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风云再起(二)
玉儿,你说人真是个奇怪的物种,为什么本来好好效的第一猛将,到了暮年却想要拿去我大慕的天下呢?朕自问对得起岳宣,朝堂之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朕也从来都没用猜忌过他。为什么他要谋反?”易天远离开御座,站起来走来走去,忽然停住脚步,立在那,眉头一竖,几乎咆哮般的吼道:“玉儿,你说为什么?难道朕这个皇帝就这么让他们看不上吗?一个两个的都想要把朕踢下去,取而代之?”
梓绣轻轻的摇头摇,她能说什么?从来帝王无情,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帝王必须无情,若是一个明君,有了自己的感情,纠
在儿女情长,风花雪月中,那么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可是,太过无情,也会让臣子寒心啊。岳宣的信她看了,却没有敢拿出来,有些事情,如果可以明白,细节上还是不要太注意的好,否则伤人伤己,又有什么好处。岳宣是想飞扬在宮里能够帮的上他的忙,只是他小看了一个女人的感情。
看着皇帝走累了,又回到御座上坐下,无比劳累的样子,梓绣忽然间有点可怜他,九五之尊又怎么样,就连觉睡都睡不安稳,甚至还不如一个乡间耕种的农夫,劳累一天以后,便能悍然入睡,有时候,平淡也是一种福气。
梓绣微微的福了一下,道:“皇上,天已经太晚了,臣妾要回去了,皇上请早些安歇吧,只有皇上有了主意,才是天下之幸,黎民之幸。”易天远无力的点点头。懒懒的挥了挥手,道:“你回去吧,让朕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梓竹知道她心里烦闷,便也不多话,静静的退下了。到了殿外,雨已经停了,这样的阵雨,从来都是来地快,去的也快的。高喜早就守在了那里,见她一个人出来。了然的点点头,
了上去。道:“玉娘娘,奴才送您回去。”梓竹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头摇,道:“不用了,高公公,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去伺候皇上吧,他现在比我更需要你。”高喜却忽然笑了,道:“皇上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时候,他需要一个人思考,可奴才。有些话想跟娘娘说说。娘娘您可愿意听吗?”梓绣停下步子。有点迟疑的看看他,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就请公公送我回宮吧。”
梓绣知道高喜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于是,便推说想走走,舍了宮车。高喜心中赞叹她的善解人意,也不多说,只是叫身边伺候的人跟的慢一点。那些宮女太监都是多么有眼色地人物,再加上高喜的身份,于是就都识趣地远远跟着。
高喜看看月下那女子恬静的脸,心里暗叹,虽然他不知道这女子这么晚了找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皇上为了这件事情,已经不高兴了。虽然他也知道皇上给了她特许,但是按照他了解皇上地程度来说,皇上这个举动,只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可是她竟然傻傻的来了。所谓当局者
,高喜看得出来,皇上心中,已经为这个玉娘娘开了一道门。而玉娘娘也不同于后宮的那些女子,她始终都是淡然的,不争什么,但却要命地昅引人。高喜不希望,皇上和她之间会有什么误会,皇上从小就在深宮里长大,所以他不容易会对什么人什么事情动,但是一旦动了,在割舍的话,就会万分难过。所以有些说,他一定要跟她说。
“玉娘娘,奴才知道有些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资格说。”高喜仔细的斟酌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梓绣一直低着头走着,现在听高喜说了话,便淡淡的笑了笑,道:“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说话做事自然知道分寸,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高喜点点头,便直截了当地道:“按理说,我们做奴才地,实在不应该管主子地行踪,但是娘娘,有些地方,就算皇上下了恩旨,该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梓竹一愣,旋即了然了,心里一暖,感激地笑笑,道:“高公公说的是,乾元殿那里,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不能随便破的,今天我是急了,所以才不知轻重的闯了进去,现在想想,的确是孟
的很。”高喜见她一点就透,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便也不好说出来了,想了半天,才说:“娘娘心如明镜,想必应该知道万岁爷的心,皇上后宮佳丽三千,从登基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奴才真没发现他对谁有对娘娘这样上心过。娘娘您要懂得惜福啊,娘娘的心奴才大概也猜的到,凡是这进了宮的女子,没有人不想把皇上的心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是有时候
速则不达,娘娘既
皇上他对您有心,行事做派就不能太急了。”
梓绣一愣,知道高喜会错了意,当下苦笑了声,倒也不去反驳他,只轻轻的摇了头摇,起步向前走去,淡淡的道:“高公公,皇上的心,我是懂得,只不过,人心多变,帝王的心,比常人的更多变,后宮的女人,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和那么多的女人一起争抢,到最后,劳心竭力的,伤了别人苦了自己,又是何必呢?”她说着这话,心里想着飞扬和梓悦,便又是一阵苦涩,心里的感觉就更加真切起来,接着道:“从进宮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拥有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一方天地里,无限的等待。”她笑了笑,停住步子,叹了一声,揶揄道:“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过话了,今天总要说尽兴了才是,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你要是去告密,也只得由你了。”
高喜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然间俏皮下来的神情,心情一阵放松,也笑笑,学着梓绣那样揶揄的口气接道:“奴才不敢,娘娘跟奴才推心置腹的说话,是奴才的福气。奴才怎么会辜负娘娘呢?”梓绣听着,扑哧一声,脸上便旋起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天上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散去了,一缕银色的月光柔柔的透过稀疏的云层投
下来,映在梓竹的脸上,看起来真象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精心雕就。高喜呆了一呆,忙转过眼去。美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是真正说的上是美人的却是少之又少。但现在,他对着梓竹,脑子里却忽然冒出‘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来。其实梓竹的眉眼说不上精致,但是看上去却十分的舒服,如一股暖风拂面而过,让人烦恼全消,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女美吧。
高喜在那边胡思
想的时候,梓绣的脑子里也想了很多。半天,才幽幽的道:“刚才你说,皇上心里已经为我开了一扇门,”她轻轻的摇了头摇,道:“其实在皇上心里,后宮所有的女人,都只是一个符号,旧的符号去了新的符号就会来,那些新的符号总会有新的新奇昅引着他。等到那些新的符号再旧了的时候,更新的就又进来了。这样周而复始,皇上哪里还能用心的去记住其中的某一个符号呢?”
高喜本能的想反驳她几句,奈何仔细的咀嚼过以后,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回不去,便呆在那里。梓竹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其实我说这个,并不是要怨恨皇上,也不是怪他,更不会贪婪的想他能够改变。小的时候,娘教我读诗经,我还记得,里面有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娘每每读到这句的时候,都会一下子沉默起来,一沉默便是老半天,然后等过一会,一定会拉住我的手,跟我说,绣儿啊,娘这一生,都想要这样的人,当认识你爹爹的时候,娘以为,娘找到了,到后来,才知道,看错了人,你以后,一定要找到一个,愿意牵住你的手,风里雨里,陪伴你一生的人。不管是贫穷富贵,总不会让你伤心。”
她抬起头,用明亮的眸子看着高喜,道:“皇上,他做不到,所以,我也不会把这样虚无缥缈的愿望寄托到他身上,这样,到最后伤心的人,一定会是我,试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皇上是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从小的时候起,就被一群人包围着,在他的心里,所有的人,都只是围绕他转动的附属品,只要他这个中心稳定不变,周围的一切风云变幻,又能影响什么呢?后宮的女子,大者如太后淑妃,小者如飞扬和我,在皇上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后宮女子都是他的嫔妃,他都爱,都可以宠,也可以不爱,甚至重重的处罚,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女子里,或许有着那么爱他,拿自己所有的东西孤注一掷爱他的人。她们犯下大错,也都是因为爱他。可是他呢,只是君王,永远都给不起别人同等的爱,也永远不能给。”
就这样一路走走聊聊,原本不是很近的路,竟然晃眼间便走到了,梓竹看着点翠宮的大门,笑笑,道:“真好,没有侍卫守卫,就连风里,都夹杂着香气。”她站住步子,道:“多谢高公公送我回来,夜深了,想必皇上那边,也需要高公公回去了,我就不留公公了。”高喜行了礼,告了退,原带着乾元殿的那群宮女太监回去。
梓绣站在那,看着高喜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转瞬便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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