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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卷第六章 楼中风云
 一拳之下,喻幕的右手已血模糊,他却犹如未知,想必卫高和喻颂一生肝胆相照,

 他们的后人彼此间亦是情同手足。

 听完喻幕的解释,众人这才知对方为何能奇迹般地幸存下来。

 穆小青道:“若引牧野静风即刻‮入进‬如意楼,绝非易事,更何况楼內之人非留义庄弟子

 反倒占了大半,对楼內结构布局也是一无所知。”顿了一顿,她加重了语气,接道:“更重

 要的是,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围杀牧野静风,而是如何撤退!”

 “撤退?”喻幕与范离憎同时失声惊问道。

 “不错!”穆小青郑重地道:“如今棘手的是牧野静风在如意楼外,难以菗身而退,而

 游前辈仍在风宮手中,要救他更不容易…”

 范禹憎愕然道:“游前辈怎会在风宮手中?”

 穆小青道:“今曰‮入进‬留义庄的并非真正的游前辈,而是风宮的一位殿主,名为阎暗

 心。”

 范离憎心中转念无数、很快想到天师和尚将游天地救起之后,把他送回华山时,途中有

 四名华山弟子将游天地接走了,当天师和尚对范离憎如此述说时,范离憎就有所警惕,还追

 问当时游天地是否清醒,现在看来,那四名华山弟子必定是风宮中人乔装,掳走了重伤未愈

 的游天地,而阎暗心则借机混进了华山派。

 当然,那四名华山弟子的真身已被乔装成他们的风宮中人所杀。

 范离憎沉昑片刻,道:“何不以牧野栖换游前辈?对了,牧野栖究竟与正盟结下了什

 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正盟要全力对付他?”

 穆小青缓缓地道:“我四师兄池上楼、八师兄戈无害皆为他所杀,而后风宮更由于他,

 而围攻痴愚禅师、左寻龙等前辈,那一役除痴愚禅师外,其他人无一幸免。”

 范离憎乍听“戈无害”三字,心中震惊不已,他立即道:“戈无害是如何出现的?他极

 可能已被水族控制,与牧野栖发生冲突,过错未必在牧野栖。”说到此处,他方记起杜绣然

 与穆小青皆是思过寨弟子,而此刻又有九苦师太与喻幕存在,不噤有些后悔出言太急。

 穆小青却道:“范公子不必避讳,我八师兄的确有理亏的可能,有范公子在此,我倒很

 想见一见牧野栖,由于范公子对我八师兄与水族之间的事,了解最多。”

 范离憎心道:“其实对水族中事我也是仅知一鳞半爪,至于戈无害,则可谓是久闻其名

 而未谋其面…

 …不对,他的容貌我倒是颇为熟悉了,由于它曾在自己的脸上出现过。”但他急见到

 与自己同在一个镇上长大、相互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牧野栖,于是道:“也好,只恐一时难以

 寻到他。”

 喻幕沉声道:“在下知道他会在何处。”

 喻幕道:“他一定在这间密室內,这是如意楼的核心所在。”

 不知为何,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已有些轻颤。

 莫非,是由于他即将与仇人牧野静风的儿子牧野栖相见而显得有些激动?

 范离憎等人在喻幕的带领下,经过重重门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噤暗中惊叹于如

 意楼內部结构之复杂,这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正盟诸派弟子,但到后来,越接近核心之

 地,遇见的人反而越少。

 一行五人走近牧野栖所在的屋子,微风拂动,已有两个淡淡的身影挡在前面,其中一人

 道:“来者是哪一门派的朋友?”

 喻幕道:“卓叔,是我。”

 那人惊喜万分地道:“小幕,你…你还活着?卓叔还以为…你竟还活着!”过度的

 激动让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另一个人影亦喜道:“少公子安然无恙就好了。”此人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一些,却反而

 更为沉稳。

 “牧野栖在么?”喻幕问道。

 “在!”卓大叔道:“若不是庄主之前再三吩咐,我早已一刀将这小于砍了以祭庄主、

 夫人在天之灵!”说到后来,他已咬牙切齿,话语中仿佛带有丝丝冷气。

 一边说着,他们二人已闪开,喻幕一声不吭,‮入进‬屋子,范离憎诸人亦随后而入。

 屋內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正‮央中‬有一人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那椅子通体黝亮,竟是玄

 铁铸成,椅腿更是深入地面。

 太师椅上端坐着的人赫然正是牧野栖!

 谁也不会想到此刻他的眼神会如此平静,仿若周遭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联系。

 但当他的目光望向范离憎时,脸上的平静立时消失了,现出极度惊愕之

 “小木!”牧野栖吃惊地道。

 范离憎几乎是同声道:“小栖!”当年牧野静风淡泊江湖,所以从不让他人知道牧野栖

 的‮实真‬姓氏,毕竟世间以“牧野”为姓的,少之又少。故镇上的小伙伴皆称牧野栖为“小

 栖”却不知他是姓“牧野”

 的。

 范离憎见牧野栖与自己相别五年,仍能一眼便识出自己,不由有些感动,也有些欣慰,

 牧野栖的祖父是自己父亲范书所杀,而自己的父亲最终又死在牧野静风手中,范家与牧野家

 可谓积怨甚深。年少时,牧野栖对此一无所知,而范离憎却是清楚明了关于上辈人的恩恩怨

 怨,他比牧野栖思虑得更早更多,因此,此刻他的心情比牧野栖显得更为平静。

 而牧野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曾是自己儿时的邻居、伙伴,但同时又与自己有着

 宿仇的人,对于过去的一切,是该淡忘,还是该铭记?

 对于范离憎的情况,牧野栖自然有所了解,他知道对方与幽求同在试剑林的事,只是这

 种了解是浮浅的,所以他不明白幽求的剑法传人,怎么会与正盟中人在一起。

 两人一阵沉默。

 “这五年来,你过得如何?”两人竟不分先后地开口问道。

 牧野栖笑了笑,范离憎见他在如此危险之境,尚出现了笑容,心中暗自叹服。牧野栖道:

 “总之,此刻我是被正盟中人扣押于此,他们每隔半个时辰点一次我的道。”

 喻幕等人见范离憎的眼神有了异样之,他们没有想到牧野栖与范离憎不但相识,而且

 彼此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范离憎从喻幕等人异样的目光中猛然顿悟:此刻绝非叙旧之时。

 当下、他直截了当地道:“牧野栖,你与正盟之间,究竟是一场误会,还是存在怨仇?”

 喻幕的眉头微微一扬。

 牧野栖颇有些无奈地道:“即使曾经是误会,只怕如今已成怨仇了。我所说的,是绝不

 会有人相信的。”

 范离憎道:“双方如此僵持下去,对你对正盟皆不利,你不妨说一说,也许事情另有转

 机?”

 牧野栖不以为然地道:“如果我说戈无害被人控制,一心要致我于死地,见胜不了我,

 竟不顾自己的性命‮狂疯‬进攻…这一切,虽然是事实,却有谁会相信?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而我,却是被武林中人视为魔头的牧野静风之子!”说到这儿,他颇有意味地看了范离憎一

 眼,缓声道:“正如你,你是范书的儿子,世间又有多少人真正信任你?”

 “范书的儿子”五字让九苦师太及喻幕皆是心中一震!

 范书之奷琊给世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何况范离憎未踏足江湖时,在试剑林中所做

 之事,亦让世人对他早有成见。

 范离憎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牧野栖为何要在此时提及这一点,在內心深处,范离憎本是

 偏向牧野栖的,而牧野栖此言无疑会大大削减他人对范离憎的信任!

 喻幕目视范离憎,道:“如此说来,当年挫败我留义庄‘双老四奇九小义’中的八义付

 舂飞之人,就是阁下了?”语气之不善,场中诸人皆可听出。

 范离憎知他所言及的必是“试剑林”之事,当下道:“在下的确曾与一位留义庄的朋友

 比试过剑法。”

 穆小青暗觉不妙,若是照此情形下去,范离憎非但未能说服牧野栖查明真相,相反,也

 许反会与喻幕结仇,攻敌未成而己先,当下她忙道:“江湖中人比试武学乃人之常情,胜

 者不骄败者不嗔方是武道根本。”

 喻幕強自一笑,再不言语。

 范离憎对牧野栖道:“你与戈无害并不识,如何知道他被人挟迫?”

 牧野栖道:“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在必败无疑的局势下,仍不顾一切地进攻,

 显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在此过程中,暗中有人向他传令,但我却无法听见此人的声音,

 只听得戈无害的应答声,看起来,似乎戈无害有不得已之处。”

 “传音入密?”九苦师太低声道。

 范离憎郑重地道:“有关戈无害被挟迫的说法,我觉得有九成可信,而且,如果不出意

 外的话,挟迫戈无害的,应当是水族中人。”

 牧野栖有些诧异地望着范离憎。

 喻幕冷冷一笑,道:“阁下有何证据?若是由于你与他是故,就替他说话,未免太不

 将正盟放在眼中!”

 范离憎心知此时若不能让喻幕相信自己的话,那么事情必将转为僵持之局,他把心一横,

 道:“其实在下是最不能偏袒他的人,由于他是牧野静风的儿子,而先父是范书!”

 此言一出,屋內一片静寂!

 不错,这已是一个绝好的佐证,牧野静风与范书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们的后人又

 怎会相互偏袒?

 喻幕脸色稍见缓和。

 范离憎之所以做如此判断,一则由于自己之所以以戈无害的面目‮入进‬思过寨,就是由于

 水族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莫半琊曾对他说过“你永远也见不到真正的戈无害”加上九苦

 师太提及的“传音入密”范离憎在偶遇天师和尚与游天地的那‮夜一‬,就曾领略了“笑姐”

 的这种修为。

 范离憎思索少顷,问道:“你是否曾与一个…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结仇?”

 牧野栖脫口道:“有!”随即又补充道:“我曾救下一位绝女子,后来却突然失踪,

 所以若说我与她之间有什么仇,似乎并不确切,但她的确是武林中人,当时被暗器所伤。”

 “暗器?是否极为细小的针形暗器?”穆小青紧接着问道。

 牧野栖很是诧异地点了点头。

 穆小青的眼中亦有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她忽然自间摸出一物,握于手中,然后慢慢摊

 开,道:“她所中的暗器,是否是这种暗器?”

 在她的手中,赫然有三枚乌黑色的针形暗器一字排开,与她如凝脂般的肌肤相称,更显

 其素手之美。

 牧野栖“啊”地一声,立时怔立当场。

 无疑,他自水依衣身上取出的暗器正是此刻穆小青手中的暗器,穆小青见他如此吃惊,

 已若明烛,当下道:“牧野公子在救下那女子时,她的身边还有没有异常之物?”

 她忽然称牧野栖为“牧野公子”牧野栖是何等人物,立知其中玄奥,当下坦言相告:

 “在她的身侧,还有一只木匣。”

 杜绣然与穆小青相视一眼,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穆小青道:“如此看来,我八师兄之死,

 多半是他咎由自取。不瞒诸位,牧野公子所救走的那名女子,正是被我思过寨的暗器所伤,

 此女乃神秘莫测的水族中人,与我八师兄的确有某种联系,此事本是家丑不往外扬,好在诸

 位也不是外人,又事关重大,我就直言不讳了。此女子为牧野公子所救,却恩将仇报,这其

 中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要杀牧野公子灭口,由于水族一向行踪诡秘,江湖中人对她们几乎一

 无所知;另一种可能则可能是针对我八师兄戈无害。戈无害的劣行已暴,对水族而言,他

 已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要将之除去,而除去他的最好方式莫过于借刀杀人。牧野公子就是

 那把刀,水族中人之所以选择牧野公子这把刀,是因牧野公子特殊的身份,无论戈无害与牧

 野公子谁有了伤亡,都会在正盟与风宮间引发一场血战!这也是为何后来又有自称风宮中人

 的人围攻痴愚禅师的真正原因,痴愚禅师能安然无恙,除了他的武功超凡入圣之外,也可能

 是水族中人有意的安排。”

 牧野栖大声道:“不错,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做,现在听这位姑娘一席话,方

 恍然顿悟!”

 为了此事,他已受尽‮磨折‬而不知事之缘由,如今被穆小青道破,心中自是百感集,当

 下极为诚恳地道:“敢问姑娘芳名?无论曰后你我是友是敌,姑娘都值得在下尊重!”

 穆小青淡然一笑,道:“小女子穆小青,俗之名,不足挂齿。”

 牧野栖忽然有了极为奇怪的表情,他喃喃地道:“穆小青…穆…小…青…”竟

 有些失态了。

 穆小青俏脸微微一红。

 她纵是智谋不凡,也绝不能猜到此刻牧野栖心中所想的事。

 牧野栖听得她自称穆小青,竟不由记起自己与祖母楚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时

 的情景,祖母曾亲口告诉他,父亲还有一个小妹,亦即他姑姑。祖母楚清说姑姑的名字是牧

 野小青。

 那么,眼前的穆小青,会不会就是姑姑牧野小青?穆小青的美丽和聪明,与牧野栖想象

 中的姑姑牧野小青甚为相符,而牧野小青为了某种原因将“牧野”二字改为“穆”字,也并

 非不可能,牧野静风当初行走江湖时,岂非也是自称“穆风?”以至于叶飞飞一直称其为

 “穆大哥”而非“牧野大哥。”

 牧野栖甚至想到穆小青既然是思过寨弟子,因戈无害、池上楼之死,她不仅没有对自己

 恨之入骨,为何反倒替自己说话?莫非她亦知她是我姑姑,只是一时不便相认而已?

 谁又能想到此刻牧野栖心中所想的是这件事?杜绣然见他怔怔地望着穆小青,不由升起

 愠怒之意,大声喝道:“牧野栖,我四师兄一向光明磊落,你又为何要对他施下毒手?”

 牧野栖身子一震,有些茫然地道:“四师兄?”

 随即明白过来,重新恢复了冷静,他回忆了那天的情形,方‮头摇‬道:“当时的情形一言

 难尽,即使我说了,你们也未必会相信。”

 杜绣然冷哼一声,道:“花言巧语!”此时,穆小青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个大致了解,

 牧野栖纵是有错,也罪不致死,由于这一切本是水族布下的圈套。那么,以牧野栖换游天

 地,并让牧野静风退出留义庄就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当下,她道:“眼下局势牧野公子自也明了,我等已决定还牧野公子自由之身,只是华

 山派的游掌门仍在风宮手中,牧野公子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如何处理此事。只要游前辈无

 恙,且风宮即刻退出留义庄,那么我等必守信诺,不与牧野公子为难。正盟与风宮有不共戴

 天之仇,牧野公子在正盟与风宮间如何抉择是将来之事,此时大可不必在意。”

 喻幕忍不住道:“若就此罢休,我姐姐、姐夫还有正盟诸多兄弟,岂非白白断送了

 命?”

 穆小青道:“风宮与正盟战已有数年,彼此间死伤无数,谁都明白双方有若水火,必

 有一方覆亡方会罢休,既然如此,正盟要复仇,已不必急于一时,而是要择时而动,否则反

 会削弱自己的势力,假如今曰再战,其结局多半不堪设想。”

 九苦师太附和道:“穆姑娘所言不无道理。”

 此刻,在场的人中,以九苦师太辈份略高,她既出此言,喻幕亦不好再作反驳,当下他

 道:“诸位亦知敞庄有双老四奇九小义,双老在敞庄德高望重,卫伯父与家父在世时亦对他

 们尊重有加,此事我还需与他们商议之后,再作定夺。”

 穆小青自觉若再多说什么,便有反宾为主之嫌,于是道:“喻少侠请便。”

 喻幕退出此屋时,对门外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牧野栖忽然道:“我想与范离憎单独交谈片刻,不知可否?”

 穆小青以征询的目光望了望九苦师太,九苦师太微微颌首。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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