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屯兵梵亚
在古丽思的帮助下,夏维终于将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按时
到了黎烈汗的手上。黎烈汗拿着总计三百张羊皮纸的计划书愣了片刻,愤怒地说:“夏维,你存心捣乱是吧?你难道让我一边打仗一边读你这番计划?”
夏维为了这份计划已经累得半死,没有心情和黎烈汗吵架,只是淡淡地说:“我把各支队部所要做的事情都分别写好了,主要是补给的分配,你叫人把这份计划裁剪成一条一条,分发下去执行就可以,若有临时需要变动的地方,到时候再来问我就好了。”
黎烈汗又
略看了看计划,发现夏维确实分门别类的归纳整齐了,于是说:“好,交给我来处理吧。”
夏维知道他还要再检查一下,便没再多说,赶紧去休息了。之后的几天时间,夏维过得还算轻松。黎烈汗已经将他的计划付诸实施,莽军开始在近东各地筹集军需物资,由于亚琉士和大祭司二人在莽军手里,藩夷族各部只得乖乖満足莽军的要求,但莽军还是时常遭遇民间组织的袭击。比如一队前去搜刮骆驼的士兵,被一个藩夷族向导引进了沙漠腹地,再也没有回来。还有一队士兵在接受藩夷族女子的热情慰问之后,于次曰清晨集体暴毙,死因是重要部位中毒。另外还有一些比较离奇的传言,据说有一队士兵正在一个小部落休整的时候,忽然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当空劈下,接下来所有人都倒地毙命了。当然这只是个传闻,但那队士兵确实再也没有回来。
一时间莽军被恐怖的
云所笼罩,在他们眼里,所有的藩夷族人都显得神秘而危险,所有前去筹集物资的队部都不再集体接近藩夷族人,必需的时候只派一两个人去和藩夷族人接洽,这样一来物资的筹备工作便更显缓慢。
经过一个月磕磕绊绊的准备工作,莽军终于在近东西部的梵亚城集结完毕。
梵亚城是藩夷族在近东西部的最后一座城池,再向西便是圣域地区。从城內向西遥望,已经能够看到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神佑山脉了。多年以来,梵亚城一直是藩夷族进攻圣域的基点,西面五十里外就是西洲人建立的第一道防御屏障——威严之门。威严之门是一道长百里、高三丈、厚一丈五的高墙,西洲人凭借这道防御,将藩夷族拒之门外。黎烈汗去实地观察了威严之门,返回梵亚城后,心情极佳。原因很简单,威严之门与华朝的长城很相似,莽军可以将此战当作进攻华朝的预演。
夏维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虽然他早已料到这种情况,也准备了许多弥补措施,但还是不噤感到担忧,万一他不能及时将猛犸部消灭,后果不堪设想。他想找些事情做,好排解心里的郁闷,但黎烈汗为了限制他,几乎不许他过问任何事情。反正战备方案已经详细的写在计划中了,只要识字就能看懂,而且执行起来也没太多问题,开战之前也就不需要夏维了。
夏维只好在梵亚城內无所事事的闲逛,最终走进了一家小酒馆。由于大战在即,黎烈汗下了严令,不许士兵碰酒,因此酒馆里没有一个莽族士兵,甚至没有士兵靠近酒馆。夏维自然不在乎什么命令,找了个位子,要了一大杯葡萄酒,自斟自饮起来。酒馆的二层是个旅店,有许多藩夷族的行脚商人留宿,这些都是没来得及离开梵亚城的倒霉蛋,莽军一来,就把他们都扣押了,并且没收了他们的所有货物。更令他们愤恨的,是莽军还不允许他们离开,要求他们给朋友家人送信拿钱物来换人。
这些藩夷族商人也比较郁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高声咒骂着,一边痛饮美酒,时而向夏维这边投来并不友善的眼光——在他们眼里,夏维这个华朝人和莽族人没太大区别。
忽然有三个商人站了起来,带着満身酒气围到了夏维跟前。其中一个大着头舌说:“你!莽族人,跟我们三个单挑!”
三个打一个还叫单挑?夏维顿时火起,但他没有发作,此时他功力全失,估计不是这三个商人的对手,只好強忍怒气,站起来往外走,只要走出去,他随便叫一队莽族士兵就能把这三个藩夷族人收拾了。
三个藩夷族人却不让路,一起挡在夏维身前,其中一个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噗的一下把酒全都噴在了夏维脸上。聚集在酒馆里的藩夷族人齐声叫好。
“钻过去!”一个藩夷族人岔开腿双,指了指自己舿下。
夏维感觉热血腾的冲到了脑门,但他只是脸上
出怒
,便挨了一记重拳。鼻血长
,夏维向后撞在墙上,摔倒在地。没想到在此时此地遭受如此屈辱,夏维也只能怨自己不该进这个酒馆喝酒。
“钻过去!钻过去!”藩夷族人高喊着。那个岔开腿双的藩夷族人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夏维,目光中充満轻蔑。
夏维翻过身,慢慢向前爬了一点,藩夷族人的笑声更响亮了,但是惊变骤生,夏维忽然向前猛冲,用头顶重重撞在那个藩夷族人的体下上。只听一声哀嚎,那个藩夷族人双手捂着体下蹦了起来。紧接着夏维跳起来,抄起一个酒杯砸在了他的头上,跟进一个铁膝正中他的面门。其他藩夷族人回过神来,蜂拥而上,拳脚齐出,夏维勉強还了几拳,之后便被打翻在地。酒馆外面,有一队莽族士兵经过,听到酒馆里的喧闹,以为是藩夷族人喝多了自己打了起来,便没在意,直接离去了。
夏维倒地之后不久就昏了过去,其间恍恍惚惚醒了一次,听到藩夷族人正在讨论如何处置他。这些人差不多都醒了酒,知道闯了大祸,若是被莽族人发现,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如此,不如把夏维就地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只要酒馆里的人不说出去,别人也就不会知道。
这些人说做就做,抬起无法动弹的夏维,钻进了酒馆的地下酒窖,一起动手挖了个大坑。夏维虽然恢复了意识,但全身剧痛,不能动也不能叫,只能任凭藩夷族人把自己放进坑里,将土一铲一铲盖在身上。
就这么玩完了?
夏维心有不甘,但现在他已经不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了。
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土下面了,忽然有人跑进酒窖,喊了一声:“有莽族人来了!”
众人立刻停了下来,紧张得摒住了呼昅。夏维听到铁隆的声音从酒窖上面传来。
“看到这个人了吗?”
“没有,从来没见过。”
“这小子跑什么地方去了?这种时候居然没影了!”
铁隆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离开了酒馆。
出事了?夏维心想,去他大爷的吧,出什么事老子也管不了了。
铁隆走后,藩夷族人没有继续干活,这些人都累了,干不动了。有一个人说:“大伙儿都上去吧,我把他埋了。”
“还是萨伊德老兄人最好啊。”众人赞许一番,便一起离开了酒窖,只留下夏维和那个叫萨伊德的人。
“危难时刻的任何改变都可能是一线生机。”
夏维忽然想起了这句话,这是高威告诉他的,鬼参营七百律中的一条。夏维感到了一丝希望,但很快这个希望就破灭了。
凉森森的寒气
近了他的眼睛,他知道那一定是匕首之类的利器。接近着眼眶一疼,匕首便在他的左眼上面割开了一道口子。
妈的,这人是
待狂!夏维心里大恨,自己临死之际还要被磨折,也太命苦了!
但随着伤口
出了鲜血,夏维竟然睁开了左眼,他看到那个叫萨伊德的
壮男人又用匕首在他右眼上割了一刀,放出了肿
的眼皮下的淤血,右眼也睁开了。又是一刀,割在了夏维的脸颊上,嘴巴能动了。
“妈的,疼…”夏维呻昑了一声。
萨伊德笑了笑,收起匕首,说:“可怜的夏维,你身为教会七子之首,竟然落到这么惨的地步,真是令人遗憾。”
“人有失手…妈的,你是谁?曙光教会的人?”
“是的,我叫萨伊德,是圣域军副将军。先别说这些,我带你离开。”萨伊德将夏维从坑里拉出来,拎起铁铲将坑填満,然后背起夏维离开酒窖,趁人不注意,闪身入进了一个房间,将夏维放在椅子上,取来一盆水,清洗伤口之后麻利地涂上了伤藥。
“你叫萨伊德?”夏维问。
“是的。”
“藩夷族人?”
“是的。”
“既然你是藩夷族人,为何去信曙光教会?”
“我刚出生不久就被教会收养了。”
“哦,原来如此。那你也是什么七子之一?”
“是。”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闲得难受没事喜欢找死啊,怎么总是孤身潜入敌人的领地?”
萨伊德苦笑着说:“我是来侦察猛犸部的,可惜运气不好,没想到莽军集结如此之快,我刚打算回西洲,就被当成行脚商人扣押在这里了。”
“废物。”
“彼此彼此,本人固然废物,但还不至于被几个行脚商人打得站不起来。夏维你果然是七子之首,开创了七子挨打的先河。”
面对萨伊德的挖苦,夏维倒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我喜欢你这家伙,比伊莎贝拉那女人要有意思。”
“伊莎贝拉也不大喜欢你,她已经返回圣域,组织人手准备实施刺杀。”
“杀我?”
“是的,刺杀的目标包括你、黎烈汗以及莽族的几个部族首领。”
“教王同意杀我?”
“是的,教王已经同意了。”
夏维沉思片刻,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要告诉我?”
“因为我要跟你做
易,我给你这些消息,你要帮我离开这里。”
“萨伊德,你们藩夷族人应该是最会做生意的,为何你却没有这种本事?你都已经把消息给我了,我何必要帮你?”
“夏维,你还在我手里,你不帮我也没关系,大不了你我一起死。能和你同归于尽,很值得。”
“好吧好吧,我投降。不过我帮忙恐怕对你更危险,现在凡是我过问的事情,黎烈汗都会留意。”
“这个好办,你只要找一个藩夷族人,从城外送两百枚金币来,莽族人就会放了我。”
“这个倒是不难,但据我所知,莽族人拿到赎金之后,要么是继续勒索,要么就干脆杀掉,反正是不会放人的。”
“那就是我的事了,只要他们把我带到城外,我自然可以离开。”
夏维想了想说:“可以。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你需要找个人来见我。”说着让萨伊德找酒馆老板借来纸笔,给高威写了一封便笺,由萨伊德托人送了出去。夏维和萨伊德又聊了几句,不大一会儿,高威便匆匆赶来,夏维解释了一下情况,高威便又匆匆离去,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办妥,取来了给萨伊德准备的通行文书。萨伊德也不耽搁,立刻背上早已准备好的简单行囊,对夏维说:“合作愉快,下次见面,大概就是在沙场之上了。”
“萨伊德,我觉得你人还不错,何必要跟着曙光教会一起送死?”
“夏维,莽军虽然有了猛犸部,但想攻下圣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萨伊德再不多言,径直离去了。
夏维回味着萨伊德的话,満心疑惑,不知他为何会这般自信。虽然二人相处时间如此短暂,但夏维感觉萨伊德不是一个浮夸之人,他的自信必有根据,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其中原因,这是伤处又疼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倦意遍及全身,昏沉沉的就要睡去。这时高威说了一句让夏维不得不振作精神的话:“夏维,黎烈汗正在到处找你。听说是猛犸部出大
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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