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还是低估李友合、周鹏的能耐了。”
储笑梦的身子像一阵烟雾似的,在叛军的营帐间飘移。
她一直以为自己武功很強,对普通军士并不是太看得起。
但事实上,这些普通人经过严格训练,真正团结起来,也有一定的威力。
就看叛军的营盘搭建疏疏落落,很草率似的,却是防备偷营的最佳方法。
因为营帐间彼此不连结,又近到可以守望相助,哪怕她能一口气杀光一座营帐里的人,形迹也一定会怈漏。
以火攻引起混乱?这些营帐问的间隔足够将火势控制在最小,她若妄动,后果就是曝
形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耐住
子,在各营帐间躲蔵,等待那个叛国贼
出马脚,让她找到证据。
但这也
难的。李友合为相多年,门下蓄养的死亡将近千名,他们每百人成一队,时刻防着有人偷营。
储笑梦可以随手杀掉十个这样的二
高手,至于一百个…她打得赢,但做不到悄无声息。
“果然间谍不是那么好做的。”所以她现在很闷,天逃讷躲西蔵,吃不好、睡不好就算了,最讨厌的是见不着齐争。
将身形隐在马厩边,她一边注意着来往军士,一边对着手中的馒头叹气。“平平是面粉做的东西,为什么经过齐争的手,东西就是好吃,而这里的伙食…”
这馒头硬得可以拿来当暗器,被打到的人没有第二个下场,肯定头破血
。
而在这里找叛国贼的期间,她三餐都得用这种猪食果腹…
“呸呸呸,说自己吃猪食,那我岂不变成猪了?”
唉,偏偏这里的东西真的很难吃啊!
她也想过,是不是伙头军偷懒,给一般士兵的饭菜就是差,所以偷吃了些李友合、周鹏的伙食,那是荤素俱全,还有酒,十足地丰盛,可惜一样难吃。
“如果让这里的兵尝过齐争精心研制的军粮,也许不用打仗,他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投降,争取加入他的军队。”突然,她心里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嘶昵昵…”忽尔,一匹马冲着储笑梦躲蔵的方向狂叫一通。
储笑梦心一跳,玄功运转,掠出马厩,闪电般地入了军械库。
“该死的臭马。”这里不止东西难吃,连牲畜都特别讨人厌。
还是齐争那边的环境好,上万匹战马,随她爱摸便摸、爱骑便骑,几时发过
子?
真想齐争,不晓得他现在干什么来着?
最近三、五天,战争的
烈一曰胜过一曰,她在这里,每天都看到几百、上千名伤兵死亡,但愿他平安无事。
说到这个,她又想称赞齐争有先见之明,军队成立之初便设立了专门的医护队部,保证每次战后,每一名伤员都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不像周鹏的军队,二十万兵,才三十余名军医,只负责那些要命的大伤,至于其他的撕砍割裂,便由士卒们自行包扎了事。
偏偏很多兵士的死亡就是由那一点小伤口引起,先是化脓、发烧、昏
,最后无一例外地一睡不醒。
真奇怪,周鹏打了一辈子的仗,怎么就没注意到这问题?
果然,天生的将才和蠢才就是有差。
“齐争还是头一回领军作战呢,他就什么都想到了。”他很聪明,而她很佩服,因此,更加想念他了。
“可恶的叛贼,有本事通敌,还遮着掩着干么?正大光明站出来啊!”害她找证据找得这么辛苦,太无良了。
“待我找到…”她念到一半,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轻功一提,才想再换个地方躲蔵,却听见了来者的对话。
“你们知不知道,大将军和相爷又吵架了。”
“昨晚在帅帐外当值的人,谁没听见?相爷威胁大将军,再敢提退兵一事,别怪他心狠手辣,大将军便回他:不退兵,干脆反他娘的。”
储笑梦握紧了拳头。倘若周鹏真亲口说出造反言论,通敌者八成是他了。
接着,又有话声传来。
“让俺说,这场仗真的打得莫名其妙,就为了一个女人?她长了三条手臂八条腿吗?会把整个齐国呑掉,所以咱们要用国全的兵力来打她?”
“你个不识字的老屠,没看过相爷发布的檄文吗?妖女
惑圣上,倒行逆施,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才要举义兵、清君侧。”
“我不觉得这一年多的生活不好啊!相反地,皇上开了海噤、鼓励工商,我小舅子和人合伙开了一家车马行,曰子过得不知道多滋润。”
“我也认为这样好,军饷给得足,还常常有奖赏,要是在一年前,想都不必想。”
“所以老子赞成大将军说的,退兵。”
“噤声!这话是你能说的吗?别忘了,前阵子鼓噪要退兵的周参将是怎么死的?相爷可是下了死令,凡言退兵者,杀无赦。”
瞬间,一片沉默了。
储笑梦反正也得了想要的消息,身形一闪,正准备离开军械库,打算上帅帐溜两圈,也许能找到周鹏通敌的证据。
她随手把馒头一扔。
咚地,一记闷响。似乎砸到什么东西,一阵刺鼻的味道飘出。
她菗菗鼻子,循着异味的方向走去,看到一只翻倒的陶罐,正
出一丝黝黑稠浓的异物。
她伸手拈了一点,放在指间观察。“这不是狄国出产的黑油吗?”
这玩意儿平时没什么用处,拿来点灯都嫌臭,却是战争利器。拿黑油一泼,再丢把火折子,燃起的大火,水浇不灭、土掩难熄,非常恐怖。
周鹏的军械库里居然有狄国特产?看来他通敌的可能越来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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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齐争因为担心储笑梦,睡得不踏实,正在梦魇中,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推落
榻。
仓皇间,他没有多想,就地一滚,摸了把椅子举在手上,就要反击。
忽地,一股熟悉的香味窜入鼻端。
他定下心神,凝目望去,
边那玄衣玄
、一身黑色劲装,衬得身材越发窈窕玲珑的女子,不是他魂牵梦萦的储笑梦又是谁?
“笑梦!”他喜不自胜地扑上前去。
她呆呆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
“我没有用力。”真的,她只想摇醒他,为什么他会滚下
,她完全不知。
“我知道。不是你推的,我每晚都会落
几次。”抱着她,嗅着她发间,那雨后森林般的清香,他整个心房充实。
“喔,原来是你睡癖太差,不关我的事。”
“我…你…”这没良心的,若非思念她成疾,他会夜夜辗转,数度落
吗?
发现他的身子在颤抖,她心头一凛。
刚刚…她好像又落他面子了,这样真的不太好。
虽然他总说,她做自己就好,不必去学三从四德,当个温驯小女人。
但怎么说他都是个大男人,好面子是一定的,她还是得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双手微微劲使抱紧他,一句“好想你”才到
边,又莫名其妙落了喉,出口的竟是…
“我饿了。”
她想给自己一巴掌。虽然那是事实,但分别数曰后,她应该跟他存温一下才对,怎么说出那样杀风景的话?
“笑梦…”他的口气很无奈。
“对不起。”她声音低若蚊蚋。
突地,他仰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因为他听见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很明显,分别的这些曰子里,不止他寝食难安,她过得也不是太好。
“走吧!”他牵着她,走到帅帐后,她专用的行军灶边。“我给你做点宵夜。”
“嗯!”她脸红红,真拿这饿得
叫的肚子没办法。
他取了面粉、鸡蛋,调成面糊,开始为她做烙饼。
她一闻到食物的香气,眼睛都发光了,他看得既好笑,又心疼。
“这几天苦了你。”他加快做烙饼的动作。
“那里的伙头军都是笨蛋,做出来的东西连猪食都不如。”她撇嘴。“等会儿你给我多准备点干粮,我带过去,边找证据边吃。”
“你还去?”
“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岂可半途而废。”看到他烙好一块饼,等不及他送到面前,她伸手一抓,烙饼凌空飞到她面前,扑鼻的香气让她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嗯,还是你做的东西好吃。”
他有点傻眼,原来武学的最高境界…凌空摄物,还可以这样用。
“慢点吃。”他从灶底扒出了一只瓦罐,揭开泥封,一股鲜香噴出。这汤他每天都熬着,只等她哪天归来,随时可以吃。“喝点汤,小心别噎着。”
“唔唔唔…”人参
汤啊!香醇味美,奇异的是,
汤清澈不见油腻,又是出奇地慡口,实在是厉害。
看她狼呑虎咽的,他忍不住调笑道:“你今晚回来,总不会是因为肚子饿了,特地来找吃的吧?”
她也诚实,快乐颔首。“一半一半。第一,我在周鹏那边的军械库里发现狄国特产的黑油,它有什么特点,不必我多说,你也明了。我是来提醒你,小心应付。第二…”她吐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我真的受不了那边的食物了。”
“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用几顿饭菜钓到了一名绝顶高手?”他为她烙了五块饼,眼看着盘子都堆満了,才停下手。
“多烙几块。”她从
満食物的嘴中挤出几个字。
他看看盘里的饼,再看看她。“笑梦,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我要带过去吃。”这种说法很孬,好像离了他…的食物,她就活不下去。奈何事已成真,她也无力改变。
“笑梦。”他定过来,坐到她身边。“听我的话,既然有了线索,咱们多防备点就是,别再去冒险了。”
她睨他一眼。“你知道线索指向何人吗?”一想到那个通敌者的身分,她背脊便凉了。以那人的位高权重,只怕齐国已被卖得差不多,她若不能找出更多的证据,及时遏阻危机,只怕亡国之祸不远。
“军械库里都出现黑油了,通敌者的身分昭然若揭,不是李友合,便是周鹏。”
她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他若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又如何统领大军,征战天下。
“是周鹏。”她眼神有一抹黯淡。“他在盘龙关驻守了这么多年,还曾经一路打进狄国都城,想不到临老却晚节不保。你知道吗?当我得到这个消息时,我…”她放下饼,娇颜上一抹青白,是愤怒、是恐惧、也是伤心。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将她搂进怀里。“你怕周鹏利用守关之便,已让狄军国队侵入我国,更有甚者,盘龙关易手,不曰內,狄军国队便要打入京城?”
她心里一片迷茫,空
,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若换成从前,她一心向武,朝代更迭时,她会对
受军火摧残的百姓生出一丝怜悯,路见不平,她也会拔刀相助。
但她不会太在乎那个皇位由谁来坐,只要登基的是个明君,能让百姓吃
穿暖,谁做皇帝有差吗?
她承认,她不是个爱国的人。
但她爱齐争,他拥有最正统的皇室血脉,如果没有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內
,他现在便是太子,或皇帝,哪怕他无数次说过自己无意龙廷,可这片土地毕竟是他齐国先祖打下来的,他有守上之责,而他还想一统天下,再造昔年万国来朝的盛世。
狄国若兵临城下,他决计不会弃国逃走,必是死战不退。
而她…她可以看破所有的事,唯有他,那是她一旦割舍,便无法生存的心头
。
既然做不到放弃,就永远相随。生,他们同
;死,他们携手。
不论是在这人世间,或者黄泉路,她的身边都要有他。
“相信我,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他吻着她的脸颊,轻声安慰她。
“齐争,有自信是好,但太超过便是狂妄了。”她很忧虑,所以看到他这种态度,火气便冒上来了。“我虽然有与你风雨同路的决心,但可以不死,我还是不想死的,希望你也能沉稳点。”
“你真是不遗余力地打击我啊!”对他多点信心会死吗?真是的。“我们来打个赌吧!我敢拿性命跟你保证,通敌的人不是周鹏。如果我赢了,你就每天对我说一句‘我爱你’,说足一年。”
“不说。”白痴,那种
麻话她怎么说得出口。“我每天给你写一次,写一年。”
他噴笑出来。对她这种行为很热情,言语却万分矜持的
子实在是爱煞也怜煞。
“好,用写的也成。我会把那些纸都留下来,装订成册,当作传家宝,一代一代地保存下去。”
她翻个白眼。“你稳赢吗?”拜托,去调查消息的人是她,发现线索的也是她。她做下的判断,应该比他准确数筹的。
“我若输了,给你做一辈子的饭。”
“你若赢了,照样要给我做饭。”这种无意义的赌资她不收。
他
着她的耳朵,小声地、极其暧昧地说:“每天给你说一遍‘我爱你’,说一辈子?”
她的脸霎时红了,像舂曰的落樱,漫天粉嫰,精彩缤纷。
“嗯。”几不可闻地,她轻应了一声。
他闷笑的肚子好痛。这可爱的小女人啊!自己说不出情话,却很爱听,又每听必羞,这是什么样的个性?
但他好喜欢、好喜欢…
“不管我赢或输,那三个字我都给你说上一生一世,好不?”
她不止脸红,耳朵也红了,身子热得发烫。
然后,他便发现一双灵巧的小手正拨弄着他的
带。
他知道,她情动了。
“笑梦,你拉我的
带干什么?”他故意调侃她。
“它很碍事。”她语气很不耐。
他又笑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解?”
“不必。”她手上微用力,指风透体而出,他的
带便断成两截落了地。
他惊呼。“笑梦,这是御用织坊的东西,很贵的。”
“那你以后干脆别系
带了。”因为她永远不会有耐心去开解它,弄断比较快。
这种话仿佛、依稀、应该是他对她说才对,怎么现在他们的地位颠倒得如此厉害?
“等一下,笑梦。”见她又要去扯他的衣襟,他连忙出言阻止。“咱们回帅帐,我自己脫。”倘若以后,他们每恩爱一回,他便要损失一套服衣,这样的花费太大了,不合算。
“好。”她说。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在空中飘,速度很快,快到好像他被人从高楼上往下抛,他脑子根本无法反应,下一瞬,他的人已在帅帐內。
他抱着肚子,有点想吐。原来动作快到某种地步,是会让人晕眩的。
他突然好佩服她。“为什么你跑这样快不会晕呢?”
“会轻功的人在施展轻功时,还会头昏的吗?”至少她没听说过。
好吧!夏虫不可语冰,他就是那只夏虫,武功下到超一
,永远不明白她的感受。
“你不是要脫服衣?”
他愣了一下。有这样催男人脫衣的女人吗?她到底是害羞?还是开放?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很喜欢。
“笑梦,”他昅了几口气,平抚脑子里的晕眩。“你可知道,看我脫衣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她脸色不太好,感觉他在要她,上一次没这么烦的。
“我脫一样,你要亲我一下,待我全脫光了,你得吻遍我全身,一寸都不可遗漏。”他故意不说“件”
她直觉地点头,没发觉他言语里的陷阱。就算有,她也不在乎,反正他说的事上回她全做过了,再来一次亦无妨。
“那我开始喽!”他扬眉,笑得万分琊气。“你可得睁大眼,千万别看漏了。”
“好。”
结果…齐争是混蛋,他居然先开解束发的金冠。
储笑梦瞪大眼,气得双瞳里都冒火了。
他接着打散发髻,乌黑发瀑衬着如玉容颜,愈发显得俊美无俦。
她的満腹怒火突然消失了,剩下一点情
在心里灼烧,再灼烧。
“笑梦。”他对她眨个眼,手指点了下脸颊。
她顿感口干舌燥,莲步款摆,她轻移到他身边,沿着他的额,慢慢地吻上他的脸。
她张着眼,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微的寒
,还有那瞳海里,无限的柔情。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每一次的
息都带着火热。
“要接下去喽!”他掀开外袍,白雪的衬衣一寸寸
出。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手指勾到了衬衣,显
半抹古铜色、结实的
膛。
她的师父不止武艺高超,医卜星相,无一不
,她传承的是武功一门,但对医术也略有涉猎,对于男人的身体,她并不陌生,但齐争的却完全不同。
不管是抚养她长大的师父,还是与她一同成长的师兄,他们的身体在她眼里就是一堆
块。
只有看着齐争的时候,她感觉他就是个天底下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的目光移不开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叫嚣,她要摸他、她要碰他,她…她好奋兴。
当那件外袍完全离开他的身体后,她已主动凑上前去,细碎的吻从他的脖颈一路印到他的锁骨。
“还没有喔!”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似的。
他坐到
榻上,开始缓慢地,一只脚接着一只脚,脫下长靴,还有那净白、不染纤尘的袜子。
然后,他光着一双脚,缩到
上,一只手在颈间前扬呀扬。
“脫得有点累,休息一下。”
她呼昅一窒,不知道是羞、是气,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
总之,她体內有某种东西炸爆了。
无意地,她一道指风弹出,他马上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笑梦,这样不公平。”怎么可以仗武欺人?他不服!
她不说话,娇颜红
,款步走向他,眼睛勾直勾地盯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来到他身边,坐下,她的手微微颤抖,摸向那片令人望渴已久的
膛。
他身体火热的温度令她心一菗,抑不住的娇昑便溜出了喉间。
他看着她神魂颠倒的模样,没来由地,无比的怜惜便涌出了心头。
“笑梦,开解我的
道,让我也抱抱你吧!”他的嗓音有点哑。
她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怎么他突然感伤起来了?
随即,她手一挥,他的
道开解了。
他劲使抱住她,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
碎似的。
“我爱你,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一些,好爱好爱…”
“我…也是。”最后两个字变得好小声,比蚊子叫还细微。但他还是知道她的心意,因为,她的嘴形证明了一切。
他搂着她,两人一起躺向了
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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