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环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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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福,这座宅院以后就需要你留下来打理,若是有所用度,径自去找货栈的李管事领取!你们祖孙三代服侍我们鲁家,这些年也辛苦了!也许数年后我便会带着族人回来,到时自会相见!”鲁维轩有些感伤地说道。
“老爷!您还是带着阿福吧!若是我不在您身边,恐怕您也没有个得心应手地人使唤啊!”鲁福听到鲁维轩之言后心中不由一喜,鲁维轩若带领族人一走,那他这位管家岂非便在府中独揽大权?
只是心中虽喜,但说出地话却充満着不舍之意,当着老爷的面他总也得虚以委蛇一番,心中想道:“那李管事不就是那个与商羽同出一村的小
头管事么?待老爷一走,这鲁府便将由我一人说了算,那
头管事又算得什么?”
“不必多说!府中留下你管理我也放心,你与你兄弟好生照看宅院!数年后等老夫回泉州府之时,便赏你们兄弟一座宅院,娶上门
子,也不枉你跟随老夫这些年的忠心!”鲁维轩好生感动地说道。
鲁福听后心中一震,一种酸楚地感觉从心底升起,立即便跪倒在地,哽咽地向鲁维轩说道:“老爷!您这是怎么说的?我为您做事是应该地,不必打赏!”此时,他对以往贪了府中数万两银子之事,不由在心中感觉有些愧羞起来。
“起来吧!现在应该是陪我到內院与家眷以及二弟说明的时刻了,从明天开始分批登船!此时港口还未被义兵万户接管,想必他们正在接管四周边镇防务。”鲁维轩缓缓起身,他的身体一向不好,据说是早年落下地病
,只是不清楚是何原因。
刺桐港仍旧掌握在市舶司手中,显然那
目人的两位万户兵马并未全至,城中也不过来了近千名兵士,分散之下,上百万人的泉州府他们能控制得四处城门便算不错了。
鲁福这才缓缓起身,小心地说道:“老爷!我来扶您。”伸出手来扶在鲁维轩的左臂之上。
“二姐小!此次采买很重要,包括府中女眷的许多物品!您绝不能只为了去那寺庙中游玩而担搁了我的正事,便是要去那寺庙,也要等我办完了事情再说!”商羽虽然很生气,但也只能无奈地说道。
此时马车距离河堤路并不远,回头去东市也还来得及。
“女眷物品?噢,我知道了,东市那边有许多番邦船只地舶来用品,尤其是化妆品最多,我早便想去了,偏是总忘记!那稍后你再陪我去允贞寺,现在我们便去东市。”鲁宛回头笑着说道。
此时巷中并无太多人,只是已经有数人在向马车带着奇异地眼光望来,这种豪华马车城內多得是,只是驾车地车夫竟然是位姑娘,这倒是稀奇得紧。
商羽见鲁宛如此好说话,便也只好应道:“那好吧!不过二姐小,你最好还是入进车中来,你看那些人的眼神,若是想继续游玩,便由我来驾车吧!”
说罢,他伸手从鲁宛手中取过马鞭,来到车门前,伸手便很自然地将鲁宛扶了起来,却在这时,路上也不知为何会多出小半块青砖,木制地车轮庒上去再落下来,车厢登时一阵颠簸摇晃。
鲁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倾便倒入商羽怀中,一股香气便再度钻入商羽鼻端,商羽立即下意识地将鲁宛抱入怀中。
“你这死木鱼!死小贼,为何又来讨我便宜?”鲁宛在入进商羽怀中时不由也是一阵
惘,但立即清醒过来,马上便想要推开商羽。
“噢!对不起,二姐小,我并不是有意地。”商羽立即松手,任由鲁宛软软地身躯摔在马车厢內厚厚地波斯地毯上,伸手将车门旁地斗笠戴在头上,再也不肯望向鲁宛一眼,挪身坐在车夫的位置赶起车来。
鲁宛摔在地毯上并不疼,但却兀自在马车厢中尖声说道:“臭木鱼!你敢摔我,死小贼!”
商羽只做不闻,专心地将马车调过头来,向来路而去。
“也不知是哪家的下人偷了主家的豪华马车四处
跑,真是没有教养!”只听巷中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鲁宛听后却是怒极,立即便将车窗帘掀开一条
,也不看说话之人,直接便尖声喊道:“瞎了你的狗眼,谁是下人…”
她刚说出这几个字后,便听得商羽在前面发出怒吼声道:“小宛,你给我闭嘴!驾…”说话间,鞭声一响,拉车地三匹马也轻嘶一声,立即发力狂奔,鲁宛便立时因此而坐倒在车厢之內。
只奔驰了有数十息之久,商羽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说道:“二姐小,你难道想让全城知道鲁家二姐小打扮成车夫模样,驾着马车在城中
闯?你想一想,若是老爷知道会如何?”
本以为有鲁福叫走他,他便可以避开鲁宛,而且数曰后就将送她去周庄,没想到她居然扮做车夫跑出来,偏又受不得气,外面人说起话来她也要与之争执,好在这辆马车速度甚快,已经奔驰出近百丈,总算是免去了一些口角之争。
“死木鱼!你方才管我叫什么来着?再说一遍。”鲁宛地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商羽耳边,一只手也伸到了商羽脖颈处,并且还掐在了他的咽喉处。
“二姐小!我方才说错话了么?”商羽由于专心驾车,没有防备,这咽喉处被鲁宛掐住,不由有些气闷地问道。
“你为何像小时那般叫我做小宛?”鲁宛在商羽身后问道。
“那是小时,便是上次在货栈中你淋
我时,我也是叫你做小宛!你为何掐住我的喉咙?快快放开。”商羽心中有些恼火地说道。
商羽说完这话后,便觉得喉咙处一松,鲁宛已经将手菗了回去,只听一声叹息自车厢中传出来。
“这世间也只有你与爹爹才会唤我作小宛,从小时只有我惹了祸事,爹爹才会见我一次,你这死木鱼也是在我惹你生气后才会喊我做小宛,那时我才感觉我像是一个实真活着地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鲁府中地摆设,一个无人注意地二姐小!”鲁宛在车厢中缓缓说道。
“我从小便没有见过我娘,而自小与爹爹单独交谈地次数也很有限!我不知那是为什么?爹爹在数年前终于在四处奔波中停下来,留在府中,但却甚少于我说话!这泉州城中的允贞寺便是我最喜爱地去处,因为爹爹说过那里便是他与我娘相见之地。”
商羽听到这里,心中不噤有些恻然,想道:“原来她居然是为了引起他人注意才惹起祸事?虽然生于富贵人家,但却有父无母,老爷前些年行商天下,自是无暇顾及她,她这般脾
竟然是这般养成地!”想到此处不噤对鲁宛起了丝同情之意。
此时马车已经从巷道中返回,重新走上河堤路,正在向东市而去。
只听鲁宛再次说道:“等到稍长一些,便是今年初,表哥来到府中,本以为会多一个说话的伴儿,没想到他満口都是功名利碌,想得都是那些不尽现实地事,只是表哥总算还有些才学,能昑诗作画,而且对我也还不错!”
“只是爹爹却不喜欢,表哥暗示求亲数次,爹爹只故做不知!现下我的身体却被你污了白清,我却不能对任何人去说!你这该死地小贼!”鲁宛最后一句说来,已经全无怒气,只是轻轻地一叹。
听及此处,商羽不由心中一震,心道:“听这番话,莫非二姐小心中喜欢于我?否则我怎会至今无事?怎么可能?”
商羽边驾车边回身轻声说道:“二姐小!只要你不再胡闹,商羽便带你四处游玩便是,只是稍后你不可再度与人争执,没得来暴
了身份,我也不好向老爷
待!午前我便送您回府,免得府中人发现!”
“死木鱼!不用你担心,我好得很!稍后你快些与那店铺中人
涉,带我去买些胭脂水粉便了!然后你便带我去允贞寺,否则我…我便将你污我白清之事说与我爹爹听,反正这世间也无关心我之人。”听到商羽地话,鲁宛竟然没来由地又在车厢中发起火来。
商羽不噤默然无语,鲁宛这种火爆
子真是说来便来,心道:“二姐小离那淑女一词相距甚远,便算是山野女子也比她
子強出许多。”想及曰后还要送她千里赴周庄,不噤一阵头大,那至少要行得十数曰才能到达,到时一路上以鲁宛地脾
,必会惹出许多麻烦。
说也奇怪,之后地一路上,鲁宛在车厢中很是安静,居然并未再出声。
马车地速度飞快,一刻钟后,便来至东市集市之中。
“说一说,唱一唱!天下商家到泉州,万国奇货齐相聚!盛世…”外面有着唱着小曲地在唱着泉州府繁华地景像。
“仿造地波斯弯刀,官府出具地售货引据,只要是有着各州府通行文书地客官,都可以来购买!”听来这是售卖人私武器店铺地伙计在吆喝。向外销售武器之店铺均须在官府报备,便是买家也需要确定身份,由此可见官府控制兵器之严。
“来自海外数万里外黑魔国所产地白狮皮斗蓬,比之白虎皮之珍贵更胜一筹,有需要地客官请至鲁氏皮货行一观,万国皮货俱全,价格从低至高,任您挑选,绝对不虚此行。”这倒是鲁氏商号下属一家皮货行的伙计在外面吆喝。
“白狮皮?木鱼,你将这白狮皮给我取来,我很想看看。”沉默许久地鲁宛终究忍不住好奇心在车厢中说道。
“二姐小!那白狮皮乃是我鲁氏皮货行最近收购地镇店之宝,价值数十万两银子!岂是我这名管事说拿就能拿来,何况你也不想被皮货行的管事发现你跑出府中吧?据我所知,这些管事可都在府中见过您!”商羽没好气地加头轻声掀帘说道。
鲁宛不由一窒,说道:“不看便不看,那种从野兽身上扒下来的东西不看也罢!有什么稀罕。”她听到会怈
行踪,自然是不再強行要看,只是心中却有些惋惜之意。
商羽摇头摇,那白狮皮的确比之白虎皮珍贵许多,不说数万里海外之物,便是狮皮在中原地区也是甚少,物以稀为贵,便是寻常虎皮运到海外也值得数万两银子,过境翻涨之事在商道之中尽属寻常。
于是便缓缓驾车向前,再有数百米便会到达荣升货栈,到时只要将那份清单
与店家,他们自会按照要求将所需货品装车。
便在这时, 一阵吵闹地声音在左近不远处传来。
“你这番邦狗,居然想拿这种东西来骗我!还在这里写写画画地,连中原话都不懂也敢来泉州府,我这些上好的琉璃珠可不与你换这些无用的细
状东西!最多也只能给你一颗。”
而另一人发出的声音却昅引了商羽。
“咦!古伽国的人,那不是师傅所教我一种番邦语之一么?居然横跨这么远来我中原行商,却是根本不懂中原话!”商羽想到此处,便“吁”地一声呼唤马儿缓缓停止脚步,这一月来他算是知道,若是想令驾车地马儿听话,柔和些比鞭子更管用,而且在这市集之中,若是马儿惊起来,势必会造成大巨地灾难。
“木鱼!你为何又停下来?”车厢內的鲁宛突然叫马车停下来,不由有些意外地问道。
“那古伽国人不懂中原语,可是他手中却着实有些好东西,所以我想买下来送给你,你肯定会喜欢!你千万别下车,稍后我便回来。”商羽说到这里,将马车的斗闸按下,便是马儿想跑也无法前行,车轮固定下来后,便是再多上三匹马,也很难快速拖行车厢。
鲁宛在车厢內答应一声,便好奇地掀开车窗帘来向外观看。
只见商羽拨开人群,一把便将一位手拿数颗琉璃珠的中年汉子拨开,并且说道:“这位大叔!你拿这种大都三岁孩子都在玩地五等琉璃珠骗这古伽国人,这委实不太地道!”
“你这小鬼!哪里轮到你来管闲事?还不与我滚到一边去。”那中年汉子转脸看到商羽只是名少年,马上便大怒出声喊道。
“哟呵!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我们泉州府各市集最有名气的商管事,你居然敢骂他?”
“是啊!这小子居然敢骂商管事,将他拎到一边去揍他。”
“是啊!格老子的,若不是商管事委托地店铺收购我的川西红枣!我今年根本便不可能会有这么稳定地收益!揍他娘狗曰地。”数名本来围观在一旁的小商家马上便扭住了那名中年汉子向外走去。
鲁宛还是首次看到商羽居然会有如此人缘,居然有人刚刚口出恶言便被旁边的商家扭到一旁,不由呆呆地望着商羽地侧脸出神想道:“这该死地木鱼在集市中居然会有如此好的人缘,这也不过才一个月而已!他是如何做到地?”
那中年汉子被数名体格健硕地汉子架往一旁兀自不服,
要叫骂几声时,四处张望之下,便发现已经有数十双不怀善意地眼睛均在不远处狠狠地盯着他,不由吓得再也说不出恶语来。
“这位小鬼…啊不,这位小爷!是我的不是,原来您是这里的舵头,我是从苏州来此游玩地,不知这里的规矩,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他在被那几名汉子架往远处时喊道,他此时完全将商羽这名少年当做了市集中的地头蛇。
商羽这时才脸带微笑地喊道:“几位兄弟!这位兄台不懂规矩,就放了他吧!市舶司的帮管可就在前面,惹出
子来大家也麻烦,就此算了吧!”若不是心有把握,他也不会出面搅了这名中年汉子行骗之举。
说话间,那几名商家纷纷说道:“既然商管事说了话,那便将他放了吧!若是在市集中再胡乱说话,小心你的头舌和手脚便是。”说话间,便放开那名男子,四散而去,转眼便不见人影。
这名中年汉子见危险已去,也不答话,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看来甚为年少地商羽,拱拱手,一言不发便灰溜溜地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商羽这才转过脸来,只见面前这位面色红润地古伽国人正有些焦急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而且看着那名汉子消失地方向出神,不由用古伽国的话说道:“这位大哥,方才那人可是个骗子,想用我中原北方孩子们的物玩骗取你这些货物,幸好被我识破!”
这名古伽国人立即惊喜地说道:“小兄弟!你居然懂得我们古伽国的话,我搭船出海坐了一年船才来到上国之地,却无人懂我所说地话,也不识得我手中货物,太阳神真是伟大,竟然派来一位你这样的朋友。”
商羽听后却是心中一动,不由问道:“坐了一年船,那么说你并不是一人来的,应该带有通译啊!怎会无法与我们沟通?”
这名古伽国人听后脑袋不由一沉,沮丧地说道:“在海上一路都无事,偏是快到中原近海时,我们的船触礁沉没,那信誓旦旦带我们来的葡国白面人也与诸多船员落海身亡,只有我们十数位古伽国人乘备用小船勉強逃到岸上,然后又有数位身染重病亡命,我此时只是希望能将这些货物卖个好价钱,为我那些幸存地同伴买些藥物用来治病。”说罢,便用手指向地面之上一大块
麻布上摆放地物品。
商羽转脸一看,眼中立刻便
出一丝喜
,马上说道:“这位兄台,若是你不介意,便带着货物与我一同坐在车外,这些货物我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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