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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宝蝶拉着宙走进了消防队,哭哭啼啼地,坚持非见到她的蛇不可;当知道他们把她的蛇杀了,她也非见到尸体不可。她的演技可真不是盖的,宙心想着。

 接着她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直奔进消防队附设的厨房,她居然在消防队附设的厨房內,把口水吐在从她口袋中拿出的枯叶上,再放进煮好的蛇羹里,这实在是太不卫生了。

 “你这些野蛮的动作从哪里学来的?”宙惊讶地质问宝蝶。

 “你别管我,我们可以走了。”宝蝶拉着宙的手往外跑。

 宙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觉得她这样的举动鄙不文雅。两人在言语上起了严重的冲突。

 闹了一场之后,两人回到宙的车上,宝蝶没再开口,完全不理会宙的训话。

 “蛇死了,我是不是没有烧饼油条吃了?”宙见她绷着一张脸,忍不住逗她。

 “也许你吃了一口就发现自己不适合吃这么糙的食物。”她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宙握住她的手。“那也得等我吃过再说。我请你好了,没保住你心爱的宠物是我的错,就当是我赔罪好了。”

 “不,你对我够好了,肯收留我这么麻烦的女孩,你要不是少一筋,就是嫌生活太平静。我想你还是考虑清楚,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她深凝着他。

 “我如果不收留你,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没有,我打算回深山去,逍遥自在地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他截断。“继续当个野蛮人?我不准。”

 “凭什么?”她瞅着他。

 宙温柔地笑了,一扫他撒谎时玩世不恭的态度。

 “凭我不能放下你独自生活的意念。”他指着自己的脑筋。

 “这是同情?”

 “不,是出自內心的关爱。”说出“爱”这个字时连他自己都惊讶!

 爱一个人,努力呵护一个女人,这意念是怎么产生的?

 不是因为同情吗?

 看着她明媚带野的脸,她用眼神明白地告诉他,她不屑别人的同情,她没有他也可以过曰子。

 难道她不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他又笑了,这怎么可能,所以别再想到那可笑的“爱”了,他告诉自己。

 “你现在答应要照顾我,会不会过两天觉得我很烦,或我惹祸不断,你就把我送走?你要知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没思想的小婴儿,我不喜欢自己像颗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她要确认不会没两天就让他给送走。

 她那倔強的表情,古灵怪的面孔,再再透她很可能会制造出各式各样可怕的麻烦。

 “我知道,我既然决定照顾你,就会一直照顾到底。”宙对着她承诺。

 “照顾我直到我嫁人?死亡?”她问他,淘气地眨着眼。

 “没错,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受不了我为止!”宙半认真戏谑地回答。

 “那我们定个契约吧!”她脑中充満鬼主意。

 “定什么约?你才十八岁怎么懂这些?”

 “我养父教我的,他教我要当个懂得收集证据的人。他这一生吃到最大的亏就是不相信契约,在该把属于他的女人用婚姻锁住的时候他没这么做,后来那女人和别人结婚了,他为这件事后悔一辈子。”

 “你要我签什么约?”没想过她会这么精明。

 “永远不能抛弃我,不管我犯什么样的错,像是杀人放火——”她天花坠地说着。

 “你会杀人放火?”他指着她,诧异地问。

 她拍掉他的手。“我说也许啦!人生啊!事事难料,像我当年坠机,谁能想到我会生还?”

 “你说的是。不过明得拉丽爷爷是你的监护人,也许他另有打算,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他是他,你是你,他只是名义上必须照顾我,而你是心甘情愿要背负我这个包袱,不是吗?如果不是——”她想说我不勉強你。

 “我是自愿的。”宙脫口而出。他以为自己是被的,但现在还是被的吗?他胡涂了。“自愿”两字他是这么笃定地讲出来,在以前的他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有养父替我找的律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马上打电话找他。”

 “不用这么正式吧?”到了律师那,他就不能隐蔵他的假身份了。

 “当然要,一定要。”宝蝶迭声地喊。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答应她。

 她高兴地搂着他又亲又吻的,对于自己认来的亲人,开心得不得了。

 “现在可以去吃烧饼油条了吗?”宙无奈地问。

 她高举右手。“马上去。”

 **

 “这封信,我一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给宝蝶?”李院长对孙女浅草说。

 “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母亲把信拿给我之后就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她当初是说假如宝蝶有幸活着,要我把信交给她。逝者已矣,也许没这个必要了,引起她的忧伤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浅草肯定是憎恨宝蝶的。

 她凭什么抢走宙?如果这封信能引起她的悲伤,浅草希望她伤心至死。

 只要除掉宝蝶,宙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她心里这么想着。

 “爷爷,你看过信的內容吗?”

 “没有。没看过。”

 “该面对的事,她迟早要面对的,她也不小了,经过那么多挫折,她早已学会坚強面对一切。如果您不方便交给她,怕面对她的悲伤,那把信交给我,由我为您代劳。”浅草极力说服着爷爷。

 “你打算怎么说?”

 “爷爷,不如由我和她培养良好的友谊,迟一些等我清楚她的想法,再把信交给她。”

 “你打算给她做心理辅导?”

 “如果我能够的话。”浅草撒下漫天谎言。

 “那最好不过了。”院长欣慰极了。

 李院长根本不知道浅草心里打的主意。这半年来,浅草一直在宙的心理医生琳达那里,接受心理辅导。

 失去宙的她,情绪一直不平稳,原本是为了淡忘宙才离开法国的。她庒没想到回到‮湾台‬,竟然能见到宙,偏偏他身边已有别的女人,她的心态更不能平衡了。

 她必须想办法对付那个女人,把宙抢回来,她会想出办法的。

 **

 到了宙的别墅,宝蝶横冲直撞地参观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直到她把行李搬进了主卧室,把宙的‮服衣‬一件一件地从衣橱里拿出来,宙才明白什么叫鸠占鹊巢。

 “这是我的房间。”他不客气地嚷嚷,把他的‮服衣‬一件一件地挂回去。

 “现在这里是我的房间。”她霸道地说着,不客气地把宙重新挂回去的‮服衣‬再丢到门外。

 “嘿!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是在做什么?”宙冲到门口捡回被丢出的‮服衣‬。

 “我非住这个房间不可!”她坚持着不肯让步。

 “为什么?”宙不解地望着她,只觉得她实在是太胡闹了。

 宝蝶把落地窗打开,指着外头那空阔的大阳台。“我要在这里养宠物!”宝蝶瞅着宙。

 “不可以,我不同意你把那些可怕的东西养在这里。”天啊!他只要一想到蜘蛛、蜥蜴、变龙及蛇会爬満他住的地方,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不可以?你答应要照顾我的。”她嘟着嘴不悦地坐在上,双眼瞪视他。

 “我答应照顾你,但不包括这些恶心的动物。你必须把它们送走。”宙以強硬的口气零着。

 “如果我不肯呢?”她也倔強得很,换了一个‮势姿‬躺在上,‮腿双‬叠,右手撑着头,嘴巴嘟得高高的。

 “只要你不养这些恶心的动物!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宙安抚她。

 “可是我舍不得送走它们嘛,除非你替我找到肯养它们的主人。”

 “没问题。”他不等她再有其他意见,马上拨电话给曹策。

 “明天在工厂內帮我刊登海报,只要愿意领养蜘蛛、蜥蜴和变龙者,每个月可多领五仟元台币的宠物津贴。”

 曹策听重这么说,虽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仍有礼貌地回答:“没问题,还有什么事要代?这别墅你満意吗?住得惯吧?”

 “住得惯,还要麻烦你帮我请个老师,要最好的,最好是国立大学的博士。我明天就要见到他。”“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要见到他?”曹策惊叫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认养了一个十八岁女孩,从深山来的野人,我想测一下她的程度。”宙严肃地说道。

 “你说真的?你不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你的生活?”曹策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所以我才得把这野丫头的宠物送走,你明不明白?”宙疲累地看着躺在上眯着眼,看起来仿佛睡着了的宝蝶。

 “不大明白,不过我尽量去办。那丫头现在人呢?”

 “在我的上,好像睡着了,真是个麻烦的闯祸。好了,明天到了公司再跟你聊。”宙挂了电话。

 宙不想让曹策有机会问他,像你这么孤僻的人怎么受得了那丫头?

 宙坐到宝蝶身边,突然想起她还没‮澡洗‬呢!想叫醒她,但她睡着了的模样,可爱的令人不忍心叫醒她。

 “算了,明天再洗也一样。”他轻掐着她的脸。

 那微张的嘴巴,‮红粉‬的,那微合的双眼,既长又卷曲的睫,安稳的鼻息,侧躺的慵懒姿态,像是刚吃的猫咪。

 他为她盖上棉被。她似有意若无意地抓起他的手搔着庠。

 他替她拨拨垂落颊畔的发,顺从地替她搔庠。

 她可享受了,翻了一个身呢喃着:“这里也要,这里还要,还有那边。”她懒洋洋抓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背部点了好几个位置。宝蝶连眼都没睁开,打了一个呵欠,便又沉沉地昏睡过去,摆明了是把宙当成保姆般使唤。

 宙长这么大可从没替人抓过庠,她居然理直气壮地使唤他。他虽生气却也拿她没辙。

 更糟的是当他抱着被宝蝶丢在房门口的‮服衣‬准备离去,却发现这丫头的脚掌脏得不像话。

 对于有洁癖的宙来说,这简直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把他的‮服衣‬抱到隔壁的房间,再回来帮她清洗脚丫子。

 他边洗边思考着,是不是他这些年来坏事做多了,谎言讲多了,才遭到这样的惩罚?

 帮女人洗脚,像照顾一个小孩般的照顾一个女人,他从来没做过,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

 这滋味对他来讲是‮磨折‬人的,但也不如他想像中的难过,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居然是満足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吓住了。

 宙把脸盆和巾拿到浴室清洗,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这个丫头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

 早晨八点,当宙打开宝蝶的房间,没想到这丫头已经醒了。

 只见她头发答答的,穿了一件‮袍浴‬坐在上,对着她的宠物蜘蛛吹泡泡。

 他皱着眉,略显不悦。“谁允许你把蜘蛛放出来的?”

 她不理会他,又吹了一口泡泡,只见成串的泡泡朝宙的方向飞去,很快地在半空中化为乌有。

 “当然是我自己,我是这房间的主人不是吗?”她舒舒服服地靠坐在上,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喂,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昨天才收养的小养女,我才刚起你就惹我生气,这样不太好吧?”宙以半恐吓半威胁的口吻说道。

 想到她昨晚还让他清洗脚掌,他就有点火大。

 “那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不要来见我呀!”

 宙瞪视着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梭巡着。她的‮腿双‬叠着,‮袍浴‬的带松垮垮地,酥,修长的‮腿美‬曲线人地侧伸着,她丝毫不知晓自己的玲珑躯体对男人简直是致命的昅引力!“我是来叫你起的,现在给你半个小时整理妥当,我要带你到公司去。”他明白自己再不出去恐怕就难以自制了,他对她美妙的身子起了遐想。

 她嚷叫道:“‘蓝’,你看一下我拟的草约,这是我趁一大早起来精神特别好时拟的。你看看嘛!”她说着递了一张笔记纸给他。

 第一,要禀持着永远爱护、疼惜的方式,照顾宝蝶。决不能打、骂,或以严厉的方式管教。

 第二,不能迫宝蝶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包括学习、社或嫁人。

 第三,永远不能抛弃宝蝶,除非宝蝶自动放弃被认养权。

 宙琊恶地笑着,以恨得牙庠庠的眼神瞪着她。

 “请问一下,我签了这约,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任何好处。”她理直气壮地回答,捂嘴好笑着。

 “那我为什么要签?”

 “是你自己找麻烦,说要照顾我到死啊!所以签这约是为了保障我自己的权利。对你当然没有任何好处!”她理直气壮地眨眨眼,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宙坐到宝蝶的眼前,要她看着他的脸。“我脸上是不是写着白痴两个字?”

 宝蝶闭上眼以手掌抚触他脸上凹凸的五官,笑着说:“你的脸好大,真俊,你看着我,我的掌心有你留下来的凹凸印记。”

 她说着就把那张笔记纸覆盖到他的脸上,像盖章那样,仔细地烙印下他脸上的纹理。

 “你已经盖章,代表你同意了。”她耍赖地说,把那张笔记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你啊!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像你这么赖皮的人,我从来不给女人承诺的。”他宠溺地看着她。

 “你已经给我了。”她摸摸自己的五官,得意地笑。“‘蓝’,你不知道,其实还有第四条,后来我想一想把它划掉了。”

 宙笑着,摸了摸鼻子。“真难得,一定是你突然良心发现,想必是很不合理的条约。”

 “我想你还没结婚,我无须未雨绸缪怕你老婆待我,所以才删掉了那条。”

 “老婆?”他干笑两声。

 “我后来想到,我可以帮你物嘛!当然是找笨一点的,脾气好一点的,心宽大一点的,喜不喜欢你没关系,重要的是她不会待我。”她笑咪咪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闻言,宙一阵轻笑,伸出手她的头,随即似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道:“废话少说,快去换‮服衣‬,我早上还有会要开。”

 “没问题。”她当着他的面就把‮袍浴‬大力扯开。

 他立刻转过身来咒骂。“谁教你在男人面前脫‮服衣‬的?”

 “是你说要快的嘛!”其实她是故意要整他的。

 宙迅速地走出她房间。“下次等我出去了之后再脫‮服衣‬。”

 待宙走远后,她笑倒在上,这才缓缓扯开‮袍浴‬换‮服衣‬。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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