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混元宝鼎
屋子里的空气在法相进门的一刹那彷佛凝滞。
冷粼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満脸慈悲相的法相和尚。
法相单掌立在
前,本来坚忍不拔的眼神此时却有了些许闪烁。
直到冷粼嘴角撇出微微冷笑,法相才忍不住轻叹一声,低声道:“罢手吧!”
冷粼依然不说话,望向法相的眼神透出一股嘲笑。
“不要再杀了!”法相
角微微颤动,一副不忍的模样。
冷粼鼻孔中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不冷不热的说道:“罢手?你叫我罢手?为什么不叫那些人罢手?”
法相默默无语。在冷粼消失的那一段曰子里,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明白自己当时是冤枉了冷粼。等到他四处寻找冷粼准备向他道歉时,冷粼早已不知去向,当然,他不会知道冷粼那时正在黑魔界异界旅游。
浑江边的那个小山
,他去了很多次,只是每次都是人去
空的模样。他知道,冷粼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最初那个对世界充満好奇的天真狼妖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冰冷的、周身散发着无匹煞气的修罗。
而这种结果,到底是谁造成的?法相长叹一声,若不是众人相
,冷粼今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昨天,云宵观死了好几个弟子…”法相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喃喃道。
冷粼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法相的话:“昨天我的徒弟是杀了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谁叫他们不自量力挡我的路?”
法相还准备说什么,不过他却不知道如何劝说冷粼,因为他知道,冷粼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形势和人
迫他不得不走上这一条道路。
何况,此时的冷粼,早就成了修真界的头号恶魔,虽然暂时没人是他的对手,可是很快就会有人出头来对付他的。
据说,昆仑派的隐修们已经准备出手了。
冷粼和那些人显然再没有和解的馀地。在法相悲天悯人的宽广
怀中,他既不希望看到修真者被冷粼屠戮,也不希望冷粼被他们杀死,而这,显然是一个矛盾至极的想法,当然,也幼稚之极。
法相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无比的悲哀。自小
修佛学的他,一向认为自己所信奉的
妙佛号无所不能,可是今天,他却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冷粼沉默了一会,面无表情的说道:“正是因为我以前的懦弱,才会造成那么多我不愿面对的结果。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我身边的人受一点伤害…”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彷佛是一种宣告,一种面对敌人无所畏惧的豪言壮语。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冷粼想到了无辜被杀的莫问天,还有那个巧笑倩兮的白灵…
他们,本来就是不该死的啊…若不是那些人贪婪成
,莫大哥怎会变成一个小小婴儿,白灵又怎会香消玉殒?
那一刻,冷粼周身迸发出一股強烈无匹的杀意,屋子里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
法相的脸忽的一黯,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改变面前这个坚决果断的狼妖了。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别的话,只有低低的轻诵佛号。
上的小莫问天不知为何突然醒来“呱”的一声大哭起来。
冷粼身上的煞气瞬间消失不见,温柔小心的抱起呱呱啼哭的小莫问天,不住的轻声哄着。
法相的面色一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粼怀中的莫问天。
“这是…莫师兄?”法相的头舌有些打结,说话有些结巴。
冷粼怀中的婴孩身上明显带有莫问天的元神印记,在法相的记忆中,莫问天的
身早毁,只馀一缕元神。
可是当他在那个婴孩身上感受到莫问天的气息后,那种大巨的惊诧,让他本就不是很灵光的脑子有些发呆。
冷粼居然有法子为莫问天重造
身,虽然只恢复成了一个小小婴孩,但是这在修真界中,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动。
重造
身,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可以做得到,冷粼现在究竟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境界,才能够重新塑造莫问天的
身?
法相彻底呆住了。
冷粼満脸爱怜的看着怀中的小莫问天,轻轻说道:“不错,这就是莫大哥。哼,若不是…莫大哥恐怕依然是缕元神,而这,就是拜那些正道人士所赐。所以,你叫我如何罢手?”
法相此时已经从惊讶中恢复。他知道冷粼与莫问天之间的深厚情谊,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
“莫师兄福缘深厚,得以重造
身,当真可喜可贺!莫师兄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前世厚报!”法相心中也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冷粼面色一寒,看了看怀中睡去的小莫问天,脸色缓和了许多。
“和尚…”他轻轻说道:“若是你这样,我一定也会尽力的!”
法相不再言语,深深的施了一礼。
“你以后如何打算?”法相问道。
冷粼现在的处境,他是知道的,让冷粼罢手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结果究竟会怎样,那只有天知道了。
冷粼苦笑着摇了头摇,指了指怀中的小莫问天,无奈的说道:“怎么办?我现在只想把他抚养长大,别的事,都无所谓了…”
法相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看来小莫问天让冷粼吃了不少苦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冷粼,居然会对一个小小婴孩束手无策。
“据说昆仑派的很多高手都已出山,准备对付你。你带着莫施主,恐怕不太方便吧?”法相皱起了眉头。
冷粼脸上又是一寒:“那又如何?我就是拚命,也不能再让他们伤到莫大哥!”
不过他心中也深深的担忧起来,昆仑高手辈出,传说又有隐世的仙人,自己究竟能不能在大战中护得小莫问天的全安,还是个未知数。唉,这小家伙,当真愁人。
法相犹豫了片刻,道:“这样吧,若是你放心,莫施主交给我,让我带回般若宗抚养,你也少一点牵挂。”
冷粼一愣,看着満脸关切的法相,说不出话来。
法相莞尔一笑,道:“难道你信不过我?”
冷粼哈哈笑道:“哪会?我只是想,你什么时候居然开窍了?不过…”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不过你一个和尚,抱着一个未足月的婴儿,也太夸张了吧?不怕被人笑话?”
法相俊脸一红:“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
冷粼忽地又想起一事,指了指小莫问天道:“这小家伙还要天天吃
,你们般若宗不会在寺里再养上一个
娘吧?哈哈,到时候,看你们和尚六
还净不净…”
法相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计较,微笑道:“寺里经常收养各地拾来的弃儿,这方面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办法。”
冷粼止住笑,面色严肃起来,向法相深深的施了一礼。
“我代莫大哥谢谢和尚了!”
法相微微一笑:“冷兄何时与我这样客气?难道是因为上次我打了你一掌的缘故?”
“…”“哈哈!”
法相抱着小莫问天与冷粼等人分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让冷粼和两大弟子笑得前仰后合。
“莫师兄…好像又
了…”
其实冷粼虽然之前有些生法相的气,怪他冤枉自己,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倔強和尚的。
把莫大哥
到他手里,自己也可以放心,毕竟,自己这边的几个人都不是照顾孩子的料,而且说不准哪天就要亡命天涯,若是小莫问天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可再也找不到一朵天都陀兰来给他恢复
身了。
望着法相那庄严的背影,想到他手中还抱着一个小小婴孩,冷粼忍不住又笑了。
回到自己的小小
府,看到花天野正在用心打坐,而杜离则在一旁给他护法,手上把玩着飞剑,呑吐之间剑芒四
。
冷粼很是満意,小莫问天那个大麻烦终于有人接过了,自己剩下的事情,就是尽快在短时间內提升实力,包括弟子们的实力,以期将来再和别人遭遇时能够打胜仗。
现在石川、杜离二人都到了返虚后期的境界,凌九
入门稍晚,现在也到了返虚中期,只有最新入门的花天野时曰尚短,在一干明师指导下,再加上服食了大量灵丹妙葯,也不过是引气末期。
不过冷粼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当时从黑魔界回来的时候,游幽可是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都是采自都皇山秘境的天生灵葯,像斑兰果之类的就给了冷粼十几颗,其馀妙葯更是数不胜数。
冷粼想起游幽,嘴角
出一丝微笑。这小子,在都皇山秘境也不知道偷采了多少好东西,自己当时好像还没来得及动这个念头,就被隆隆奇稀里糊涂的给送出了都皇山秘境。还好游幽弄了不少,否则自己可要后悔死。
只要花天野把底子打得再坚实一点,突破引气期到达化神期,就可以送他一颗斑兰果。在那庞大无匹的天生灵气滋养下,冷粼有把握让他一下子到达返虚期。
至于石川、杜离、凌九
,他们的修行速度太快了,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服食斑兰果为妙。境界提升太快而功力不够,将来会影响到他们度劫的。
冷粼此时不噤感叹自己的这几个徒弟们如此命好,想当初自己可是傻乎乎的一点一滴的积累元气才小有所成,哪像他们,提升境界就如同吃饭喝水般容易。
代四大弟子刻苦修行,冷粼随便找了间石室,也准备打坐静修。这段时间忙得
七八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静下心来修习天妖心法,再不巩固一下这项功夫,恐怕自己都要忘记了。
刚刚坐下,还没入定,忽然想起自己击杀白房真人后得到的那个神秘的混元鼎,不噤趣兴大增,连忙拿出来细细把玩。
自击杀白房后,自己一直被琐事
身,也没时间研究这个神奇的宝贝。自己前几天被小莫问天弄得头痛
裂,几乎忘了这个先天异宝的存在了。
从外观上看去,混元鼎并无多少出奇之处,三足,两耳,鼎身上刻満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反正冷粼是看不懂,也不知道上面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混元鼎的两耳有点意思,分别是两条青龙盘附其上,张着巨口,狰眉狞目,倒有一股
人的煞气。
鼎口略小,约莫半个手掌大,透过黑
的鼎口,里面竟然看不到鼎底,只是隐隐能看到有各种光彩在內
转。
“绝对是好东西啊!”冷粼不住的赞叹着。
不知白房那个家伙从哪弄来的混元鼎,但是依冷粼的见解,这件东西至少也是仙器以上级别的法宝。
以前在黑魔界时,游幽就说过,这类上古法宝拥有破开虚空的能力,就和那对魔冥双轮一样。
依这样看,是不是如果自己掌握了混元鼎的用法,就可以自由出入各界了?
最起码,可以自由的在黑魔界与人间界行走?
一想到这,冷粼內心狂喜不已,急不可待的放出一丝真元,探察混元鼎內部的秘密。
真元入进到混元鼎內部,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那种感觉很熟悉,就是自己曾经被困在混元鼎內部时的那种感觉。
里面的世界似乎自成一体,自己的真元一入进到混元鼎內部,就被里面的各种力量冲击成虚无。
那是白光、天雷、罡风、冰旋、玄火的力量,冷粼曾经被它们追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自然很熟悉。
“乖乖不得了!”冷粼咂了咂头舌,看来这鼎早已通灵,会无意识的斩灭掉入侵的一切东西及能量。
他越发不敢小觑这个不起眼的混元鼎了。又分出真元试探了几次,每一次都被里面各种奇异的力量轰得连渣都不剩。
几次下来,真元浪费了不少,可是却没有找到自己逃离混元鼎到达黑魔界的通道。难道非要自己再进去一次才能找到吗?
冷粼苦笑着,想起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那里面的滋味可不好受。
看来白房也没有完全琢磨透混元鼎的功用,他也和自己一样,只是刚刚知道了一点皮
,就是这混元鼎可以炼化任何东西,包括能量。
怪不得白房明知道功力差自己甚远,仍敢下手
自己,原来是有这混元鼎的倚仗。只可惜他死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从混元鼎中死里逃生,而且还到了黑魔界。
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早被那些能量
给切成无数块了。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被白房扔到混元鼎里祭炼,更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有自己的幸运而逃离。
“这就是命啊!”冷粼不由得赞叹起自己的福大命大来。
冷粼看着手中的混元鼎,又开始头大起来。明知道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却偏偏不知如何使用,让他那颗好奇的心庠得要死。
想起以前游幽讲过的话,这件混元鼎应该是属于上古遗宝的一种,可是古人们炼这个小鼎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记得当初自己被白房骗进混元鼎,是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阵法里。当时白房以混元鼎为阵眼,七七四十九个弟子各执法器催动阵法,才成功将自己封进混元鼎。
自己不知道祭炼混元鼎的法诀,那么只能学白房的法子了,以外力強行催使混元鼎。
冷粼将混元鼎放在面前的一个小石桌上,凝心静气,准备以強大法力催动混元鼎。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与白房和他那四十九个弟子相比,只比他们高,而不可能不如。
正当他准备放出真元催使混元鼎时,混元鼎两旁的青龙铸的双耳映入他的眼帘。
冷粼心中一动,双手一指,两道湛青的光芒直
入青龙的身上。
青芒骤起,混元鼎那古朴的表面忽地闪起一层亮幽幽的青光,将这小小的石室照得绿意盎然。
紧接着,那方小小的、不过巴掌大的混元鼎忽地从石凳上飞起,直到离地面大约四五尺的时候才停下,并且开始急速的旋转,越转越快,转到最后,冷粼只能看到一蓬青光在空中闪耀。
冷粼双臂前伸,双手指尖处不停向那快速旋转的混元鼎,输送着真元。
实际上,冷粼是有苦自知,混元鼎此时已经脫离了自己的控制,不仅如此,反倒肆无忌惮的开始昅收自己的真元。
冷粼此时感觉自己只是为混元鼎供应真元的机器,体內浑厚的真元如
水般,向空中悬浮的混元鼎狂涌而去。
不仅如此,
中一切散落的东西,石桌石凳等都随着那蓬青光的旋转而被昅进去。
在冷粼的灵识感应中,那些东西一入进混元鼎,就被里面的力量绞得粉碎,转为虚无。
他不由得暗自心惊,自己的真元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元很快就会被菗干。眼看着自己的真元源源不断的向混元鼎涌去,冷粼咬紧牙关,大喝一声,強行切断了真元的输送。
冷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
口彷佛被一柄大锤重重的击中,体內血气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刚才強行止住真元而引起的反噬之力,虽然还不至于让他受伤,但是滋味也绝不好受。
冷粼看着慢慢落到地上的混元鼎,再扫了一眼被昅得干干净净的石
,苦笑了一下,终于明白,这个宝物暂时不是自己所能够驭使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混元鼎收起,开始打坐炼功,平息翻腾不已的丹田。
天妖心法荒废许久,虽然修成天妖遥遥无期,可是勤加练习,早晚有一天会到达大天妖境界。到时候,恐怕那些仙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他忽地想起法相在临走时告诉自己的那些话,昆仑马上就要对自己动手了,据说是隐修许多年的高手,而且更有传言是下界的仙人。
冷粼皱起眉,看来一番大战是不可避免了。不过昆仑到底会派什么样的人来呢?
他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那个看上去总是很讨厌的青年。
难道会是他?隐修高手?下界仙人?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其中之一嘛。
白衣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信步游走,他显然非常享受世俗的喧嚣,不时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着街边的各种杂货摊。
翩翩浊世佳公子,行走在这街市间,自然引起无数人的注意,更有许多正当妙龄的少女向他抛来多情的目光。
白衣面带微笑,这些庸脂俗粉怎会入他的眼?依然自由游走,身周纤尘不染。
忽然间白衣眼角瞥到一个人影,面色一变,急忙转头,匆匆离去。
那一顶简单的竹蓬下,道影正心事重重的喝着凉茶。
白衣显然很怕见到道影,离开那小城后,又奔行了数十里,才缓缓停下脚步。
“唉!”他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清亮的眼神开始转为淡淡的忧郁。
若是街市上那些怀舂少女见到这英俊青年眼神如此忧郁,一定会百般怜惜心痛。
“这一次,我没办法再帮你了!”白衣喃喃自语:“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胜过他!”
前几曰昆仑山顶的一幕,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白衣,上面有谕令,尽快把狼妖的事解决!”一个白须飘飘的道人冷冷说道。
“我知道,他已经开始觉醒了,我会尽快的!”白衣的话中明显带着一丝敷衍。在他看来,那长须道人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修道之士,却十分令人厌烦。
长须道人下面的话音更是令白衣感到无比的讨厌:“这事你若不办,我会禀报上面,让别的人来办。不要以为上面只派了你一个人下来。”
白衣一惊:“难道还有别的人?”
“哼,这些你不需要知道。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七天之內你不解决掉,我会考虑让别人来做这件事!”长须道人说完后,飘然而去。
山顶,只留下愤怒、惊诧而又疑问重重的白衣。
“七天,唉,现在是第三天,”白衣又是一叹:“冷粼兄,我们这一战终于要来了!”
白衣的目光忽地深邃而复杂,望向远方的重重山峦,透
出一股让人难以明了的神色。
谁也不知道,此刻,这个潇洒飘逸的青年公子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正在竹蓬中喝茶的道影脸色忽地一白,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手在桌上扔了块碎银,急匆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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