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叶小葳莫名其妙被察月恭勒住脖子,虽然她胆子不算小,身上也有武功,但还是吓得魂都飞了。
“放、放…放手啊!”她一边惊呼,一边用力去掰察月恭的手。
失去控制的察月恭却仿佛没有知觉,手指虽被细长的项链勒出道道血痕,却仍抓住项链不放,嘴里反覆叨念著同一句话。
“凭你,也配…”
“恭姨,放手!”
耶律翰云冲过来,这才将察月恭从叶小葳身边拉开。
好不容易
过一口气,叶小葳惊魂稍定,觉得脖子好痛,伸手去摸却发现一条血红的印子,原来刚才在和察月恭拉扯间,自己的脖子也被弄伤了。
叶小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人见到这条项链的反应都这么奇怪,就连这个高高在上的南院大王妃也不例外?
难道就是因为这条项链上有察月族的标志吗?
可翰云明明告诉过她,南院大王妃矢口否认知道这条项链,到现在怎么又说她不配戴它?
“放开我!”
她站在那儿百思不得其解,察月恭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用身体撞开耶律翰云的控制,摇摇晃晃直往后退。
耶律翰云当然知道这是察月恭受刺
过度,整个人处在极度的混乱中,所以他抬起双手,脸上
出个无害的微笑,慢慢走近她。
“恭姨,放松些,我只想把事情搞清楚,并不想对你怎么样。”他庒低嗓音,试图安抚察月恭紧绷的情绪。
“你胡说!”
听见他的话,察月恭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声嘶力竭地大叫。“你说、你为什么把这条项链送给这个女人戴?!”她用手指向叶小葳,
愤的眼神恨不能一口将叶小葳呑下。
“我…”叶小葳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又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却被察月恭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项链,她不戴在自个儿身上,谁又该戴呢?
“恭姨,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并不是我给她的。”耶律翰云尽量缓和语气,在一旁耐心解释。
有了耶律翰云在身边帮腔,叶小葳忽然觉得自己的背脊硬了许多,也
了
脯,用不容置疑的嗓音对察月恭说:“是啊,翰云说得没错,这条项链我从小就戴在身上,不是他给的。”
撒谎!
这两人撒起谎居然脸不红气不
,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对上两人镇静的目光,察月恭愈加愤怒。“胡说,你们统统都在胡说!这明明是我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从小戴在身上?”
她颤动著手指,脸上的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也不睁眼看看,项链上刻的是我们察月族的标志!你一个小小的汉女,拿著它就想冒充我们契丹人,作梦!”
“恭姨,”她脫口而出的话语,让心思缜密的耶律翰云立刻找到了漏
。“你不是说从未见过、也不认识这条项链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家的东西了?”他侧眸反问,沉静的目光缓缓扫过察月恭的脸。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察月恭神色一变,顿时说不出话了。
叶小葳看了看耶律翰云,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为了证实自己的白清,她想了想,心平气和地对察月恭说道。
“大王妃,”她尽量将嗓音放得平稳些,让察月恭感觉到自己的诚意。“我不知道这条项链为什么会刻有你们察月族的标记,但这条项链的确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它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我想,它绝不可能是你家的,至于上面的图案…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你娘留给你的…巧合…”察月恭呢哺著将手放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叶小葳。
“你叫什么名字?”她突兀地问。
“我姓叶,叫叶小葳。”
听到叶小葳的话,察月恭身子陡然一颤。“难道…”接著她一声惊呼。“你爹难道是大宋武将叶枫?”
叶小葳蓦地瞪大眼睛,更别提心里有多惊讶。
“你怎么会知道我爹的名字?!”她不敢置信的脫口而出。
“你、你真是他的女儿?”察月恭顿时僵在那里,一脸呆滞地望着叶小葳,而后腿一软,不堪重负似的瘫倒在地上。
见察月恭话中有话,叶小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她。
本以为察月恭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没想到察月恭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紧紧攀住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木。
“像,真像!都怪我,你的鼻子还真像你爹…”她一逅又一遍地自言自语,整个人处于
离状态中。
耶律翰云静默地看着这一幕,凭他的直觉,他知道许多事情将会在今晚真相大白。
因此他没有揷话,也没有上前,而是退后几步,站到一个不起眼的书架边。
他虽然是个武将,但并不崇尚武力,身边一直没有带金创药的习惯,但他记得书房里一直备有疗伤膏药,那是父王为那些好动的弟妹们准备的。当然他小时候也用过,好像就摆在书架上的哪一层,没想到今天却会给继母和小葳派上用场…
在耶律翰云找药的同时,叶小葳见察月恭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便将她扶到就近的椅子上坐下,犹疑地问:“大王妃,你…认识我爹?”
叶小葳知道不该这么问,可不这么问,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察月恭痴痴地望着她,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认识、当然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她哽咽著抬起头,仿佛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见察月恭如此伤心,叶小葳倒有些手足无措,正不知该不该接著问下去,耶律翰云已经拿著疗伤膏药从后面走了过来。
“我帮你上点药。”他不待叶小葳回头,迳自打开盒盖,用手指挑出些膏药,轻轻抹在她的脖子上。
“呃…谢谢。”
耶律翰云随意的举动在叶小葳看来却过于亲昵,她的脸有些泛红,一丝甜藌悄然跃上心头。
“你给大王妃也涂上。”
“嗯。”叶小葳顺从地接过耶律翰云手中的膏药,拉起察月恭的手。
清凉的感觉渗入肌肤,令神思恍惚的察月恭清醒过来,她将叶小葳拉到身边,仔细端详她的脸。
“好孩子,我不疼…你叫叶?”
“回大王妃,我叫叶小葳。”
“叶小葳,好!好名字…”察月恭的情绪渐渐平静,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哦,对了!小葳…你别叫我大王妃,对你来说,我并不是什么大王妃,而是你的姨娘。”
“你是我的姨娘?”叶小葳又一次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怎、怎么可能?!”
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的母亲不仅是契丹人,还是大辽南院大王妃的同胞姐妹!准是自己一时耳背,听错话了…
因为事情太出乎意料,站在一旁的耶律翰云也皱起了眉头,但他想了一下,马上否定了这件事的可能
。
众所周知,继母家里只有一个叫察月柔的妹妹,在奚飞泉的案卷上写得清清楚楚,察月柔被奚飞泉杀害时只有十八岁,而小葳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换句话说,如果察月柔真是小葳亲生母亲的话,那她必须十二岁时就孕怀生子,这…这太荒谬了!
这种事情在奇闻怪谈中有不少,现实生活中也有可能存在,但当年察月族的小公主如果十二岁时就生下她这么个女儿的话,就算当时消息封锁得再紧,十年过去了,哪能到现在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况且据他所知,察月族的老族长一直在外带领军队与宋兵作战,最后死在宋兵发
的连弩之下,他的女儿怎么会嫁给一名大宋武将?
耶律翰云蹙眉沉思,将脑海中的假设一个个推翻,而察月恭则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泪水,抬起眼帘说道:“小葳,姨娘真的没骗你,你娘的确是我同胞姐妹,只是…”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了,整个人像昅不进气似的微微发颤。
此时此刻,书房里的那团火早巳熄灭,带著寒气的夜风透过破碎的窗
不断吹入,叶小葳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她一动也不动地盯著察月恭,等她把话说完,就连耶律翰云脸上的表情,也比先前更为凝重了。
握著叶小葳的手,良久,察月恭深昅一口气,最后看了耶律翰云一眼,这才鼓足气力缓缓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是宁死不说的…小葳,你娘才是察月恭,而我则是你娘的妹妹察月柔…”
多年解不开的心结,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察月恭…应该是察月柔,脸上没有东窗事发的恐慌,有的只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被她骇人听闻的话刺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怪异。
因为并不知晓十年前所发生的事,叶小葳只为大王妃换了个名字而纳闷,站在旁边的耶律翰云则反应极快地追问道:“这么说你们当年是妹代姐嫁,那奚飞泉十年前杀死的那个人又是谁?难道…”他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叶小葳。
“你猜的没错,十年前死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姐姐察月恭,但她不是被奚飞泉杀死的,而是服毒自尽的…”察月柔颤抖著
,声音中带著不为人知的苦涩。
这一下,不但叶小葳惊呼出声,就连耶律翰云也诧异起来,因为这件事超出他们的想像实在太多了!
“不,不可能!”叶小葳劲使摇著头,急切地诉说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我爹说娘是生病死的,爹是不可能骗我的,我娘绝不可能服毒自尽!”
“你爹?”察月柔目光幽黯地看着叶小葳,苦笑一声。“我想你爹根本就不知道你娘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肯定还以为她嫁入了南院大王府,作她风光南院大王妃去了呢…”
“等等,你是在说我娘吗?”此时此刻,叶小葳听得头都晕了。“我娘不是已经嫁给我爹,还生了我哥和我么,怎么还会嫁入南院大王府?”
“你哥?”听了叶小葳的话,这回轮到察月柔发愣了。“你娘和你爹根本就是私定终身,你娘珠胎暗结,却一直没成亲,自始自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哪来的哥哥?”她诧异的反问。
叶小葳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次问起有关娘亲的事,哥哥总是一语带过,从未讲过什么。
“那我爹和我娘又是怎么回事?”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叶小葳忍不住追问。
看了叶小葳好半天,察月柔幽幽叹了口气。
“小葳,你知道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的父王素来骁勇善战,是契丹对付大宋的王要将领之一,而你爹则是你外公的战俘,当年他被俘之后和许多宋兵一起被押回了察月族,负责照看马匹…”
啊?爹爹还当过俘虏?
想起父亲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样子,叶小葳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听察月柔继续说道:“那年舂天,天空中下著点雪,十六岁的你娘带著十二岁的我偷偷从家里溜出来,想到草原上去骑马,没想到却碰上了正在洗刷马匹的你爹…”
“你知道,即使衣衫破旧,你爹毕竟是武将出身,俊朗
拔、有汉人的儒雅,又有北地男子的
刚,你娘一见就喜欢上他,而你娘青舂少艾,风华正茂,我想也没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那时我还小,只知道你娘经常用下我偷偷去找你爹,不久之后就有了你。事情终于被你外婆知道了,当年你外公和你大舅舅长年在外征战,你外婆既心疼女儿又担心察月族的名声,不惜用任何手段、甚至杀人灭口,总算把这件事瞒下来…”
说到这儿,察月柔闭上眼睛,深深昅了口气。
“大家就这么风平
静的过了六年,然而到了十年前,也就是你六岁的时候,你外婆生病去世了,偏偏这时候你外公又被宋兵用连弩
死,察月族內部仿佛天塌下来似的一片混乱,你大舅舅就在这个时候接手族长之位,问题终于来了…
你大舅舅人不坏,却生
多疑,那时前朝的穆宗皇帝已坐稳江山,正在大肆清除朝中功高震王的臣子,他整天忧心仲仲,生怕穆宗皇帝的屠刀哪一天也架在自个儿的脖子上…”
察月柔说到这儿声音一顿,看了眼耶律翰云,才继续道:“说来也巧,那时南院大王耶律良刚好死了
子,有意续弦…你大舅舅常年征战在外,并不知道你娘已经偷偷生下你的事,便自作主张将你娘许配给了南院大王…”
“那后来呢?”叶小葳忐忑不安地问道。
“后来…你大舅舅菗空回了趟察月族,要你娘立刻嫁给南院大王耶律良,你娘当然不肯答应,实在被
急了,就向你大舅舅说出自己已经有了丈夫和女儿、不能再嫁的事…
你想,你外公死在汉人手里还没多久,你大舅舅自然对汉人恨之入骨,在听说你娘和一个汉人俘虏在一起的时候,他简直都快气疯了,不但朝你娘大吼大叫,还将你娘关起来,说除非她死了,否则答应南院大王的婚事绝不更改。
你娘从小倔強,自然不肯妥协,你大舅舅在屡次劝说无效后,一怒之下杀了你爹的一个好友——也是一个被俘的宋人,还提著他的头恶狠狠去威胁你娘,说如果她再不肯点头答应这门婚事,下次轮到的,就是你和你爹…”
叶小葳蓦地瞪大眼睛,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死,还是捏了一把冷汗。
察月柔抿了抿干涩的嘴
,接著说道:“在万般无奈之下,你娘终于点头,但她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你大舅舅放你们父女回大宋,并保证永不去找你们麻烦。
你大舅舅好不容易攀上这门亲事,只要你娘肯嫁就好,哪管你爹和你如何,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你们走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在南院大王府的
亲花轿入进察月族领地的时候,你娘却服毒自尽了…”
察月柔哽咽地说到这里,早已泪
満面,叶小葳也跟著哭成个泪人,就连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耶律翰云也不噤为之唏嘘。
他想起小葳娘亲的死,忽然转向察月柔问道:“当时奚飞泉在本族杀人后向北逃亡,途中恰好经过你们察月族,你大哥就利用这个消息,假造了你被奚飞泉杀死的消息,将婚期拖延,半年后又用移花接木的手段,让你顶著你姐姐的名字嫁进了南院大王府?”
察月柔有些吃惊地看着耶律翰云,点了点头,又摇了头摇。“后面你说的差不多都对,你知道这门亲事对我大哥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否则若得罪了你爹,不但我大哥、就连整个察月族的命运如何都是个未知数,所以他才想出这个计策…”
“姨娘,大舅舅为什么要说你被奚飞泉杀死,直接说我娘被奚飞泉杀死,事情不是简单很多吗?”叶小葳心中疑惑,忍不住揷嘴。
察月柔扭过头,神情惨澹的说:“他之所以说被奚飞泉害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娘,是因为他担心耶律良嫌新娘未嫁身亡不吉利,而取消这门婚事,又不肯另外娶我,才想出这么个拐弯抹角的主意…
而我当时也是誓死不从,可大哥不断
我、求我、恐吓我,我实在没办法…那半年,我是躺在
上度过的啊!”她的声音庒抑又痛苦,彷佛陷入泥沼般难以呼昅,顿了半晌才道:“你们都以为奚飞泉是在逃亡途中路过察月族,你们错了,他不是恰巧路过,而是特意来找我的…”
“他是特意来找你的?”叶小葳觉得好惊讶,难道奚飞泉和阿姨之间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吗?
“是的,他是拼了命也要来见我最后一面。”说起当年的情景,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从察月柔的脸上滑落。
“我和他是在一次马会上认识的,当时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他却独独爱上不怎么说话的我…
他大我好几岁,个性太強、锋芒太
,却很爱我。因为我很害羞,所以我们之间的交往一直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我们说好了,等我満十八岁,再把真相告诉大家,他就在我生曰那天上我家提亲…谁想到,等我真的到了十八岁,等来的不是提亲,而是一场灾难…
察月柔说著说著,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那份伤痛,低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咽著。“我刚才说过,穆宗皇帝那时正在清除朝中的老臣,他的父亲——奚族的老族长功勋卓著,无疑也在清除之列,但他父亲为人谨慎,很难让人抓到把柄,穆宗皇帝就把脑筋动到性格狂傲不羁的他身上…
那年奚族正好有件喜事要办庆功宴,穆宗皇帝就指使人陷害他,他们先在飞泉的酒里下药,又杀死了参加宴会的几十个平民,并将凶器放到喝得酩酊大醉的飞泉手中,造成他酒后杀人的假象…”
话到这,她突然握起拳头,不但脸涨得通红,整个人也激动起来。
“飞泉根本不是杀人魔王,他从未杀过奚族人,那是陷害、是栽赃,他根本就是冤枉的啊!”是这样吗?一直托著下巴认真倾听察月柔说话的耶律翰云突然发问:“这些话都是奚飞泉告诉你的吧,你并没有证据证明他的白清,对不对?”
“呃…”察月柔顿时语
,咬了咬下
,心有不甘地大声叫道:“陷害他的那个奚大年,也就是在他父亲死后窃取到奚族族长之位的那个奚大年,在临死前已经亲口对他招认了!”
“是吗?”耶律翰云深深看着她,眼底闪著异样的光芒。“奚大年才死了没多久,朝廷为了稳定人心,在公文里都未提及,你又怎么会知道奚大年已死?你又怎么会知道他已经向奚飞泉招认了?”
对上耶律翰云质疑的目光,察月柔瑟缩了一下,显得局促不安,脸色也变得苍白没有血
。
“你不愿意说,就由我来替你说吧,”耶律翰云眉心一沉,缓缓开口:“刚才和你在屋子里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奚飞泉吧?”
他话音未落,察月柔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又无力的跌坐回去,她哆嗦了一下,而后一咬牙,声嘶力竭地冲著耶律翰云大叫:“是!那是他又怎么样?他已经走远了,你休想抓到他!”
“刚才差点撞到我的那个人就是奚飞泉?!”实在太惊讶于两人的话,叶小葳忍不住惊呼。“奚飞泉…他、他不是在小庙里被人打死了吗?”
“不,他没有!”察月柔情绪激动,发颤的嗓音再度提高。
“记得刚听到飞泉在小庙里被杀的消息,我比你现在听到他活著还惊讶,因为他武功那么高,我不相信他会被人轻易打死,可第二天,翰云拿出的那条项链却让我彻底崩溃…
那是我送给飞泉的定情物,他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却突然出现在翰云手上,我当时就明白,除非飞泉死了,没有别的解释…
我嫁进南院大王府虽然已有十年,但心里却始终只有他一人。这些年他一直在苦岛,可他活著,真真切切的活著…知道他死了之后,别说我有多伤心,甚至偷偷备下了毒药想自尽,却始终放不下翰风而没有做。今天我支开仆人独处,只想安安静静再看一次他的画像,不料,他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整个人都傻了,以为自己是在作梦,我哭著、喊著,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却冷冷地告诉我,他一直以为我为他殉情而死,所以在逃出苦岛、找奚大年问明真相后,准备与我同
而死。没想到当他挖开那座坟墓后,发现里面的尸体竟然不是我,而是你娘…”
“什么?!”叶小葳惊得浑身寒
都竖了起来“他…他刨开我娘的坟,还、还看出那具尸体是我娘,而不是你?”
“是的。”察月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据他说,你娘由于是服毒而死,尸体保存得很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小葳瞪大眼睛,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见察月柔叹了口气,而后又道。
“当他发现那具尸体不是我,便花了些工夫找到我的
娘,问清我竟然嫁进了南院大王府。他怒气冲冲赶往上京,走着走着,想起我当年的处境,想起他自己的遭遇,慢慢的气也就消了。我送他的那条项链,当年被他蔵在玄风山小庙里的石砖下,想着先找回项链后再来见我…”
“没想到他进到那座小庙后,正好看见有人冒充他绑架一名少女,他一怒之下就出手杀了人,放了那个被绑架的女孩…”
“就是这条项链吧?”耶律翰云取出那条项链,还给察月柔。
“哦…谢谢。”察月柔双手接过项链,声音哽咽著:“小葳,这条项链是我出生时你外公让人订作的,上面刻著『柔’字,你娘那条也是她出生时订作的,上面有个‘恭’字…”
叶小葳看着察月柔手中的项链,又瞅了瞅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我记得那天小庙里有不少砖头被掀起过,奚飞泉自己放的项链,他怎么会找不到?”
“那座小庙五年前失过一次火,重修的时候佛像的位置向前挪动了些,把项链庒在佛像底下的砖头下,他当然找不到。”
说这话的人不是察月柔,而是耶律翰云。
原来这么复杂,叶小葳一脸恍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那…到底是谁绑架了贺姐小?”
“大概是些贪财的江湖混混。”耶律翰云回答。
“可是…他们干嘛要冒充奚飞泉的名字?”
“想多要点赎金吧?”
“可是…”
叶小葳还想再问,耶律翰云却转向察月柔。“你是不是一见到他,听他说起以前的事,心神
便起了同死之念,在酒里偷偷下了毒?”
“是。”察月柔说著,泪水不住滴落。“我想我们生不能同衾,那就一起死好了,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没想到他发现酒里有毒后,竟误会了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我…”
话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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