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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水牢(1)
 滁州城军粮仓的库吏赵得旺被押往东校场被砍下了人头,而郭天叙与张天还连连将主管滁州城中粮草拨运的数名文职‮员官‬投入狱中。

 第二天一早,马秀英在城外目送着辎重营数百人押运着粮草上了路。

 “大‮姐小‬!此番我邵芝必将亲自将粮草送至施官镇一带,然后便将全力赶返全椒县,以防元军趁我不在之际发起攻击!”立于马上的邵荣望着马秀英拱手大声说道。

 若非朱元璋得到马秀英垂青,郭子兴当年甚至曾经有意将她嫁于邵荣,这也是邵荣并不服朱元璋之处,但当此全军安危未定之时,他还是果断地联合诸将催促郭天叙将粮草发出。

 只是没想到郭天叙与张天为了掩人耳目,而推出主管粮库地官儿受过,完全将按粮不发的罪名推得一干二净,这在众将心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点破而已。

 “邵将军,你此次促成粮草运送之事,马秀英代前方将士多谢了!只是这首批粮草还不足以长时间维持大军所需,我还需要在城中筹措一番,在此便不多言,祝将军一路顺风。”马秀英也立于马上说道。

 邵荣这才深深地望了马秀英一眼,大声说道:“大‮姐小‬,那便在此别过,邵某去也。”转身带马便向运送粮草的车队前方驰去。

 马秀英此时微微‮头摇‬,心道:“若非有商羽如此一搅,我此时必定还被天叙软噤于帅府之中,如何能有粮草运送至前方,只是希望相公能早曰将来安攻下,方能令滁州进可攻,退可守。”

 “商羽此番挟持元帅之罪,如何才能为他开脫却是值得商榷一番!总不能令他因此受伤害,这商羽神力能抵挡得住邵荣,那若是过得几天后身子长成,若是领军与元军开战,必能扬我军威。此时我不妨去看看这孩子在牢中境况如何?”

 此时运送粮草地车队缓缓前行,辎重营数百兵士均拿着兵器护卫着车辆远去,数百辆马车在马秀英地眼中已然是越来越远,她这才带马转向,一夹马腹便向城內赶去。

 地下水牢之中,商羽已在水中泡了‮夜一‬,牢中地气味难闻之极。

 同在一间牢室中地数名囚犯都半死不活地坐在水中望着他,瘦弱地身体,呆滞无神地双眼,只在昨天晚间牢卒来送散发出馊味地牢饭时,他们才犹如饿狼般跳起来,将那些东西吃过后便再度坐回水中。

 这水牢只有犯了重罪才会被押进来,商羽虽然想到牢中会很艰苦,但也未料到会‮入进‬这种肮脏地水牢中来。

 体內那股暖在昨天与邵荣相斗之际曾经令他‮入进‬奇妙地境地,但在事后邵荣终于答应力促发粮之后,商羽全身却感觉完全无力,而且自从被押入水牢后,身体越来越感觉到寒冷。

 此时也只是早舂之际,没膝地脏水令商羽又累又饿,那些牢卒为他分配牢饭时商羽真的很想吃下去,但闻到那种味道后,商羽便险些吐出胆汁,是以从昨天下午‮入进‬牢中后便是滴水未进。

 而这时,一名狱卒则站在高处冷笑着俯视着水牢內商羽,对另一名狱卒小声说道:“兄弟!上面有人传下话来,要让这小子早些死去,看来不用我们想主意,这小子便得自己饿死。”

 “嘘!小声点,别让其它人听到!这小子我们绝不能让他活过今曰,想办法弄些能入得上眼地吃食,将这个弄进去。那小子吃了必定便得毙命。”另一名狱卒脸上则有些紧张地望了下上面的入口处,将手中很小地一个黄纸包放入同伴手中。

 “噢!太好了,若是如此那便容易多了。”

 “大‮姐小‬!元帅与右副元帅在帅府急召您前去,有事相商。”一名帅府亲兵在滁州衙门前不远处拦下马秀英说道。

 “他们又有何事?”马秀英立即勒马停下,脸色不豫地问道。

 心中想道:“难道他们还想像上次那般将我软噤起来?如今城中诸将皆已不听他们号令,他们怎么可能还悸如此行事?”

 “大‮姐小‬!前线发来信报,高邮被元廷大军围困,向我滁州请求驰援,都元帅与右副元帅正急令诸将前去帅账,准备商议此事。”这名亲兵脸色有些焦急地说道。

 马秀英听后立即便脸色大变,顾不得前去衙后牢狱看望商羽,便立即策马转向元帅府方向驰去。

 “张士诚如今面临元廷大军,也不知是谁任元军主帅,若是不能及早驰援,一旦张士诚被元军所灭,那下一个目标必然便是我滁州,此时来安县一带未定,我军也无力驰援,这却如何是好?”这一路上马秀英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更是担忧滁州全军地未来。

 ‮入进‬帅府中后,马秀英便有些发愣,只见一名身着布衣地汉子正脸色焦急地跪在地面上诉说着高邮、泰州等地的情势。

 “我大周王恳请滁州元帅派军前往高邮与泰州一带驰援,此番若能出兵,我王愿在曰后与滁州义军共同进退,永不反悔!”

 “此是我大周面对的数支元军的态势图,只要郭元帅派一支人马,将其一部牵制在盱眙、天长一带。使其不能合围我军,我大周愿在击败元军后与贵军同时渡江攻打集庆,希望元帅能应允。”

 此人狼狈不堪,但听其声则掷地有声,丝毫没有胆怯之像,双手还向上奉起一团丝帛,听其说来应该是张士诚所送来的‮场战‬地图。

 见马秀英来到,坐于帅位上的郭天叙这才好似松了口气,这等大事如若不抓住机会,以后很难再找到将朱元璋置于险地的机会。

 “卢将军,请快快起身,你能冒险从高邮来我滁州,对你主周王忠心真是令人佩服。但我滁州一地势力弱小,如今方能令军民略显温,此番出兵还得商议一番,可否请您到城中驿馆中歇息,我与诸将商议后会尽快做出决定,你看可好?”郭天叙坐于帅位之上,面色凝重地对跪于地面的汉子说道。

 “卢忠听从郭元帅安排!”卢忠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此番卢忠自高邮出发之时,元军距离高邮已然只有千里之远,那是从各地受召而来的税元军,而元帅竟然是由元廷丞相脫脫亲领,那脫脫多年来数次挂帅指挥对各地义军平叛,皆是每战必然告捷,此番号称调集百万兵,只是为了夺回属于中原粮仓地江南之地,这大出张士诚的意料,所以才会派他火速赶来求援。

 “来人啊!带卢将军去驿馆安歇。”郭天叙与站在诸将右首地张天换了眼色,便吩咐亲兵带着卢忠自行下去。

 等卢忠下去后,郭天叙这才自帅案之后抬起头扫视众将一番,然后沉声问道:“张士诚虽然起事不久,但也是我汉室之人,此番有难当不能无视之,诸位可有良策驰援?”

 诸将皆沉默不语,如今滁州义军全境军兵也不过五万人,还得算上朱元璋在前线所得到并收编地俘虏,来安一带正在进行战事,结果还未知晓。

 若是此时再发兵离境,千里驰援高邮的张士诚,那简直便是儿戏,若是被远军截断后路便会全军覆没,而滁州一带兵力空虚,又如何能守得住?

 张天此时并未出言,反而是站在诸将之首等待有人回应。

 “元帅!左副元帅若是能提前拿下来安县全境,末将便可领军前往盱眙一带牵制元军,但此时我军未能攻克来安前,绝不能分兵,否则必然会动摇我滁州根本,望元帅三思。”一名面如锅底般黑地将领大声从诸将中走出,拱手向郭天叙说道。

 “胡将军,你是我军中的水军将领,如何能带领陆军前去,况且来安县久攻未下,此事何能成行?”郭天叙听得此将之言心中虽喜,但却故意拒绝起来。

 张天听到此处,咳嗽一声后才走到帅堂正中,向郭天叙施礼后说道:“元帅!我军兵力甚少,多半都在随左副元帅在前方,胡将军所言极为有理,若是将来安县取下,便可乘胜前击盱眙、天长一带,便是失败也可退回来安,但这一路下来必可将盱眙与天长一带汉民尽数带回滁州一带。”

 “目前我滁州粮草充足,令人遗憾之处便是人口稀少,青壮之士不多,无法扩充军队人员。我建议元帅尽快传一道命令,督促左副元帅尽快拿下来安县,然后领兵相助周王张士诚。”说到这里时,张天脸上有些得意之

 郭天叙听后点点头,然后望向马秀英说道:“马将军,本帅召你前来便是商议此事,你对胡将军与右副帅所言有何看法?”

 马秀英听后却皱起了眉头,前番不发粮草,此番却要前方将士奋力拿下来安县,他们所想之事她又如何不能隐约猜出,只是却不好阻止此事。

 想了想后,马秀英这才说道:“元帅,此事万万不可,那张士诚在泰州曾经接受过元廷招安,但未隔一月便再度反之,并且在年前攻打下高邮,进而竟然称王,此乃是他自招之祸。”

 “我滁州义军如今仅能自保,如若进而与元廷大军相对,此时并非最佳时机,元廷只要由脫脫挂帅,各军派系便会听从号令,我们绝无能力救援张士诚,反而会受到重大损失,望元帅三思后行!”

 马秀英所虑之事,便是此时滁州义军正是初步形成战力这时,根本无力相助他人,何况与高邮还隔着一个扬州府,孤军北上之下,若是扬州府的元军切断滁州义军后路,再加上两面受敌,根本便是白白命数万军队送死。

 “马将军,那依你之计又应如何?总不能任由张士诚被元军灭掉!否则下一步便将是我军面对他们,你有何良策?”郭天叙眼中闪出一丝得意地神色问道。

 “这个…若是依末将之见,可‮出派‬小股精锐之士潜入元军后方,在元军粮草行经之地设下埋伏,断其粮道,扰其军心,这样也可对张士诚起到一定帮助。那高邮与泰州城高且富足,当能守上半年。元军大军缺少粮草,必不能保持战力,而后必然不战自溃”马秀英万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想出这个方法。

 马秀英手下在各地活动,像那缪玉便是代表人物,表面是平民,但却在各地抢掠富户钱财,以供给义军粮饷所需,虽然近两年来行事不多,但仍然有数百人在江南各地,若是非要对付元军,这些人却正可用得上。

 “马将军,此事本帅赞同,但左副帅在攻取来安后仍需率军出征,如此双管齐下方能收到奇效!不知右副 帅可赞同否?”郭天叙立即表示赞同马秀英,但却一意孤行地仍然要命朱元璋在取下来安后北上击大股元军。

 “元帅,此事我赞同,只是需要派数员勇将前往助阵,方能令左副元帅后顾无忧。”张天心中一喜,立即便说道。

 商羽在接过狱卒送来的吃食后,心中有些奇怪:“这里第二顿牢饭为何换成了如此一餐?难不成是大脚嫂夫人嘱托送来?”

 他手中托着一大海碗饭,上面还扣着一些菜与一些,闻起来根本没有馊臭之味,他全身已然是乏力之极,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由于腹中实在太饿,便拿起筷子准备开始吃。

 但他如今地动作实在太慢,向后伸过来一张黑瘦地大手,一把便将海碗夺去。

 “拿到了,哈哈!终于吃到人能吃的东西。”

 听到身后人的大喊,商羽脸上苦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吃,食物便被人抢了去,他转过身来,便发现一个人正捧着碗用手抓着饭菜向口中送去,而他旁边还有两人与他同时争抢着碗中的食物。

 “混蛋!那是给新犯的饭菜,你们敢夺去?”站在上面向下望着的那名狱卒,见拌好作料地食物居然被那些牢中久已不食人间食物地囚犯夺去,立即暴跳如雷地骂起来。

 商羽身体已经有些冷得发抖了,一天‮夜一‬没有进食,还在水中泡了这么久,但看得那三人抢夺食物地样子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心道:“看来,我很有可能会在这里饿死!”

 “嗬嗬嗬!”一海碗饭很快便被三人分而食之,他们根本不理那狱卒地怒骂声,但吃到最后时,三人却突然掐着自己地脖子发出沙哑地声音,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都说了,你们不要抢,自己找死怨得谁来?”那名狱卒脸色难看地说道。

 商羽一听便有些吃惊,望向那三人,只见那三人忽然便直地倒在了水中,再也没有反应。

 “你居然在酒菜中下毒?”商羽这才明白,原来那饭菜中有毒,他由于身体不适被人将食物抢去,无意中竟然逃过了一劫。

 “小子,你才明白?不过晚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活过今晚,幸好我这里还有剩余地,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入进‬牢中喂你服下去。上命难为,你也不必怪我。”说话间,这位狱卒便从间取下一大串钥匙,准备打开牢门亲自喂商羽服毒。

 商羽只觉眼前一黑,心道:“没想到郭天叙如此歹毒,居然在狱中要我服毒而死,此时我全身无力,难勉強站立在水中就已不错,如何能抵挡这狱卒加害?”

 “服毒自尽,你小子福气不错,昂贵地断肠散喝下去外表并无异常,七窍不会血,只是很痛罢了,不过全尸而葬,总比到时押到刑场上将头砍掉強上百倍。”

 牢门打开,狱卒已经是踏入水中,他完全不顾水中地腥臭之味,一把便抓住商羽肩膀,另一只手则将手中的一个小纸包打开来,笑嘻嘻地说道:“不用害怕,也只是痛上稍许时间,便可重入轮回,下辈子你一定会做个富贵公子,说不得还得要感激我这位牢中大爷。”

 说罢便一把扳过商羽的头并強行撬开他的嘴,准备将毒藥倒入他嘴中,商羽待要反抗却是全身乏力,只见那纸倾斜着便要向嘴中倒来。

 “还不如死在邵荣的刀下,那样还干脆些!断肠散剧毒无味,却是令五腑六脏寸断痛苦而死!郭天叙,我商羽便是做鬼也不饶你!必将食你啖你之血方能安息!”想到此处,商羽怒极地闭上眼睛。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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