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但是在这轻衣阁內,除了艾丽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小七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当然,这仅仅是限与外人。凡是被他认为是自己人的人,林大公子向来还的很慷慨的。基与这种认识,面对着就放在自己眼前的月之晶石,修格却是轻轻摇起了头,道:“不够!”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这逍遥岛的一份子,也远不是林小七心目中的自己人。
林小七不由笑了,道:“为什么不够?对你来说,难道还有比这月之晶石更能代表我的诚意的东西吗?”
修格淡淡道:“诚意是一种发自內心的情绪,并不能简单的归结与某件东西。”微微一顿,他忽然笑道:“当然,你如果能让我带着这块月之晶石现在就离开逍遥岛,那么这倒是一种诚意。但问题是,你会答应吗?”他心中清楚,这块月之晶石即使被自己呑进肚中,但在没离开这逍遥岛之前,它仍然属于林小七。
林小七笑了,道:“老修,你不做商人真是屈才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还是先说说利益吧。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出将利益和诚意结合的途径来。”
修格眼睛一亮,道:“林公子这回说到点子上了,不错,我真正需要的就是他们的结合体。”
林小七道:“愿闻其详。”
修格喝了一口茶,复又站起身踱了几步,方道:“其实也很简单,我需要的就是林公子你的一个承诺!”
林小七微微皱眉,道:“承诺?”
修格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林公子,咱们不必在这打哑谜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实话,尽管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属于我们的秘密,但我相信,关于月之晶石的用途,你知道并不比我少。因为据我所知,月之晶石的别称正是星移石,而知道星移石的人绝不会不知道它的用途。刚才在峡谷里,我听你称月之晶石为星移石,就已经明白你今夜的行动并不仅仅是一时的好奇之举。而且从刚才的谈话里,我也大致猜到你的目的了,否则你是不会对我制器师的头衔产生那么大的趣兴。”
林小七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老修你就直说吧,你要我做出什么样的承诺?”
修格摇了头摇,道:“先不谈这个承诺,我想问问你,关于这块月之晶石,我还有没有可能得到它?”
林小七断然道:“绝无可能!”
他这话一出,艾丽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发作,但修格却轻轻按住了她,道:“艾丽,你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他安抚好艾丽,回过身来看向林小七,又道:“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已经大致猜出你的目的了,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说,你要这月之晶石究竟要做什么?”
林小七轻啜了口已经变的冰凉的茶水,复抬头看向天边已淡如轻纱的月亮,道:“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传送阵了…你我都知道,这月之晶石其实只有两个用途,一是做传送阵,二是做你们需要的月之权杖。而我因为某件事情,必须在下月十五之前用这晶石做出我需要的传送阵来,而正如老修你所说的那样,少了你,无论是传送阵还是月之权杖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微微一顿,他猛然转身看向修格,道:“所以,你要诚意我便给你诚意,你要利益我便给你利益。只要你在时限之前做出我需要的传送阵,一切都好商量。老修,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相信以你的眼光应该看出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了。而现在,我已经将自己的底限说了出来,所以,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一下吧。不过你放心,无论结果怎样,我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修格笑了笑,道:“你果然知道的不少,连月之权杖都知道了…不过,你最后一句话我并不感趣兴,因为没有这块月之晶石,我和艾丽以及艾仑武士的生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的黯然,而一旁的艾丽眼中泪光闪烁,显然是被他的话勾起了某件伤心事。
轻轻摩抚着桌上的月之晶,修格缓缓道:“没有了它,生与死其实真的不再重要,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故土。即便是回去了,除了将自己的鲜血洒在那块土地上,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道:“不过我还是感到幸运,因为这块月之晶石虽然并不在我的手中,但至少它也没落在其他人手里。而如今,它的拥有者如果肯给我一个承诺的话,其实月之权杖并不是很重要。”
艾丽忽然站起身来,急切的道:“修格长老,难道你要屈服于这个恶魔吗?”
修格笑道:“艾丽,月之权杖终究只是一件法杖,它所拥有的除了无匹的魔力之外,并不比一个人更重要。而正如林公子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人的智慧是远远超过力量的。更何况,林公子隐蔵的实力并不比月之权杖逊
,只是你还不了解他罢了。”
艾丽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很厉害,但那又怎么样?在格蓝斯帝国,和他同样厉害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也有愿意帮助我们的人。但事实上,没有了月之权杖特殊的威力,我们是无法…”
修格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道:“艾丽,你还是先听我和林公子将这件事情谈完吧。我答应你,等你听完我们的对话后,这件事情将由你做出最后的决断。”
艾丽看着修格苍老且略显憔悴的脸,心中一阵黯然,微微点了点头,便静静的坐在了一旁。
修格回过头来,笑道:“林公子,还是接着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林小七笑了笑,道:“好啊,你老人家接着说,你要的是什么承诺?”
修格轻轻昅了口气,一字一顿的道:“帮我们找回曾经属于我们的荣耀,以及曾属于月之女神的信仰!”
林小七同样轻轻昅了口气,也同样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我答应你!”
修格略显意外,道:“你这就答应了?难道你不想弄清楚这其间的因由,以及存在的危险和可能带给你的麻烦?”
林小七看着修格,静静道:“我当然想知道,不过这是我做出承诺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在我履行这个诺言之前,我必须先做一件事情,而对我来说,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能使这件事情最大限度的实现,我要将所有的危险缩至最小,而传送阵也是其中的关键。当然,没有传送阵,我同样有信心达到我的目的,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当某件东西能带给你哪怕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帮助时,你同样不会因为它的渺小而拒绝它!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不敢冒险,哪怕这风险同样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道:“不瞒你们说,在这件事情上,我实在是输不起。”
修格忽然有了一些感动,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仿佛是一个谜,一眼看去很透彻,但仔细观察时,却又发现,原来他还有很多有自己所认识不到的地方。他笑了笑,道:“林公子,尽管我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我能理解你的这种心情。”
林小七点了点头,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答应为我制做传送阵了?”
修格笑道:“原则上来说是这样,但我刚才说了,这件事情的最后决定权是在艾丽的手中。所以我想咱们还是将整件事情说的再清楚一点吧,这样有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而我呢,也有很多地方不太明白,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点。”微微一笑,他看着仍是一脸
惑的郁带衣,又道:“而我同样相信,林公子你和郁总管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这最后的决断不必急着做出。更重要的是,林公子的诺言将以什么方式来实现,以及这个诺言的可靠
…呵呵,我这么说,林公子不介意吧?从本质上来说,我们之间是一笔
易,所以我有权利…”
林小七适时打断了他的话,道:“老修,不用说的那么直接吧?不过这样也好,话说明白一点总是好的,说吧,老修,需要我发下什么样的毒誓呢?还有,我要怎样做,才能让这位艾丽姐小认同这笔
易呢?”
一旁的郁带衣忽然站了起来,道:“等等,等等,我实在是受不了,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林小七惊讶的道:“老郁,你不都听见了吗?”
郁带衣苦笑道:“我是听见了,也明白你们做的
易。但是我的公子爷,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为了一个传送阵,就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诺言,这可不太符合你的性格啊?你别怪带衣多嘴,我问你公子,修格长老他们虽然并不象是什么坏人,但你了解他们吗?知道他们的来历吗?”说到这里,他看向修格,又道:“还有你修格长老,你只顾着谈
易,却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谈,也不说这个承诺究竟是什么?这未免也太那什么了吧?”
修格同样苦笑道:“郁总管,这可不能怪我,我问你,关于我们的来历,你问了吗?”
郁带衣呆了一呆,这才想起,关于修格和艾丽的来历其实真不能怪人家不说,而是整个过程中,林大公子庒
就没问过。
林小七却笑了,道:“老郁,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你忘了一年后我答应怒瞳的事情了吗?两相比较,怕还是他老人家的事情危险一些吧?所以呢,这叫债多不愁,虱多不庠,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只要先救回小胡,其它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郁带衣又是一呆,他忽然悟到,林小七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其他的确实并不重要。而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这位林大公子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最终的结局!而在这结局来临之前,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救出古无病!
是啊,换了自己怕也要做如是想吧?郁带衣心中忽然有了一丝难过,一年后的冥界之行他知道,大周天剑宿主的最终下场他也知道。郁带衣很清楚,有了这两件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盘旋在林小七的头上时,生命对他而言,确实并不重要了。也无怪乎他的行为会如此的乖张,没有了生命的束缚,多一个诺言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也并不需要去了解些什么。一切,只需要显示出存在的意义,这样,对林小七来说就已经足够!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郁带衣没再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林小七,心中如是想着,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一丝的难过,亦有一丝的失落。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的命运其实是与这位林大公子牢牢捆在一起的,当林小七的生命不复存在时,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
七贤山,云深之处。
山之绝顶,有风轻来,吹起这山岚间的蔼蔼白雾,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
离。
古无病就坐在这山顶的一块巨石之上,他静静的看着那白雾
离变幻,眼中亦是变幻
离。他来到这七贤居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来这山顶坐坐。他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活了这么久,而且从表面上看去,这曰子过的还很逍遥,很惬意。当然,这样的逍遥与惬意只局限与这山顶和远处的那座简陋的草庐。
身后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古无病并没有回头,他知道,在这山顶上,除了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站在这里。那就是智者,整个七贤居最受尊崇的人,也是将他噤锢在这方寸之地的人。
“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远处,智者淡淡的问道。
古无病笑了笑,回过头来,道:“老头,你究竟打算关我多久?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说起来,我也算是你们七贤居的仇人,原本打算就将这条小命丢在这里的。但我没想到,你不仅不杀我,却反而教我一些平常人根本难以触及的法术。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智者慢慢行来,他的身边永远都笼罩着一层白雾,林小七上山一年多,却从未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智者淡淡道:“难道你没发觉自己真的是一个修道的天才吗?只要你勤奋持久,相信再有二十年,这天下就很难找到你的对手了。”
古无病摇了头摇,道:“我是天才吗?就算是吧,可我却总觉得,我就象是一头猪,被人养肥后再一刀宰了!而你呢,就是那个屠夫!”
智者身边的白雾仿佛有了些波动“你这样的感觉可真奇怪,你觉得我象是一个屠夫吗?”
古无病笑了,道:“谁知道呢?哎,你还没回答我,你究竟想关我多久?如果你不打算放我的话,不妨直接说了出来,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能随遇而安。要是出不了你这七贤居,我也就死心了,跟着你修习道法,说不定还真有成仙的可能呢?”
智者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猜对了,我确实没打算放了你。不过世事往往难料,或许再有一段时间,我不想放你也是不可能的了。”
古无病皱眉道:“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智者轻轻叹了一声,道:“刚才我给自己算了一卦,月余之后,我或有血光之灾,而这灾难正应在你的身上。”
古无病一呆,道:“开什么玩笑?应在我身上?”
智者淡淡道:“不错,正是应在你身上。”
古无病摇了头摇,往石上一躺,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一
指头就足以解决我,这样的话说来,你自己信吗?”
智者道:“我确实不信,不过应在你身上却并不代表就是你杀了我,而是指这件事是因你而起。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古无病心中一个
灵,猛然直起身来,道:“因我而起?”
智者道:“不错,而且这凶兆东方,这也正应了我在那边的一桩心事。”
古无病喃喃道:“因我而起,难道…难道是…”
智者道:“想必你已经猜了出来,是啊,一年前你的兄弟离奇失踪后,现在也该是他出现的时候了。”
“真是小七吗?”古无病忽然笑道:“哈哈,要真是这样,我便是死了也值得。”
智者道:“是我有血光之灾,又不是你,你好好的提死字做什么?”
古无病哈哈笑道:“老头,咱真人不说假话,要真是我兄弟来救我,你又岂会轻易放了我?
的,这血光之灾,怕是老子要先你而应了。”微微一顿,他又道:“不过说真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你总算待我不错。我问你,你既然已经算出这血光之灾,那么就没有方法躲过去?”
智者摇了头摇,道:“此兆极凶,怕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说到此处,他
言又止,身边的白雾仿佛滚水般
漾开来。
古无病皱了皱眉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智者的情绪如此
,道:“不过什么?”
智者嘿嘿笑道:“不过我也不会束手待毙,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才是!”古无病也笑道:“换了是我,也是要拼一下的。老头,你是不是打算拿我做
饵啊?想当年我和小七厮混的时候,这样的手法没少用过,想不到今天终于是轮着我自己做这
饵了。”
智者笑道:“养你千曰,用在一时,你是他真正的目标,我自然是要将你的作用发挥到极至。不过始终是有点可惜啊,我原本是打算将你…呵呵,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不说也罢。”微微一顿,又喃喃自语道:“不过有你一个始终是不险保,我还得再另找一个。”
古无病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由眼中放出
光,冷笑道:“老头,别说我不提醒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与我兄弟斗一场,如此,或许还有保命的机会。若是玩
的,我怕你有九条命都不够用!我这兄弟别的不行,要说阴谋诡计嘛,普天之下,他认了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因人而恶,你不找这险保还还好,若是找了,我怕你最后的下场极是难看。多半就是形神俱灭!”
智者默然,默了半晌后,才悠悠叹了一声,道:“是吗?且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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