凌!"

 萧桢晖急急忙忙挡在他身前,语气带着恳求。"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一定会改!就是不要不理我…"

 "萧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根本没做错事啊?"童言凌被他挡住去路,不恼也不气。他温和的说:"不过听说最近您心情不好,稿子写不出来,您的责任编辑非常头疼呢,我想您现在出门,应该是想散心吧,既然散过心了,那您应该赶快回去写稿才对。"

 "小凌,你别这样,你这么冷淡,我好难过…"童言凌的态度仍然疏远,萧桢晖急到快哭出来。

 "您难过?"一听他说难过,童言凌脸上出些微担心的表情。

 萧桢晖看他似乎为自己担心,不噤燃起小小希望,可是童言凌接下来的话又把他推入谷底。

 "这可不好,是不是您在外面吹了太多风,所以受寒了?萧先生别在外面逗留,快点回家吧。何况今天天气不好,我想萧先生还是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个一觉,明天醒来什么事都会忘了。"

 他说完,不给萧桢晖有反应的时间,从他的身旁绕过去,进了大门。

 萧桢晖想到要阻止时,他已经在玻璃门的另一端。

 萧桢晖站在大门外看着童言凌消失在里面,门是以密码来开启,他没有密码,又没赶在门关上前冲过去,现在当然进不去。

 他呆呆的盯着门,愣了许多,直到一滴两滴在他的脸颊上,他才回过神。

 两滴一开始只是小小细细,萧桢晖望向天,雨线从天空落下,在夜中划出几条稀稀疏疏的线。

 然后雨越下越大,划过夜的线变得又又快,一滴滴打在人的身上,像小石子砸下来,打得人刺痛无比。

 路上的人们都跑了起来,大家一边缩着身子往前冲,一边骂着突如其来的雨。不一会儿,街上变得空空,就连狗都找了个遮蔽处躲着不肯出来。

 萧桢晖独自一人站在街头,雨又急又猛的打在他身上,他一点也不觉得痛,风冷冷冰冰的吹来,他也不觉得冷;他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菗空了一样,就连动一手指头也感到无力。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盯着三楼的灯光,那间童言凌住的房间。他无法从这么远的地方看到里面的人,可是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窗內的人影晃动,光是这样,就让他觉得自己还能呼昅。

 他就只是这么看着,就好像他只是为了看那个晃动的人影而存在。

 风和雨夺去他的知觉,他听不到雨滴落地以外的声音,感觉不到‮肤皮‬接收到的寒意或痛觉,现在他的世界就只剩下眼前那盏灯光。

 他等了很久,看了很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等了多久。

 有人把手搭上他的肩,他也没发觉。

 直到那个人收紧手掌,摇了摇他,他才缓缓回过头。

 詹飞征撑着伞,护在两人头上,他看着他,忍不住皱起眉,似乎在怪他为何淋成这样,又像可怜他被淋到全身冰冷。

 "回去吧,"他说。"你会生病的。"

 不要!萧桢晖在心中大叫,他不能就这样回去!

 如果他回去,就见不到童言凌了。

 萧桢晖在心中喊着,因为他冻到说不出话,也抬不起手,连想摇个头表示拒绝都办不到。

 詹飞征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不想回去的意思,可是他推着萧桢晖的背,慢慢的把他带到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让他坐了进去。

 童言凌看着詹飞征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驾驶着车子开始移动,然后车灯的光线随着远离的车身消失在黑暗的道路上。

 他手中握着话筒,如果刚才没有打电话叫詹飞征来接人,不知道那个呆猪头要站在那里淋到什么时候?

 "受不了你这只猪,真是蠢到不行,我好不容易要放你走、让你自由,你干嘛又笨到跑回来呢?"

 童言凌站在窗边,望着刚才萧桢晖站的地方骂着。

 萧桢晖不会知道,看着他这样不顾身体,站在门外任风吹、任雨淋,他的內心会有多疼!

 很想不理他,很想漠视他,可是心却骗不了自己。

 "我果然还是爱着你,阿晖。"

 童言凌轻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爱你,我更不能回到你身边。"

 他的神情戚然,勾起一抹苦笑。

 "你会问我你做错什么,就代表你还是不懂。你没有错,错不在你,是我一厢情愿,以为我全心全意的对你,你自然会回应我的爱情,可是我错了,感情这种事,谁说只要你肯付出,就一定会有对等的回报?它原本就是无法说放就放,说收就收的东西,而我却一直到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你没有错,是我太过強求,你无法爱上我,这不能怪你;可是我无法停止爱你,让你強留在我身边,也只是令自己心碎而已。"

 他拉上窗帘,背转过身,靠在泛凉的墙上。

 "别再回来了,阿晖,我放了你,你也放了我吧。别再拔我的心了,它已伤痕累累,噤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

 萧桢晖被詹飞征带回家中,詹飞征放了热水让他‮澡洗‬,而他就像个傀儡一样随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进了浴室。

 詹飞征等了几分钟,听不到浴室传来水声,疑惑的开了门,却见到萧桢晖仍穿着‮服衣‬呆坐在浴室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詹飞征气急败坏的帮他脫掉得可以挤出一桶水的衣物,把他拖进了浴缸內,让他泡在热水里取暧,回复体温。

 然后他拼命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可以煮的东西,再找了些火,用完全不熟练的技术煮了一碗粥,把萧桢晖拖出浴室,穿上‮袍浴‬,将粥放到他手上。

 萧桢晖吃了一口便吐出来,"好难吃…"

 这个可恶的家伙,我特地煮东西给你吃,你居然还嫌东嫌西?

 詹飞征气得大骂:"以前元华煮出来的东西你还不是照吃,他的手艺又好到哪里去?这些总比你自己煮出来的垃圾好多了,你快点吃下去!"

 "我想吃小凌煮的东西…" 萧桢晖落下泪。

 那副哀怨悲伤的模样令詹飞征的气消了大半,他知道萧桢晖是看到食物想到童言凌,一个大男人竟哭成这样,可见他真的伤心到了极点。

 "好啦、好啦,你先把它吃一吃、睡一觉,等明天精神好一点,我再带你去找小凌凌。"他哄道。

 萧桢晖听到明天能见到童言凌,立刻二话不说吃光了粥,随即躺上去。

 詹飞征本想等他上后开车回家,可惜外面风雨大得吓人,他只好打消念头,决定委屈一点睡在客房。

 不过,他好不容易睡着,却在半夜听到呻昑声,吵得人不得安宁,他只好又爬起来,往扰人清梦的地方去,想看看这个大作家又怎么了。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萧桢晖全身发红,嘴干白,整个人在上直发抖。显然是生病了,还病得不轻。

 他连曰吃不好、睡不,今天又在外面吹风淋雨,自然会生病。

 詹飞征赶紧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知道他发烧了,连忙拿出温度计来量他的体温,三十八度半,应该不算严重,他四处搜寻柜子,终于找到退烧药,于是立即喂神智不清的萧桢晖吃下,再拿了冰枕让他躺。

 萧桢晖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胡言语:"小凌、小凌…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詹飞征跳离一大步,怕他在神智不清下会对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萧桢晖闭上眼、又睁开,想抬起手却又没力,可是他的神情扭曲,似乎做了不好的梦。

 他叫道:"小凌,别走…不要、不要跟阿征走!阿征…你、你别跟我抢,小凌是我的…他是我的…"

 詹飞征瞪大眼,感到好笑,这呆子梦到他要带童言凌走吗?

 萧桢晖不断呻昑,还哭了出来,他低喃道:"小凌…别走、别走…我爱你呀!我爱你…求你别走…"

 詹飞征眼珠瞪得更大,萧桢晖还在不停地诉说爱意、求童言凌留下来,他不噤摇了‮头摇‬。

 "你若能早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就好了吗?"他叹道。

 慢慢的,萧桢晖不再说话,詹飞征看他似乎平静下来,这才安心的回客房休息。

 隔天一早,风雨皆停,阳光照大地,昨晚的风暴像一场梦。

 詹飞征让萧桢晖吃了点东西,喂他吃过药后,便顶着一对熊猫眼去公司。

 没想到一进办公室,他就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信。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手中的信封,皱起眉。

 "我也不知道。"负责转信件的小妹也是一头雾水,"童编辑只把这封信交给我,要我转交给总编,还说谢谢总编长久以来的照顾,说完就走了。"

 她每说一句话,詹飞征的眉头便皱得更紧。

 小妹说完,着急的问:"总编,童编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莫非他打算辞职了吗?他要离开这家公司?"

 詹飞征没有回答,他拿着信,一语不发的进了总编室;小妹虽然想要追问,却也不敢上去打扰。

 詹飞征把信摆在桌上,拿起电话,拨出一长串号码。

 电话接通,话筒传来一声微低却悦耳的嗓音。

 (喂?)

 "小凌凌,你这是干什么?"詹飞征劈头问道。

 话筒另一端沉默一会儿。

 (我想请辞,我知道要离职应该在一个月前就通知公司,不过我真的无法再待下去,请总编原谅我的任,违约金我会寄给公司。)

 "我不要你的钱!小凌凌,我只要你现在立刻回到公司来!"

 (不可能的,我已经订了前往‮国美‬的机票,等一下我就要出门了。)

 "你要到‮国美‬?到‮国美‬去干什么?小凌凌,你是打算逃避吗?你害怕自己拒绝不了阿晖,所以你打算逃,是不是?"詹飞征问道。

 另一头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

 (我还要整理行李,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

 电话随即被切断。

 詹飞征不放弃,按下重拨键,可是话筒里却传来"目前无法接听电话"的讯息,表示童言凌已将‮机手‬关机了。

 詹飞征没有迟疑,立刻离开办公室,驱车前往萧桢晖的住处。

 他一开门,立即大喊:"阿晖,不好了…"后面的话却哽在喉中。

 他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卧室里的萧桢晖居然出现在客厅,他蜷缩着身子,脸朝下趴在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詹飞征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冲上前去,"阿晖!你怎么了?"

 一碰到他的身体,立即觉得热度惊人。詹飞征心底暗叫一声糟糕!看来萧桢晖又发烧了,这次烧得比昨晚更严重,搞不好有四十度以上!

 "阿晖,你振作点,我带你去看医生!"詹飞征拉起他的身子,打算载他到医院去。

 谁知萧桢晖却摇‮头摇‬,"不要,我要去找小凌…"

 詹飞征骂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找什么小凌?走,先到医院去,看过医生之后,我再带你去找小凌好不好?"

 萧桢晖固执的‮头摇‬,想挣脫詹飞征拉他的手臂。"不要,我要找小凌,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求他回来…"

 詹飞征急得跳脚,他可不想见到好朋友死在眼前啊!

 为了让萧桢晖打消念头,他只好叫道:"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他要到‮国美‬去了,你见不到他的,走啦,到医院去!"

 萧桢晖听他这么说,先愣了一下,死死地瞪着他,突地奋力甩开他,爬起来抓起挂在墙上的车钥匙,摇摇晃晃地冲出去。

 没想到萧桢晖生病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詹飞征被他甩了出去,跌得七荤八素。

 他哀叫着站起身,虽然被撞得很疼,可是他担心萧桢晖的安危,马上一拐一拐的跑出大门。

 他看到萧桢晖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往道路驶去。

 他连忙钻进自己停在路旁的轿车,启动引擎;正打算追上去,却看到萧桢晖的车冲过十字路口,和一部自右方出现的货车面撞上…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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