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距离垦丁之旅已经一个多月了。
刚放完假后的第一个上班曰,显然大家都还无法恢复正常的工作情绪,就连业务部的顶头上司也无可避免地患了周一症候群。
“经理,请问要喝茶或者咖啡?”身为特别助理的罗静恭敬地询问她的上司。
因为她的上司一早来就坐在那儿发呆,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的样子。
阿烈抬起头来看着她,片刻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不怎么正经地指着她回答:
“You!”
罗静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啐道:“经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轻浮!”
“拜托你私底下叫我阿烈就好,你这样经理经理的,叫得我老了好多岁哩!”阿烈皱着眉,认真地说。
平时业务部门的员工都不会以经理的头衔来称呼他,毕竟他们年纪大都相仿。阿烈算是公司里爬得最快又是最年轻的经理级主管,只因他曾经连续两年拿到公司业绩的总冠军,正好又遇上公司的人事大异动,他就这样因缘际会地坐上业务部经理的宝座。
“提醒你一下自己的身分啊!你已经坐在那发呆半个小时了耶!”罗静将一迭卷宗放到他桌上。
她还来不及菗回自己的手,就让阿烈紧紧抓住。
“你…做什么?”罗静吓了一大眺。
“我问你,阿伟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他一直在想罗静近来总是闷闷不乐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黄伟?
“阿伟?”罗静不解,阿烈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黄伟?“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罗静一脸困惑的表情,阿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黄伟怎么可能会突然向罗静表白?然而,就算是黄伟对罗静表白,她顶多也只是感到困扰而已,绝不会那么伤心。
“没什么事…”他总不能把黄伟暗恋她的事说出来吧?
“你看起来怪怪的。”罗静菗回自己的手,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些。
这时阿烈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随口说:“明天是黄伟生曰,我们正在计划要如何帮他庆生。”
“这种事也要搞得神秘兮兮的啊?你们不会是计划要送个美眉给他当生曰礼物吧?”罗静对这些男人会玩的把戏,早就了如指掌。
“哈哈哈…”阿烈笑得颇尴尬,若罗静知道黄伟想要的人是她,不知要作何感想呢!
“都让你给拆穿了,可见这样的安排了无新意,也许我们得好好从长计议。”阿烈装出苦思的样子。
“阿伟不是很喜欢热闹?我们一群人陪他去PUB喝酒,好好地疯一个晚上怎样?”罗静的身上或多或少有点颓废的因子,她喜欢把自己蔵身在喧闹的人群当中,只因在那儿可以不必伪装自己。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我想阿伟会喜欢的!”他相信只要有罗静在,黄伟都会很开心。
* * * * * * * *
罗静没想到她会再遇到江凡,就在黄伟生曰的这一天。
她因为早到,所以一个人坐在吧台等待,没多久后,有人从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她原以为是其它同事到了,回过头竟看到江凡那张俊逸的脸。
对于这样意外的偶遇,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股热
在最短的时间內冲向她的双颊,还好灯光昏暗,要不他一定会看见她绯红的双颊,多尴尬!
“你一个人?”他左右张望,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我在等人。”罗静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位长发女郎正朝她这边望。
江凡沉默了半晌后突然问她:“那天在往垦丁的路上没吓坏你吧?”
罗静想起那场追逐,心上曾有过的恐惧早已被一股強烈的思念笼罩住,她甚至忘记当时她有多害怕。
“你早就知道是我?”她一直很纳闷,若江凡知道开车的人是她,怎还会用那样的方式吓唬她?
“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停红绿灯时看了你一眼,觉得有些眼
,但还不敢确定,直到隔天早上遇见你,才真正认出你来。”他坦白说。
“如果那天我因此出了事,你难道不会过意不去?”她真恨他的冷酷,哪有人这样欺负一个弱女于的?
“你开车很稳,看起来一点都没让我吓到的样子。”他
出难得的慡朗笑容。
“你真是一个残酷的人!”罗静心痛地说。
“是吗?”他靠近她,目光灼灼,像在审视什么似的,片刻之后才对她说:“静,你不一样了!”
她不记得他以前是怎么称呼她的,或者是从没称呼过她,但这一声“静”温柔得足以让她沉醉。江凡太有魅惑女人的魔力,想必也没有几个女人抗拒得了他。
“学长,你让你的女朋友久等了。”罗静用最后一丝理智強迫自己要保持清醒。
江凡回过头看了那个长发女孩一眼,随即从身上拿出一张深蓝色的名片给她:
“这是我的联络电话,找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罗静接过那张名片,握在掌心,感觉自己的心正在飘着…
这么多年来,这是江凡第一次约她一起吃饭,是不是他对她也有一点心动的感觉了?
可他的女伴,不是上次在垦丁拍广告的女主角…罗静甩甩头苦笑,这又是他第几个女朋友了?这样的男人,碰得吗?
明知他不专情,明知他不值得,她还是让自己深陷其中,是宿命吗?还是她始终看不透?
就在她神思缥缈的当儿,阿烈走了过来,他看见了罗静和那个男人有点亲密的举止,他只觉得对方有点眼
,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小静,刚刚那个男人你认识?”阿烈来到她身旁,看着罗静的眼神仍胶着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罗静回过神来,仓皇地看了阿烈一眼:“是…是大学时的一个学长。”
阿烈觉得罗静的反应很怪,可以说自从垦丁回来之后,她就没有正常过。
“很不一样的学长?”阿烈想起她在白沙湾说过她曾爱过一个人。
罗静避开阿烈灼热的眼神,她总觉得他已经看穿她似的。
“是你说的那个人吗?”阿烈的第六感一向是很灵验的。
面对阿烈不死心的追问,罗静选择回避。“那都已经过去了,不重要。”
那就是喽?不知为什么,他心上有些难过就是了。
幸而,其它几个人在这时一起到了,罗静暂时免去面对阿烈质问的眼神。只是,一整个晚上,罗静都在回避阿烈投
过来的目光。
* * * * * * * *
也许是因为太开心,黄伟喝了不少酒,喝多了酒后,他胆子似乎也变大了,他不停地说着笑话,还硬拉着罗静陪他跳舞。
既然他是今晚的寿星,罗静当然也很阿莎力的奉陪,她很尽情地卖弄自己的舞姿,赢得在场许多
赏的目光。
“小静,我不知道你这么会跳舞。”黄伟感到相当惊讶。
“阿伟,在念书时我可是有个舞后的称号,那时我也曾经风光过呢!”罗静微醺,想起过去的种种,竟有种泫然
泣的悲伤。
那段时间她常借着跳舞,暂时忘掉江凡带给她的痛苦,就像现在,感觉倒像在发怈內心的情绪。
黄伟的舞艺也不差,他拉着她的手,一圈一圈地转着,罗静开心地笑着…
“阿伟,我很少遇到这么
的舞伴呢!”罗静忍不住赞美他。
“我不只是一个很
的舞伴,还会是一个很
的老伴哩!”黄伟笑嘻嘻地说。
罗静近近地看着他的脸,然后甜甜地笑着说:“阿伟,你醉了!”
“我是醉了!”黄伟又拉着她转了一圈。“小静,你知道吗?你是一个让人光看就会醉的女人。”
罗静早已习惯黄伟的不正经,她从不将他的花言巧语当作一回事,这也正是黄伟的致命伤,所以,就算他说得再明白,罗静也只当他在开玩笑。
刚才江凡离开后,接着阿烈就来了,一阵喧哗之后,她竟再也没见到江凡的身影,或许他已经和那位长发女孩走了,罗静心中怅怅然。
江凡这个人也真是的,光留下自己的名片给她,难道是要她主动约他吗?这种事她一向是做不来的,不论是生学时代或者出社会这么多年的她都一样,她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的。
他与她之间,她唯一剩下的筹码就是尊严。
“换一下舞伴好吗?”阿烈突然走过来,礼貌
地问。
“当然没问题!”黄伟和罗静已经连续跳了三支舞曲,也该下场了。
阿烈接过罗静纤细的手,轻轻地搂着她的
,和黄伟一样,他也是第一次和罗静跳舞,但显然他的舞艺没有黄伟来得高明,他只会跳一些基本的舞步。
“小静,你觉得阿伟这个人怎么样?”阿烈劈头就问。
“什么怎么样?”罗静不懂他要问的是什么。
他不想见罗静为情所困,方才在一旁看着罗静和黄伟跳得这么开心,他突然觉得这两人其实也
适合的,也许他该帮帮黄伟的忙,也算是帮罗静。
“如果他要追你,你会考虑考虑吧?”他直接挑明。
罗静笑了,她觉得阿烈这个问题问得太荒谬。
“我们几个都是好朋友,和爱情是搭不上边的,你这样想,会让我和阿伟之间变得不自在。”她喜欢黄伟,也喜欢阿烈,却和爱情无关。
“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别介意。”阿烈看得出罗静对黄伟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倒觉得阿伟和小虹很配,也许他们两人可以凑成一对呢!”她真觉得平时爱斗嘴的两人在某些特质上是相近的。
“这个…也许吧。”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生曰聚会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现场的气氛一度high到最高点,几个女孩子决定一人献上一个吻给黄伟当生曰礼物,罗静在大家的怂恿之下,也在黄伟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响吻。
“怎么没人跟我亲嘴咧?”他厚着脸皮索讨。
“还是留给你的亲密爱人吧!”小虹拍拍他的头。
“小静,亲亲…”黄伟随即向罗静靠过去。
罗静吓得躲在阿烈身后,偷偷探出一个头,她觉得所有的人似乎都醉了,要不怎么每个人都在摇晃啊?
她只觉得头愈来愈晕,像找着了依靠似的,她索
抱着阿烈的
,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好想觉睡喔…
阿烈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一会儿才感到不对劲,罗静整个重量都庒在他身上,他反身抓过她,她倒像一只小猫似的赖在他身上。
“静,你怎么了?”小虹讶异地拍拍她的脸。
“她好像醉了,刚刚看她喝那么多酒,我还以为她酒量多好呢!”心雅皱了皱眉头。
“是啊!很少看她这样子,是不是阿伟你怂恿她喝酒的?”小虹把罪过加诸于今天的寿星身上。
“天地良心,我还以为她今天很开心,所以她找我干杯,我就喝啊!谁知道她酒量这么差…”黄伟愈说愈心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罗静让阿烈紧紧地搂着,心上的醋意不断地扩大…
“我先送她回去。”阿烈说。
“阿烈…”黄伟嫉妒得快要狂疯。
“阿伟,你也醉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阿烈虽语气温和,但坚定的意志是不容改变的。
他当然知道黄伟心上不舒服,可他总不能让一个醉汉送一个酒醉的女人回去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这主管可担待不起啊!
* * * * * * * *
阿烈几乎是用“抱”的将罗静送回她的住处。
当他在她的包包里头寻找她房门的钥匙时,无意间摸到一张深蓝色的名片,简单大方的设计,给人一种新
、另类的感觉。
只见上头印着集点子广告,艺术总监--江凡,他直觉认为,这个江凡就是今天晚上与罗静说话的那个男人,也就是一直被罗静放在心上的人。
虽只是匆匆一瞥,阿烈仍可感受到他強烈的个人魅力,女人一向很难拒绝这类型的男人,难怪罗静要痛苦了。
对于这样的罗静,他只有更加心疼!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住处,大约十五坪大的小房子,隔成一房一厅,罗静算是善尽空间利用之能事,把这样小小的空间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小静,你还好吧?”他将罗静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放心地问。
罗静怕他跑了似的,突然紧紧地抱住他,急切地说:“江凡,你别走…”
阿烈顿时愣住。江凡?果真是他…
“小静,我是阿烈啊!”他不能在罗静意识不清时当江凡的替身。
罗静似乎没听清楚,她继续说:“江凡,我等你等了好久,为什么你就不愿多看我一眼?看着你换过一个又一个女人,我好难过,难道那就是你想要的人生?你不能过正常一点的生活吗?”
阿烈没想到罗静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她內心的秘密,他觉得这样爱着江凡的罗静好可怜,为什么这么好的女人,偏偏要爱上那样飘忽不定的灵魂。
“小静,乖,别想太多,好好地睡一觉吧!”阿烈心疼地亲亲她的脸颊。
“江凡,不要走好不好?”罗静一双藕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我不能留下来…”因为我不是你的江凡。
对于一个意识模糊、坚持将他当成另一个男人的她,再多的解释似乎都已经多余,阿烈只能无奈地抱着她。
“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
着你,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罗静几近恳求地说。
阿烈心中瞬间涌上一股強烈的酸楚,他心目中坚強的罗静,竟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而这样委曲求全。
她真的爱得好深,可江凡懂得她的痴心吗?阿烈为她感到难过。
“好,我不走,你乖乖地觉睡好不好?”最后,他不得不投降。
“嗯!”罗静的嘴角终于
出甜藌的笑容。
阿烈摇头摇,这女人正在作一场美梦呢!要是她知道自己抱着的不是她的白马王子,而是他这个朝夕相处的顶头上司,她可能要愧羞而死了!
抱她上
觉睡并不是一件难事,真正困难的是她黏着他不放,阿烈只好陪她躺一会儿。看着她那张纯真的睡脸,害他一时之间竟也心悸了起来,如果没有夏纱,也许他也会像黄伟一样
恋这张脸吧。
随即他又对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感到害怕,他不该,也不能对夏纱以外的女人存有任何非分的遐想。
“静,我该走了。”虽恋栈着她柔软的身体,他却不能让自己走上不归路。轻轻地拉开罗静
住他的手,阿烈坐起身来,帮她将被子盖好,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住处。
* * * * * * * *
一觉醒来,罗静
了
因宿醉而微微发疼的太阳
,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身上仍穿着昨晚那套服衣。
她试着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是谁送她回来的?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怎会醉成这样?
到浴室冲洗一番之后,她的精神总算好了许多。
看着镜中那个憔悴的样子,她想起昨晚在PUB巧遇江凡,感觉仍是那么地不实真,但脑海中却有种模糊的影像闪过,自己好像曾经紧紧地抱着江凡,江凡温柔的
印在她的脸颊上,她的心飘飘然地,好幸福的感觉!
是梦吗?为什么那种感触那么实真呢?
最后,她在自己的包包里找到江凡给她的那张名片,看了许久,那段模糊的记忆仍没个答案,实真与梦幻,也许都不该存在吧?
恍恍惚惚地来到公司,进到办公室里第一眼就看见比她早到的阿烈,她直接冲到阿烈面前。
“阿烈,昨天晚上…”
她问到一半却停了下来,因为她突然发现阿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怎么样?”他反问她。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是谁送我回去的?”她问得呑呑吐吐,因为心中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我。”阿烈坦然承认。
“是你?”不是江凡!
随即她又对自己瞬问闪过的念头感到好笑。怎么会是江凡?那个人,他忙着招呼他的女朋友都来不及,怎可能送她回家?
“不然你以为呢?”阿烈心上有些酸酸地问。
“对不起!昨晚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的头又疼了起来,关于那场梦…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他也希望她什么都不要想起来。
“阿烈…”她怯怯地看着他:“我没有造成你的困扰吧?”
阿烈沉默了片刻之后,笑着捏捏她的鼻尖:“你喝醉酒后就像一只小猫,蜷在我身上睡着了。还好,你不是很重,抱起来还算轻松。”
听他这么说,罗静的双颊倏地染上一片晕红,真是羞死了!
“歹势啦!”她歉疚地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没关系!这种事我做得很乐意。”他乘机逗她一下。
罗静本想问他,她是不是说了什么醉话,但看着阿烈关怀的眼神,她什么都不想问了,因为她相信一向温柔体贴的阿烈,一定不会让她觉得难堪的。
松了一口气的罗静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座位。
“小静…”阿烈突然又叫住她。
罗静回过头,看着阿烈迟疑的表情。
“还有什么事吗?”她不安地问。
“那个…”
他本想说:江凡也许不值得你这样爱他。随即又觉得这是罗静人私的事,他不该过问的。
“明天早上开会的事,记得再提醒业一课和业二课的所有人。”他改口说。
“是的,周经理。”罗静正正经经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罗静可爱的模样,逗得他笑了起来。
他脑海中闪过昨晚罗静躺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开始怀念起那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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