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反客为主
详细跟段兴年叮嘱了一番,段兴年揣好令牌,带上一个班的侦察兵连夜往承德方向去了。程通担心的道:“大战在即,这个时候让队长亲自去,合适么?”
萧然吁了口气,道:“这件事,别人估计是做不来的,也就只有靠老段了!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一两天之內,这边应该都会比较平静?”
“为什么?咱们…不动手?”程通疑惑的道“明天他们再走一天,估计就快到建昌了,那时再下手可就太迟了!”
“不会!”萧然斩钉截铁的道“两只队部会合之后,这一两天一定不会开拔。”
程通看他说的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坚持。果然不一会,东面的队部穿过山谷,跟荀敬的叛军合兵一处。这支队伍不单人数较多,还携有大大小小的二十余门火炮,并数十辆大车,携带着粮草辎重。荀敬、汶罕跟明贞都亲自出营
接,对面的队伍中也走出一位白袍将军,头盔遮的很低,距离又远,看不清容貌。
这几个人似乎很是矜
,匆匆打了几句招呼,便一起进帐去了。营里出派小股的巡哨队部,萧然不敢久待,只留下几名狙击手负责监视,一个班的侦察兵负责抓头舌,其余人撤入后面的山谷。
叛军的营盘中已经飘起袅袅的炊烟了,萧然等人却不能点火,只能啃硬邦邦的“锅盔”这东西实际上是一种面饼。据说它地制作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相传周文王伐纣时,锅盔就被用作兵士的军粮。到了秦代更是被发扬光大,普及推广。秦人制作的锅盔,个大,饼厚,瓷实。据说锅盔最初不叫锅盔。因其外形酷似树墩的横截面,因而被叫“墩饼”
当时秦军行军时士兵配发的墩饼,一个都有五六斤重,一个墩饼的直径大约在50~60米左右,厚度也都在10厘米,而且士兵地携带方式也很独特,两个墩饼为一组,在每个墩饼上钻两个眼。用麻绳系好,前
、后
各搭一个,如同民间过去常用的褡裢一般。这一特殊的携带方式在突遇作战时,墩饼竟成了极好的单兵护具,起到了盔甲(防弹背心)的作用,更难得的是,敌军
过来的箭,扎在墩饼上,被秦军士兵出拔来后,又可用来
杀敌军。墩饼能“吃箭”也成了秦军获胜的一大法宝,而后士兵们便把墩饼唤作“锅盔”即用锅烙出来地硬面盔甲。锅盔也由此而名声大振。秦人出门,家中必烙锅盔,让出门人带上。这一习俗延续至今。据说三国时期,著名的诸葛亮草船借箭之计,其灵感就来源于秦军的锅盔吃箭。
锅盔的制作方式是非常讲究的,要用上好的小麦面粉,用水搅拌,和成面团,待发酵后用擀杖擀成大圆饼,置于平底大铁中。用文火慢慢烙之,烙干水分,皮微焦黄而瓤干香醇。锅盔即使在炎热的夏季,放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变质发霉。适合长距离作战食用,完全可以和今天军队所使用的庒缩干粮媲美。
萧然为他的特种队部装备的行军干粮,就是这种锅盔。当然个头比秦时地要小一些,但是加入了一些豆类、蔬菜汁和牛
干,营养更丰富,也更耐饿。每个士兵背十张锅盔,这就是七八天的口粮,唯一的缺点就是水分都被蒸干了,干巴巴硬邦邦的难以下咽。
而经过大半天的急行军,大部分兄弟的水袋都空了,偷偷摸摸地想去对面山谷的小溪打水。但是宿营地靠近水源的地方,一般都是巡哨队部警戒的重点,如果被敌人发现就糟了。所以萧然坚决把大家赶了回去。
不少兄弟嘴巴实在干得厉害,这饼说什么也咽不下去。萧然把自己的半袋水给大伙分了,弟兄们死活不敢喝,最后还是用命令強迫着他们接了过去。
没有水,这大饼吃的就更郁闷了。正在那儿噎得直伸脖子,身后一个声音道:“给你。”
萧然当然知道这是林清儿。无论是行军还是宿营,这丫头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连忙转过身,接过水袋咕咚喝了一大口,这才勉強把嘴里的饼渣子咽了下去。感激地冲她一笑,又把水袋递还给她。
但是递出去一半,萧然就后悔了。自己喝的痛快,但是沾过嘴之后,却叫她怎么喝呢?即便是在后世,这“变相接吻”也是
暧昧个事儿,何况是在清朝?这么一犹豫,手臂僵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其实不单是他,周围的弟兄们也都停下了手,楞楞的看着他俩,琢磨着这一袋水,一男一女到底是怎么个喝法。这么多地目光刷的投了过来,林清儿哪还好意思接?低着头,羞
。萧然气得骂道:“看什么看?妈的都滚蛋!”
弟兄们低低的哄笑一声,忙不迭的闪人。林清儿这才敢接过水袋。她脸上涂了斜斜的两道油彩,也瞧不清脸色,但萧然猜想一定是红彤彤的跟个
透的苹果一样。
这时候不知怎么就蹦出那句话:“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林清儿一口水刚喝到嘴里,噗的一声噴出来一半。萧然一拍腿大:“可惜了!”
—
“可惜你不接着!”气急败坏的林清儿这句话一定是没经过大脑,说完之后两个人一时都楞住了。
“啊,这个,那个…”
林清儿愧羞
死,恨不能一头撞到树上去。倒是萧然久经风
,连忙把话头岔了过去:“那个,林姑娘,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差不多也要回京城去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还能有什么打算呢?爹的仇,我想我是报不了了。象我这样没有家的人,就到处
呗,走到哪儿算哪儿罢了。”
林清儿默然抬头,望着天边的一抹残红。晚风吹来阵阵山花的芬芳,也吹起她鬓角的几缕长发,翩然起舞。她身上穿的是
彩的作训服,略有些肥大,这就显得她纤秀的身子愈加单薄,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怜惜。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京北?”
“去…做什么?”
“那个,我妹夫雨来,你看他…”
“不。我…回江南。”
一生叹息,吹落満地幽怨。萧然不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底就有了一种无法释怀的怅然。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萧然不适合这种沉闷的气氛,正要去吩咐弟兄们就地宿营,程通急匆匆的跑过来了,黑暗中两个眼睛闪着奋兴的光,道:“头舌抓回来了,那些兵果然是熙拉布的山海关八旗军!大人,你猜统兵的人是谁?”
“还用猜?八公主的准额附,兰翎侍卫瑞林呗!”
“啊,大人真是神了!”程通目瞪口呆,一脸的崇拜“可是,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萧然笑了笑,道:“荀敬之所以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內鼓动骁骑营造反,说明他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山海关此次出兵,也应该是早有预谋的,起码事先他们应该有过约定。瑞林既是熙拉布的儿子,又是六品的兰翎侍卫,从承德到山海关去报信,当然是最好的人选。熙拉布既然投效的恭王,当然希望他的儿子能靠这一仗出一些风头,起码要分些功劳。所以这个带兵的人,非他莫属。”说罢萧然拍了拍程通的肩膀,道:“别忘了,瑞林是咸丰的妹夫,可也是恭王的妹夫。恭王事成之曰,他不是也跟着一步登天了么?”
程通连连点头,想了一会,又有些不解的道:“那么大人为什么说他们这两天都不会有动静呢?”
“靠,你这家伙不是不聪明,就是不肯动脑!自己想!”萧然没好气的道。
程通抓耳挠腮的想了好一会,忽然双手一拍,道:“有了!肃顺的亲军不到一万人,凭荀敬这些人的兵力,完全可以拖个一时半会的。支撑个三五天,纳颜辛夺的队部就会赶到,那时梅河县城的口子一关,岂不是瓮中捉鳖,完全有可能把亲军一口吃掉!”
萧然摇了头摇,道:“你说荀敬他们旨在拖住亲军,这是对的,但是想一口吃掉,这个可能
不大。毕竟肃顺也不是傻子,怎能心甘情愿束手就缚?如果我猜的没错,荀敬这个时候是在等恭王。”
“恭王?!”
“对!骁骑营造反,不过是恭王起兵的口实罢了。打了勤王平叛的旗号,这就是出师有名。肃顺依为心腹的那几位大帅都在外面,远水解不了近渴;恭王的大军一到承德,那行宮这边可就是他的天下了。——这才是他的根本意图。其实说穿了,骁骑营跟虎
营,不过是一个
饵、一个幌子罢了。恭王回头第一个要灭掉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两个营!”
“声东击西,反客为主!好计!”程通失声道“你是说那两个营的两千多号人,回头就成了替死鬼?”
沉默半晌,萧然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只是这位恭王,手段也忒毒了些!只盼段大哥那边半的顺利些,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无意中回过头,看到黑暗中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纤细背影,忍不住苦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唉,喜欢反客为主的,又何止是恭王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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