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第 四 章 子辨母容
寒掠的冥寒刺缓缓扬起!
冥寒刺周身竟有一团
离得若有若无的寒气笼罩着!
寒掠的脸上仿佛也笼罩着一层寒气,显得格外凝重!
由于,他明白牧野静风的武功绝对可以跻身绝世高手之列,没有人有资格忽视牧野静风
这样的对手!
寒掠倏然沉喝一声,身形如冲天之鹏掠空而起,冥寒刺挟彻骨寒意,直取牧野静风!
好冷的杀意!
一招之下,竟连朝阳的暖意似乎也消淡不少!
牧野静风目光一闪“伊人刀”扬起!
用的是“平天刀术!”
“平天刀术”集天下刀法
华为一体,玄绝至极!
而“伊人刀”本是江湖两大神兵…破曰神剑与碎月刀合二为一而成,形状似刀非刀,
似剑非剑,既有刀的刚烈,又有剑的灵捷!
而牧野静风的刀法、剑法皆已臻化境,如此别具一格的千古神兵为他所用是再合适不过
了!
起手便是“平天刀法”中的“刀造浮屠!”
刀风如惊涛骇
,席卷而出!刀影重叠纵横,
错变幻,俨然已在牧野静风身侧织成一
道密不透风的刀网!
密如骤雨般的金铁
鸣声响起!
击声惊心动魄!
一声沉哼,寒掠倒飘而出!
他的冥寒刺亦非凡器,而他所习练的武学更是至
至寒!
此时与牧野静风乍接之下,顿觉对手的功力浩瀚如海,以牧野静风如此年纪便有这番不
世之修为,实在让人心惊!
而牧野静风的刀法亦是浑如天成,无隙可乘,无懈可击!
寒掠与牧野静风一个照面之下,非但没有占得上风,自己的內家真力袭出后反而倒震而
回,寒掠只觉
口一闷,心中竟有寒冷之感觉,心知这是由于自己
寒內力被震回体內所致!
一时又惊又怒!心中忖道:“这人不过三旬左右,为何竟有这般可怕的功力?”
牧野静风心中亦是吃惊不小!他蓄势一击之下,对方虽被攻退,却没有受伤!而普天之
下,能接下牧野静风蓄势一击之人,又有几个?
风宮果然是蔵龙卧虎之地!
先是幽求,以腿御剑,居然可以略胜自己一筹,这已是不可思议之事!
而现在寒掠的武功亦是卓绝不凡!
寒掠受挫之后,心中战意反而更強!
他暴吼一声:“好小子,果然不简单!再接老夫一招‘冥寒封魂’!”
暴吼声中,他疾旋而上,手中冥寒刺已幻作一团不可捉摸的淡淡光芒,向牧野静风飘闪
而至!
冥寒刺所搅起的強锐劲气竟隐有蚀骨寒意!
寒意
怈,向人的
体、灵魂侵袭而进,功力稍弱之人,只怕面对这样的惊人寒意,已
怯意暗生!
寒掠全力一击的威力果然惊人!
牧野静风不敢怠慢,清啸一声,招随心出“平天刀术”却已改作“平天剑术!”
快至可追回流逝的时光!仅在极短的一瞬间,已由寒掠搅起的那团光芒穿
而进!
正是“平天剑术”中的一招以快捷辛辣见长的“生死由剑!”
两件不凡兵器甫接,暴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响声!
泛着寒意的光芒赫然已被牧野静风快捷无匹的一招
空,并且…
生生搅碎!
牧野静风手下未作丝毫停滞“生死由剑”方出,诡异万变的“魔消道长”已随之而起,
无数光芒迸
穿掣,由四面八方向寒掠狂袭而至!
寒掠奋力疾挡!
但牧野静风的惊世修为又岂能轻易挡得了?饶是寒掠武功已臻绝世高手之境,但在牧野
静风全力进攻之下,应付得仍颇为吃力,十数招之后,已不知不觉倒退了二三丈!
两人身形过处,地面上的芦苇、卵石立即
然无存!
倏地,寒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已处于下风的他为何要这般狂笑?
牧野栖意外地见到“母亲”方惊喜而又迟疑地叫了一声:“娘…”
那女子身子一颤,眼中掠过奇异的光芒,随即缓缓而和蔼地道:“孩子,我不是你娘…
…”
牧野栖吃惊至极地望着她“二老”握着他的手,清晰地感觉到了牧野栖的身子在微颤!
牧野栖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
不错,眼前这女人的确不是母亲!但牧野栖相信除了自己与父亲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出
这一点。
她与母亲之相像,已不能仅以“惟妙惟肖”来形容,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否认,只怕连牧
野栖也识辨不出!
牧野栖所能感觉到的,是对方的眼神与母亲看他的眼神不同,以及母子间只可意会不可
言传的“通灵”之感!
尽管明白对方并不是自己的母亲,但牧野栖相信她与自己的母亲必有某种渊源。
当下,牧野栖道:“请姑姑勿怪小侄冒昧,姑姑与家母实在长得太相像了。”
那女子微笑道:“你叫我姑姑?”顿了顿,幽幽地轻叹一声,道:“你还是称我姨娘吧,
你这孩子,倒
乖巧懂事的。”
心中却暗道:“你来到这陌生之地,竟然并无多少惊惧之
,而且仍是彬彬有礼,殊不
简单。”
当下将众人往屋里引。
这时,从里屋又出来几个女子,牧野栖留意到她们虽然年龄、装束、美丑不一,但神情
举止都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冷静,与镇子上的女子是大不相同。她们为众人奉上香茗,给牧
野栖也端了一杯。牧野栖还从没被人如此当大人对待过,感觉颇为奇特。
那女子牵着他的手,道:“你与姨娘坐在一块吧。”
牧野栖心道:“古人云:”人为刀俎,我为鱼
‘,我现在手无缚
之力,倒不如落得
大方!古书中的英雄豪杰多半是如此从容不迫的,可惜我爹不肯传我武功…“
那女子见他肯与自己挨着坐,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哪知牧野栖心中已转念无数?
那女子望着牧野栖道:“你一定奇怪我与你娘为何长得那么相像,对吗?”
牧野栖点了点头,不由又看了她一眼,心想:“若是我娘也见到她,不知会怎么想?”
那女子道:“许多年以前,我与你娘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听到这儿,牧野栖心中“咯登”了一下,暗道:“是同一个人?难道…难道…”他
不由记起许多狐仙鬼怪的故事,心中顿生寒意。
那女子轻吁一声,道:“由你的脉象看来,你并未习练武功,想必对武林中事也不知晓。
一时半刻,就难以对你说个明白。”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见到你娘,问一问她,她一定
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牧野栖似懂非懂,但见对方神情亲切和蔼,不由道:“我爹娘现在何处?他们有危险吗?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道:“你爹的武功,在十年前其实就已不在武林七圣之下…哦,
我忘了你也许并不知道武林七圣…总之,你爹的武功极高,放眼当今武林,能高过他的人,
寥寥无几。而你母亲她…她天资聪颖,心计过人,他们二人携手,多半是没有人能对付得
了的。”
牧野栖听她如此评价父母,不由心驰神往,心中忖道:“爹爹的武功那么高,以后必定
要让他传我武功,那样我就不用如今夜这般,急如丧家之犬了!”
他虽对这些人的来历充満好奇,但亦知即使相问,他们多半也是不会以实相告的。当下
便对众人道:“晚辈的授业恩师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诸位救了晚辈,晚辈定当铭
记于心!”
众人相顾一眼,皆有错愕之
。暗忖道:“牧野静风十年前叱咤江湖,名动一时,没想
到他的独生爱子却是不谙刀剑,只知诗文,说话也是大掉书袋!”
正说话间“二老”忽然道:“有兄弟回来了。”
牧野栖一怔,留神细听,并无异响。再看屋內其他人,竟都静了下来,显然是在等待什
么,心中暗自惊讶。
过了一阵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屋內即有一人
了出去。脚步声很快到了
门口处,牧野栖侧身一看,只见有五个劲衣汉子一齐涌入屋中,人人神情疲惫,衣衫零
,
其中两人的身上赫然有斑斑血迹!
“二老”站起身来,急切地道:“闻大哥,你们怎么挂彩了?”
那人“哼”了一声,抓过桌上的一杯茶,吹了两口气,然后“咕咕”地喝了大半,方恨
恨地道:“对方高手甚多,我们只抵挡了一阵子,就被迫分头突围!”说到这儿,他的脸上
有了痛苦之
:“与我一路的本有九人,可现在…现在只剩我们五人了!其他几个方向的
兄弟,尚不知情况如何!”
众人皆是心中一颤。
牧野栖看出此人正是在华埠镇附近布暑事宜的人,当时他所带领的,除了“二老”这些
人外,尚有三四十人,没想到此刻所能见到的已只有五人!
屋內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快马的长嘶声,其声之凄厉,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二老”一跃而起,脫口道:“他们来了!”
谁都明白此时“二老”所说的“他们”是指谁…与“二老”分道而行的另外两辆马车
上的人!
但等了良久,却再无动静!“二老”与“闻大哥”
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掠出门外!
少顷,只听得外面传来“闻大哥”低低的一声惊呼,屋內众人顿时微微
变,一时谁也
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二老”与“闻大哥”折返而回,却是半抬半架着一个人!但见此人下半身泥
泞不堪,
前却是一片殷红,没有被泥泞遮住的脸色苍白如纸,嘴
亦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干
裂!
屋內之人立时忙碌开来,他们的神情虽然紧张,但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只听得伤者微弱的声音道:“我…本也无法幸免,没想到他们…他们将我击入…
击入芦苇丛中后,竟也没有…没有再察看,就匆匆离去。正由于如此,我见到了牧野静风
与…自称幽求的白发人之战…”
牧野栖一听此事与自己的父亲牧野静风有关,不由脫口道:“我爹怎么样了?”
那人
息了一阵,方道:“他…他一招落败,为了救牧野静风,水红袖被幽求杀了。”
“水红袖?”屋內有几个人同时失声道。牧野栖也是吃惊不小,由于他知道父亲多年来
一直在寻找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祖母,另一个就是红袖阿姨。却一直杳无音讯,难道红袖
阿姨竟恰好在今晚出现呢?
伤者继续道:“笛风客…栈对面的麻嫂就是…
就是水红袖。她虽然被杀…但却也击退了幽求,幽求临退时,却掳走了她的儿子…
“
“小木?麻嫂?”牧野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身之地,低声惊呼出声!对他来说,这一
切的确大不可思议了,父亲苦苦寻找多年的人,怎么会是与自己毗邻而居、容貌奇丑、
情
怪僻的麻嫂?
牧野栖未与幽求相遇,自然不知他是何人,听说小木被幽求掳走,牧野栖也是百思不得
其解,心中忖道:“难道是幽求恨麻嫂坏了他的好事,所以要掳走小木,借以怈恨?既然麻
嫂救下了父亲,那么父亲应无性命之忧了,却不知有没有受伤。幽求又是什么人?娘会不会
有危险?”
“闻大哥”显得甚为焦虑地道:“牧野夫人情况如何?”
那人道:“她安然无恙。”
“闻大哥”默默地点了点头,当下有人将伤者抬入里屋,悉心照应。
“闻大哥”轻叹一声,神色凝重地道:“没想到对方来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猛!屈姑
娘,你可知江湖中有谁是満头白发、武功比牧野静风更高的人吗?”
牧野栖见“闻大哥”称与自己母亲酷似的女人为“屈姑娘”心中暗自感到诧异,但看
她的服饰,的确非妇人打扮,不由忖道:“她与娘一般好看,为何至今不嫁?”
“屈姑娘”略作沉昑,摇了头摇,道:“似乎没有。而幽求此名,我也闻所未闻。”
“闻大哥”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笛风客栈’所遭遇的攻击,绝非来自同一股
势力。否则以我们的力量,要救出牧野栖这孩子,恐怕难以得手。”
牧野栖一呆,心想:“他竟早已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神情没有逃过“屈姑娘”的目光,她微笑着道:“其实这些年来,我们是看着你长
大的,更不用说知晓你的名字了。”
牧野栖更是愕然。
这时,个子矮小的“二老”担忧地道:“这一次,只怕弟兄们会伤亡颇重。”
“闻大哥”沉默了好一阵子,方缓声道:“行事之前,我们本就想到了这一点!”
牧野栖自知道父母都无甚大碍后,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而这些人虽然神秘,但对他却
的确毫无恶意。牧野栖夜一奔走,这时困意难当,只觉众人的说话声越来越模糊。
这时,他感到有一只牵着他的手,很温暖,就像他母亲的手一样,他猛地一下子清醒过
来,只听得“屈姑娘”道:“你随我去歇息吧!”
牧野栖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来,先是一愕,很快又醒过神来,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间很小很简朴的
屋子,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大的窗户中有阳光
入,看样子已近午时了。屋子里仅有一
一椅和一只显得有些笨重的柜子。
牧野栖定了定神,凝神细听外面的说话声。
只听得“闻大哥”的声音道:“你真的见到有数百武林中人向镇子中汇聚?”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只多不少!我们本想设法与牧野夫人联络,没想到不知不觉中,
已有大批的武林人物穿揷入进我们与‘笛风客栈’之间,如果要強行接近,只怕会暴
身份。
何况…何况弟兄们伤亡太重…”
牧野栖这才留意到此人说话时,隐隐夹杂有他人的呻昑声。
“屈姑娘”的声音响起:“数百名江湖人物?都是些什么人?”
“有接天楼的,有临安白家的,以及
庭十二坞、伏龙堡,还有一些人难以分辨身份。”
“奇怪…按理这些人本不该同时在一处出现才是!他们是否也是冲着‘笛风客栈’而
来的?”
“多半是,由于在此之前,‘笛风客栈’方向的上空出现过烟火。为了尽量查明真相,
‘地行四杰’的老三、老四留了下来,他们身怀绝技,可以另辟捷径接近目标。”
牧野栖听说镇子上再起变故,而且与“笛风客栈”
密切相关,顿时睡意全无,翻身坐起,推门而出。
甫一出门,牧野栖不噤大吃一惊!
但见堂前赫然已坐満了人,有二三十人之多,其中不少是満身血污。地上更有几个人躺
在木板上,伤得十分严重。鲜血几乎浸泡了他们的整个身躯,让人一时难以看清其真面目!
牧野栖心不由一沉,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屈姑娘”身上。
未等他开口“屈姑娘”抢先道:“我们本打算事情平息后,就将你送回‘笛风客栈’,
没想到节外生枝,恐怕你需得在此再逗留一段时间了。”
牧野牺眼中掠过狐疑之
,却未再说什么。
选择;
放弃。
选择放弃,或者放弃选择,都是一种无奈。
选择放弃,是由于心余力绌;是由于心有旁鹜。当然,也可能是由于淡泊,由于无求。
放弃选择,是由于已超越了“选择”的狭隘。
可有时候,你可能会无法选择放弃,也无法放弃选择!
这时“选择”便成了一种残酷,一种明知不可,却又不得不为的残酷!
就如同饮鸩止渴一般!
饮下鸩酒的人未必都不知道鸩酒是有毒的…可是,既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世上有千般良藥,却从没有治后悔的藥,无论是谁,无论何时,只要是走过的人生之路,
便再也无法回头了…于是,便有了“后悔”二字。
于是就有了后悔带来的无言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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