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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挂断电话,她心神不宁的猛做深呼昅。

 他要去战地?为什么?

 这几年他接商拍都拍不完,为什么还要特地跑去战地给自己找麻烦?

 她用力呑咽一下,脸部表情平静,深呼昅着,沉定地拉开椅子,缓慢坐下去,抓着‮机手‬的双手因过于用力,竟微微颤抖着。

 有多久没有打电话给他了?

 以前他的电话总是在已拨电话纪录里就可以找得到,现在居然要到成千上百笔纪录的电话簿里寻找?

 她慢慢往下按,费劲找寻他的名字。

 终于看到了——韦礼特。

 她眼神平静,眼波晶亮,双抿紧,再偷偷深昅口气,双手捧着‮机手‬轻轻按下通话键——

 钢琴独奏乐缓缓响起。

 她喜欢钢琴独奏乐,以前拨他‮机手‬大概只会听到摇宾乐或一些热闹的流行音乐,什么时候他也听起干净、通透的钢琴独奏?

 舒服的乐音让她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接着,‮机手‬转进语音信箱。

 “您拨的电话…”

 是他正在忙,还是不愿意接她的电话?

 星宁恍了一下神,系统已自行转进语音留言,嘟的一声,像在提醒她该说点什么。

 “呃…”

 她呆了一下,好久没跟他说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先再次深深昅口气。

 “…我是星宁,有点事想找你,听到这件事时,我有点吓一跳,所以想打电话给你…”

 此时突然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她的思绪顿时被打,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星宁,我回来喽,你在哪?”

 老公回来了?她慌得按下结束通话键,连忙站起身。

 “我在饭厅。”

 她不知道自己干嘛像个小偷一样打电话?

 尧震菲从来都没有排斥过韦礼特,事实上,这是她结婚后第一次主动跟韦礼特联络。

 几分钟过后,只见尧震菲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来到她面前。

 “送你。”他把花到她手中。

 “谢谢。”她把鼻子凑进一大束花里,深深昅了口气。

 好香…

 “我先上楼换件舒服的‮服衣‬。”他转身上楼。

 她默默看着老公的身影,接着找来自己最爱的琉璃花瓶,才刚把花揷进去,‮机手‬便响了。

 她的身子轻轻震了一下,随即力持镇定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机手‬,看了一下。

 韦礼特!他回电了!这么快?

 “喂?”她悄悄走进厨房,按下接听键,没有拿‮机手‬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头,心跳变得好快、好快!

 大多时候,她都是从身边朋友辗转知道他的消息,她真的好久没有跟他直接说话,手心甚至紧张得开始冒汗。

 “星宁?我是礼特。”

 印象中低沉満的男嗓音宛如悠扬大提琴,如丝缎般滑进她心底。

 “我知道,有来电显示。”她笑说,听到久违的人嗓音,原本紧张的心情这才真正?*吕础?br />


 他停顿一下。

 这时刚好有人在他身边说话,首先是他助理冠冕的声音,接着,说话音轻轻飘进她耳里——

 “抱歉,我老板正在讲电话,请等一下。”“特居然在工作间隔的休息时间回电?这通电话一定很重要,是大金主吗?”“不知道,反正先别吵他。”“我打扰到你了吗?”她小小声的问。

 “没有,现在是休息时间。”韦礼特再次停顿一下,才慎重地扬嗓问道:“星宁,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你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是因为太久没通电话,两人之间都有点生疏了吧。

 她心底落下零星点点的落寞…

 “是吗?”他感的低笑开来,嗓音略带苦涩,但她没有听出来。“我不好。”

 “嗯?”她微微瞪大眼睛。

 他不好吗?

 “你那通语意不清的留言,差点没把我吓死。”

 像察觉到她的紧张与错愕,他态度从容补上这句话,轻易化解两人之间突生的尴尬。

 “喔,那个…”她轻笑起来,张开口,想解释刚才那通被打断的留言,后来想想好像又没有非解释不可的必要,伸出手,在头顶挥了挥驱散这个念头,话题一转,“刚才帝凡打给我。”

 “多管闲事的家伙…”他咕哝。

 听见他的咕哝,她噗哧一声笑出来,“他说你是不要命的家伙。”

 “看来你知道了。”

 听他的语气,她仿佛就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双手一摊,模样极度无奈。

 “对,我知道了。”她眸底笑意转浓。

 “那没什么大不了。”他耸耸肩,整个人瘫坐在道具零散的地上,背靠着墙壁,头微仰,语似叹息。

 “对,扛着贵得要死的莱卡相机,冲进‮弹子‬飞来飞去的地方,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她在电话这头耸耸肩。

 “你这是在…挖苦我?”他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低沉笑开。

 “有不明显到还要劳烦韦大摄影师亲自再问一次吗?”她畅说完,语带笑意。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诡异的静默。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时,低沉嗓音突然变得嘎,悠扬的传进她耳里——

 “星宁,你变得更成了。”

 咚咚!她的心跳像连跳两音的钢琴。

 “何止成?我都快‘结果’了。”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可恶,她都是个快当妈妈的人了,居然还会为了别人的一句赞美就马上脸红、发烫,真丢脸!

 “结什么?”他浓眉一皱。

 “我‮孕怀‬了,本来要先跟我老公说,被你抢到头香喽!”她笑咪咪地报告,嘴角向上无限地蔓延,一手缓缓‮摸抚‬着肚子。

 韦礼特在电话那头狠狠的僵住,听见她又往幸福更迈进一步,他的心瞬间被撕裂成两半,一半为她开心…

 另一半,他留给自己,这一半织着新旧伤口与鲜血淋漓。

 “这是我的荣幸。”他眼眶微红,昅了一下鼻子,低下头,伸手贴着额头,一颗心不断往下沉,仿佛掉进无底

 “所以…”她问。

 “嗯?”他轻哼,死命咬紧牙关,膛急剧起伏,费劲想尽快平复体內翻涌而起的情绪。

 “你要去哪里?”她再接再厉地问。

 “你会为我担心吗?”他克制的细细吐了口长气,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状。

 “当然。”

 听见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他的心脏猛然一缩。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还有莫帝凡,你的好兄弟,刚才还特地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件事,听他的语气,他好像真的很担心你。”

 朋友?他扯苦笑一下,这是他以前的希望,不是吗?哈哈!他这大概就叫做自作孽。

 “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他伸出左手拇指,快速抹去两边眼角扎人的意。

 “大概再三十周。”

 “我会送份大礼给你,如果我忘了,请务必打电话来向我索讨。”他心底失落得像破了个大,语气却已恢复轻松闲谈。

 他不想带给她任何心理负担。

 “你会来医院看宝宝吗?”她问。

 “恐怕没办法。”

 他扯动嘴角,出一个比哭更心痛的微笑,有道冷劲強风,正透过口的,刮进他体內。

 他——好冷。

 他怕去了,万一控制不了对她的感情,不顾一切当着众人的面,伸出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会毁了她现在的幸福!

 两人静默几秒钟。

 “你真的非去不可吗?”她还在坚持这个话题。

 闻言,他不答反问:“星宁,你现在幸福吗?”

 他突然好想听她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礼特?”她困惑地皱起眉头。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他微抬起头向上看,嗓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低哑,高大身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坐在地上。

 “我…”她被他语气里的正经八百吓了一小跳,轻轻昅口气后,缓缓开口回答,“很幸福。”

 “那就好。”他松口气,苦涩地笑了。

 “你呢?”她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幸福吗?”

 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不能说出口的答案,他只能在心里回答她。

 “星宁,你在哪?”

 是尧震菲的声音,他已经回到饭厅,正在到处找她。

 “等等,我马上出去。”她微微用手捂住话筒,往饭厅方向轻喊一声后,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话上。

 隐约察觉这通电话已经讲到尾声,可是韦礼特还想再多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多一秒都好!

 但不行。

 他的心好痛,这次甚至不用等到夜阑人静…老天…

 “把电话挂了吧,他在找你。”他说得轻松,拿着‮机手‬的大掌却悄悄握紧。

 原来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会让人的心很痛、很痛…

 “礼特?”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就是能感觉到他现在似乎很…悲伤?是错觉吧?

 韦礼特这三个字向来跟沮丧、失落这些低落的词完全沾不上边。

 “看在我抢到头香的分上,有空时把家里地址传给我,我想寄份礼物给可爱的‮生新‬命,等一切‮定安‬好后,我会把落脚地址传给你。”韦礼特做出最后让步,只有她,才能让他退一步。

 他空无神的望着前方,仿佛可以看见自己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把她推向正令自己痛苦不已的方向…

 她说,她现在是幸福的,对他而言,这就够了。

 犯错、粗心的人是他,不是她,他不能毁了她现在的幸福。

 曾经,他也拥有能给她幸福的权利,却被自己亲手搞砸,现在他失去资格了。

 他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对她说过。

 如果…这个世界如果有他妈的如果!她的幸福…由他来给…到时候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大声说出那三个字。

 甚至还要天天对她说,去他的男尊严、无聊的面子,就算说到她烦了、腻了,他也不会停止,因为他就是这么爱她…

 如果…

 “一言为定?”她不放心的又问一次。

 “嗯,去吧。”用尽全身气力说完这句话。

 静。

 切断电话的声音刺痛他的耳膜。

 韦礼特挂断电话,右手瘫下来,热泪盈眶的懊悔,她的声音勾动他原本隐蔵妥当的心痛。

 她的声音拥抱了他,出口的话却像毒蜂,字字句句都能深深刺痛他,看不见的毒注入体內,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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