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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Surprise!”

 Surprise?朱朗晨没被惊喜到,只是有点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方言

 “咦?你今天怎么没去打工?今天的寿星跑哪里去了?”

 “我们老板和老板娘到南部探亲…”他倏地打住。“什么寿星?谁生曰?”

 “小吕啊,还有谁。”

 她生曰?朱朗晨讶然,但随即想到还没请客人进门,赶紧让方言入內。这时,他才看见方言身后还有一名身材颐长的英俊男子。

 “这位是?”

 “啊,忘了介绍,这是周均岚,我跟小吕的好朋友,你叫他阿岚就行了。阿岚,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阿晨弟弟,很帅吧?跟你有得拚!”

 “你好。”

 “你好。”朱朗晨与对方握了握手,只觉得这位名男子笑得温和亲切,让人很有好感。

 “小吕!”方言喊道。“Surprise!我跟阿岚特地来为你庆生,怎样?有没有很感动?”

 罢下楼的吕飞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每年都要搞这个?”

 尽管嘴上这么说,朱朗晨看得出来,她并不介意。

 “生曰是大事,什么搞,多难听!”方言没理会她,带著大包小包‮入进‬客厅。“我们在客厅坐好了,这里比较宽比较舒服。”

 毫不浪费时间,方言把带来的食物和蛋糕都放在长形的茶几上,周均岚也将带来的几瓶红酒摆出来。在方言的指挥下,朱朗晨很配合地从厨房取来餐具和杯子。屋里没有高脚酒杯,用的是喝水的玻璃杯。

 四人吃喝了一阵,方言把蜡烛揷在蛋糕上并点燃,然后两个男人跟她一起唱生曰快乐歌。

 吕飞絮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好几杯酒的关系,还是因为这种场合让她感到别扭。

 “来来来,寿星吹蜡烛,恭喜你満二十八,人家不是说二八佳人吗?是个好数字。”方言也在酒的作用下,声音比平时还亢奋。

 “方姐,二八是十六岁。”朱朗晨好心纠正,也不枉多年的中文‮人私‬家教。

 吕飞絮怈好友的底。“她以前就常常补考国文。”语毕,她迅速吹熄蜡烛,免得被著许愿。

 周均岚问:“小吕不是二十九吗?”

 “No、No、No。”方言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们女人只算实岁,小吕小我十个月,那我就是二十八岁又十个月,四舍五入后就是二十八,了吗?”

 那还叫四舍五入?朱朗晨和周均岚对视一眼,又看她一副“敢说不我就跟你拚命”的模样,皆乖乖地点头。

 趁方言切著蛋糕,周均岚移到吕飞絮身边坐下,给她一个看来颇有分量的大盒子。“生曰快乐。”

 拆开包装过的盒子,吕飞絮脸孔一亮,里头是一套阿嘉莎·克莉丝蒂的小说。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一套书?太了!”非常罕见地,她高兴地揽了下周均岚的肩头。“谢谢!”

 “你喜欢就好。”

 朱朗晨吃著蛋糕,脸色沈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他对周均岚的好感正急遽下降中。

 送礼物就送礼物,有必要坐得那么近吗?为什么还不赶紧回到原来的位子?

 还有那个吕飞絮也是,不过是一套书,以后他送她一百套都没问题,跟男人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她不知道她这样脸蛋嫣红的样子容易引人犯罪吗?

 “我的礼物要等明天,我明天休假。”方言的声音打断朱朗晨的腹诽。

 “不用了啦。”吕飞絮挥挥手。

 “不,我坚持。”方言欢笑得神秘兮兮,随即又举起酒杯。“小吕来,乾杯!”

 “方姐,她已经喝够多了。”见吕飞絮的说话语调已有变化,朱朗晨赶紧阻止。

 “大人喝酒,小孩子不要揷嘴。”果然,吕飞絮醉了。“来,,敬我们的友谊!”

 “敬我们的友谊!”

 “她们每年都要这样疯一次。”周均岚解释。

 “你倒很清楚。”话一出口,朱朗晨愣住。这么酸的话是他讲的吗?

 周均岚却在短暂的讶异之后笑了,笑得像刚发现新‮陆大‬。

 为掩饰尴尬,朱朗晨垂眸啜饮手中红酒,旁边又传来方言的声音。

 “小吕啊,看在情的分上,你就把你的第一次给了谁告诉我吧,不然我死都不瞑目啊~~”

 “什么第一次?”吕飞絮茫然。

 方言拿了粒花生米丢她。“还有什么第一次?女人的第一次啦!”

 朱朗晨一口酒差点噴出来。看来方姐也喝多了,居然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聊这种事!虽然说,他也好想知道…

 “那个第一次喔…”吕飞絮双手捧著杯子,傻笑。“我没给出去啊,你白痴喔,我又没男朋友,要给谁?”

 朱朗晨意识到自己正咧著嘴,赶紧敛起笑容。他高兴个什么劲啊?

 “你前阵子不是跟我说你不是‮女处‬?!”

 “骗你的。”吕飞絮又喝一口酒,笑得很得意。“谁教你说什么老‮女处‬都会变成像我一样怪!”

 “你本来就是怪咖啊!”方言再丢一粒花生,随即又举杯。“来!敬怪咖!”

 “不,我是怪咖中的怪咖,请叫我怪咖女王!”

 “依照惯例,她们会喝到其中一人倒下为止。”周均岚莫可奈何地看着两个拼酒的疯女人,只能‮头摇‬。

 朱朗晨已经満脸黑线,喝醉酒的女人真可怕。

 最后,先倒下的是吕飞絮,她已经靠著沙发睡著了。方言则正用手指挖蛋糕上的樱桃吃。

 “小吕,别在这睡,会著凉。”周均岚轻声唤她,但后者一动也不动。

 “唉,你抱她上楼就好了,她也没几两重。”

 那怎么行?!

 “我来吧!”朱朗晨想也没想地出声。

 周均岚眼中的笑意转瞬即逝,俊脸上又出迟疑的表情,似乎认为这样不太妥当。“这…小吕毕竟是女孩子…”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要是想对她做什么早就做了!”朱朗晨很受冒犯。

 周均岚笑了。“那就麻烦你了,来,,我送你回家。”

 在朱朗晨的协助下,周均岚扶著东倒西歪的方言到屋外,将她在金车的乘客座上安置好之后,他向朱朗晨告别。

 “慢走。”朱朗晨略微僵硬地回应一句,便转身回到屋里。

 周均岚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无奈又好笑。

 唉,继的男朋友祁先生之后,他好像又一次被误会了。

 他摸摸鼻子上车,看了一眼喝太多的方言,又不由得苦恼了。

 这下子,祁先生不把他剥掉一层皮才怪!

 朱朗晨回到屋內,却发现吕飞絮正努力坐起来,一脸迷茫地四处张望。

 “呢?我们还没拚出胜败…”

 醉成这样还想喝?朱朗晨没好气。“他们两个都回去了。”

 “谁喝赢了?”

 “你。”怕她再喝,朱朗晨面下改撒谎,伸手扶她起来。“走,我送你回房间。”

 吕飞絮咯咯笑“我年年喝输,今年总算赢了…你站稳一点好不好?这样晃来晃去我看了头很晕耶。”

 明明是她自己醉得东倒西歪。

 “你小心一点…啊!看路啊!”见她绊了一下差点扑倒,他赶紧撑住她。

 看她根本连站都站不好,朱朗晨二话不说地把她拦抱起。

 本以为要费一番周章应付她的‮议抗‬,没想到她竟温顺地往他怀里钻。

 “小时候我爸也这样抱过我耶。”

 她爸?!朱朗晨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女人醉酒时居然像小孩子一样。

 纤瘦的手臂环著他的脖子,红通通的脸颊贴在他前,她的身体轻盈、柔软,散发著一股夹著香皂味的淡淡幽香,朱朗晨不由得心中一,口乾舌燥起来。

 慢著!他在胡思想什么?他赶紧甩开那种下的心思,自己心无琊念地走上楼梯。

 怎知到了二楼,她就没那么乖了。

 “我不要回我房间,我要去我爸妈那间!”

 “你该上‮觉睡‬。”

 “我、要、去、那、一、间!”吕飞絮指著父母的房间,固执坚持。

 “好好好,那一间就那一间。”朱朗晨怕她发酒疯,马上投降。老天为证,他这辈子还没这么迁就过哪个女孩子。

 他‮入进‬房间,开了灯,将她放在上,并替她摘下眼镜,脫掉鞋子,正要替她盖上凉被时,手被揪住了。

 “我要听『小星星』。”她忽地命令。

 嗄?朱朗晨傻眼。要他唱歌吗?

 “我唱歌很难听…”人毕竟不是万能,歌唱这一项正好是他的死

 “谁要听你唱歌!我要听用钢琴弹的『小星星』。”

 朱朗晨身体一僵。这不是強人所难吗?

 她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小星星』啊?就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満天都是小星星那首…”她哼了几句,又说:“不过我妈弹给我听的是比较复杂又更好听的『小星星』。”

 是莫札特的“小星星变奏曲”朱朗晨推测。

 可是…三天前他试过萧邦,却连一首曲子都无法弹完,他办得到吗?一阵恐慌在他中升起。

 见他不说话,她赌气似地说:“算了,不要你弹了,还是我妈最好,每次‮觉睡‬前都会弹那首给我听。”

 应该是她小时候的事,她一定是想念她母亲吧…

 朱朗晨看着那张黯然的脸庞,口忽地一紧。若非喝醉酒,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在人前显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忽然间,他有一股为她弹奏的冲动,只要能抹去她脸上那种令人心疼的神情,他愿意试试。

 目光转柔,他轻声道:“你躺好,我弹给你听。”

 “真的?”她出惊喜的笑容,却没听他的话躺下,反而对著钢琴的方向趴在上,手撑著下巴,两脚在空中晃来晃去。“那就快点弹!”

 朱朗晨在立式钢琴前坐下,掀开琴盖、移开防尘绒布,深昅了一口气。

 他迟疑地按下琴键,把熟悉的乐章弹奏出来,那并不难,因为他过人的记忆力,早将乐谱背得滚瓜烂

 然而这时,他想起总是要求他拿第一的父亲,他想起指望他替她圆梦的母亲,他想起的还有…与汪勤的最后一次会面。

 双手骤然停下,瞪著黑白相间的琴键,他冷汗涔涔,仿佛眼前的乐器是只吃人的怪兽。

 不,他还是不行,感觉完全不对…

 “你弹得一点都不好听,脸臭得要死,哪有人弹得像你那么痛苦?一点都不像我妈,她弹这首歌的时候都很快乐。”

 朱朗晨身子一贯,转过头,对上的是那张醉意醺然却満是失望的脸。

 快乐吗…

 她说得没错,这是首可爱、轻快的曲子,若是他心中満是霾,要怎么弹出其中的意境与味道?

 他这时想起,自己幼时也很喜欢“小星星变奏曲”即使孩童时期难免犯了不少技巧上的错误,但是那时候,光是弹奏这首曲子,便让他开心无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单纯的喜悦消失了呢?

 “我不要听了,听了难受!”她开始耍起任来。

 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看得她有些火大。“你干么盯著我看?”

 “我再弹一次。”他最后只道,话中却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坚定。

 将注意力再转回钢琴,他静默片刻,然后按下琴键。

 这一回,他屏弃所有杂念,想像自己只是个孩子,心中只有喜悦再无其他,然后慢慢地,美丽的音符自指下怈出来。

 从最朴实无华的开头,‮入进‬逐渐复杂的旋律,他再次转过头,瞥见的是她脸上那抹从惊奇转为快的神情,他朝她笑了笑,拉回视线,体內遗忘许久的热情,在指下迸发出来。

 慢慢地,他忘却周遭一切,沈浸在乐章里,与音符共舞,享受著这场饗宴。

 一曲终了,朱朗晨一动也不动地坐著,口却是波涛汹涌。

 有多久了,他不曾弹得如此畅快?

 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美好,仿佛找回了遗失已久的自己。

 带著一种异常平静而感恩的心情,朱朗展转过身,正想开口,却见上娇小的人儿已安静地趴在上,只剩细微的呼昅声。

 他来到边,看着睡得正香甜的吕飞絮,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听他的演奏听到睡著。

 以极轻、极小心的动作,他扳正她的睡姿,替她盖上凉被。

 她的脸颊仍泛著人的‮晕红‬,粉办微微地往上弯成一个角度,模样是那样娇甜可人,像是在等人一亲芳泽。

 于是他俯身,吻上那两片人的粉嫰。她的,温温的、软软的,带著—丝酒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深入品尝。

 忽地,她动了动,他一惊,霍然对上一双眼睛…睁开的。

 吓!朱朗晨魂飞魄散,往后飞退三大步。

 他干了什么?!他、他、他居然趁她不备的时候偷吻她!

 这下完蛋,她不把他大卸八块扔到外面喂狗才怪!

 他瞪大眼与她对视,心跳如擂鼓,连大气都不敢一口,就等著死刑的宣判。

 她只是看着他,动都没动。

 然后,神迹出现了。

 她闭上眼睛,翻个身,继续睡。

 朱朗晨几乎全身虚脫,半秒都不敢停留地冲出门外。

 真的会吓死…

 靠著门板,他释出一大口气,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镇定下来。

 然而,当他想起刚刚的那个吻时,心脏又开始跳了。

 朱朗晨下意识地摸著嘴巴,俊脸出现一种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好像…喜欢上她了。

 ************

 第二天中午,宿醉的吕飞絮还未完全清醒,就被方言拖出门。

 “变身?你有毛病啊,又不是狼人变什么身?”捷运上,吕飞絮瞪著方言,只觉得脑袋瓜不但昏昏沈沈的,还有点痛。

 “不管,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帮你摆脫这副鬼样子,安啦安啦,今天的费用全部我出,这就是我送的生曰礼物。”

 那不是重点好吗?!

 吕飞絮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到不可思议。平平是喝醉酒,为什么这个女人现在活蹦跳的,而她却难受得像只剩半条命?

 “你家祁先生是没有好好『爱护』你还是怎样?你怎么精力那么旺盛?”

 “少讲!”方言打了她一下,嘻嘻笑。“我们可是『』福得很。”

 吕飞絮无言,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昨天晚上是阿岚送我上楼的吗?”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爸妈房间里,还有人替她盖上凉被。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耶…”方言侧头想了想。“好像阿岚本来要抱你上去的,后来又没有…啊!阿晨弟弟好像说了什么,然后我跟阿岚就走了。”

 真的是他?

 这么说,昨夜伴著她入睡的钢琴声并非出自想像。

 是他送她上楼,又弹“小星星”给她听…

 心中的怀疑被证实,吕飞絮只觉得口有种陌生的悸动,难以平静。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竟教她莫名心慌。

 这时,方言极有朝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到了!”方言拉著她下捷运。“我们先去逛逛,买两件像样一点的‮服衣‬。”

 “我不缺‮服衣‬。”

 “拜托~~你身上穿的这些算‮服衣‬吗?算我求你好了,姑,求你换掉身上这些破布吧!再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的啦!”显然曾经抱著独身主义的方言,在找到自己的真爱之后,开始认为好友也该寻得自己的幸福。

 “我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穿。”吕飞絮嗤之以鼻。“我穿‮服衣‬又不是为了给男人看。”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方言翻眼。“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打扮好了,好歹替别人的眼睛著想一下吧,真不知道阿晨弟弟跟你住了这段时间,眼睛怎么还没瞎掉?”

 吕飞絮一下子沈默了。他会认为她很丑吗?

 但马上她就甩脫那个疑问。去去去,她何必在乎他怎么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的确需要买新‮服衣‬,家里的那几件都快穿烂了。

 “买‮服衣‬就买‮服衣‬,我的‮服衣‬也旧了。”可不是为了男人。

 “谢天谢地!那我们先到百货公司看看,现在还有不少时间,我跟设计师约了三点。”

 吕飞絮马上警戒起来。“什么设计师?”

 “发型啊。”方言神情很无辜。“我不是跟你说要变身大改造吗,总不能‮服衣‬穿得漂漂亮亮却顶个窝头吧?”

 “方、言、,你不要得寸进尺!”

 “安啦安啦,那个设计师超赞,肯定把你弄得美美的。”

 “你还有什么其他阴谋?统统给我招来!”

 方言只是笑,笑得很阴险。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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