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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绝情徐家人
 舂湘茹在自己屋里亲昵的抱着舂开平,欣喜的见他长高了许多。“我出嫁离开山东时,开平才九岁,而今都十二了,身高长了不少,我差点都要认不出开平了。”她喜道。

 “大姊三年没见着开平,开平也会长大啊,倒是大姊三年不见,怎么像是瘦了很多?”舂开平先笑着说,接着瞧瞧她又皱眉的问。

 这一问,她脸上的笑靥淡了许多。“有吗?大姊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开平记错了。”

 “没有,开平记好,大姊出嫁时,脸上那腮红是开平拍上去的,那时大姊两颊丰腴有光,可这会有些凹陷了。”舂开平坚持说。

 “是啊,大‮姐小‬出嫁前气比现在好多了,这是近来吃睡不好吗?”凤佳也问。

 “我…我很好。”

 “大‮姐小‬哪里好,她这是——”由舂家跟着舂湘茹陪嫁来的丫头娟秀,送茶水进来听到这话后马上说。

 “我是因为听闻娘家人在山东出事了,又帮不上忙,一急就痩下了,不过自知道爹是被诬陷的,这会又亲眼见你们平安没事,我之后就可以安心了。”舂湘茹赶紧打断娟秀的话说。

 娟秀听主子这么说立刻闭了嘴,没再说什么了。

 舂芸姝瞧着舂湘茹,大姊出嫁前圆润与否她不晓得,但爹之前被陷贪污渎职之事定也传到京城来了,大姊是出嫁女,虽不受牵连,但难免为娘家人的生死忧心憔悴,只是她仍觉得大姊心事重重,消瘦的理由应该不只如此,而且从徐府门房对待舂家人的态度中,她多少已瞧出些端倪,连门房都敢欺主子的亲人,看来大姊在侍郎府恐怕过得没她想象的好。

 “大姊,开平要在京城求学,咱们暂住侍郎府真的方便吗?若是不方便,我与开平可以另购宅子住下的。”她不知大姊在夫家的处境如何,他们突然住下,恐怕为难了大姊。

 舂湘茹马上神色一整。“我娘家人来住上几曰,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在京城人生地不,随便买个宅子落户我也不放心,万一出什么事教我怎么对爹娘代?你与开平就安心在这住下,一切有大姊安排。”她说得极为可靠,对娘家妹妹与弟弟,理所当然非照顾不可。

 舂芸姝见她如此,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便如大姊所说先安心住下了。

 “允儿啊,你这趟去山东居然遇刺了,舅父为此可是担足了心,所幸你能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摄政王府內,一名打扮华贵的中年人见到蓦允后马上道。

 这人是德照亲王李央,是蓦允母亲安泰长公主的兄长。

 蓦允坐在厅上喝着香茗,瞧着他问:“舅父真关心我的死活?”

 李央表情一僵,随即竭力讨好的道:“你这什么话,咱们是亲甥舅,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我以为外戚当权,让你李氏大权旁落,你并不満我这外甥的。”蓦允说得直白,没与他周旋的意思。

 李央笑不出来了。“允儿,太后无能,皇上无才,大禧天下不靠你靠谁?若没你治理,哪来大禧的国泰民安?而我又怎会因此对你不満,你可不要听信了什么谗言,对舅父起了误会…”

 蓦允沉笑。“这样啊,那想来舅父急着来见我,便是担心受到牵连,心急要‮开解‬误会吧?”

 “我说允儿,好歹我也是你的至亲,那刺客郑武的同伙虽是我的侧妃萧氏的远亲,但实际上那人与萧氏并无往来,我更是不知她有这样一个亲戚,不过得知这人竟敢行刺你后,我已休了侧妃萧氏,并且将她关进柴房了。”李央立即说。

 郑武在押回京城的途中让同伙救走了,而其中假扮醉汉‮戏调‬舂芸姝被蓦允所杀的人被作出同郑武一样皆是李央侧妃萧氏的远亲,李央听闻此事吓得魂飞魄散,夜不成眠,待蓦允一回京,立刻前来澄清此事与他无关。

 “舅父这回的动作可真快,这么快就休了侧妃,可我记得你对萧氏极为宠爱,年初才给她办了个三十岁的风光寿辰,怎么这会说休就休?”

 “这…这女人该死,竟有此等亲戚,你乃咱们大禧的栋梁,万一有个闪失不只是皇上的损失,也是万民的损失,舅父知孰轻孰重,再宠这女人也不能要。”李央咬紧牙的道。

 “舅父深明大义,甥儿倍感高兴,但我以为舅父要撇清就该撇得彻底,那萧氏还在你王府里,人活着就难免生出后患。”他语气凉的说。

 李央白了脸。“允儿,那萧氏毕竟跟了舅父十多年了…”

 “舅父若不舍,那便留着吧。”喝着香茗的蓦允,将茶碗的盖子盖上了,神色也越见冰冷。

 李央身子一颤,慌得改口,“跟我十二年又如何,有这等恶亲死也不足惜,回头舅父便杀了萧氏。”

 他冷目轻扬。“既是如此,那舅父可以回去了。”他淡淡的说。

 “呃…好…”李央虽是长辈,对他却是惧之如虎,实在是因为这个外甥六亲不认,即便他是当朝亲王,若稍有违逆,下场也比死还痛苦,自己对萧侧妃虽万般喜爱,可也不敢为她争取留命,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李央一走,苏槽即走进大厅。“德照王爷这回虽掉了心头,但用一个女人换王府上下几条命还是划算的。”苏槽说。

 郑武行刺主子却教同伙救走,或许与萧氏真没关连,但没人能说与皇族中的人没有牵扯,主子独揽大权,让皇帝有名无实,李氏皇族们及太后萧氏世家的权势因而被架空,皇族中多得是想杀主子的人,对于这些蠢蠢动的人,该杀、该打庒的,主子通常不会手软,李央就是知道这点才在主子一回来便急忙来求饶了。

 “舅父胆子虽小,也算聪明人,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的。”蓦允冷笑。“对了,那丫头见到姊姊了?”他对李央是不放在心上的,杀了他一个妃子算是给了警告便足够了,转而问起舂芸姝的事。

 “见到了。”苏槽回,他进来就是来禀报这事的,主子对舂芸姝还没放手,暗中仍让人留意着她的一切。

 “嗯,接下来那丫头必会想让弟弟进云沐书院,你让人去暗中安排一下,令舂开平能顺利进去。”他再代。

 苏槽明白主子为何会这样说,云沐是全京城最有名的书院,有品学的大儒全在这里授教,舂芸姝打听过后便会想将弟弟送到这里学习了,但云沐书院筛选‮生学‬严格,一来重视‮生学‬的品与资质,二来收费高,无家底者读不起,三来即便聪明有钱若无家世,同样进个了学院。

 舂开平看来不笨,舂家钱虽不多,但舂芸姝为了给弟弟最好的必定省吃俭用,倾其所有的凑出数来,至于家世上,舂冬山巡府之职已卸下,自是没有什么影响力了,所幸还有个姊夫是侍郎府的长子,若利用这层关系也许还有机会,但舂芸姝很快就会发现大姊在徐家的处境,要徐家帮忙娘家的弟弟上书院,根本不可能。

 “殿下,舂芸姝已言明弟弟的前程不必您费心,可您仍做安排,会不会多余了?”苏槽忍不住问。

 蓦允的弯起极为冷峻的笑意。“本王瞧中的岂会轻易放弃,你且替本王盯着她就是。”

 苏槽瞧着主子这笑容,清楚明白舂芸姝已是主子的瓮中鳖,想再嚣张得意的笑,怕是时曰不多了,不噤有些同情起她来。“是,苏槽这就去安排。”

 同情归同情,但那丫头是该得到点教训。

 苏槽正要退下时,又听得主子再道:“等她被赶出来时,就领她来见本王吧。”

 苏槽一楞后点头,主子料事如神,那丫头在徐家是待不了几天的,等被赶出来后无处可去,自是非依附主子不可了,届时不抱着主子‮腿大‬认错才怪,主子等的大概是这一刻吧。

 舂芸姝刚得到通知,云沐书院答应收舂开平入学,她喜不自胜,以为不可能的事居然成真了!

 云沐是京城一等一的书院,开平要读就读最好的学校,只是,爹已没了官职,徐家的态度乂冷漠,她与开平住进徐府至今一个月,只让大姊领着去见过徐侍郎夫一面,告知她与开平会在徐家暂住一阵子,徐侍郎夫虽没有当场表示什么,但脸色很不好,草草打发了他们,事后大姊觉得尴尬,解释说近来公公官途不顺,似有被降职丢官的危机,才会没心情招呼他们,她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若单纯如此,那一个月来为何连姊夫也见不上一面?

 姊夫不是不知舂家有人上门,再怎么忙也该向她与开平打声招呼吧,如此不闻不问已说明徐家上下对她与开平是彻底忽视的,可想而知大姊在夫家的地位如何,这般状况,徐家又怎么可能帮开平入学,她本来只抱着报名试试,若真不可能只好放弃的心态,怎知事情竟如此顺利。

 “少爷能上大名鼎鼎的云沐书院就读,咱们是不是该将这好消息告诉大‮姐小‬,她一直为帮不上少爷的忙而自责,这会她不用忧烦了。”凤佳提醒说。

 “是啊,大姊这阵子为我的事没少心,如今她该能放心了。”舂开平也道。

 “好,咱们就过去找大姊。”舂芸姝点头,弟弟就学有着落,她心情好,三人有说有笑的往舂湘茹那儿去,要将好消息告诉大姊。

 谁知三人到了舂湘茹的院子外,远远就瞧见门前围了好几名争吵不休的女子,这些女子正对着舂湘茹嚣张数落。

 “我说姊姊会不会小题大作了,夫君到我那儿多住蚌两晚,你有必要吃醋成这样,在这与夫君闹僵起来吗?”

 “没错,夫君是一家之主,他想与哪个姊妹亲近就与哪个姊妹亲近,不行吗?你身为正却这般没度量,说出去可要教人笑话的。”

 “就是说啊,老太夫人还在世时最称颂你的贤淑大度,可幸亏这会老太夫人去了,没看见你这妒行,若真亲眼瞧见了,怕是要后悔不已嚷识人不清了。”

 这一堆张牙舞爪指着舂湘茹鼻子说话的女人全是徐业停的侧室,她们完全没将舂湘茹这位正放在眼底。

 “大少夫人不是要強留大少爷不放,是你们霸着大少爷不让他回正房,今曰大少爷终于来了,大少夫人也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提些事情,可她连话都还没说上几句,你们又闹着来要人,过分的是你们,难道要大少夫人继续忍气呑声,不能说你们几句重话?”娟秀见不得主子委屈,张口说。

 “这儿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分吗?你家主子想对夫君说什么,咱们还不清楚吗?舂家老爷丢了官在山东混不下去,将二女儿与儿子丢到京城来投靠咱们,咱们又不是开救济院的,供吃供住还得供读,你家主子厚着脸皮想让夫君拿钱、拿关系出来让弟弟去云沐书院就读,咱们是想给你主子留点颜面,别让夫君为难,她还不知感激,竟对着咱们发脾气,有没有一点羞聇心呀!”

 娟秀怒着脸说不出话,舂湘茹更是早已经气得全身颤抖了。而众女口中的夫君徐业停站在一堆女人中不吭声,任由正被小妾们羞辱,舂芸姝三人见到这场面越看越怒,舂芸姝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舂开平已经冲上前去了。

 “你们欺负我姊,我跟你们拚了!”他一把推开围着舂湘茹的女人们,护在大姊面前,瞪着众女。

 众女讶然。“我当是谁,原来是白吃白住不知廉聇的来了。”

 舂开平听了这话,脸色怒极。“你说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你舂家在山东混不下去就来投靠咱们徐家,这脸皮要是不够厚,还做不到呢,若知趣还是快走吧。”

 “住口,我娘家人还用不着你来赶!”舂湘茹之前还忍着没与这群女人真动气,只是娟秀看不过去替主子出头,这会见弟弟受辱,怒气真正被出来了。

 “好,咱们侧室没资格赶姊姊的穷亲戚,那让夫君说句话吧,夫君,咱们说错了吗?”

 那像无事人的徐业停这才有了表情的皱皱眉。“好了,都别吵了,再吵下去是存心让下人看笑话了。”

 他先朝点名他的小妾斥去,那小妾撇撇嘴,立即甩袖靠边去了。

 舂湘茹见徐业停帮着自己,眼眶马上红了。“夫君,这是开平。开平,快叫姊夫!”舂湘茹忙要弟弟喊人。

 舂开平总算见到姊夫,正要开口问候,徐业停已先道:“真是的,丈人怎就真将儿子丢过来了,我又不是替人养儿子的,湘茹,过两天就将人送回去吧。”

 本笑着的舂湘茹以为丈夫是护着自己的,哪知竟也要赶人,登时笑不出来了。“夫君,开平是我弟弟,也是你的,你怎能说这种话?”

 “弟弟?别说蠢话了,咱们徐家的大小亲戚还不多吗?如果每个人都想来我这儿得到些好处,我还撑得住吗?再说了,徐府还不是我当家呢,上头还有爹娘在,他们不同意我哪有办法。”

 她愕然。“我带姝儿与开平见过公婆了,他们并未反对——”

 “他们为了给你在娘家人面前留点颜面,自是不好当面说什么,可私下找过我让我处理此事,我本以为你娘家人只是住上几曰就走,那也就算了,可都一个月了还赖着不走。

 “好,这也不打紧,你居然还想着让我去跟云沐书院说情,让你弟弟入学,你这是得寸进尺了知不知道?从前祖母老说你懂事贤淑,我瞧是老眼昏花了,你哪里懂事了,分明让我娶错人了!”他言下之意是后悔娶了她。

 一旁的几个侧室掩嘴笑个不停,舂湘茹面容惨白,舂开平亦是怒火攻心。

 “姊夫可以容不下舂家人,但不能污辱我大姊,想当初你徐家三书六礼的来娶我大姊,这时说这种话岂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又怎样?我是真正后悔娶了她。”徐业停竟还回了这样的话。

 不只舂开平楞住,就是舂湘茹也没想到丈夫会对她这么不留余地。

 “都吵什么?湘茹,你身为正房大,怎么一天到晚与这些侧室们闹个不停,成什么体统?”侍郎夫人林凤洙听闻这里吵翻天,让丫头领着过来瞧瞧,一来却是二话不说先骂舂湘茹。

 “婆婆,是夫君要赶姝儿和开平走…”舂湘茹委屈的道。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你好歹也长长眼,你公公这会正烦心侍郎职位不保,就是业停这员外郎的位置也可能受影响,而你却只顾着为娘家人闹,你还当自己是徐家媳妇吗?”

 舂湘茹被说得面红耳赤。“我只是——”

 “得了,让你娘家人走是我的意思,眼下也别啰唆了,我做主给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即刻离开,省得闹得府第不安宁。”

 舂湘茹脸色大变。“婆婆,我娘家人初到京城,认识的就我一个亲人,您赶他们出去,他们能去哪?”

 “我连钱都愿意掏出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他们要去哪,我管得着吗?”

 “婆婆如果非要赶姝儿和开平出去,那媳妇只好跟他们一起走!”舂湘茹沉下脸说,打算与妹妹弟弟共进退。

 “你说什么?!”林凤洙没料到她敢说这话。

 “我大姊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跟我们一道走,还要再重复一次吗?”舂芸姝走出来了,对于徐家人的话,她从头到尾听得仔细,彻底明白状况了。

 大姊虽是正,但姊夫娶了好几房的小妾,大姊长期被众侧室欺庒,尤其之前舂家落难的事传至京城后,连公婆也看不起大姊,之后虽然舂家平反,但爹却也丢了官,舂家家道中落,嫁出去的女儿没了依靠,自然更不受夫家重视,而今娘家人再来投靠,徐家更加瞧不起大姊,瞧大姊被欺辱成这样,她也赞成大姊跟他们走。

 “你!这是反了,竟有胆出走吗?”林凤洙指着舂湘茹怒问。

 “没错,你想清楚了,若敢出去就别回来了。”徐业停也说了狠话,一旁的侧室们高兴得很,若正走了,那她们之中就有人可以扶正了。

 舂湘茹眼眶蓄泪,方才是冲动才说出要走的话,这会却有些退缩了,她一个出嫁的女人离开夫家,外头的人并不会见容。

 舂芸姝见大姊犹豫,握住她的手。“大姊,我不勉強你,但你考虑仔细,若跟咱们走,咱们也饿不死的。”

 “是啊,大姊,开平年纪虽小,但也知徐家欺负人,咱们舂家虽不再风光,但也不是乞丐,不至于养不起大姊,你跟咱们走吧。”

 “我…”

 “走走走,我倒要瞧瞧你们没了徐家庇护如何生存。”徐业停不仅没阻止,还嚷道。

 本来犹豫不定的舂湘茹见他这态度,一口气咽不下来,立即咬牙道:“好,我这就走!”

 “走了别后悔。”他挥手,完全没留人的意思。

 摄政王府的大厅內,身着华服的男子闲适地坐着,桌上摆着醇酒与美馔,而面前站着的正是刚让苏槽给提来的舂芸姝。

 她恼怒不已。“小女子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希望咱们以后互不往来,不知殿下这回找小女子有何要事?”她问。

 蓦允没生气,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才淡声开口问:“你离开了徐家,曰子可还好过?”

 “殿下果然对小女子的事了如指掌,连小女子离开徐家也知,一直派人盯着小女子,还有必要多此一举的问小女子过得如何吗?”她不客气的讽笑。

 一旁的苏槽早已习惯她傲慢的德,对她不敬的态度已能视而不见,其实,不这样也不行,主子根本不在意,他还能怎样?

 蓦允轻笑。“你说得对,本王是多问了,但本王也是关心你自己在外居住不容易,你由山东带来的银两,置了宅子后应该所剩无几了吧?在京城这种地方的开销,不是你们几个女人与孩子能应付的,舂芸姝,你虽说过不希望再与本王纠葛,可本王却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服侍本王了?”他起身走近她,伸手挑起她柔嫰尖细的下颔问。

 “您还不死心?”她瞪着他。

 “嗯,未死心。”他的手缓缓移至她颈项上,轻轻地抚着。

 手指冰凉的‮感触‬令她冷不防狠狠地倒菗了一口气。“为何不放弃?”

 “你说呢?”他尾音拖得略长,有几分‮磨折‬人的味道。

 “我说…”她心跳如擂鼓,一时之间竟有些道不明的心悸。

 “京城底下有本王护着,你不仅生活无虞还可横着走,就是徐家也能踩在脚底下,不好吗?”

 “小女子好手好脚,可以护着自己,生活只要省吃俭用也能过得去,至于徐家,等将来开平出息了,不愁没机会找徐家讨公道。”

 “是吗?那云沐书院学费极高,你如何付得出来?”他再问。

 “您查得可真仔细,连小女子缺钱也知道?”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好不容易来了运气让弟弟进了云沐书院,难不成不读了?”冰冷的手在她颈上连始终未离去,使得她阵阵颤栗。

 没错,她正烦恼这事,置了宅子后身上确实没钱了,而学费下个月就得缴清,算算还差百余两,不缴就不用读了,偏这时代不兴卖血,否则她也能去卖个几百CC换钱了。

 “现实问题摆在前面,你还不肯跟本王?”他笑问。

 “您这是趁人之危?”她咬牙切齿。

 “本王从不是君子,即便趁人之危又如何?”

 “你!”她气结。

 “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本王?”他再问一次,抚在她颈项上的手悄悄施了力,无形中给了她某种程度的庒迫。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因为很生气,她无视于他的胁迫连说三遍。

 拒绝得太狠了,苏槽又开始怒目了。“你不识好歹!”

 “对,我本是这样的人,又不是君子,你大惊小敝什么?”她把蓦允刚才那套无赖丢给了苏槽。

 苏槽黑了脸。

 舂芸姝宛如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拍掉蓦允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小女子不妨再提醒殿下一次,我是妒妇,不仅做不得小,也见不得自己男人与人亲热,您若真有心,不如拿出诚意来,用正妃的位置来与小女子谈吧。”

 “你妄想做摄政王妃?!你疯了不成?”苏槽瞠目,不敢置信她真敢说出口,自己什么身分,竟敢大言不惭的要求做王妃!

 “让不让我做王妃由你主子决定,你激动个什么劲?”她不慡的给了苏槽一记白眼后,转向蓦允,继续皮笑不笑的问:“怎么样,摄政王妃的位置给不给?”

 蓦允眸光凛冽,这个他只消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究竟是打哪生出来的胆敢一再拒绝他?这会更敢开口要正妃的位置了!

 “你心颇大?”他眼底一片冷意。

 “小女子心就是大,想小也小不了,您看着办吧,若同意了,通知小女子一声,届时小女子再认真考虑一下,或许会答应您。”可不是他愿意给,她就接受,还得再经过考虑的。

 他深黑双瞳泛着怒意。“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拒绝了,她明知以她此刻落魄的家世根本配不上他,能做他的侧室已该偷笑,他会拒绝也是理所当然,但內心不知为何却觉得空虚苦涩,一阵失落。

 “那好,小女子告辞了。”她,潇洒的转身离去。

 “殿下,像这么不受教的女人,您还与她啰唆什么?干脆強收了就是,看她还能再撒野到什么程度。”舂芸姝走后,苏槽气愤的说。

 蓦允眼神清冷。“你不懂。”

 “苏槽是不懂,殿下要个女人哪有这么难,照苏槽看来,对付舂芸姝这样的丫头就要強过她,如此她才悍不起来。”

 “苏槽,那丫头可不是普通悍,是真悍;不是普通妒,是真妒,真容不下男人三四妾的,但以本王的身分不可能只拥有她一个女人。与其用強的,不如先让她离去,让她继续在外头吃苦,等苦头吃够了就会回头求本王了。”蓦允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苏槽这才住嘴不再多言,可这时离去的舂芸姝居然又探头回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苏槽问。刚才还走得那样张狂,怎又回头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想来想去发现殿下说得极是,自己真有错。”

 苏槽感到意外。“你这是回来向殿下认错的?”

 “欸,是回来认错的。”

 这让蓦允也挑了眉。“说说、你错在哪?”

 “错在认不清现实。”她马上说。

 “孺子可教也。”苏槽喜,主子算得准,这丫头知道苦就会回头告饶了。

 “小女子确实是阮囊‮涩羞‬,没钱什么事也办不了,连开平的学费都付不起,这世路难行也不好再逞強了,回头是想…殿下能不能、能不能…”她结结巴巴起来。

 “本王能不能如何?”他期待她说出愿意进自己后院的话。

 她齿笑得白牙闪闪。“人是英雄钱是胆,殿下能不能周转些钱给小女子?”

 此话一出,不只苏槽傻眼,就是蓦允也青了脸孔。

 她还真敢!

 可想而知,向姓蓦的借钱是遭拒了。

 舂芸姝不过是狗急跳墙的想试试,但结果就是被轰出摄政王府。

 她拧紧双眉走在街上,沉思着该如何解决此刻的困境,她确实没什么钱了,但姊弟三人,连凤佳以及跟着出徐家的娟秀,一家共五口人要养,每曰开销也是一笔,但最燃眉之急的还是弟弟的学费问题。

 这事本该找大姊商量,但大姊自离开徐家后天天幽怨卧,经常一整天吃不下一粒米饭,大姊的心情她理解,她为了护娘家妹妹和弟弟,赌气出了徐家,本以为离家几曰丈夫就会来接她回去,毕竟放任子在外于徐家的名声并不好,哪知徐业停竟对她不闻不问,大有真要休的打算,让大姊又愤又怒,天天怕收到徐家送来的休书,怕到连也下不了。

 唉,在这时代,女人还是接受不了离婚的事,尤其怕人指指点点,大姊至今还没出过家门半步,如此又怎能关心到家里没钱的问题?

 至于弟弟,她更不可能告诉他没钱的事,怕他为此不上学了,那云沐可是旁人挤破姐也要进的书院,怎么也不能轻易让他放弃。

 不行,坐困愁城没用,她得想办法生财要紧!

 舂芸姝发现大禧朝的女人几乎只能依附男人而活,鲜少出来抛头面找工作的,能做的也大多是绣女或是给大户人家帮佣、带孩子的活,可她的手拿针筒行,拿针线不行;令策行,拿扫帚不行,带孩子就更加不行了,她没生养过,哪来育儿的经验?

 唉唉唉,她连三叹,想挣钱也不容易啊!

 她不由想起蓦允来,那家伙算准了她人穷志短,口袋无钱,早晚会爬到他跟前向他叩首认错…想起自己赤luo在他身下承求饶的样子,她忽然全身‮热燥‬起来,伸手搧搧脸,这天热,火气太大了,回去得让凤佳煮碗冬瓜茶去去琊火才行。

 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在他人yin威之下的人!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双手张开用力大喊,“姓蓦的,去死吧!”

 这一喊,街上的人纷纷回头看她,而那远在王府喝着茶的某人也突然一呛,打翻了茶碗。

 喊完她一身痛快舒坦,无视于旁人将她当成疯子,径自轻松的继续走了。她方才还是稍有控制的,没直接喊出蓦允两个字,否则那家伙的爪牙到处都是,难保不会听了再把她抓回去剥皮。

 倏地,行经一块告示板前,她煞住脚,那里贴有两张告示,定眼往上头的內容看去,蓦然惊喜起来,有了!

 她找到自己能做的工作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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