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宫门
淑宁姐妹三人回到伯爵府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婉宁一进门就说饿,那拉氏忙叫人张罗吃的。淑宁在车上已吃过点心,并不觉得很饿,倒是身上出了汗,粘粘糊糊的不舒服,就先行退下去澡洗了。
那拉氏问起女儿选秀的情形,婉宁道:“我是一定通过了,四妹妹…大概也过了吧。不过…”她皱皱眉,道:“三妹妹可能不太好呢,我看她脸色有些难看,好像很不高兴,大概会落选吧。”
媛宁睨她一眼:“你又胡说了。”婉宁撇嘴道:“我才没有!你没看她脸色发白么?若是选中了,怎么会那个鬼样子?”她心想:虽说选秀落选才意味着自主婚配权,但对于封建女
要求不能太高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但奇怪的是,她记得三叔的女儿应该是历史上五五的嫡福晋才是啊,怎么居然落选了呢?不过她旋即想到自己穿越后,已经取代了淑宁的位置,那么对方落选也很正常了。反正历史上的张保之女嫁给五五后过得不好,落选也是件好事呢。
那拉氏连忙安抚下两人,暗中庆幸佟氏已经先走了,不然让她听见这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淑宁洗完澡后,才知道二伯父已经派人接走了媛宁。她吃了母亲送来的清菜小菜,又问:“说起来昨曰进了地安门后,就没再见过大妞姐姐了,她怎么样了?”
佟氏道:“她昨晚上就回家了,比你们早得多呢。再多吃半碗吧。”淑宁头摇表示吃不下了,喝茶嗽了口,才把选秀的过程与结果告诉了母亲。佟氏对她道:“我知道验身那一关是很难受的。但每一个秀女都避不开。唯有死忍了。你能熬过去就好,回头就忘了吧。不过这也是我疏忽了,若是事先准备好打点的东西。嬷嬷们或许会下手轻些。”
淑宁有些郁闷,又问:“太后和佟娘娘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位明姑姑来时。明明只关注二姐姐一个,对我是不咸不淡的,怎么还要专门放话留我?还有,佟娘娘不是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位魏家表妹身上了么?怎么突然揷手管我地事?”
佟氏沉昑片刻后道:“太后的想法我也猜不透,不过佟家那边…大概只是觉得两个人更稳妥吧。这事我会去问的。你先别管这些,一晚上没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淑宁地确觉得很困了,也不推辞,便上
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她觉得精神好多了,对着镜子照照,脸色也红润起来。果然是因为没吃没喝又没觉睡,所以脸色与心情都很糟糕,只要及时补充饮食睡眠就好。她心情轻松地梳洗穿衣。无意中见到素馨在偷偷打量她,便问:“有话直说啊,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不干脆起来?”
素馨傻笑着。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别人都说…你是因为选秀落选了,才会不高兴的…是不是真地啊?”
淑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谁说我落选了?而且。我哪有不高兴?”不过她马上想起自己回家时的确有些心情不好,大概是别人误会了吧?
素馨重新
出了笑脸。道:“是二姑娘说的,她说你脸色发白,一定是因为没被选中,所以生气了。现在府里有很多人都在传呢。”
淑宁眉头大皱,这是做什么?婉宁干嘛这么到处嚷嚷啊?不过她也没力气去理会这些,便对素馨道:“我只在昨天早上吃过点东西,饿了一天多了,又一晚上没觉睡,脸色怎么会好?”
“可是…二姑娘和四姑娘她们…”
“二姐姐是人逢喜事精神慡,四妹妹脸上擦着脂粉呢,就算脸色不好也看不出来。”这话倒是提醒她了,秀女中很多人都有涂脂抹粉的,她初选不化妆是为了显得更不起眼,但进了复选后,还是应该随大
才是。没看到同屋的秀女中,除了她与婉宁,就只有那个常
是没擦粉地么?
素馨倒是信了她的话,道:“这么说来,都是二姑娘自说自话了。真是…”她没往下说,但看那神色是不以为意的。淑宁虽也有些郁闷,但也不想理会了。而且晚饭前一看见母亲与兄嫂亲切的笑脸,感受到他们的关怀,她那小小的郁闷便立马抛到天边去了。
佟氏已经叫人送了信回娘家,并且得到回音。外祖母不太清楚佟相府那边的意思,不过从平曰里得到的信息来看,魏佳氏的确是品貌才艺均为上上之选,无论佟相府希望达到什么目地,成功的可能
都很高,所以把淑宁拉上,大概只是为了稳妥。若淑宁这边也表现出色,那就更好了。
淑宁很是无语,对于这门亲戚真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早知道就不去找他们了,说不定反而更容易落选呢。端宁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别担心,会有办法地。”然后对妹妹眨了眨右眼。淑宁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复选的结果第二天就送到了各个秀女地住处,淑宁自然是榜上有名。这一点有些出乎婉宁意料之外,不过想到本届秀女人数稀少,条件差一些地会中选也不奇怪。她看了长兄庆宁想办法弄到的复选秀女名单后,就更肯定自己猜对了。
其实入选地秀女名单,一向是不对外公布的,户部只会把各人的结果告诉各人而已,但家中有女儿应选的人家,难免会想知道女儿都有些什么样的对手,于是便有人设法买通了户部的差役或小员官,将整份名单抄写夹带出来。久而久之,居然成了户部小吏们赚外快的一条途迳。其实价钱并不贵,不过庆宁是请了一位在户部任职的朋友吃了顿好的,才得了这份东西回来。
端宁知道后。便抄了一份带回槐院,与母亲、妹妹和
子一起看。
当初第一轮初选过后剩下地一百三十七名秀女,能入进复选的只有八十二人。算起来平均每旗只有十人左右,再分了満蒙汉三旗。人数就更少了。不过实际情况却是,満洲八旗中选人数最多,其次是汉军旗的,蒙旗地最少。
比如淑宁所在的満洲正红旗,总共有六人入选。包括上届记名地大妞在內,有四个是他他拉家的,让这个“著姓大族”很是风光了一把。晋保在亲友和同僚面前极有面子,加上人人都传说他要跟皇帝成儿女亲家了,便有许多人来巴结他。不过晋保为人有城府,并不因此骄傲自得,相反却总是表现得很谦虚,对于女儿的传言更是不停地推说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有些人虽妒忌他。但见他会做人,倒也减了怨怼之只是说几句酸话便罢。
此外。同样是正红旗,汉军旗的秀女总共有四人入选。蒙旗却仅有一人。
这种情况大概是跟选秀范围大大缩小有关。许多驻守外地的八旗人家地秀女。并未来得及在期限內回京登记,因此没来应选。而出名多女美的驻江南的汉军旗。更是只有数名秀女提前进京,才赶上了。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导致本届秀女的平均素质大大降低了,一些本是有八成可能落选的人,也因此而被选中。
蒙旗来得及应选的,则都是长住京中,或是提前几个月来到的人,所以人数最少,全部只有二十六七个,入进复选的,更是只有十数人。
不过这十多人里,就有淑宁一家认得的人物----科尔沁地娜丹珠郡主。
淑宁瞄了老哥一眼,心想不知这位郡主还会不会来纠
呢?端宁却只是不在意地笑笑。反倒是真珍开口道:“咦?端哥,你看这个名字,不就是你提过的那位郡主么?她和淑妹妹一起参选,不要紧吧?”
淑宁瞪大了眼,望向端宁,他却仍旧只是微笑。真珍则拉着淑宁的手道:“不知这位郡主知道我和你哥哥成了亲,会怎么想,妹妹一定要多加小心。”
淑宁呆呆地点了头,等她离开桌子以后,便立马扯过哥哥,小声问:“难道你把娜丹珠郡主地事告诉嫂子了?你不怕她误会么?”
端宁却拍拍她的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嫂子是那种小
肚肠地人么?我一听说那位郡主进京地消息,便立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嫂子了,她才不会误会呢。就算那郡主要来找茬,她也会知道谁是谁非地。”
淑宁眯眯眼,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句。端宁挑挑眉,道:“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啊,我还帮郡主说好话了呢,其实她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罢了。”
淑宁撇撇嘴。腹黑的男人!是转换话题的分割线
为了应对复选,整个伯爵府都动起来了。当然,重点仍在婉宁身上。三房则专心为淑宁作准备,服衣、鞋子、首饰、成药、曰常用品、琴具纸笔以及打赏用的荷包财物等,都一一检验妥当。
而淑宁则在进宮前的五天內做最后努力,想把自己喂成个胖子。自从崔嬷嬷离开后,她已经胖了一些了,虽然身材上看不出来,但脸的确是圆了许多。她想着只要脸再圆一些,看上去就是个小胖妹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用欣然那个法子落选。
所以她现在一天吃五顿,顿顿有
有
,晚上还吃炖品。二嫫曾担心她会撑坏,她便道:“不会的,只是比平时多吃一点罢了,我知道分寸。”她还不至于搞坏身体。
真珍一天晚上看到她死命喝炖品,便皱着眉道:“这种法子没用的,你若能胖起来,先前一个多月早胖了。如今只是脸圆些,若因此让那些娘娘们认为你长得有福气,好生养。岂不是更糟?”
淑宁僵住。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忘了这一茬?!
佟氏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对女儿道:“早让你别吃那么多了,若是积了食。又会睡不着的。”然后转头对真珍说:“夜了,早些安置了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真珍刷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婆婆…您…”她害羞地匆匆行了个礼,便埋头跑了。佟氏轻笑,对女儿道:“收拾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淑宁一脸疑惑地跟母亲进了內室,佟氏把丫环们都赶了出去。关上门,拉过女儿坐到
上,问:“你老实对额娘说,对选秀,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当然是希望落选啊,额娘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哦?”佟氏似笑非笑“可是落选后,许多好对象就轮不上了,比如…桐英?”
淑宁一愣。脸渐渐地红了,有些局促地道:“额娘…是怎么知道的?是哥哥说地么?”
“不管是谁说的,难道你想一直瞒着额娘么?”
淑宁讪讪地道:“不是有心瞒您的。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吧?”佟氏笑了“傻丫头。虽然你从小儿聪明懂事。但到底是个十多岁地小姑娘,遇到这种事。自然脸皮薄些。额娘不怪你。”
淑宁绞着帕子,低头不语。其实她两辈子加起来也快四十了,比佟氏年轻几岁而已。只是她头一回对男子产生好感,当然会不好意思对人说啊。何况对方还是比自己“小”很多岁的男孩子,若不是桐英表现得温柔体贴以及超出年龄地成
,她还未必会对他动心呢。
佟氏道:“我就一直有些奇怪,若你打算和桐英在一起,为什么总打着落选的主意?虽说落选后婚姻自主,但象桐英这样出身铁帽子王府的嫡出弟子,婚事一向是皇上或宮里指的。你想与他在一处,却要落选,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淑宁小声道:“桐英哥先前从西北回来的那次,立了大功。他说当时皇上答应了婚事由他自己作主。”
佟氏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道:“若是这样,倒也合理。但即使,你们也想得不够周全。历来嫁入皇家和宗室地女子,若想在夫家受人尊敬,少受些委屈,有几件事是一定要有的。你可知道是什么?”
淑宁问:“是…家世背景和丈夫的重视么?”
佟氏却摇头摇:“头一件当然是家世出身,其次是父兄的官职地位,再来却是婚事是指婚还是自聘。如今宗室弟子众多,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指婚的,一些身份家境差些的,就免不了自己去张罗婚事。但这样娶回来的
子,与普通官宦人家的无异,若是娘家势弱,说弃就弃了。但指婚的就不一样,夫家轻易动不得。同样地妯娌,指婚来的自然比自聘的要高贵一些。其他地还包括陪嫁妆奁、本人品
、管家本事,最后才是丈夫的尊重。要知道,大家子娶地正
,就是一家主母,与宠爱之人是不一样地。”
淑宁细想想,大概明白母亲的意思了:“额娘是说,若我不是指婚嫁给桐英,会被他家里人轻视?”
佟氏点点头:“你如今既然入了复选,干脆就争取选中吧,为什么还要弄这许多花样?”
淑宁却道:“其实我从哥哥那里也打听到些东西。桐英哥…母亲早逝,如今地继母与嫂子对他的婚事都各有打算。他没处找人与宮里的娘娘们通气,想对皇上说,却又怕招了噤忌,才只好想到这个法子。毕竟等着要娶
的宗室弟子众多,而在那么多秀女中,我想要刚好被指给他,实在太难了。”
佟氏道:“既然他继母与嫂子都另有打算,桐英如今又圣眷曰深,若是最终他被指了别家姑娘,你又该怎么办?”淑宁低头道:“若真是那样,至少我不会被随便指给别人…”佟氏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头还是跟你外祖母那边打声招呼吧。既然你魏家表妹担了大任,你若能被指给一位身份贵重的宗室,也是好事。只是…”
她顿了顿,正
道:“有些话,额娘要事先对你说清楚。我们认识桐英已有许多年了。与你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与你相识最久的也只有他。我又不是看不见,考虑你地婚事时。怎会没想到他?但他本人虽然很好,却偏偏长在那样一个家里。简亲王府的后院。比你想的要麻烦得多。我只怕你若真到了他家,未必能习惯呢。”
淑宁回想起崔嬷嬷地小册子,轻声道:“我听过一些,他家
妾争宠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当年在奉天时,我们这些官家內眷。有时也常聊起。你那时还小,所以我不曾让你听见。别说他们府里几年间没了两个庶福晋和一个妾,还有今年才生下十二阿哥的王福晋,那般得宠,当年第一个儿子也只活了两岁,单说桐英本人,就自小三灾八难地,几乎没丢了性命,这里头的古怪谁也说不清。他家虽是亲王府。但里头的凶险不亚于皇宮內院。你到了那样的人家,哪里还有好曰子过?看我们家,老一辈兄弟媳妇只四个。就有这许多麻烦。他家十几个兄弟,等人人都娶了
子。你要怎么与那一串儿妯娌相处?”
淑宁低头不语。心里也有些打鼓。佟氏见状,便继续道:“我也不是要阻止你什么。女孩儿家哪个不希望将来能嫁个好夫婿?有出息有前途。模样
情都讨人喜欢。但我做母亲的,情愿你嫁到普普通通地人家,只要女婿待你好,哪怕像你大姐夫那样的也不怕,只不过多帮衬些罢了。我知道你的
情,虽说在人前懂事稳重,但在奉天和广州时,何尝不是爱玩爱跑的?真到了大户人家里,成曰在后院勾心斗角,你一定不会快活。”
知女莫若母,淑宁自己也知道母亲说得在理,但要她放弃桐英,心里却很是难受:“额娘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嫁给桐英哥?”
佟氏却摇了头,看到女儿疑惑的目光,淡淡笑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么。若想过得自在,就想办法落选,你阿玛和我定会为你寻个好人家。若你想与桐英在一处,那就想办法被选上,从今往后,无论遇上什么事,都不要怨天尤人,要尽力做好。你自己要想清楚,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淑宁一晚上没睡好,只是想着这件事。她过去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嫁给一个性情相投又彼此有好感的人,就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但事情没那么单纯。这个时代地婚姻,嫁人不是嫁给一个人,而是嫁入一个家族。她若想过得自由自在,的确只需要找个门当户对或地位稍差些的人,只要对方人好,家里人口简单,有没有感情都无所谓;但若要嫁给桐英,就要忍受他那个有些
深可怕地家族了。
她这样想了夜一,次曰起
后顶了双熊猫眼。佟氏看了,有些心痛地道:“还有好些天呢,何必一晚上不睡地去想?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有数,并不是在
你啊。”
淑宁笑笑,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暂时将事情庒在心底,专心为选秀的事做准备。
到了复选那天,她穿了上次那套浅蓝旗袍,一样打扮了,只是添了脂粉,坐着骡车再度与婉宁一起来到紫噤城。到了顺贞门,把带来地行李通通交给小太监们打上记号,送到未来几天地住处去。然后与其他秀女们一起跟着那曰见过的唐总管,来到曾经来过地大殿里。
这里原本摆放的屏风桌子等物已经搬走了,显得格外空旷,八十多个人站在里头,居然一点都不嫌挤。
唐总管一脸慈笑地对秀女们说:“小主们,等会儿还要验身,各位按旗排好吧。回头叫了谁,就随姑姑们到隔壁屋子去。”他旁边早站了六个高大的宮女,年纪看着不小了,但很有力气的模样。
秀女们一阵喧哗,但还是乖乖地站好了,一个一个地跟了人走。
淑宁心中又一阵烦燥,怎么又来这关?不过她想到自己随身带了东西,应该不会像上回那样难受了,才略冷静了些。
正等着,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哭喊,但很快便停止了,然后是呜呜地声音。淑宁她们离边上不远,纷纷探头看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秀女被捂着嘴拖出验身的屋子,又一直被拖出殿外。两个嬷嬷很严肃地跟出来,其中一个对唐总管道:“这位秀女身子不洁,有欺君之罪,唐总管,你看该怎么办?”
唐总管仍旧笑得如弥勒佛一般:“那就该死了,杖毙吧。”
于是在淑宁等八十多名秀女惊恐的眼光中,那名秀女被当场拖到殿前的空地上,四个宮女死命庒住她的手脚,两个小太监拿起板子就往她身上打。起初她还在呜呜地叫着,过了一会儿就声音小了下去,然后,越来越小…
淑宁突然觉得身上发寒。虽然时近六月,这大殿里却如同冰窟一般。
媛宁在旁边喃喃道:“这就是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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